通過聯姻,我如願嫁給了暗戀多年的男人。
我想先婚後愛,他卻和我約法三章。
「不越界、不動心、只睡覺。」
於是,我們白天是陌生人,晚上又親密無間。
睡了一年後。
謝觀南終於對我動了真感情。
我卻揣着他的崽,逃了。
-1-
我叫徐之念。
是京圈豪門徐家培養的聯姻工具。
自成年後,我便被迫跟隨父親出席各種大大小小的宴會。
只爲把我「推銷」出去。
他們爲我物色了許多聯姻對象,全被我一一拒絕。
直到,父親在一場珠寶拍賣會上搭上了謝家。
謝觀南的眉骨分明,舉止矜貴。
耐心地陪着長輩們敘話。
我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徹底沉淪。
回家後,我破天荒地鬆了口。
「如果我要嫁的男人是謝觀南,那麼聯姻也可以。」
父親雖然震驚,但還是去爲我談好了這門婚事。
於是,我們火速官宣、領證。
卻沒有辦婚禮。
雙方父母在商談新的合作,無暇顧及我們。
我便一個人打包了幾箱子行李,被謝觀南接去了他在市中心的大平層。
看着黑白單調的裝修,空蕩蕩的房間。
我腦補了一百章先婚後愛的情節,準備用自己的愛與熱情感化他。
謝觀南卻和我約法三章:「不越界、不動心、只睡覺。」
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我有些不滿:「不培養感情,卻要求睡覺?」
他的眼睫微動,聲音淡淡。
「徐小姐,我是男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並且我不接受無性婚姻。
「當然,因爲我們剛結婚,所以我們可以有一段時間用來適應和過渡,但我不想等太久。」
說完後,他便抱了一個枕頭去次臥。
我望着他寬肩窄腰的背影,不爭氣地吞了吞口水。
既然圖不了感情,那我圖圖身子。
沒問題吧?
-2-
洗完澡後。
我換上了一件清涼的小睡衣,主動去了次臥。
謝觀南修長的手指還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於是,我走到他的身後。
將腦袋輕輕地搭在他堅實的肩上:「老公,要不要早點休息?」
他的指尖沒停,聲音懶散。
「你要陪我一起休息嗎?」
我沒想到他會反問,正糾結着如何回答。
只見他已經關上了電腦,又將我攔腰抱起,往主臥方向走去。
我有些慌,拽着他的衣領撒嬌。
「我不想一個人睡覺。」
謝觀南勾了勾嘴角,說道:「主臥的牀更軟。」
我依舊沒懂。
直到,他將我輕輕地放在了被褥上,又淡定地躺到了我的身側。
骨節分明的手指揉搓着我的睡裙下襬。
劃過皮膚,帶着淡淡的癢意。
我早已心亂如麻,胸口彷彿有一百隻小鹿在撞。
謝觀南卻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問道:「想好了?」
我捏了捏發汗的手心,鼓足了勇氣。
「嗯……爸媽也說讓我們早點要個小孩。」
還說生出繼承人之後,就直接給我五千萬,讓我周遊世界。
當然,這些話我不會告訴謝觀南。
……
細碎的吻在我身上落下。
不重不淺。
衣物散落了一地。
白紗隨着窗外的微風浮動。
一股涼意襲來,我沒忍住地顫慄。
謝觀南噙着笑意,低聲安慰。
「乖,等會就不冷了。」
我咬着脣,不願意說話。
他卻倏地發了狠,逼着我出聲回應他。
最後,一夜纏綿。
-3-
第二日。
我醒來的時候,身側是空落落的。
只是還有着餘溫。
沒忍住,我給他發了條信息。
【你去哪裏了?】
過了半個小時,他才遲遲迴復。
【公司。】
接着,他又給我卡里轉了兩百萬。
說:【我白天忙,你自己玩。】
看着卡里多了幾個零的餘額。
氣笑了,也氣消了。
於是,我直接約了我的好龜龜去商場大掃蕩。
林聽看着我脖子上的紅痕。
捂着嘴偷笑:「你這位新婚老公,可比你老爸對你大方。」
我在心底嘆了口氣。
大方承認:「畢竟我是聯姻工具,而我弟弟纔是繼承人。」
林聽見我情緒不佳,連忙轉移了話題。
「誒,小香香最近上了幾款新品,配色還挺好看的,我們去逛逛吧?」
話音剛落,她就牽着我的手往專櫃走。
直到——
透過玻璃櫥窗,我們看見了謝觀南。
