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圓

穿越當天,丞相府擺宴。
陛下親臨,爲探花郎賜婚遭拒。
公主惱羞成怒:「謝忱,喜歡本公主的從城門口排到邊塞,我纔不稀罕你。」
我湊熱鬧湊慣了,下意識捧哏:「就是,什麼人吶,不識好歹!」
沒想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趕緊閉上了嘴巴。
公主傲嬌冷哼,指着我蠻橫道:「嫁誰不是嫁,本公主就嫁給他!」
天降橫財一百億。
窮小子少努力三十年。
我被驚喜砸得頭暈腦脹,撲通一聲跪下:「謝公主垂青。」
機會是留給不要臉的人。
比起長途跋涉回家種田,我要這臉皮有何用!

-1-
我被管事嬤嬤勒令跪坐在花廳裏靜候。
等上一炷香,景陽公主才姍姍來遲。
她卸下盛裝打扮的行頭,非但沒有太大變化,精緻的鵝蛋臉還清麗許多。
紅繩束髮,垂在纖薄的背後。
在我面前來回踱步時。
髮尾貼着她比例很好的腰臀輕晃。
她有點心緒不寧,脫離人羣丟面子的感覺減弱,理智逐漸迴歸,衝動之後的後悔,便像是梅雨天的返潮,慢慢的折磨着她。
最終她看向了我,似乎已經有了決定。
打工十年我剛買了房,家中貓狗齊全。
她看向我的模樣,如同我養的那隻貓,翹起漂亮的小臉上下打量着Ťŭ̀₄我,可有可無的點評:「長得倒是不錯,就是黑了點。」
挑刺,不僅是講價的跡象,也是退貨的念頭在萌動。
絕對不能讓她成功退貨!
這腿部掛件我是非做不可!
一想到回家種地,我就覺得難受。
本來就是爲了擺脫在家務農,才努力讀書,努力工作。
甩開多餘的念頭,我態度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積極:「公主喜歡白一點嗎?那我最近就不出去曬太陽了。」
景陽公主傲慢挑刺的表情瞬間凝固,逐漸被驚訝替代:「你不覺得我在羞辱你嗎?」
我振振有詞:「公主金枝玉葉,挑選夫婿,本就應該挑選喜歡的人,何來羞辱的說法?」
見她下意識點了點頭。
看來她是喫這一套的,但一味的捧着她,只會讓她覺得我不入流,沒檔次。
我摸着下巴沉吟,認真的問她:「還是說,公主喜歡不肯屈服的類型?」
最尊貴的客戶,就該給予定製服務。
不顧公主喜好的舔狗只會讓她反感。
那就像是強行推薦物品的售貨員。
給顧客帶來的只有摁頭買東西的壓迫感。
全身心捧着她,理解她的喜好,讓她體會前所未有的快樂。
我得盡力爲富婆……公主着想!
「若是公主喜歡謝忱那般纖瘦的身量,恐怕得給我小半年時間。」
她不解的皺緊秀眉,質問道:「裝個樣子還要小半年?」
我二話不說,扯着寬大的衣袖勒緊,現出孔武有力的胳膊肘:「沒辦法,小生家境貧寒,常于田地裏幹活,又因要參加科考,是家中喫得最好的,不知不覺就健壯了一些。」
但凡我前世有這體魄,也不至於熬夜猝死。
想到此處,我拍了拍胳膊,想要繼續哄她先和我成婚,只有成了駙馬,我才能確保自己真的不用努力了!
「公主,怎麼樣,我很聽話的……」
誰知一低頭,便見公主呆呆的看着我的胳膊,面帶煙霞,不知在想什麼。
我喋喋不休的嘴慢慢停了下來,玫瑰帶刺固然不好採摘,但只是靜靜欣賞,大多數人都無法抗拒她的美。
越是近看,越是令人失神。
卿顏如玉,不知觸及會是如何溫潤?
脣色緋紅,品時是否如花瓣般綿軟細膩?
在我的注視下,她靈動的眸子難爲情地躲閃,輕抿櫻脣,不悅道:「你爲何不說話了,看我作甚?」
她可能不知道,原先底氣十足的她,聲音竟帶着些許顫意。
真是美麗又可愛。
彆扭的小性子,讓人想要欺負她。
看來公主年紀不大,懂得不少,肯定是想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本來是想向公主說明定製款來之不易,沒想到公主喜歡高大的體魄!
