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來了個新鄰居,兒子很喜歡。
「媽媽,你跟隔壁叔叔結婚吧,他姓丁,不像傅那麼難寫。」
我沒同意,結果兒子認了人家當大哥,並帶回了家。
我傻了……
這不是我去父留子的孩他爹嗎……
……
-1-
「團團,零食!」
「團團,充電器!」
「團團,奶茶!」
我躺在牀上一邊追着劇,一邊指揮着五歲的兒子。
「媽媽,你喫的這是什麼呀?」
兒子眨着一雙求知又渴望的大眼睛,盯着我手裏的薯片。
「饅頭片。」我頭也不抬地說。
「能給我喫一口嗎?媽媽。」
兒子嚥了咽口水。
「小孩子不能喫,喫了會死。」
我指了指薯片上的粉末:
「你看,這都是撒的農藥。」
兒子皺着眉,看我將吸管插在了奶茶杯上。
「媽媽,你以後點奶茶能給我點一杯嗎?」
我吸了一大口芋泥,大滿足!
「小孩子不能喝,喝了長不高,長不高以後娶ţų⁺不上媳婦。」
我指着奶茶杯子上的字,繼續 cpu 他:
「你看,這寫着『小孩喝了會死』。」
兒子委屈巴巴。
「媽媽,那寫的是『芋泥啵啵三分糖』。」
我:……
養個聰明兒砸還真不好糊弄。
我趕緊三兩口炫完,朝兒子勾了勾手:
「快點兒給媽媽講今天的睡前故事,哄媽媽睡覺。」
兒子癟了癟小嘴,拿出手機唸了出來:
「總裁的霸道小嬌妻第 282 章……」
兒子頓了頓又問道:
「媽媽,隔壁住進來個叔叔,特別帥,跟你這個小說裏的一樣。」
我無語地擺了擺手:
「媽媽現在喜歡小奶狗。」
「媽媽,那個叔叔姓丁,你跟他結婚了我就可以姓丁了,『傅』好難寫……」
兒子還在不放棄,給我安利着。
「傅一,你娘我現在把你的姓收回去了,以後你就叫『一』,更好寫!」
兒子肉嘟嘟地一團翻了上來,抓着我的衣角:
「那媽媽,我可以跟他結拜爲兄弟嗎?」
「隨你隨你。」
我一邊磕着最新的姐弟戀甜劇,一邊炫着零食,一臉猥瑣地姨母笑。
「媽媽,那我明天可以帶我大哥來咱們家玩嗎?」
「隨便隨便……」
根本就沒聽清他說啥,抓起一把開心果殼塞給他,趕緊給打發走。
「這是媽媽給你撿的貝殼,乖,自己去玩。」
兒子一臉不解:
「媽媽,這個貝殼有點兒怪……」
「限量版的肯定與衆不同。」
……
-2-
「媽媽,快起牀~」
一大早,我是被團團小崽子搖醒的。
我按捺着起牀氣,拿起手機瞧了一眼:
「才 10 點!這麼早叫我幹嗎!」
兒子咕嚕嚕地滾了上來,胖乎乎的小手揉着我的臉:
「媽媽,我大哥一會兒來找我玩。」
我困得蒙上了被子,不理他。
「來就來唄,你們小朋友在客廳玩,不要吵到媽媽睡覺。」
兒子悶悶不樂地走了,我矇頭繼續睡之。
不知睡了多久,兒子又來吵我:
「媽媽,我大哥來了,你要不要洗把臉換個衣服呢?」
我無語地在牀上裝死,無力地吐槽:
「你大哥是國家總統啊,還值得你娘我洗臉?」
「就……就是他長得很帥……」
兒子支支吾吾。
嗐,我就不信了,能有多帥?
然後,我頂着步驚雲同款髮型,穿着小怪獸睡衣,被兒子從臥室拉去了客廳。
「媽媽,這是我大哥,丁煜。」
「哥,這是我媽媽傅芝芝,你叫小姨就行。」
我望着穿梭在客廳,收拾外賣快遞盒子的高大身影,一瞬間失神。
丁煜穿着寬鬆的家居服,眉眼間淡淡的清冷氣息,一如當年的模樣。
眼睛聚集在一條線時,我們彼此都愣了一下。
我人傻了……
傅團團,你可真是媽媽的好大兒。
認個大哥,把當年你娘去父留子的爹給挖出來了……
過了幾秒,丁煜率先打破安靜:
「小姨?聽說團團有個常年臥牀不起的媽就是你?」
呵……正是你老姨我。
「呵……原來你就是我兒新認的好大哥……」
我咬着牙回道。
丁煜微微地蹙了下眉,拉起身旁一臉無知的兒子:
「團團,咱倆這輩分,得重新捋一下……」
他溫柔地撫着兒子的頭:
「跟哥哥,呃跟叔叔說,你爸爸呢?」
兒子眨着無知且清澈的大眼說道:
「我媽媽說我爸爸在鄉下餵豬。」
我:……
「但我知道,她肯定是騙我的,我這麼聰明早就猜到了,其實,我爸爸早就死了,要不怎麼能這麼多年都不來看我」」
我:……
我謝謝你個大孝子。
「我本來想讓你當我爸爸的,但我媽媽說,他喜歡小奶狗。」
我:……
傅團團,你真是孝死我了……
「傅芝芝,團團是誰的孩子?」
丁煜望着 minni 版的他,神色複雜。
「當……當然是我的孩子。」
我不甘示弱,斬釘截鐵地回道。
「團團五歲,六年前你剛畢業吧?孩子的父親是誰?」
「反正不是你!!!」
-3-
上學的時候暗戀丁煜多年,只是他是朵高嶺之花,眼高於頂,不知禮貌而疏離地拒絕了多少追求者。
爲了接近他,我時常製造各種巧合和偶遇。
本來鼓足勇氣想向他表白的。
結果卻偶然聽到他室友跟他聊天。
「我覺得咱們系傅芝芝蠻好看的,你說呢?」
而丁煜不過輕笑一聲。
「太笨了。」
他說得沒錯,我是個學渣,他是個學霸。
丁煜在校期間各種大獎拿到手軟Ťúₜ,是導師眼裏的香餑餑、女生眼裏的清冷男神。
所以,暗戀也不過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一直是我不敢宣之於口的祕密。
那時候得知丁煜每週六下午都會去圖書館二層的資料室去自習。
於是我鉚着勁兒雷打不動地週六去圖書館,就在他視線五米內刷存在感。
只是我這個人,實在是從知識裏吸取不到力量。
丁煜學得很香,我睡得很香……
一直到畢業那天晚上的散夥飯,我酒壯慫人膽,不小心把丁煜推倒了。
第二天醒來後,慌了,扔給了他 200 塊錢,買了連夜火車票就跑了。
兩個月後才發現自己懷孕了,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後去找丁煜。
結果卻看到他和系花一起有說有笑地在研究生學院報到。
那一刻突然醒悟,丁煜喜歡的是勢均力敵的愛情,像我這種蠢笨的人,根本就是他不ťũ₌值一提的笑話。
我一個人哭着約了流產手術,體檢完醫生卻告訴我,如果做手術可能以後就無法再孕了。
於是,我去父留子,當了單親媽媽。
-4-
「哥,咱們別聊我爸是誰這種晦氣話題了,我媽媽會不開心。」
兒子拉了拉丁煜的手,又圍着他團團轉,一臉迷弟的樣子。
「你喜歡喫什麼呀?叫我媽媽點外賣,她不會做飯。」
我:……
這個小崽子,我不會做飯?