他的身旁站了位面容清純的女孩,正拿着款包包對着他笑。
而謝觀南也立馬會意,爲她大方結賬。
林聽牽着我的手倏地一緊。
聲音慌亂:「那個……這個……」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輕鬆。
「那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叫謝芷,不是什麼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因爲我暗戀謝觀南多年。
所以早已對他身邊的人摸了個清楚。
林聽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他新婚第二天就出軌。
「不過他不是說工作忙嗎?有時間陪妹妹,沒時間陪老婆,渣男!」
我苦笑了一聲。
拉着林聽離開了那個地方。
最終,我還是沒有勇氣走到他的跟前去。
-4-
晚上十一點。
謝觀南帶着一身酒氣回了家。
此時,我正坐在化妝臺前護膚,並沒有搭理他。
他便主動靠近了我。
指尖帶着淡淡的煙味,輕輕穿過我的頭髮。
我莫名地生了氣。
別過腦袋,不願與他對視。
謝觀南卻把腦袋耷拉在我的頸窩裏。
帶着哄我的意味。
說:「我以後不喝酒了。
「也不應酬到這麼晚纔回家了。
「別生氣了,好不好?」
沒骨氣地,我轉過身,撲進他溫熱的懷抱裏。
謝觀南先是愣了兩秒。
隨後便張開雙臂,將我緊緊抱住。
就這樣。
我們抱了得有三分鐘。
我出聲提醒:「很晚了,你快去洗澡吧。」
謝觀南點了點頭。
我正好從他的懷抱裏掙脫了出來。
卻在下一秒,被他攔腰抱起。
「乖,我有點頭暈,你陪我一起洗。」
……
水霧氤氳時。
他的呼吸聲也在我的耳邊起伏。
低沉,卻勾人。
聽得我頭腦發昏,只想在此刻沉淪。
澡洗得很慢。
等躺回主臥綿軟的牀上時。
我已經精疲力盡。
手機的提示音卻突然響了起來。
謝觀南又給我轉了兩百萬。
我倏地清醒。
望向牀邊正背對着我穿衣服的他。
自嘲地問:「我的一夜能值兩百萬啊?」
謝觀南愣了兩秒,又從皮包裏掏出來了一張卡。
笑着安慰道:「乖,別多想。
「我平時工作忙,不能陪你,你找朋友去玩。」
說完後,他將卡塞到了我的手裏,轉身去了浴室。
水聲響起的時候,我還是很生氣。
隨手抓住了身邊的枕頭,向浴室的門用力砸去。
沒有砸中,水聲也沒有停。
我便氣鼓鼓地抱着另外一個枕頭去了次臥。
-5-
洗完今晚的第二個澡。
我終於有了些睏意,抱着被褥準備入睡。
半夢半醒中。
我感覺有股溫熱從背後貼了上來。
還細心地替我捏了捏被子。
他的語氣委屈:「老婆,我不想分房睡……」
這道聲音似真似假,我還沒分辨出來,便已經進入熟睡。
再睜眼時。
這張偌大的雙人牀上,依然只有我一個人。
只是我身側的牀單上有些褶皺。
像是在極力證明,謝觀南昨夜真的來過。
……
雙目放空,我發了會兒呆。
接着,又拍了拍自己的戀愛腦,想盡力把裏面的水晃些出來。
我晃了一分鐘,感覺沒有用。
索性放棄。
起身去洗漱,再給自己點份麥麥當早餐。
最近外賣大戰。
不僅發了很多優惠券,送得也很快。
我剛洗完臉,麥麥就到了,前後不到十五分鐘。
香香的薯餅還是熱氣騰騰的。
我咬了一口,嚼嚼嚼,戀愛腦再次發作。
看着手機上的美食博主送飯視頻。
我決定親自下廚,做一頓愛心午餐,再送到謝觀南的公司裏去。
大女人,說做就做。
中午十二點。
我準時出現在了謝觀南的公司門口。
因爲提前打好了招呼,我便進了招待大廳,坐在沙發上等他。
可是,我並沒有等到他。
反而等來了他的助理——謝芷。
謝芷面無表情地引路:「徐小姐,謝總還在開會,你先跟我去辦公室等待吧。」
我有些懵。
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因爲我是自由職業,鮮少來公司這種嚴肅的地方,所以不免有些緊張。
-6-
謝芷帶我去了總裁專用的電梯。
門一關,氣氛頓時尷尬。
於是,我笑着拉起了家常:「小芷,我和你哥哥已經結婚了,你以後叫我之念姐就好。」
她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像是沉迷工作的機器人。