做自己可比模仿謝忱容易多了!

-2-
她在我面前坐下:「你如何看待女子騎馬射箭?」
我下意識道:「那豈不是很酷?」
沒少刷到博主騎馬變裝的短視頻。
沒人能逃得了又酷又帥的場面。
「酷是什麼意思?」公主懵住了,「是你老家的地方話嗎?」
我揣着袖子搖頭:「不是,大概是說女子騎馬射箭神采四溢的意思。」
娶公主很可能需要背調,我的一言一行都會記錄在案,萬一被人發現我當着公主的面撒謊,豈不是很減分!
她看着我不太信:「姑母說過,男人落魄時嘴裏都是好話,一朝得意便覺得百般討好女子是不堪回首的過往,樂忠於通過貶低女子來獲得尊嚴,你現在說得動聽,不過是身份低於我的緣故,待你得了一官半職,肯定翻臉不認人!」
我故作深沉,心裏其實樂開花。
「公主不放心的話,那我就不當官,只做公主的貼心人,陪公主喫喝玩樂,騎馬射箭,逗貓遛狗。」
這日子光是想想就覺得美好!
讀書工作加起來,我已經努力十幾年了!
結果呢?還不是猝死了!
誰愛努力誰努力,反正我不想努力了。
說到這份上,我靦腆的笑笑:「只是在下家境貧寒,自小沒什麼玩樂,還得公主教教我纔行。」
也不知道公主會不會對養成系感興趣?
跑業務的職業病又忍不住冒頭了。
總想通過客戶的偏好,發掘出新的合作機會。
「你不怕被人嘲笑沒志氣?」公主皺着眉,憂心忡忡,「你這與謝忱的氣性差遠了。」
即便她拿我和謝忱做對比,我依舊是不慌不忙,在她願意坐下來的這一刻開始,我和她就有無限可能。
女孩子真討厭一個男人,只會如坐鍼氈,沉默得一句話也不想說,被動的接受提問,然後持續性禮貌尬聊。
女子主動提問就是考驗的開始。
「書香門第的貴公子,與我這麼一個泥腿子,肯定是天上地下的差距,甚至公主出行時攜帶的護衛,或許都比我來得更有見識。」
我說到這裏,景陽公主眉頭越皺越深,氣鼓鼓的看着我:「那我爲什麼要選你?」
「在下也有在下的優勢。」我給她一個安撫神,「首先我的身份好控制,即便是公主以後不喜歡我了,我蒙公主庇護,妨礙不了公主喜歡誰,其次我此次雖沒能考上,但能走到如今這一步,也是個舉人老爺,名聲上比護衛好聽。」
最後,我看着她毫不掩飾道:「再則……公主貌美,一打眼看到,很少有人不喜歡。」
赤忱的告白,火辣辣的目光。
到底還是少女,扛不住這樣直白的注視。
景陽公主有點羞怯,又有些不爽地偏開眼:「你再看,本公主就命人挖了你的眼睛!」
這一聊就過了公主初選。
管事嬤嬤通知我,明日進宮面聖。
即將迎來岳父嚴選,我實在是沒什麼頭緒。

-3-
老皇帝賜婚被拒絕,沒有因爲顏面掃地而發怒,反而老神在在的笑了,語氣輕鬆的與林丞相說:「年輕人就是有血性,直言不諱是好事。」
職場上摸爬滾打多年,我深知老闆明面上和私底下的區別。
明面上他在顧全大局,把握方向。
私底下他會生氣,會惱怒。
但凡是個人就有人味。
對待拒絕賜婚的謝忱他能態度平和,但對於我這麼個次品女婿,老皇帝不見得會有什麼好臉色。
左思右想,沒能想到萬全的法子。
算了,不想了,徒增煩擾。
我脫了衣衫,赤着上身躺下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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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我被哐當的踹門聲吵醒。
「陸千里,你快起來隨我進宮……」 景陽公主風風火火的進屋,抬手就掀開簾子,下一瞬她捂住眼睛轉過身:「你怎麼睡覺不穿衣服!」
我默默扯過薄被搭在身下,隔着垂下的簾子道:「公主不知,夏季燥熱,男人血熱,不光膀子根本睡不着。」
景陽公主故作不耐煩:「知道了,夜裏讓人給你多備點冰盆就是了,你快點收拾好隨我進宮。」
我掀開簾子掛在帳鉤上,起身走出幾步,提起擱在一旁的裏衣往身上套,目光在景陽公主泛紅的耳際掠過一眼,心存疑惑:「公主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她大概是聽到腳步聲有點慌亂,不自覺往外挪了兩步:「父皇不僅僅招你進宮,除了你之外還有九人!」
一覺醒來多了九個競爭者!