我煮的泡麪不香嗎?
丁煜捏了捏團團嬰兒肥的臉蛋,嘴角揚起一抹清晰的笑意。
「你想喫什麼?叔叔給你做。」
兒子開心得一蹦老高,一雙亮晶晶的星星眼彎彎的。
「真的嗎?我想喫糖醋小排,可是我媽媽說那個有毒,一個月只能喫一次。」
我:……
丁煜轉頭往我身上掃了一眼,給我了一個不明所以的眼神。
然後,他倆手牽手去了廚房。
丁煜慢條斯理地挽起衣袖,看着廚房雜亂的各種用品,微微都皺了皺眉,然後開始收拾了起來。
「芝芝,油在哪裏?」
他忽而抬頭問我。
「呃……好像在……」
我腦子飛速地運轉,也沒轉出個結果。
畢竟廚房這個地就相當於我的冷宮,它的存在就是等我爸媽週末過來稍微給點兒寵幸。
「在那個櫃子裏。」
直到兒子一聲稚嫩的聲音打破了尷尬。
「鏟子呢?」
丁煜嘴脣微抿,細長的眼睛略帶無奈地看向我。
我:……
「呃……也可能在那個櫃子裏。」
而身旁的兒子卻一臉斬釘截鐵地說:
「不,在那個架子上!」
行吧,默契是他們的,我什麼都沒有。
兒子顛顛地跑了出來,拉着我的手:
「媽媽,你去屋裏躺着吧。」
然後轉頭,塞給了我一包辣條,給我打開了熟悉的「TIMI」遊戲開啓音樂。
「媽媽,做好了我們喊你。」
說完又跑到廚房,在丁煜身邊開心得上躥下跳。
丁煜熟練地切着菜,偶爾側頭,對着兒子淺淺地笑。
真是,好一副夫賢子孝的畫面。
原來是我不配……
-5-
我躺牀上後,大腦一直處於不在線狀態。
遊戲三連跪……
手裏的辣條突然就不香了……
我煩躁地揉了揉一頭的羊毛卷,一個鯉魚打挺。
跑去了衛生間,洗臉、刷牙、化妝。
再見不可怕,誰醜誰尷尬。
丁煜的顏值真是一直扛打。
我瞅着鏡子裏還算有點兒青春膠原蛋白質的自己,兩個明顯的黑眼圈。
啊啊啊……早知道不熬夜了。
我快速地洗漱完,畫了個不能輕易察覺又能提升氣色的裸妝。
結果剛出門,兒子一把抱住了我:
「媽媽你好漂亮。」
「還畫了個心機裸妝。」
我:……
你真是媽媽的好大兒……
我忍住家暴的衝動……
「媽媽,你看,都是你喜歡喫的菜,丁叔叔好厲害。」
我望着色香味俱全的一桌飯菜,一時語塞。
「媽媽,你真的不考慮一下讓丁叔叔做我爸爸嗎?」
「我可是把我兄弟讓給你了。」
我真是……咬牙切齒地微笑
「傅一,你那嘴是租來的嗎?少說兩句會死?」
丁煜只是在一旁靜靜地坐着,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兒子卻人來瘋似的纏着丁煜不停地小嘴巴巴嘮,從幼兒園暗戀的女生聊到我的相親對象。
而我,好像是多餘那個。
「我喫飽了。」
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折磨人的尷尬,我放下筷子轉身去了臥室。
沒多會兒,兒子又悄悄地溜進我房間。
「你好大哥走了?」
我給他一白眼。
「嗯,把咱家裏的垃圾也帶走了。」
兒子一臉藏不住的開心。
「媽媽,你和他談戀愛吧,不用考慮我,咱倆各論各的。」
我:……
真是謝謝你了,我的好大兒。
「媽媽,我今天好開心,你開心嗎?」
我咬牙切齒地微笑:
「開心極了……」
「那能給我點杯奶茶喝嗎?」
「傅一,你別逼我在這個開心的日子扇你……」
-6-
「媽媽,快起牀啦~」
翌日一大早,我又是被團團小崽子給搖醒的。
我真是服了。
以前被爸媽催着起牀,現在被孩子催着起牀。
「乖,媽媽困死了,再讓媽媽睡會兒……」
我打着哈欠,蒙着被子不理他。
昨天熬夜追劇,追着追着就忘卻了時間。
「媽媽,都快 10 點了,我這個月就沒上過幾天上午的課……」
兒子一臉的委屈無奈。
「那你這個月考試考了多少分?」
我問他。
「嗯,都是 100 分……」
「所以呢,遲到又不影響考 100 分。」
我一本正經地給他分析,又轉頭一想不對勁:
「不對?怎麼這幾天上學這麼積極?是不是學校有喜歡的女生了?」
我準備詐一下這個小崽子,沒想到兒子竟然扭扭捏捏地開口:
「就,我們班新來的甜甜,是我的同桌,媽媽,她好可愛的……」
嚯!原來我兒這是早戀了。
「行,老孃支持你!」
我家小豬崽學會拱白菜了。
額娘甚感欣慰。
我開車送兒子去了幼兒園,又順路幾分鐘到公司。
一到單位,部門老大一把就給我拽了過來。
「傅芝芝,你直接買個遲到包月套餐得了。」
然後又狗狗祟祟將我扯到角落,小聲地說:
「新調來個總監,剛給大夥開完會,你第一天就頂風作案,小心拿你開刀,我可是護不了你了。」
我忙狗腿地給老大捶着肩膀,奉上燙手的熱茶:
「別呀老大,求帶~我保證這周再也不遲到了。」
老大皺着眉,呷了一口熱茶:
「我跟你說啊,一會兒你看我眼色行事。」
「聽說這個空降的領導可是業內出了名的高標準、嚴要求。」
我忙化身小馬仔:
「啊對對對……王哥說得對。」
老大一臉恨鐵不成鋼地「嘖」了一聲。
「不過,這新領導長得那叫一個人神共憤,你是不知道,早會那會兒,Lucy 那眼神,就跟掃描儀一樣,沒從他身上下來過。」
老大還在不停地碎碎念。
「嚯!那快讓我開開眼。」
我都迫不及待了。
-7-
我跟在部門老大的屁股後邊,他率先敲響了總監辦公室門。
「請進。」
清冷淡漠的聲音隔着木質門從裏面傳來。
「丁總,這是創意二組組長傅芝芝,今天她特殊情況,孩子賴牀不肯起,所以遲到了,以後這種情況我們部門會嚴加重視。」
男人側臉線條清晰分明,高挺的鼻樑上還有一副金絲眼鏡,嘴脣輕輕地抿着,整張臉都是清冷淡漠的樣子。
抬眸間,我傻了……
部門老大臉色給我使得已經口歪眼斜了,我依然巋然不動,他尷尬地咳了幾聲。
我忙回過神。
「呃,孩子賴牀不想上學,所以來遲了,我以後一定注意,丁總。」
丁煜臉上依舊神色淡然,嘴角帶着一絲似有若無的輕笑。
「是嗎,我前幾天認識的一個小孩,說她媽天天早晨賴牀,自己每天上學都遲到。」
我:……
傅團團你那嘴是漏勺嗎?想過你媽的快樂生活嗎?