「等你們辦了婚禮,再改口,也不遲吧?」
被她一噎,我的腦袋也卡了,只能呆滯地點點頭。
又識相地閉了麥。
悄悄打量這個對我似有敵意的女孩。
還沒等我想通,電梯門開了。
全市最繁華的地段。
謝家的總部大樓修了 28 層,而謝觀南的辦公室,就在最高層。
無聊的時候,端杯咖啡,便可以在落地窗前俯瞰這個城市的繁華。
想想就愜意。
我還在心中感嘆謝家的財大氣粗時。
謝觀南倏地從背後擁了上來。
他將腦袋親暱地耷拉在我的頸窩處,蹭來蹭去。
聲音低哄:「老婆,今天中午給我做了什麼啊?」
我努力壓住嘴角的笑意。
正打算回答。
卻被謝芷搶了先:「謝總,今天中午訂的餐原本我有打電話取消,但是他們還是送來了。」
謝觀南的目光依舊在我身上。
隨意地回應道:「嗯,那你們自己處理吧。」
說完後,他一隻手接過了我提着的保溫桶,另外一隻手則牽着我到沙發上坐下。
我這才反應過來,開始主動介紹。
「我做了話梅排骨、乾鍋蝦,還有白灼秋葵,你試試好不好喫?」
謝觀南點了點頭,開始認真品嚐。
他臉上的表情一向很少,我盯着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他的喜惡。
直到,他開口評價:「好喫,有史以來喫過的最好喫的午餐。」
雖然有誇大的成分在,但是情緒價值拉滿。
心中的喜悅已經按捺不住。
我笑着給他夾菜:「那以後有時間的話,我都來給你送飯。」
聽我這樣說,謝觀南頓了一秒。
抬手摸了摸我的腦袋,聲音溫柔:「好,那辛苦我們念念了。」
此時此刻,我已經完全上頭。
雙手懶懶地託着下巴,打聽起了他的家事。
「話說……謝芷作爲你的親妹妹,爲什麼會來給你做助理啊?」
謝觀南骨節分明的手指正在剝蝦。
認真剝好後,他塞了一隻到我的嘴裏。
纔回答道:「父親不想讓謝芷插手公司的事,但是她說想歷練歷練,所以求着我來這裏做個助理。」
我點了點頭,思考着剛纔發生的事。
完全沒有注意到,謝觀南已經細緻地做好了清潔。
眸底欲色翻滾,正緊緊地盯着我。
-7-
目光相觸時。
謝觀南的手指已經握上了我的腰。
我慌亂地掙扎:「在公司呢……」
他卻將我箍得更緊。
聲音貪婪:「寶寶,你還沒把我餵飽。」
我的心一緊,直直地捂住了他的嘴。
「你別亂說話。」
謝觀南沒有絲毫緊張,反而惡劣地吻了吻我的手心。
另一隻手也不老實,悄悄地從我的襯衫下襬探了進去。
像是在等待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我的理智和慾望開始打架,正在猶豫是否妥協一次時。
門被敲響了。
「謝總,您半個小時後有個會。」
是謝芷的聲音。
於是,我慌亂地從他的身上起來。
謝觀南卻直直地盯着我,眼角帶着笑。
「半個小時……大概率也喂不飽我們念念。」
我沒好氣地給了他一拳。
說:「我回家追劇了,你忙工作吧。」
謝觀南捂住剛纔被我打了一拳的地方,眉眼柔和。
「好,乖乖在家等我。」
說完後,他又讓謝芷送我回家。
我不是很想和她單獨相處,但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拒絕,便只好答應下來。
……
回家的路上。
謝芷面無表情地開着車,我們全程沒有對話。
直到,車子在小區門口Ṱû⁻緩緩停下。
我正打算禮貌道謝。
謝芷倏地出了聲:「徐小姐,你不是第一個住進這裏的女人。」
我心中疑惑。
畢竟這麼多年,謝觀南從無緋聞。
接着,她又補充道:「我纔是第一個住進這裏的哦。」
直到這個時候。
我終於完全確定,謝芷對我有着莫名的敵意。
可是,在印象中,我和她並沒有接觸,也從未得罪過她。
見我長久地沉默。
謝芷出聲提醒:「徐小姐,我得回公司準備謝總開會需要的資料了。」
我掃了一眼這個在我面前得意的女人。
最終,還是選擇沉默地下了車。
-8-
晚上九點。
我剛洗完澡,正準備吹頭髮。
謝觀南也在此時回了家。
他主動接過我手中的吹風機:「念念,我幫你吹吧。」
我沒有反抗。
沉默地望着空氣發呆。
謝觀南小心翼翼地撥弄着我的頭髮,吹風機的熱氣從耳朵根氤氳到了臉頰。
「怎麼不說話?