我的睏意一掃而空,一下就精神了!
她特意過來帶我進宮,說明昨日那番話說動了她,沒有人能拒絕自由的誘惑。
景陽公主自小受寵,不愛女紅愛戎裝。
比起尋常女子,她只會更加渴望自由。
換成任何一個有氣性的男人,恐怕都沒有我跪得快!
見她沒有走的意思,我穿衣的動作頓住,突然神來一嘴:「公主,想摸嗎?」
與其想辦法討好未來岳父。
不如想辦法色誘公主啊!
景陽公主紅着臉推脫:「這……不合適。」
我聽說,小公主的姑母,有十幾個面首。
上次聽到小公主提到姑母,我就覺得她絕對不是循規蹈矩的女子,膽子肯定大得很,只是礙於皇后的管束,沒有放縱的機會。
「殿下,萬一ṭů⁽我沒能留下,以後可能就沒機會了,只是摸……」
還沒等我說完,她便興匆匆的轉過身,清凌凌的眸子的盯住我的腹肌瞧,撩起眼看向我時還有點羞澀,快步走近,抬手啪嗒一下摁在我的腹肌上。
拍蚊子都沒她來得響亮。
我的皮膚有點刺撓,不疼反而有點癢。
她朝我抬了抬下巴,「現在你知道我有多出格了吧!」
我不語,靜靜看着她從驕傲明媚到瑟縮拘謹,白淨的臉飄起緋紅的煙雲,眸色盈盈亮得驚人。
「公主……」
「我能摸喉結嗎?」
我與她同時開口。
沒有得到我的允許,她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垂首看她朝我伸手,小公主一手搭在我的胳膊上抓住借力,纖細的手指被鮮妍的紅色蔻丹襯得分外白淨,踮起腳尖左手朝我脖頸貼近。

-4-
傾壓的輕微窒息感襲來。
我不自覺吞嚥,她哎呀地輕呼,驕裏嬌氣的斥道:「你別動!」
公主整個人壓過來,我背靠牀架無處可躲。
好……兇!也好軟!
望着近在咫尺又嬌又俏的景陽公主,她真是撩而不自知,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大清早受到這樣的刺激……
我一下就抓住她的胳膊拉開距離,略顯狼狽道:「公主,該進宮了。」
好傢伙,我算是明白了。
公主好男色,根本不需要我誘惑。
好在我這張臉除了比較黑,各方面都符合她的喜好,否則也不會在那麼多人當中選了我,小公主從小喫得好,怎麼可能隨便亂挑!
她玩得不盡興,「行,你快些。」
出行時,公主的座駕沒我的份,我只能蹭馬伕的位置,家境不好沒學過騎馬。
一進宮,看到受邀前來的一行人,頓時感受到來自老皇帝的惡趣味。
比我孔武有力的有,比我有學識的也有,如謝忱那般斯文俊逸的也有,甚至還有世家公子。
九個人,個個儀表端正,英姿勃發。
景陽公主一出門便像是換了個人,公主的端莊儀態拿捏得當,循規蹈矩的屈身行禮,不需要老皇帝擺手便已經主動走向她的位置坐下。
由此可見她備受老皇帝寵愛,才能如此自在。
老皇帝樂呵呵的招呼道:「景陽可有喜歡的,一個不夠,多來兩個也不妨礙。」
此話一出,衆人都有點沉不住氣。
我算是當中最窮的,壓根和他們不熟,所以不像他們那樣眼神交流個不停。
好在大家都是有目的而來,在我進來時已經看出,他們多半以一襲綠袍的世家小公子爲尊,這位也是唯一有官銜的主。
景陽公主掩嘴輕嘲:「爹爹,您未免太過霸道了,到時候他們不同意,尋死覓活地要撞柱,我這名聲怕是要徹底壞了。」
老皇帝鬆弛的笑起來,視線橫掃過我們底下這羣年輕人,慢悠悠道:「你貴爲公主,得不到最好兒郎,便納幾個最聽話的小子,只要你高興,朕便是擔了這罵名也無所謂。」
不知其他人怎麼想,我反正是聽出了警告的意思。
最可怕的是大領導開始點名了。
老皇帝靠在扶手一側:「王賀,你對公主多招幾個駙馬有何看法?」
綠袍公子出列,原來他就是王賀!