你給我等着!
「嗐!現在這孩子一家一個樣,誰說不是呢……」
部門老大在一旁打着哈哈。
「那個,丁總,我們部門一定會重視規章制度的,您看您還有什麼吩咐?沒事的話我就帶傅組長走了。」
丁煜雙手交握,身體微微地向後靠了靠,淡淡地開口:
「我初來乍到,還是要熟悉一下業務,這樣吧,傅組長將近三年的業務彙總一下彙報給我。」
我:……
我垂頭喪氣地走出辦公室,部門老大給我一個好自爲之的表情。
「芝芝啊,保重吧,好好弄……」
我:「老大,他是不是在針對我?」
老大:「你再掉鏈子就是針對我了……」
-8-
前腳剛邁出辦公室,後腳就在廁所聽到了八卦,主角還是自己。
「哎聽說傅芝芝第一天就把新來的總監得罪了,一下讓她整理了近三年的業務。」ŧùₘ
「那誰知道是不是故意想引起新領導的關注?就總監大人這極品精英男,指不定多少人前赴後繼呢?」
「得了吧,她一個帶娃的奔三老女人,有什麼資本?」
「我聽說她那個孩子是私生子,親爹是咱們的一個甲方大佬,都五十多了。」
……
真是癩蛤蟆趴腳面,不咬人膈應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這些年我都聽過無數的版本了。
滾回工位,我開始刨公司近三年的業務,瘋狂地敲擊鍵盤碼字。
幾個小時後,我拿着做好的報告,敲響了丁煜的門。
他一身剪裁得體淺灰色西裝,包裹着修長的身材,不同於六年前的清冷少年,禁慾系的風格將成熟精英範拉到滿格。
「丁總,那我們開始?」我問道。
「好。」他淡淡地開口。
我深呼一口氣,開始了彙報。
他靜靜地聽着,時不時地打斷我。
「這個設計雖然新穎但不成熟。」
「這個方案怎麼想的?明顯地爛尾。」
「這個太過同質化,市場一抓一大把。」
他點評的,都是我的方案……
我咬了咬牙……
「是,我以後注意……」
丁煜淡淡地輕笑一聲:
「還是有進步的。」
又轉身漸漸地靠近我,他扶着辦公椅的扶手,整個身軀在我背後罩下一片陰影。
我能聽到他均勻的喘息,丁煜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我的電腦屏幕:
「錯別字,還是跟以前一樣馬虎。」
我一時心猿意馬。
當年的爲了和丁煜套近乎,我真的是頭懸梁錐刺股,發憤圖強地要追趕學霸腳步。
後來,便以請教問題爲由,和丁煜成了朋友,只不過他這個人總是給人一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覺。
所以這個朋友,姑且就算最最最普通的朋友吧。
許是他沒見過我這麼笨的學渣,每次一個問題講很多遍我還是似懂非懂。
經常會無奈地感嘆:
「傅芝芝,抄答案都能抄錯嗎?」
-9-
丁煜抬腕看了一眼手錶:
「好了,收拾一下一起去喫飯。」
喫飯?一起?
我一時半會兒不知所措。
我們的關係,倒也不至於這麼熟悉吧。
「丁總,雖然我們以前是同學,但在工作上還是希望您能公私分明。而且,我們的私交也並沒有多深。」
丁煜薄脣輕揚,扯起一起略帶嘲諷的笑。
「私交?那傅組長是不是該給當年的事一個解釋?」
他高大修長的身影漸漸地靠近,我下意識地後退。
「當年睡完就跑,提上褲子不認人的人是你吧?」
「哦,我忘了,還甩了 200 塊錢。」
丁煜輕笑道。
我穩住情緒,努力地怔了怔神色。
「一個巴掌拍不響,當年的事我早忘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而已。」
我緊張地嚥了咽口水:
「你如果嫌少,可以開個價,我轉給你。」
時隔多年加之酒後亂性,那天的情況我早已記不太清。
畢竟是我推倒的他,第一次沒經驗,本來想多給點兒錢的,但我錢包就 200 現金……
丁煜忽而抬起手,死死地扼住我的下巴,幽深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眉眼冷峭,他漫不經心地嗤笑道:
「傅芝芝,你真是,好樣的……」
攝人心魄的寒氣從頭襲到腳,我心裏愈加不安。
逃命般地跑出了丁煜的辦公室。
部門老大見我快哭出來的表情,一臉擔憂:
「咋了,捱罵了?」
「沒……」
老大喋喋不休地安慰我:
「沒事啊,不是所有領導都像你老大我這麼平易近人的。」
「不過這丁總雖然鐵面無私,但是人大氣得很,剛在羣裏發要請大家喫飯呢,挑的可是人均 500 的飯店。」
老大懟了一下神遊的我:
「快收拾一下下班去喫飯了,省的回家又喫外賣。」
啊???納尼???
原來是請全體喫飯啊,是我想太多……
我忙給我爸發信息讓他接一下兒子放學。
1 0
到達飯店後,我專心地埋頭乾飯。
而創意一組的組長 Lucy 早就帶着自己組員輪番地向丁煜敬起了酒。
「希望以後在工作中丁總能夠不吝賜教,聽聞丁總在前任公司一年,利潤就翻了一倍,真的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是呢,百聞不如一見,沒想到丁總竟然這麼年輕帥氣。」
部門老大看着埋頭炫飯的我,一臉無奈:
「傅芝芝啊,你看看這一桌人,八百個心眼子,你一個都不佔。」
「你瞅瞅人家 Lucy,不用我教,就知道跟領導搞好關係,你瞅瞅你,就知道咧個大嘴炫飯。」
「趕緊的,帶你們組員去敬個酒。」
我:……
我無奈地起身,端起酒杯,朝丁煜說道:
「希望丁總以後多多指教。」
我一飲而盡,酒精微微上地頭。
丁煜輕輕地晃着酒杯,淡淡地回了句:
「不敢當。」
酒過三巡,不知誰提議要玩遊戲。
玩遊戲就玩遊戲,竟然挑個最傳統的「敲七」。
對我這種數字白癡、遊戲黑洞來說,簡直是送命題。
連續兩次,bug 都卡在我這兒。
而輸了的人,要回答前一位成員的一個提問。
而我前面的人,還恰巧是我的死對頭 Lucy。
平常比稿爭業績,各種明爭暗鬥。
遊戲裏,她更是暗戳戳地不懷好意。
「芝芝啊,我想知道你結過婚嗎?」
我掃了她一眼淡淡地開口:「沒有。」
滿桌的人頓時神色各異,更坐實了我未婚生子的事實。
「那,孩子的爸爸是誰呀?好多同事見過一個開豪車的大叔經常來接你。」第二次。她依舊窮追不捨。
「抱歉,這個無可奉告。」
大家卻一副瞭然於心的表情,只見丁煜手指緊緊地捏着杯子,神色晦暗不明。
至於那個開豪車的大叔,其實是我爸。
因爲我爸與公司老總有些私交,便安排我進了這個廣告公司。
很多人議論紛紛也正常,八卦嘛,在哪兒都不缺。不過我從來都是擺爛一天算一天。
-11-
「好,再來再來~」
遊戲繼續,我投入一萬分注意力,終於沒輸。
而連輸兩次的人,卻是丁煜。
坐她旁邊的一個小女生羞澀地開口:
「請問丁總,現在是單身嗎?」
丁煜淡淡地開口:「對,目前單身。」
「那,丁總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丁煜眨了下眼,眼神似有若無地從我身上掃了一下,開口道:
「有。」
聽到這個答案,似乎不少單身少女都泄了氣。
一頓飯,喫得各懷心思。
算計着時間差不多了,我給我爸發了條微信:
「老傅,幫我把團團送回家吧,我喝酒了就不去接他了。」
我爸隔了幾分鐘給了回了條微信:
「在哪兒呢?我順道接上你,大晚上不安全。」
我甩給他一個位置,沒多會兒,我爸就發微信說他到了。
「那個,大家先玩着,我還得回家哄孩子睡覺。」
我起身,編了個理由準備開溜。
「大家盡興,我也先回了。」
丁煜突然也站起身說道。
主角都要走,其他人自是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於是,大家紛紛套好外套,向外走。
而門外,我爸的勞斯萊斯明晃晃地停在了正門口。
「呦~芝芝,大叔又來接你啦。」
不知誰喊了一句。
-12-
我直接開門上了車,兒子在後座睡得像死豬一般。
到家後,我爸直接給兒子抱下了車,從電梯下來開門的時候,正巧遇到隔壁丁煜回家。
他餘光掃了一下,神情冷漠。
我見狀迅速地開門,我爸將兒子放牀上後,直奔廚房給我做未來幾天的飯。
「芝芝啊,你隔壁那個小夥子幹嗎的?之前怎麼沒見過?」
「新搬來的,我也不清楚。」我扯着慌。
「小夥子人長得怪精神的,就是沒禮貌,鄰里鄰居見面也不知道打個招呼。」
我爸一把揮着鏟子,一邊吐槽着。
呃……我想丁煜是不是聽了那幾句似有若無的八卦,誤會了?