「今晚心情不好嗎?」
我沒有回答。
反而問道:「你和謝芷,關係很好嗎?」
謝觀南一怔。
聲音淡淡:「一般吧,她十七歲的時候才被謝家認回來,所以我們感情不深。因爲謝家人不怎麼待見她,我看她可憐,多多少少會照顧一些。不管上一輩發生了什麼,她都是我的親妹妹。有些事是我爸沒做好,不能怪她……
「她今天惹你生氣了?」
想到白天的事,我的心底湧起一抹酸澀。
可我也不想讓他感到爲難。
於是,我選擇了隱瞞:「沒有,就是隨便問問。」
謝觀南信了我的話,或者是不願意深想。
主動轉移了話題:「你以前在家也經常做菜?」
我如實回答:「很少。」
畢竟比起這種事,我爸更希望我能多抽點時間練習舞蹈。
我還沒從情緒中走出來。
頭髮已經吹乾了。
謝觀南親暱地蹭了蹭我的耳朵:「寶寶,我去洗澡了,乖乖等我。」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
我主動爲白天的事想好了理由。
在魚龍混雜的謝家,謝觀南是唯一對謝芷好的人。
所以,謝芷對哥哥有佔有慾也正常。
而這件事,本來就與謝觀南無關,我也沒有必要一直糾結。
不僅影響彼此的感情,更影響自己的心情。
想通之後,我慢慢淡忘了這件事。
-9-
之後的大半年裏。
我和謝觀南整日膩歪。
我還經常去公司,給他送親手做的愛心午餐,卻從未見過謝芷。
像是在刻意避開。
謝觀南也對我愈發地好,抽了很多時間陪我,甚至連出差時也將我帶上。
好到我已經忘了剛結婚時,他和我的約法三章。
……
直到,我的生理期遲遲不來。
急忙去醫院檢查,從醫生口中得知了自己懷孕的消息。
我心中雀躍。
正打算打電話告訴謝觀南時,卻看見了一臉慘白的謝芷。
她穿着病號服,攥住我的手腕。
問:「你懷孕了?」
我有些害怕,搖了搖頭否認。
謝芷倏地笑了,眼睛裏佈滿了紅血絲,看起來令人發寒。
「其實……我和謝觀南沒有血緣關係,他沒有告訴過你吧?」
我的心一驚,緊緊攥住了手心的孕檢報告。
她繼續說了下去:「他這兩天也沒有在鄰市出差,而是在醫院照顧我哦。」
手心的汗,已經浸溼了那張輕薄的紙。
我沒有回答。
謝芷卻緊緊盯住我的肚子,語氣嘲諷。
「徐之念,你在讀書的時候就暗戀我哥,你以爲你藏得很好嗎?
「千辛萬苦嫁進我們家,你費盡心思了吧?」
突然被人戳破心事,淚水開始在我的眼眶打轉。
可是,在這一刻。
我不想輸。
我用顫抖的聲音倔強地回答:「謝芷,我對你們謝家的隱祕不感興趣。
「但請你記住,你哥哥現在的妻子,是我。」
說完這句,我逃似的離開了現場。
-10-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我發現謝觀南竟然也回來了,正在整理行李箱裏的衣物。
我慢慢地走近。
輕聲發問:「謝觀南,你最近在哪?」
他的面色坦然,從行李箱裏拿出了一個精緻的絲絨禮盒。
「在鄰市出差啊,我不是天天和你報備?」
接着,他把那個禮盒塞到了我的手心。
「給你帶了條項鍊,看看喜不喜歡?」
我沒有打開。
而是繼續追問道:「你真的沒有事情瞞我嗎?」
之前出差都會帶上我,這次不僅不願意帶我,還得不到一個解釋。
見我較真,謝觀南的身體明顯一滯。
語氣卻格外輕鬆Ṫú⁽:「每個人都有祕密,我們剛結婚時的約法三章,你忘了嗎?
「念念,不要越界。」
他語氣裏的警告意味,讓我徹底從這場夢中清醒過來。
於是,我釋懷一笑:「好,我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
我揹着他,默默買了一張飛往蘇州的機票。
第二天。
謝觀南離開家之前,回頭看了我好幾眼。
他的言語中帶了些緊張。
「念念,昨天是我做得不對,你別往心裏去。
「我現在手裏有點急事,等我處理好了,我慢慢和你解釋。」
我笑着點了點頭。
儘量不讓他看出異常。
等他放心離開之後,我纔開始急急忙忙地收拾行李箱。
下午三點的飛機。
我得抓緊時間。
林聽也來到家裏幫我收拾行李。
她沒好氣地挖苦道:「之念,你不是陸陸續續存了幾千萬了嗎?爲什麼不直接出國躲着?」
我摸了摸肚子,嘆了口氣。
「養寶寶很費錢的,我還是能省則省吧。」
她贊同地點了點頭。
又疑惑道:「謝芷真的會瘋到傷害你們的寶寶嗎?