他不失雅緻地行一古禮:「臣自小在宮中長大, 與公主青梅竹馬,她並非見一個愛一個的女子,臣自問品性無差錯,定能讓公主只要臣一個駙馬。」
老皇帝可有可無的頷首,並未表態,一一問過去。
衆人沒想到王賀與公主還有這一層關係,不免扼腕,還以爲能得到標準答案。
低眉順眼的書生回:「小生一切都聽公主的。」
高大健壯ťṻ₈的武者抱拳:「公主不是荒淫無度之人,請陛下恕罪,敝人嘴拙,說不出花樣來。」
說自己嘴笨的,反而最是狡猾的!
稍顯成熟的書院教習:「公主品性高潔……」
果然,相信公主的品性,成爲了標準答案。
納多少個駙馬,本就不是他們能置喙。
不如往誇公主的方面來琢磨。
我老實巴交看着地面,彷彿那裏開出一朵花來。
不知不覺,殿內安靜了下來。

-5-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喫瓜的盡頭竟是我自己,頓時乾咳一聲,人模狗樣道:「小生不介意公主納幾個駙馬,反正她肯定最寵我!」
「噗!」景陽公主一口茶噴了出來。
衆人久久無言,我感覺到他們冷嘲的目光紛紛化作暴雨梨花針,密密麻麻地往我身上扎,我就知道在場沒一個能打的。
他們不是不知道老皇帝威懾的用意,只是他們心懷僥倖,認爲老皇帝總有一天會死,誇公主無功無過,默認今日只會有一個人勝出。
勝出的那個人能得到娶公主的紅利。
至於以後,誰能保證呢?
但我不認爲公主必須只選一個人。
除非那個人優秀到值得她認真對待。
老皇帝意外的沉默良久,看了我一眼:「擺宴吧!」
隨着衆人落座,歌舞昇平。
我往公主的方向瞅了一眼,見她看得開心,完全不像是在挑選夫婿的模樣,反倒像是在看戲。
明知前方有考驗,大多數人會饒有興致的接受考驗。
我不打算承受不可估量風險,看到宮侍端上來的酒,連忙擺手表示自己不飲酒,假意飲酒這種方式,老油條都看得出來,與其裝不如一開始就說明情況。
況且我也不算是說假話,原主家中貧苦,一年到頭能喫飽已經很不錯,哪裏來喫酒的銀錢。
老皇帝卻盯上我了:「怎麼,酒水不合口味?」
我嘴快道:「合不合胃口不清楚,畢竟也沒喝,前陣子病Ŧù₀了一場,大夫讓我別碰酒水和果子。」
總之飲品也別上,我都不能喝。
老皇帝目光挑剔:「怎麼,你科考沒過,是因爲病了?」
我不置可否地說道:「一半一半,一半是因爲水土不服,鬧肚子嚴重,一半是因爲我學識確實薄弱。」
老皇帝衝景陽公主笑了聲:「倒是個實誠的!」
景陽公主掩嘴輕笑,眸色流轉間與我對視一眼,彷彿在讚我聰明,又像是在看我笑話:「一兩句話哪裏能看出是否實誠,你,過來!」
我看了未來岳父一眼,見他仔細品着酒水沒有管公主的意思。
這我就不客氣了,當即起身來到她身邊,坐在宮侍加的座位上,我熱心的詢問:「公主愛喫什麼?我爲你佈菜。」
她喫什麼我喫什麼,老皇帝總不至於在公主的飯菜裏搞事。
至於老皇帝愛喫什麼,不是我該操心的活。
與我想象的不同,老皇帝並沒有在宴會上動手腳。
出宮的時我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點。
美人誘惑,灌酒,發生在宮裏,還算是安全範圍內。
因爲皇帝需要爲我們一行人的安全負責,反而不能放開手腳來測試,一旦過線就得及時補救。
否則我們在宮裏出事,對景陽公主和老皇帝的名聲不利。
老皇帝說願意爲景陽公主擔罵名,但不意味着他願意因爲我們的死亡擔罵名,所以岳父的測試會暗中滲透進我的日常生活。
岳父嚴選的考驗,纔剛開始!