解釋一下?
想了想還是算了,以什麼名義解釋?
再說,如果讓他知道團團是他的種,要跟我搶兒子怎麼辦!
現在這種有錢、有兒子、沒老公的日子過得不要太舒坦。
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我今天看團團怎麼開始看起三年級的教材了?」我爸問道。
我:「啊?他現在不是幼兒園嗎?」
「是啊!你說說你一天天迷迷糊Ṭû⁼糊的,真是懶媽出勤快兒子,我外孫這妥妥的神童啊,才五歲好多字都認識了,你說遺傳誰了?你這腦子打小就笨。」
我:……
那可能遺傳他親爹了吧。
-13-
「媽媽,快起牀,要遲到啦~」
團團牌鬧鐘又準時地響起。
養了個爹系兒子是種什麼體驗?
就是我睡眼惺忪地下牀後。
發現兒子已穿戴整齊。
並把我要穿的衣服、要背的包整齊地備好。
桌上是剛到的樓下早餐店的飯。
上學路上,我看到了街邊有個投幣搖搖車。
「團團,媽媽想玩那個。」
兒子一臉無語
「媽媽,那個是給小孩玩的。」
「你不就是小孩嗎?」
兒子撅起了小嘴:
「我不要,太幼稚了。」
我繼續撒嬌:
「媽媽好想玩,媽媽長這麼大都沒玩過~」
兒子很是無奈:
「媽媽,這會有同學路過的……」
我直接坐地不起威脅他:
「我不管,不讓我玩我就不起來。」
one moment later……
「好吧,好吧,我真是服了你了……」
然後,我終於坐上了夢寐以求的搖搖車。
「爸爸的爸爸叫什麼?
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媽媽的媽媽叫什麼?
……」
兒子聽着搖搖車的音樂,眉頭緊鎖。
我開心得像個 200 斤傻子。
「媽媽,可以了,我們快走吧。」
兒子催促着。
「不行,先給媽媽拍張照片。」
我掏出手機,兒子無奈地接過。
「開美顏啊!」我囑咐道。
「拍好了媽媽,美炸了,真的,絕絕子。我們快去學校,要遲到了。」
……
兒子像個無情敷衍的小渣男,拉着我就去學校。
-14-
我緊趕慢趕地最後一分鐘到達公司,還好,沒遲到。
「丁總談了個超級牛的甲方,全國有名的母嬰品牌,咱們可要拿出真本事了,老規矩,一組二組 7 號前完稿發我,我上報領導後,統一比稿。」
部門老大早會着重強調,讓我們打起百分之一萬的精神。
「這個案子重要性不用我多說哈,不僅獎金多,而且關乎年度的考覈。」
「還有,傅芝芝,這幾天給我按時上班,不許遲到早退!」
臨了還莫名地被 cue 了一下……
我點頭如搗蒜:
「啊對對對……老大說得對。」
來活兒了,未來幾天摸魚擺爛的可能性等於零。
我化身無情的上班機器,瘋狂地對着電腦輸出。
直到某天被兒子班主任電話打斷:
「傅一媽媽嗎?傅一在學校跟同學起了爭執,他受了點兒傷,您別擔心,沒有什麼大礙,現在就是叫雙方家長過來,溝通一下。」
我心突然一緊,顧不得其他,Ṭù⁶直接揹包往外跑。
「哎哎,傅芝芝,還沒下班呢你幹嗎去?剛強調不能早退,你怎麼答應我的?」
老大的聲音在我背後迴盪着。
「不行,我兒子被打了,我得去給他撐腰。」
敢打我兒子?你等我教你做人的。
我一溜煙兒地就到了幼兒園。
兒子和一個小胖子還有一個粉嘟嘟的小女孩並排地站在一起。
兒子臉上有塊瘀青,而旁邊的小胖子臉上有點兒精彩,明晃晃的一個五線譜……
「你就是傅一他媽啊,看看你兒子給我家孩子撓成什麼樣了?」
一個身高 150、體重 150 的中年婦女扯着嗓子衝我吼道。
「壯壯媽,您先別急,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傅一,是壯壯先動手的,咱們有話好好地說。」
一旁的班主任耐心地調解着。
我耐着性子,壓着火氣問兒子:
「團團,跟媽媽說,爲什麼和小朋友打架?」
兒子沉着臉,卻一臉倔強:
「他老是去拽甜甜的裙子,我跟他說不能這樣對女生,他就把我推倒了,媽媽,我覺得我做得沒錯。」
我看着一旁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女孩,瞬間明瞭,原來我兒這是英雄救美啊。
「嗯,你做的沒錯兒子。」我揉了揉兒子軟軟的頭髮以示安慰。
「嘿!打人還沒錯了,老師,你瞧瞧這都說的什麼話?真是有什麼樣的媽教育出什麼樣的孩子,真是一點兒教養沒有!」
一旁的大號胖子又咄咄逼人地開口罵道。
「首先,是你家孩子先動的手;其次,我再沒有教養也知道教育自己孩子尊重女生,您兒子隨便扯女孩裙子,這就叫教養嗎?」
經常聽兒子說班裏有個小胖子,仗着體重優勢經常欺負同學。
「那都是小孩子開玩笑的。」大號胖子依舊不覺理虧。
行……
我轉身,氣勢洶洶地盯着那個小胖子,冷冷地開口:
「隨便扯女同學裙子對嗎?說!」
小胖子許是被我嚇到了,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大號胖子直接一把推了下我的肩膀,我一個趔趄沒站穩,栽了。
「你敢兇我兒子!」
麻蛋……就不該穿高跟鞋。
「我早就聽說你家孩子是個私生子,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有些人年紀輕輕地當了媽,真是一副狐狸精樣!」
「就你這素質的,也就當個小三了,活該一輩子轉不了正!」
我忍着膝蓋的疼,站起來。
怒氣值已爆表……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幹了一仗。
重點就是,我們抓着雙方的頭髮。
我趁其不備,給了她一爪子,然後,大號胖子臉上就多了和她兒子一樣的同款五線譜。
情況有點兒亂,娃們都嚇得「哇哇」哭,無奈之下,班主任報了警。
-15-
派出所裏,警察叔叔好一頓批評與教育。
我和兒子依舊兩臉堅定,誰都不肯向對方道歉。