「如果發生了什麼事,謝觀南不幫自己老婆,會去幫一個算不上親的妹妹?」
我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全盤托出。
只是解釋道:「我和寶寶賭不起,所以還是出去避避吧。」
林聽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只是認真地幫我收拾好了行李,又將我平安送到了機場。
關鍵時刻,閨蜜還是比男人靠譜多了。
-11-
躺到老房子的屋檐下聽雨聲的時候。
我纔敢細細回想之前的事。
八年前。
我和謝觀南曾當過一段時間的同桌。
他話少、安靜。
喜歡在語文早自習做數學題。
可是,當語文老師抽背時,他卻能流利地背出。
我心中疑惑。
和他說了第一句多餘的話:「你能過目不忘?」
他抬起眼皮,懶懶地看了我一眼。
回答:「晚上熬夜背的。」
我更加疑惑了。
「那爲什麼早上不背?」
他像是猜到我會提出這個問題一樣。
眸底全是笑意:「早上腦子清醒,適合做數學題。」
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被內涵了。
因爲我早上腦子不僅不清醒,還容易犯困,經常揹着揹着就開始點頭……
聰明如他。
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羞怯。
主動提議道:「以後的早自習,你如果打瞌睡的話,我可以喊你。」
從這句充滿善意的話語開始。
謝觀南和我的聯繫漸漸密切了起來。
我們會給彼此帶早飯,上課時一起偷偷討論老師的口頭禪,晚自習時傳草稿紙聊天……
可我始終覺得,我和他之間有一層薄薄的紙片,將我們倆之間徹底隔斷。
-12-
謝觀南成績好,長得帥。
班上很多女同學都在偷偷喜歡他。
一到下課時間,全都圍了上來,來找謝觀南給她們講題。
他卻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說:「其實,你們可以去問老師,老師講得比我好多了。」
就這樣。
謝觀南打發走了所有人。
又將一張草稿紙推到了我的面前:「我給你寫了兩種推算方法,你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我受寵若驚地接下。
指尖的汗微微浸在那張草稿紙上,心跳如鼓。
我看不進去那道題,思緒飄得越來越遠。
只覺得,自己可能要淪陷了。
那個時候的我。
還很天真。
經常託着下巴問他:「謝觀南,這次的數學週考,我會不會又不及格啊?」
面對我的問題。
他總是笑着安慰:「我相信你。
「你一定可以及格的。」
得到他一次又一次的鼓勵之後,我對他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依賴。
我知道這種感覺不好。
可是我又放不開。
再到後來。
班上起了流言,說:「謝觀南只給徐之念講題。」
我一邊緊張,一邊竊喜。
既害怕被老師誤解,又對這種特殊暗自雀躍。
直到,一節課後。
謝觀南的好兄弟隨意地摟着他的肩,語氣調笑。
問:「觀南,你是不是喜歡你的這個小同桌啊?」
第一次。
他停下了手中的筆。
抬頭,神情無比認真地回應:「沒有,同桌之間,互相幫助。」
明明是最正常不過的一句解釋。
卻深深地刺痛了我。
那一整天。
我沒有和謝觀南說一句話。
他也好像無所謂的樣子,依然認真地學習,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只有我,一夜失眠。
也終於深刻明白。
從始至終,都是我自作多情,一廂情願。
是我誤以爲身居神壇的高嶺之花,偶爾會降臨人間,恩澤細碎的平凡。
-13-
徹底清醒之後。
我也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與他平和地度過了最後的同桌時光。
這學期結束,我們就要文理分科。
我選文,他選理。
以後是不可能會在一個班了。
那個時候。
我們流行用一個漂亮的本子,互寫分別感言。
謝觀南依舊是最與衆不同的一個。
他拒絕了所有人的邀請。
「競賽題還沒做完,就不寫了,祝你們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學。」
聽到這個話之後。
我也識趣地收起了即將遞過去的本子。
把它壓到了書本堆的最下面。
……
轉眼就來到了期末。
考試結束的時候,下着陰冷的雨。
家裏的司機去接弟弟和他的朋友了,父親讓我自己回家,可是我沒有帶傘。
正發愁時。
謝觀南把他的傘遞給了我。
「你用吧,我家裏有人來接我了。」
說完後,他便不容拒絕地把傘塞給了我。
隻身闖進了雨中。
他家的司機嚇了一跳,趕忙撐了一把傘從車裏出來接。
「少爺,您的傘呢?」
「借給同學了。」
雨聲越來越大,我漸漸聽不清他們的對話了。
只能低着頭,盯住手心捏緊的那把傘。ŧū́₊
上面還若有若無地浮着謝觀南身上的味道,很淡,卻令人心猿意馬。