別人如何我不知道,景陽公主沒有下馬車,只是靠在車窗邊朝我眨眼:「還未成婚可住不了公主府,油嘴滑舌也尚不了公主。」
想喫軟飯真不容易,我朝她走近兩步,守候在側的侍衛唰的一下拔出刀,看着露出半截的刀鋒,我望向公主欲言又止。
景陽公主單手托腮,寬袖滑落些許,露出的手腕潔白如雪,饒有興致的問:「有什麼想說的嗎?」

-6-
我頓時來了精神,抬手掩嘴:「公主,能借點錢花嗎?」
聽着我一點都不小的嗓門,公主和侍衛都沉默了。
「沒辦法,趕考路上已經耗空小生全部家當,原本找個活幹,沒想到會被公主您瞧上,若是公主不選我做駙馬……」
景陽公主冷了臉:「不選你又如何?」
我躊躇道:「不如何,不如何!到時候公主能不能給我介紹份工作,算賬、教書,我都行!」
她氣惱:「你想得美,怎麼不說賞你一個官做?」
我憨憨一笑:「我也不是那塊料啊!原以爲只是考一些書本上的內容,誰能想到不僅涉及的算學深奧,連堪輿學也要略通,一場科考結束,我才恍惚發現自己連種地都沒能種清楚,何況是爲官之道!」
搞政治我肯定不行。
搞發明也不行,連肥皂怎麼做都忘了。
脫離學校沒幾年,滿腦子都是怎麼賺錢。
做夢都是業績、貓糧、狗糧、房貸。
捧着大侄女的初中課本,emmm……叔拿手機掃一下!
她習慣的輕哼一聲,眼底卻帶着笑:「你倒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也不用說借你銀兩,賞你了。」
自知之明,不知道這個難得的品質,能不能爲我增添籌碼。
接過她給的賞銀,我笑得咧開嘴,頗爲得意道:「公主果然最寵我!」
景陽公主撇嘴:「油腔滑調!」
離開公主府,我懷揣銀錢回到羣租小破院。
端着玉米粥喫的發小連忙迎上來。
他滿臉失望:「你不是尚公主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被人趕回來了?我還想等你發達了,讓你支持我開學堂呢!」
我:「……」兄弟還挺有事業心。
「尚公主哪能ţű̂⁻那麼容易,近期估計不大安全,我得出去避一避風頭,如果有誰找上你,記得去公主府求助。」
我沒有給這位發小多說什麼,收拾一下行囊,自顧自的離開此處,最近出了點風頭,借公主垂青的熱度去書院面試教習,成功可能性過半。
加上原主的資質還不錯,教孩子還是能行。
找個讀書人多的地方幹活,想害我性命的估計也擔心讀書人的嘴。
從宮中出來後,我又有了一個想法。
這駙馬,恐怕非讀書人莫屬!
一個人喜不喜歡我,這我是能明確感知到。
老皇帝看我的眼神充滿審視。
那分明是岳父對女婿的天然敵意啊!
前提是我能活到老皇帝下旨。
老皇帝與第二任皇后育有兩兒一女。
景陽公主便是第二任皇后的女兒。
當今太子則是先皇后所出。
老皇帝之所以要爲景陽公主賜婚,恐怕是存了測試各家的心思,世家大族的勢力盤根錯節,他們站隊,無異於會對朝堂內外產生巨大影響。
太子乃國之根本,老皇帝不是昏君,只要太子不出錯,肯定是要保太子安然。
奈何先皇后逝去,後宮與前朝息息相關。
肯定出了什麼事,影響太子地位!
老皇帝親臨丞相府爲公主賜婚,一個巨佬的舉動,往往有很多意義。
謝忱拒婚便是堅持立場不肯站隊的表現,老皇帝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當着衆人的面讚揚謝忱有氣性。
景陽公主……註定不能嫁給世族子弟。
只因老皇帝不允許其他兒子有爭權奪勢之心。即便是現任皇后的兒子也不行。
也正是如此,十個駙馬人選裏只有一個世族子弟。
王賀借的還是與公主青梅竹馬的緣故,前來參加駙馬遴選,但他註定是要失望而歸,我則不同,我是老皇帝用來籠絡讀書人的手段。

-7-
我倒是沒有感慨小公主的不容易。
她受到的寵愛並非虛情假意,老皇帝在殿前對我們的那番話,何嘗不是真情實感的維護景陽公主。
「不容易的是我啊!」
一介窮書生,妄圖娶公主。
但爲了衣食無憂,我只能硬着頭皮迎接接下來的測試。
比起其他人的不可替代。
我是個可輕易被替換的小角色。
科考結果出來沒多久,皇城內外塞滿讀書人。
好在公主一眼看中我,加分項啊!