批評我們接受,低頭是永遠不能低頭的。
「那個小姑娘的家長來了。」有人提醒。
「抱歉,孩子媽媽出差了,我是甜甜的舅舅,給您添麻煩了。」
我望着風塵僕僕趕來的丁煜,驚慌失措地低下了頭……
這世界可真特麼的小……
「丁大哥,不對,丁叔叔,原來你是甜甜的舅舅啊,我媽媽被人欺負了,你可要爲我們做主~」
兒子看見救星似的抱住了丁煜的大腿。
我再次無語……這臉是丟盡了。
「嚯!你瞧瞧這都什麼關係?上樑不正下樑歪,可真是能招人。」
「老師,我看就該讓這種人的孩子滾出幼兒園。」
大號胖子在一旁冷嘲熱諷。
丁煜輕輕地揉着團團臉上的瘀青,淡淡地開口:
「幼兒園監控明明白白,你兒子多次去撩我外甥女的裙子。」
大號胖子依舊嘴硬:「就是個玩笑,小孩子懂什麼?」
丁煜微微地蹙眉,神情不悅,冷冷地說道:
「小孩子不懂,但作爲監護人也不懂?還是需要我找律師給您普普法?」
「還有,作爲受害方,我大可以把事情鬧大,你覺得當別的家長知道班裏有個喜歡騷擾女同學的孩子,會讓誰滾出幼兒園?」
「我勸你,乖乖地道歉,認錯態度良好的話,沒準兒我會放過你。」
丁煜一句一句地,句句打在對方三寸。
或許他的氣場太過強大,沒多會,對方竟然乖乖地道了歉。
-16-
就這樣,我們一大一小負傷的兩隻,被丁煜領了出來。
「團團,你今天好勇敢啊,你的臉還疼不疼?」
甜甜拉着兒子的手,眼裏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一點兒都不疼。」兒子拍了拍胸脯。
丁煜略帶無奈地看着滿頭炸毛的我。
我就不該跟風燙什麼羊毛卷,經過一頓撕扯,應該已經從步驚雲雷化爲謝遜了……
「挺勇敢啊?多大人了還跟人打架?還疼不疼?」
我捋着炸毛的頭髮,還是不服氣:
「一點都不疼!」
丁煜又無奈地輕笑一聲。
「我就不該穿高跟鞋的,要不我都不能倒,她也就佔個噸位高的優勢。」
「還有,倒了我就不該起來,我躺地上訛她個八萬八的啊……」
覆盤後,我悔不當初……
每次跟人幹完架都覺得自己沒發揮好。
「媽媽,媽媽,我可以讓甜甜當我的女朋友嗎?」
兒子晃着我的胳膊,滿臉期待。
「丁叔叔是甜甜的舅舅,我和甜甜在一起,你可以和丁叔叔在一起。」
呵……臭小子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不對!我腦子忽然感覺不對,丁煜是她舅舅啊!
「不行!你們不能在一起!」
「媽媽,你之前還說支持我們在一起呢?爲什麼又說我們不能在一起?」
兒子一臉委屈,一對苦命鴛鴦淚眼汪汪。
爲什麼?林黛玉和賈寶玉在現代是不能在一起的啊……
「傅芝芝,他倆爲什麼不能在一起?」
這次質問的人,是丁煜。
「因……因爲,年紀太小,不……不能談戀愛。」
我努力地解釋着。
「你一緊張就會結巴。」丁煜卻一臉篤定,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傅芝芝,團團到底是誰的孩子?」
「不……不是你的!」我佯裝鎮定。
「大學畢業後談了個男朋友,幾個月後意外懷孕了,我們分手了。就這麼簡單,跟你沒關係。」
我慌亂間隨便地扯了個謊。
丁煜就那樣靜靜地站着望着我,神色不明,路燈將他的身影拉得頎長。
-17-
那天過後,我和丁煜似乎就徹底地劃清界限了。
我忙活多天,終於淦完了設計方案交了稿。
沒想到,前腳交稿,後腳就被丁煜喊進了辦公室。
他打開一份和我的八九成相似的方案。
「這是 Lucy 三天前交的方案,傅組長,我現在需要一個解釋。」
「你什麼意思丁煜?是說我抄襲嗎?那明明是我的創意!」
我最痛恨抄襲狗了,一時間脾氣有點兒急。
「兩份方案几乎一模一樣,而且 Lucy 先你之前交的稿,作爲領導我有理由懷疑,難道不對嗎?」
丁煜依舊一副神色淡然、心中篤定的樣子。
「丁煜,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方案是我自己做的!以前你嘲笑我笨,現在也依舊認爲我笨得只會偷別人的東西嗎?我告訴你,我再笨,也不會去剽竊別人的創意!」
我一時氣急,對着丁煜吼道。
突然就想起當年他的那句「太笨了」,原來在他心裏,我永遠不過是個笨蛋般的存在。
「傅芝芝,工作中不要帶入私人情緒,是誰要我公私分明的?」
丁煜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
「換位思考,如果你是領導,你會怎麼想?我叫你來是解決問題的。」
我漸漸地冷靜下來,覺得自己確實有點兒帶入私人感情。
如果我是領導,我的反應,大抵和他一樣。
「抱歉丁總,是我情緒化了……」
「這份方案雖然看着高端,但亮點還是很一般,做廣告不是烘托商品價值,而且善於賦予價值。」
丁煜看着我的方案搖了搖頭,又抬腕看了一眼手錶:
「現在距離比稿還有 16 個小時,傅芝芝,如果不想放棄的話就別浪費時間。」
「我……我不會放棄的。」
我攥緊拳頭,絕不認輸。
出門前,不死心,鬼使神差地又問了一句:
「你真的覺得是我抄襲嗎?」
「如果我認爲你是抄襲者,那我爲什麼還給你補救的機會?」
他反問我。
一句話,心裏的酸楚和委屈瞬間蕩然無存。
那天,我在公司加了一夜的班,他在辦公室也加了一夜班。
-18-
第二天的比稿,看着我的新創意,Lucy 一臉不可置信。
我劍走偏鋒,在母嬰用品宣傳上,拋棄了傳統的孩子角度,將母親體驗放在了首位。
「從生命的孕育到落地,我們大多將視線關注到了孩子身上,但是,我們面對的受衆是無數的孕媽媽,而且決策權在她們的手中。」
「所以我認爲應將體驗感放大到母親身上,據有效數據統計 7-20%孕婦患有孕期抑鬱,產後抑鬱的佔比爲 15-30%,所以真正需要關愛的主角,其實是孕媽媽。」
「而且,現在的孕媽媽基本都是 90 後一代,她們不像老一輩的人標榜自我付出,而是以自我舒適爲主。」