……
自那以後。
我們徹底斷了聯繫。
藉着給謝觀南還傘的由頭,我去了他家,卻被家裏的阿姨告知他去國外參加夏令營了。
於是,我把傘交給了阿姨。
交出了這份我們僅存的唯一聯繫。
-14-
文理分科後。
謝觀南常年穩居理科第一。
而我連文科前十都擠不進去,每次出成績的時候,我都沒有勇氣走到公告欄去看。
父親甚至不願來參加我的家長會。
「怎麼越考越差了?你自己要多反思總結。
「爸爸公司忙,你理解一下,和老師請個假吧。」
我不敢反抗他,只能懦弱地點了點頭。
然後躲回了臥室。
崩潰大哭。
哭到沒力氣的時候,我突然瞥見了那本留言冊。
鬼使神差地,我翻開了它。
一頁一頁地仔細翻過。
徹底澆滅了我的少女幻想。
我所期待的東西,壓根不可能存在。
……
還沒緩過來時。
門被敲響了:「姐,你還好嗎?要不要喫點東西?」
我慌亂地起身。
不小心將那本留言冊拍落在地上。
一陣風徐徐而來,將留言冊翻到了最後一頁。
我這才發現上面有字。
湊近一看。
只有短短幾行。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祉猷並茂,順遂無虞,皆得所願。】
【——謝觀南】
我摸着紙張上剛勁飄逸的字體,指尖和心臟一起顫抖。
門外的聲音再次傳來:「姐,你聽見了嗎?」
我這纔回過神來。
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回答:「我沒事,不用管我,你去學習吧。」
打發走了他。
我便緊緊地抱住了這本留言冊。
暗自下定了一個決心。
第二天,清晨。
我早早地完成洗漱,敷衍了幾口早餐Ŧū́⁸,便去了學校。
開始了一段廢寢忘食學習的日子。
通過努力。
我的月考成績排進了文科前十。
又慢慢排進了前五。
我終於有勇氣走到公告欄前,盯着我和他越來越近的排名發呆。
路過的班主任看見了這一幕。
欣慰地拍着我的肩膀:「徐同學最近進步很大啊,要是數學能再加強一點,考個文科第一是沒問題的。
「有空的時候,可以多請教一下數學老師,或者問問同學也行。」
我攥緊了手心,點了點頭,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好的老師,我會努力的。」
……
高三那年。
第一次模擬考試。
我終於爬到了文科第一的位置。
興沖沖地跑去了公告欄,以爲這次我的名字終於可以和謝觀南的名字同時出現在同一排。
沒想到,他卻缺考了。
身邊也有理科的同學在這裏看排名。
我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聽着他們的討論。
「謝神這次咋沒考試啊?都沒看見名字。」
「不會是跌落神壇了吧啊啊啊?」
「他去參加物理競賽了呀,所以沒能參考。」
「人家可以直接保送清北的,也不在乎這一次兩次的模擬考試吧!」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
我和他之間,永遠都在錯過。
……
回家的路上。
天空又下了一場大雨。
只是這一次,我帶了傘,卻沒有打傘。
-15-
到家之後。
父親對我展現了難得的關心。
「怎麼淋雨了?快去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以後如果沒有帶傘,就給家裏打電話,爸爸去接你。」
我接過他主動遞來的毛巾。
敷衍一笑:「你今天公司不忙嗎?」
他愣了兩秒,隨即又大笑起來。
「忙啊!你考第一的消息還是在飯桌上聽說的。
「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還誇你聰明呢!」
我徹底瞭然。
點了點頭,隨即去了臥室。
將自己泡進滿是熱水的浴缸裏,直至淹沒。
……
我好像做了一場令人窒息的夢。
醒來的時候,額頭上全是細細的汗珠。
外婆拿了一條熱毛巾,認真地幫我擦着臉和手臂。
數落道:「你都是要當媽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躺在椅子上都能睡着。」
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挽着外婆的胳膊撒嬌:「這不是有您在嘛?那我就繼續當小孩啦!」
我的話音剛落。
外婆就把一部手機塞到了牀上。
「你看看吧,全是電話和信息,別讓人家着急。」
我心中忐忑。
但還是解鎖了它。
映入眼簾的是 99+的未接來電和信息。
謝觀南:【念念,你去哪裏了?接一下電話好不好,我真的很擔心。】
【我是去鄰市給你準備驚喜去了,害怕被你發現,那晚才瞎扯的。】
【對不起,念念。】
……
我翻完了他的所有信息。
直至翻到了他給我發的第一條信息。
一條五年前的信息。
【恭喜啊,文科第一。】
所有的回憶全部湧現。
最終,我還是心軟,給他回了一個電話。
「謝觀南,我沒事。
「家裏太悶了,所以出來待一段時間。」
那邊的聲音很啞。
「念念……你別騙我了。
「你現在在哪裏?