我沒想到石鼓書院的山長這麼好說話!
林山長撫須笑得開心:「正好缺一個扛得住鬧騰的蒙學教習,聽聞你還罵我學生不識好歹,勇氣可嘉,老夫很欣賞你這樣的年輕人。」
如果沒記錯的話。
我只說謝忱不識好歹過。
對此,我只能含糊道:「學生一定盡心。」
幼兒園老師不好做,好在我沒少給客戶帶過孩子,在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便是小霸王一樣的丞相孫子林衍,散學時也忍不住委屈地問我:「玉皇大帝真的一天要喫三個猴子嗎?悟空最後被喫掉了嗎?」
對不起玉皇大帝,希望我二創作品沒有冒犯到您老人家。
我拍拍小胖墩的肩膀:「回去好好描字,寫好兩篇大字,明天就能知道啦!」
特意前來接送表弟的王賀猛地見到我,連忙讓人帶走林衍,對着我憤憤道:「陸千里,你夠卑鄙!」
如果我的金邊眼鏡還在,肯定是要裝模作樣的推一推,然後若無其事的來上一句:「彼此,彼此。」
我最擔心王賀針對我的手段。
殿前唯他底氣最足,看公主的眼神勢在必得。
青梅竹馬會不知道公主喜歡謝忱嗎?
他知道,甚至很可能和謝忱關係不和。
否則兄弟喜歡的女人,他就算是喜歡也不會沾染。
既然和謝忱不和,他以前爲何不求娶公主?
還不是因爲當時謝忱和公主有無限可能,公主不可能看得上他,有謝忱在他沒有勝算,至於我們這羣人,在他眼裏不過是動動手的事。
這麼沒有原則的人,必然不是良善之人。
所以我來了石鼓書院,這裏不僅有他表弟,還有他親戚的兒孫,各家的小公子,他們不會允許王賀當着書院的人對我下手。
王賀見我只是笑,眼睛氣得發紅:「別以爲我會這麼算了!你以爲景陽公主會喜歡你這個滿身跳蚤的泥腿子嗎?」
「王公子。」我收起欠欠的笑容,打斷他的話,「公主喜歡誰是她的權利,反正她肯定覺得我比你可愛,纔會在宴席上選我。」
我聳起肩,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還青梅竹馬呢,那麼多年都不喜歡你,還非要貼上去,要不要臉吶!」
王賀氣得臉紅脖子粗,拳頭緊握:「你再說一遍!」
「咳咳咳……」林山長的聲音自一旁傳來,他朝謝忱介紹:「奉賢,這位就是你要見一面的陸千里。」
我和王賀同時冷靜下來,看向話題的另一個人——謝忱。
王賀一看到他就面露冷意,對我道:「你以爲謝忱又是什麼好人麼,一邊吊着景陽公主,一邊吊着其他女子。」

-8-
沒等謝忱解釋,我已出言質問:「你和他不對付幹嘛不報復他?試圖娶景陽公主來氣他,你這到底是在報復他還是在報復公主?你這樣算什麼男人?」
王賀啞然,什麼也沒說甩袖離去。
他會出現在人選當中,本就是違背常理。
老皇帝敲響警鐘,各家已然意會他的意思,肯定不敢貿然與皇室結親,偏偏王賀出現了,他是林丞相都沒能防得住的意外。
看他老實過來接表弟,恐怕是已經被家裏人敲打過了,故意引導他過來見我,無非是想要打擊一下他的自以爲是。
其他人離去,謝忱留了下來。
他二十出頭,眼神有着包容萬象的沉靜,樣貌俊朗非凡,看到他的剎那,大多數人都會升起濃濃的自慚形穢。
我年輕時也見過這樣驚才絕豔之人。
當時年輕心態不穩,一度很是自卑。
後來找到自己的活法,反而能與這類人相處自如,甚至……把他們當成客戶,看到他們也像是看到了業績。
因爲這類人,只看我給出的是否符合預期,不需要和他們喝酒喝到胃疼,辦事格外乾脆利落。
謝忱只是看着我,許久沒有言語。
我倒是開口了:「我會給公主帶去快樂。」
王賀自小認識公主,謝忱又何嘗不是?