一時之間,衆位甲方代表議論紛紛。
「這個會不會偏離市場主調了?」
「我覺得還挺好的,現在 90 後都是擺爛帶娃。」
「我是 90 後,我想投一票。」
最後,甲方的領導問了我一個問題:
「我想請問傅小姐,是怎麼想到這個創意的?」
「因爲我是個媽媽,我經歷過孕前孕後的快樂與痛苦,也懂得這個羣體最需要的是什麼。」
當年懷團團時可能因爲喝了酒,所以整個孕期都不是太安穩。
前幾個月每天吐到昏天暗地,好不容易熬過去孕吐,在唐篩過後,醫生說可能孩子智力有問題。
每次產檢看着別的孕婦被另一半小心翼翼地呵護着,我心裏更是酸楚。
後來,患上了孕期抑鬱症。
再後來又早產生下團團。
好在兒子是個神仙寶寶,可能是理解媽媽的不容易。
每天不哭不鬧,剛開始我還以爲他是個傻子。
養着養着發現,是個小天才。
-19-
我的方案被採納了,但 Lucy 卻魚死網破地去檢舉了我。
「傅芝芝的孩子是私生子,包養她的人是一個 50 多歲的男人,公司很多人都見過。」
「我不認爲這樣人品的人,可以代表孕媽媽羣體。」
「當初進公司,大家都是正常招聘流程,只有她是通過後臺進入的,沒有實力的人根本不配當這個組長。」
公司一時間又炸了鍋,這次,我沒再默不作聲。
「首先,那個 50 多的老男人,你但凡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他姓傅,是我爸。」
「其次,我沒有實力,你又爲什麼抄襲我方案?你的方案明明是我的一稿。」
我將問題拋給她,Lucy 頓時慌了神:
「你……你憑什麼說我抄襲你?」
「憑這些!」
部門老大甩出一張張監控截取的圖片。
是團團幼兒園打架那天。
我突然想起來,那天我着急走,沒有關機,按的鎖屏。
而巧的是,我的座位那塊是一個監控盲區。
只拍到了我三點離開公司,而 Lucy 六點半恰巧在我的座位方向停留了五分鐘。
Lucy 自然不服:「這並不能說明就是我!」
老大又甩出一張報告:
「網絡後臺調取的數據,傅芝芝電腦一直未關機,但她那天有事一直沒回公司,六點半的時候,她的方案卻被從頭到尾地播放了一遍,當時公司只有你一人加班,那個時間正好是你在她工位旁停留的時間,六點三十五分,你通過後臺打卡下班,時間一分不差。」
我感動得無以復加,就差抱着老大的腿給他磕一個了。
「老大,你是我的神,你今天兩米八!」
老大略帶尷尬地輕咳一聲:
「那個,我就是負責耍個帥而已,這些都是丁總找的。」
「給你放兩天假,好好地休息兩天吧,熊貓眼都快砸腳面了!」
我:……
我拿出手機給丁煜發了句「謝謝」,他也沒回。
-20-
不管了,我太困了,手機關掉,回家想睡個三天三夜。
直到再次開機時,發現微信炸了,滿滿的 99+未讀。
「啊啊啊,芝芝姐,重大新聞。」
「總監大人開會說對剽竊零容忍,要開除 Lucy。」
「Lucy 慌了,沒想到會被開除這麼嚴重,畢竟她手裏還是有不少大客戶的。」
「她慌了,就威脅要把整個一組團隊帶走。」
「結果總監大人直接說『都是雞肋,想走的現在去辦手續,按勞動法走』,啊啊啊~可太 A 啦~」
「本來大家都擔心部門少了半壁江山不得喝西北風,結果!!!他竟然把 Yilia 陳挖來了!!!」
我突然病重驚坐起,Yilia 陳,可是近兩年業內頗有名氣的新銳設計師。
丁煜還真是有兩把刷子。
據說 Yilia 陳是個大美女,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我迫不及待地想去見一見廬山真面目。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Yilia 陳,竟然是當年的系花,陳宜。
怪不得丁煜能把她挖來了。
「芝芝,你好,好久不見,越來越漂亮了~」
陳宜向我伸出手,巧笑倩兮,幾年不見,更加風情萬種了。
「好久不見,你也一樣。」
我禮貌地握手回道。
「以後還要請你多多指教呦~」
「不敢當。」
陳宜的工作風格和丁煜如出一轍,雷厲風行。
設計上從不跟風熱點,她總是出人意料,一騎絕塵。
每次的方案,都讓人不禁拍手叫絕。
短短幾日,就收下了所有人的膝蓋。
而公司關於陳宜和丁煜的八卦,也日漸猖獗。
「雖然我肖想總監大人好久了,但不得不承認她倆真的超級般配啊,我都開始磕 CP 了。」
「我聽說男神和女神還是青梅竹馬呢。」
「我聽總監之前公司的員工八卦過,總監大人這些年一直單身,就是因爲有個白月光女神。那女神就是陳宜啊,兩個人都是單身,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我承認,這就是我的男神女神,快給我鎖死。」
「啊啊啊,今天陳女神竟然說她要結婚了!!!」
「哇去!是和總監大人結嗎?」
「一定是的,這兩天領導都不怎麼來公司了,肯定是籌備婚禮去了!」
不得不承認,陳宜和丁煜真的很般配。
細想想,丁煜最近好像很少來公司了,看來真的去準備婚禮了。
能娶到自己的白月光,也算得償所願了。
我心裏溢起一絲絲苦澀。
六年前的一夜荒唐,終究是個笑話。
早就該說再見了。
-21-
沒多久我便收到了陳宜的婚禮請柬,不知爲何,心情複雜得無法形容。
就好像當年,我懷着團團,去找丁煜,看到兩人一起開心地在研究生學院報到時的心情。
我顫抖着打開酒紅色請柬,看到裏面新郎的照片時愣了。
不是丁煜?
「陳宜,你老公?」我略帶好奇地問她。
「帥吧?剛畢業的體育生小奶狗~」
陳宜挑眉笑了笑,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我看着照片上的小鮮肉,一副藏不住的青春氣息。
「帥!」我極其肯定地豎了個大拇指。
雖然丁煜顏值也極其扛打。
但誰不喜歡弟弟呢?