「我去找你,我們把話說清楚,好不好?」
-16-
天微微亮的時候。
謝觀南出現在了外婆家的門口。
他一路風塵僕僕,衣角還沾染上了朝露的潮溼。
我望向他身後的邁巴赫。
有些震驚:「一千二百公里,你自己開車過來的?」
謝觀南沒說話,只是衝上來抱住我。
雙手握住我的腰,腦袋耷拉着,看起來委屈至極。
抱了好一會兒。
他才依依不捨地將我鬆開。
「嗯,臨時買不到機票,所以只能開車了。」
我有些心疼。
低頭握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背,拉着他去了臥室。
「你先睡覺吧,好好休息一下。」
他卻瞪大了眼睛,不願意入睡。
纏着我追問:「爲什麼突然離開我?
「是不是因爲我提到了越界的那件事情……」
我嘆了口氣。
摸了摸他下巴還未來得及剃去的鬍渣。
問道:「你知道謝芷和你沒有血緣關係這件事情嗎?」
謝觀南明顯一愣。
看起來真是全然不知。
可我無法判斷他是不是在演戲。
直到,下一秒。
他給助理打去了電話:「幫我去查一下謝芷的身世,儘快。」
交代完之後。
謝觀南又眼巴巴地盯着我,像是在期待我說出更多的原因。
我心中煩亂,忽略掉了他的迫切。
而是勸道:「睡會兒吧。」
謝觀南握住了我的手心,低聲祈求。
「那你陪我一起睡。」
我看着他眼底的那抹青黑,還是選擇了妥協。
說:「好,我陪你。」
-17-
補了幾個小時的覺。
謝觀南看起來精神煥發。
他原本搭在我腰上的手也逐漸移了位置,輕輕地放在了我的小腹上。
小心翼翼地詢問:「你和寶寶……都還好嗎?」
我沒好氣地Ţų⁽甩開了他的手。
埋怨道:「你都能提前查到我懷孕了,怎麼不能查到謝芷和我在醫院的對話?」
謝觀南的動作明顯一滯。
聲音帶着懊惱:「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還打算衝他發兩句火。
外婆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懶蟲,喫午飯嘍!」
於是,我只好趕緊拉着他起了牀。
接着去到屋外幫忙。
而謝觀南明顯是有備而來,從後備箱提了十幾件禮物出來,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飯桌旁。
又跑到外婆的身後跟着忙碌。
順帶還拍起了馬屁:「都說江南出美人,見到外婆之後,方知何爲歲月不敗真絕色!」
看着這位人前高冷的千億總裁在人後拍馬屁。
我不禁翻了翻白眼。
外婆ƭŭ̀²卻被他哄得笑得合不攏嘴:「你小子嘴真甜,就是這樣騙走我們念念的吧?」
我夾了一筷子菜,無情拆臺。
「沒有,他從來不會和我說好聽的話。」
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
謝觀南緊張地捏了捏筷子,不敢繼續說話。
外婆卻用手肘碰了碰我。
拆穿道:「你啊!也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18-
喫完飯之後。
謝觀南出去接了一個電話。
回來後,便面色凝重,一言不發。
我主動詢問:「結果出來了?」
他這才點了點頭,一臉愧疚地看着我。
「我真的不知道她和我沒有血緣關係,如果早知道的話,她根本不可能留在謝家。」
「念念,你能相信我一次嗎?」
我搖了搖頭。
語氣隨意:「不能哦。」
謝觀南既着急又委屈。
連連祈求:「那我要怎樣做你才能信我呢?