原來丁煜這幾天不上班,是在療傷啊。
行吧,這麼一想,我突然沒那麼難受了。
好神奇。
下班前,接到兒子的電話。
「媽媽,我今天又考了 100 分,你能獎勵我杯奶茶嗎?」
「沒問題,媽媽今天高興,下班就給你買。」
我下班後,直奔奶茶Ṱŭₚ店。
買完奶茶拿手裏,卻總忍不住想喝。
思索片刻……
兒子,先讓你娘給你試試毒吧。
我插上吸管,瘋狂地吸入。
直到兒子的電話再次打來:
「媽媽,我在學校門口等你,你給我買奶茶了嗎?」
我望着手裏就剩一個底的奶茶:
「那個……今天奶茶店關門了,改天媽媽再給你買啊~」
嗐,早知道買兩杯了……
一直到家,兒子的嘴撅得都能拴驢了。
「媽媽明天肯定給你買,我發誓~」我安慰着兒子。
-22-
兒子還是不開心:
「媽媽,那今天我們去隔壁丁叔叔家喫飯好嗎?他做飯好好喫的。」
「不行!」
兒子叉着小腰,氣呼呼地看着我,忽然就坐地上了。
「就要去,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好傢伙,小兔崽子敢學我。
你娘我專治各種不服,我直接拿出手機打開遊戲開黑。
第二局遊戲開局沒多久,兒子終於坐不住了。
「媽媽,你還是叫外賣吧。」
「別鬧,推塔呢,你再坐會兒。」
……
遊戲結束後,我剛打開手機準備點外賣,突然房間一片黑暗。
燈全滅了……
我嚇得抱緊兒子,兒子安慰我:
「媽媽別怕,可能是停電了。」
我慌忙地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明。
「不對啊,不是剛交的電費嗎?怎麼會停電?」
「媽媽你等會兒,我去看看別人家停電了沒。」
團團顛顛地跑了出去,轉身就把丁煜帶了過來。
「媽媽,丁叔叔家有電欸。」
丁煜舉着手機照明,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長腿一邁去打開了電錶箱,轉了一圈得出個結論:電線燒了。
「先去我那兒吧。」
「哦,不用了,我帶團團回我爸媽那兒。」
我忙推脫。
「去吧去吧,媽媽,我好餓啊……」
兒子好像那個饞鬼附了身。
真是應了小時候經常被父母罵的那句話:
別人家的飯就那麼香嗎?
不過,實話實說,隔壁的飯是真的挺香。
不知是否錯覺,總感覺丁煜整個人有些疲憊,眼下還有淡淡的烏青。
無意間還看到茶几上的一個醫院的手提袋。
這是爲情所傷,生病了?
算了,關我屁事?
-23-
我只管埋頭乾飯,兒子和丁煜不停地嗚嗚渣渣,真是一對好兄弟。
「丁叔叔,我下個月過生日,你能不能還給我做糖醋排骨?」
「好。」
丁煜輕笑着揉了揉兒子的頭髮。
卻忽而神情一怔,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他呼吸明顯地加快,神色複雜。
直到他沙啞地開口:
「下個月是三月,團團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我下意識地反駁。
「我們六月底畢業,你和我是初次,你第二年三月生的孩子,你告訴我是誰的!傅芝芝,這麼多年爲什麼不讓我知道!」
丁煜神色早已慌亂,握成拳的手微微地發着抖。
團團是個早產兒,眼下確實沒有理由搪塞了。
「是,團團是你的孩子。」
我深呼一口氣,躲避着丁煜那灼人的眼神。
「丁叔叔怎麼會是我的爸爸?我不要~」
一旁的兒子突然哭了出來。
丁煜微微顫抖的手撫上兒子的臉:
「團團不是一直想讓我當爸爸嗎?」
兒子小臉一扭,氣鼓鼓地說:
「我不要了,外公說我親生爸爸對媽媽不好,你爲什麼現在纔回來?」
丁煜雙眼發紅,喉結動了動,啞聲道:
「對不起,爸爸不知道你的存在……」
他轉頭看向我:
「芝芝,當年我找過你,但是沒找到……」
六年前我帶球跑後切斷了一切聯繫方式,後來看到陳宜和丁煜在一起後,又恰逢孕期不適。
而後又患上了抑鬱症,爸媽便把我所有的社交賬號都換了。
所以,他找不到我也很正常。
-24-
「丁煜,不用愧疚,也不用解釋,那天大家都喝多了,我不需要你負責。」
我忍住心中氾濫的情緒,冷冷地開口。
「團團是我兒子,不是你兒子,他以後也不會繼承你的任何財產,這點你大可放心。」
原以爲時隔多年,心中的情緒早已被歲月吹淡,但如今空氣中壓抑的氣氛,感覺令人窒息。
可我不想丁煜因爲負責而跟我在一起,更不想做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況且,六年來,我似乎早已習慣一個人帶着兒子的生活。
雖然平淡,卻也溫馨愉悅,從沒想過再有另一個人踏入我們的生活。
「傅芝芝,你就從來沒喜歡過我嗎?」丁煜紅着眼問我。
「沒有。」
我丟下一句話,抱起兒子走了。
街外夜風繚繞,我終於沒忍住哭了出來。
這些年的委屈與壓抑再也抑制不住。
懷孕時的難熬、抑鬱時的絕望、生產時的痛苦。
一個人帶兒子生活的各種流言蜚語。
太多太多……
「媽媽,你別哭了,我再也不讓丁叔叔當爸爸了。」
兒子害怕地用小手給我擦着眼淚。
「他對媽媽不好,我以後不喜歡他了。」
「媽媽,團團會保護你的,你別怕。」
聽着兒子一聲聲稚嫩的安慰,我突然就笑了。
「走,媽媽帶你買奶茶喝去。」
-25-
與丁煜攤牌後,我請了幾天假。
但八卦羣裏依舊消息不斷。
有人說他爲情所傷不來上班。
有人說他爲伊消得人憔悴。
直到陳宜的婚禮,我本以爲能見到丁煜,結果,他竟然沒有參加。
好吧,果然坐實了爲愛所傷的謠言。
不過看着陳宜又帥又奶的老公,不得不感慨一句:弟弟真香啊。
「新婚快樂,弟弟不錯呦~」我打趣道。
陳宜穿着魚尾緞面婚紗,美得不可方物。
「還行吧,主要是聽話又貼心。」
給我一個極其曖昧的眼神。
陳宜頓了頓,看了我許久纔開口:
「芝芝,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丁煜了嗎?」
我一臉不明所以:
「丁煜?他……一直喜歡的不是你嗎?」
陳宜卻「撲哧」一聲笑了:
「怎麼可能?他上學的時候一直暗戀你啊,我是看你都有孩子了就沒跟你說,但我發現他還是沒放下你啊,既然你單身,就可以再考慮一下嘛。」
我一時愣住,丁煜暗戀我?怎麼可能?那他爲什麼不說?
「我記得上學的時候,他再忙都會空出週六下午的時間去圖書館,後來才知道你在那兒。」
「那時候他經常偷偷地關注你,只是你傻乎乎的不知道而已,而且,你也對他有意思的吧?」
「我和丁煜就是比較熟的朋友啦,我倆高中同學,父母又認識,我那時候跟他走得近,純粹是想作業靠着學霸躺平,我可不喜歡他那種憂傷少年。」
我一時語塞。
「我……可是他從來沒跟我說過……」
如果如陳宜所說,我們彼此喜歡,爲何他不開口?
陳宜無奈地嘆了口氣:
「哎,還不是男人那可憐的自尊心。」
「其實丁煜也挺苦的,高考那年,他爸突然車禍去世了,家裏公司破產,他媽一個人還債,他自己心態也受到了很大影響,本來以他的水平,考清華都沒問題,結果那場意外,也導致他發揮失常,來了咱們學校。」
「他大學期間拼命地做項目,拿獎學金,就是爲了湊夠學費。」
「聽說你家庭條件挺好的,他可能覺得配不上吧,所以一直沒敢開口。」
「畢業那天我還慫恿他去跟你表白呢,看來他還是沒有勇氣開口。」
我的心像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各種酸甜苦辣的情緒瘋狂地滲入。
「丁煜能有今天真的挺不容易的,你不知道,他媽媽前幾年被查出了尿毒症Ṱṻ⁵,爲了給她媽換腎,他將剛成型沒多久的公司賣了。」
「芝芝,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羅馬,而有的人連生存都很難。」
……
-26-
我慌亂地從婚禮現場飛奔而出,當年的事如同跑馬燈般地在我腦子裏回放。
我在圖書館睡到昏天暗地後醒來擦着口水,丁煜一臉溫柔地笑。
我拿着學業去請教他,在他講得認真時,我偷看他的側臉被他發現後微紅的耳根。
他看着我抄得亂七八糟的作業,笑得無奈:「傅芝芝,抄都能抄錯?」
是啊,他是喜歡我的,不是我的錯覺。
我真的笨,竟然就這樣錯過了這份相互的喜歡。
我氣喘吁吁地到公司後,直奔丁煜辦公室,裏面卻空無一人。
「丁總呢?」我逮住一個新來的組員。
「芝芝姐,丁總這兩天都不在公司。」
我轉頭回了家,去敲丁煜的門,敲了很久,沒有人。
第二天依舊如此,他不在公司,也不在家。
直到第三天,我敲門時,門開了。
他一身黑色衣服,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似乎瘦了一圈,額間的碎髮快遮住了眼睛,眼下明顯地烏青,下巴上泛着一層淡淡的胡茬。
「芝芝,你來了……」他聲音嘶啞。
空氣中充斥着濃烈的菸草氣息。
我忍住情緒,抬眸間卻發現左肩上戴着的那截黑色的布,印着一個「孝」字。
「芝芝,我媽也走了,我沒有家了……」
他像一個流浪的孩子,語氣中有委屈又有心酸。
「你有家,兒子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丁煜你個混蛋,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這就是我畢業那天想跟你說的話……」
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丁煜聽完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我,我難受又氣急地給他胸口一拳。
「混蛋!當年你爲什麼跟別人說我笨?讓我誤以爲你不喜歡我!」
他反應過來後,一把將我擁入懷中,緊緊地抱着。
「當年幼稚又自私,我一直很糾結,既不敢表白又不想讓別人覬覦你。是我配不上你,不想你跟我在一起喫苦,你那麼好,值得更好的人。」
「畢業那天,你喝醉了,但我沒醉。那天我暗暗地發誓,一定拼命努力,給你更好的生活。可是第二天你走了,我找了你好多次,都沒找到。後來我媽又病倒了……都怪我。」
「喜歡我爲什麼一走了之?有了寶寶爲什麼不跟我說?芝芝,你真的要我愧疚一輩子嗎?」
我一時不知如何組織語言:
「我……我找過你,你研究生開學那天,和陳宜一起,我以爲,你喜歡她……」
丁煜聽完瞬間擰起了眉:
「傅芝芝,你那麼勇怎麼就不敢上去給我一爪子?還有,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渣男形象?」
我:……
可能喜歡一個人就會自卑吧,所以總是會胡思亂想。
「是呢,我當年爲什麼那麼慫?……」
而如今,我必須再次勇起來!
不管了,我要親他!!!
結果我嘴脣剛湊過去,丁煜竟然躲開了。
我一臉不可置信,彷彿我像個 lsp。
「抽菸了,嘴裏有味兒。」他解釋着。
「我不管,我就要親!」
我纔不理他。
結果,只是一個輕輕的蜻蜓點水,就被他放開了。
我只暗暗地感慨後悔,該多學點兒理論知識的。
「別急, 一會兒給你親個夠。」
我……誰急?
顯得我好像個大 sai 迷。
-27-
把丁煜帶回家的第一天,剛一進門,他就捱了我爸一大比鬥。
「你就是當年芝芝死活不說的那個男人!」
「當年不負責任一走了之, 現在兒子養大了來撿現成的了, 沒有這種美事!我不同意!」
場面一時有些混亂,我無奈地給爸媽解釋着當年的誤會。
我爸聽完氣得直拍桌子:
「胡鬧!你倆長嘴都幹嗎使的?」
然後我爸緩了幾口氣, 對着丁煜不耐煩地說道:
「你跟我過來。」
過了許久, 丁煜才一臉神色凝重地從書房走出來。
任憑我怎麼問他都沒有開口,我爸這是又給了他一頓揍?
直到回家的路上,他突然抱住了我。
聲音哽咽:
「芝芝, 對不起……讓你受了那麼多苦, 我真該死……」
我突然意識到,應該是我爸將我懷孕期間的事跟他說了。
「沒事啊,都過去了, 團團也很健康。」我拍了拍他的背。
「給我個機會贖罪好不好?我把這些年缺的愛, 全部給你補回來?」
「好……」
那天,丁煜抱着我說了好多話, 第一次聽高冷男神那麼多的表白, 高嶺之花的形象瞬間崩塌。
只記得,他最後抱着我說:
「芝芝, 你一直是我在黑暗中仰望的月光。」
「我好幸運,擁抱到了我的月亮。」
-28-
和丁煜在一起後, 我跟他多次強調「公私分明」,不要在公司暴露我們的關係。
一是不想別人說閒話。
二是想體驗一下辦公室地下戀的刺激感!
早會上,他一本正經地指着我的方案:
「毫無新意!」
「傅組長這水平是越來越差了。」
我咬牙切齒地賠笑:「行,我馬上改, 丁總。」
轉身, 我開始在網上下單榴蓮。
「芝芝姐, 你不是不愛喫榴蓮嗎?」一個同事問我。
我呵呵一笑:「榴蓮不光可以用來喫。」
中午休息的時候路過某人辦公室, 突然被一個攔腰, 帶了進去。
「老婆, 我錯了, 我承認上午說話有點大聲。」
我直接一把推開:
「少來,回家去跪榴蓮。」
關於我跟丁煜在一起這事兒, 本來兒子和我爸的態度是一樣的,認爲丁煜是個極不負責的渣男。
在經過丁煜一來二去的討好後,兒子終是點頭答應了這門親事。
可是沒多久, 兒子就後悔了:
「爸爸,你還是當我叔叔或大哥吧。」
「你跟我媽媽在一起後,我好像成了多餘的。」
呃……畢竟在公司要避嫌。
每次下班回到家, 丁煜就好像那脫繮的哈士奇,不可控制。
恨不得隨時黏我身上,我呢, 也挺享受……
「兒子,你體諒一下,爸爸媽媽還在熱戀期……」
兒子小嘴一撅,滿臉無奈:
「以前是媽媽一個人臥牀不起, 現在是兩個人,你們這屆父母可真難帶。」
我和丁煜倆人默默地低下頭不吱聲。
「要不你倆再給我生個哥哥吧,讓哥哥照顧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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