「那幾天我真的在鄰市,我都不知道她在哪家醫院,更不可能去照顧她。
「念念,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依舊搖頭。
聲音很輕:「謝觀南,你越界了。」
此時此刻,他終於意識到了我在報復。
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心。
像個犯錯的小孩一樣,卑微祈求。
「沒事,你不相信我也沒事。
「我會慢慢向你證明的。
「但是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
我看着他的模樣。
有些心虛:「謝觀南,你現在不僅是越界了……」
不等我說完。
他搶先回答道:「嗯,也動心了。」
大方的承認,讓我的心不可避免地一顫。
此時此刻。
我的氣已經全消了。
謝觀南卻依舊很緊張地做着解釋。
「我去鄰市出差不帶你,是因爲這次是去我們高中的分校區參加活動。校長說,我去做個高考動員的演講,就允許我們在校內拍婚紗照。
「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至於謝芷,謝家已經在處理她了,不會讓她傷害到你的。她對我究竟是有什麼想法,我不知道,因爲從始至終我都只把她當作親妹妹。我沒有給她買過包,那是給客戶挑選的,而她住我那套房子的時候,我還在國外開會,根本沒有一起住過。如果你感到不舒服, 我們重新換一套婚房,地址和裝修你來定。」
終於得到了答案。
我摸了摸謝觀南緊蹙的眉頭, 說:「我知道了。」
至於別的,我什麼都沒說。
我自己一個人辛苦地走了這麼多年, 也該讓他急一下。
於是, 他便整日地盯着我。
像是在擔心我隨時會逃跑一樣。
直到睡前。
他從身後輕輕地抱住了我。
聲音哽咽:「念念, 你不相信我也沒關係,但是求你別離開我……」
沒等他說完。
我主動轉過了身,撲進他的懷中。
「我相信你。
「正如同你曾經相信我一樣。」
番外:謝觀南視角
-1-
班上最近的傳言越來越多。
我怕影響到徐之念,所以主動站出來闢謠。
沒想到,她卻不怎麼開心。
不愛找我問題, 也不愛和我說話。
甚至, 連同學留言冊,也不找我寫。
直到晚飯時。
父親敲了敲桌子:「你怎麼了?ṭú⁻喫飯都心不在焉的。」
我這才反應過來。
徐之念已經影響到我的心緒了。
我不懂我對她的情愫,只知道在我接受的教育裏,學業和事業纔是第一位的,其餘都應該靠後。
於是,我平靜地接受了我們之間逐漸冷淡的關係。
卻像一個小偷一樣。
在分別之前, 偷偷在她的留言冊的最後一頁。
寫下了我的祝福。
-2-
後來。
我忙着學習、工作。
生活像一潭死水, 毫無朝氣,而默默注視她的動向, 卻成了我的樂趣。
不過我們還是毫無交集。
彼此之間,都缺少了一個打擾的理由。
直到, 徐家登門拜訪。
詢問我們謝家是否有聯姻的意向。
我纔剛剛接管公司, 從未考慮過成家的問題。
可是,如果結婚的對象是她。
我莫名地很害怕錯過,突然就願意把這項計劃提前。
還記得,領證前一晚。
父親把我叫去了他的書房。
他正在練毛筆字:「紅顏多禍水,你如果想真正強大,那就不能有軟肋。」
我的手指攥成了一個拳頭。
語氣卻格外輕鬆:「父親, 有話您可以直說。」
他這才停了手中的動作。
用深邃的黑眸,嚴肅地與我對視。
「有些規矩, 你一開ƭüₘ始就要立好, 知道嗎?」
於是, 我和她之間,便有了那可笑的約法三章。
「不越界、不動心、只睡覺。」
-3-
找不到徐之念的時候。
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慌亂。
這一刻, 我突然明白。
越界的是我, 動心的也是我。
而我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愛。
念念心軟。
她選擇了原諒。
而我, 也終於獲得了機會去彌補。
……
在校園裏拍婚紗照的那天。
她在教室裏給學弟學妹們發喜糖。
我偷偷離場。
來到她以前時常對着發呆的公告欄前。
把我們的喜帖粘了上去。
接着,我捂住了她的眼睛,將她帶到了這裏。
鬆開手時。
我說:「你看, 這一次我們倆的名字, 一定是在同一排的。」
她望着這面泛舊的公告欄。
眼角閃爍着淚花。
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嘆了口氣,如實回答。
「剛剛和你的高中班主任聊天,她告訴我的。
「念念, 謝謝你這麼多年的愛,以後的日子,換我來愛你。」
她沒說話。
只是撲進了我的懷中。
帶着心跳,帶着長達八年的風。
直到這一刻。
我才終於明白:世間最難得的, 不是千金裘馬,而是有人願把情深二字,寫成你的名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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