謝忱沒留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我憶起景陽公主聽到謝忱拒婚時的眼神。
她先是怔住,隨即像是知道了什麼,迅速裝出惱羞成怒的神態,眼底的痛楚卻像是要把她從裏到外敲碎了。
我這人擅長緩和氣氛,大概是察覺氣氛不對,也可能是憐惜她被指甲劃破的掌心,貿然開了口,打斷她險些繃不住的淚意。
她滿臉錯愕的看向我,滿溢的情緒被她拋之腦後。
大概是死過一回,我無所謂的朝她笑。
對視的那一刻,她知道我看出來了,看出她內心的狼狽。
不知出於什麼想法,她素淨的指尖指向我:「嫁誰不是嫁,本公主就嫁給他!」
三個月過去,我應召進宮,老皇帝正坐在望峯殿的長亭裏下棋。
老皇帝也沒正眼看我,專注的打量着棋盤:「不放假不出石鼓書院,一得假期就跟林楓出去釣魚,你這日子倒是過得挺舒坦。」
坐在老皇帝對面的青年面色略顯蒼白,但眼神能看出來還算精神。
他瞥向我的眼神看似溫潤,實則充滿掂量:「纔過去三個月,父親可要再選一選?不能委屈了景陽。」
老皇帝倒是問我:「可想擔個一官半職?林楓說你是個妥帖人,辦事很伶俐,朕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伶俐。」
我連連搖頭:「不了吧,林山長一定沒說,我這人懶得很,坐在一個地方就懶得挪坐,性子還老實,不太會說話……」
不等我長篇大論,老皇帝就輕撫額頭,一臉忍不下去的煩躁:「來人,把他叉出去,一聽到他的聲音就煩。」
我哽住,剛不是還很看好我的嗎?
不等我退出去,他又突然指向案上的盒子:「對了,這東西別忘了帶走。」
我愣愣地接過來,低頭一看,眼睛頓時一亮。撩袍跪伏在地:「謝陛下成全。」

-9-
太子看不得我太高興,眉宇微皺:「父親,就這麼便宜他了?」
老皇帝難得中肯道:「他帶孩子帶得不錯,林丞相都說鬧騰的孫兒,如今都喜愛讀書,雖然他講的故事亂七八糟的,但花燈節那小子差點被人拐走的時候,是靠陸千里教的方式,及時挽回。」
用老皇帝的話來說,一個對孩子極有耐心的人,不打不罵就能教好,還讓孩子對他敬重不已,這樣的人壞不到哪裏去。
見我還跪在地上,老皇帝突然不耐煩起來:「一張嘴太能說,油腔滑調。」
我識趣的退走,剛走出一段距離,便遇上等候在長廊盡頭的景陽公主,她朝我招了招手,ŧű⁽我便興匆匆的跑向她,示意她看盒中的賜婚聖旨。
「喏,公主,以後我就能陪你玩了!」
她掩嘴輕笑:「以後駙馬就靠本公主養着了,真的不後悔嗎?」
我恨不得抱着聖旨狂親兩口:「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以後啥也不用幹就能衣食無憂,別提多開心,談何後悔!」
景陽公主忽而輕嘆:「真好,你能達成所願。」
我忽然明白她這句話裏的遺憾。
頭一回,我沒經過她的允許靠近她,「公主,你這麼有錢,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跋山涉水,越過萬重山,去見更多有趣的人!」
景陽公主臉又紅了:「你別湊那麼近!」
我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湊在她耳畔道:「好不好,姐姐?」
也是前陣子,我才知道公主今年十九,而我才十八!
最好的年華,何必爲情所傷。
她俏臉通紅,揪住我的衣襟,軟綿綿地斥罵:「油腔滑調!」
說罷推開我,自顧自地走掉。
我自是小跑跟上:「公主,姐姐~」
一路上, 她臉上的溫度就沒降下來過。
越是如此,我越是興奮上頭。
țû¹成婚那夜,在她耳邊叫了許久的姐姐。
醒來時, 她指尖在我的喉結上輕撫,忍不住問我:「駙馬,除了衣食無憂之外, 你爲何執着於娶我?」
我拉開她的手, 在她手腕內側落下一吻:「因爲……公主甚美!」
婚後我跟着她學騎馬射箭,也帶她體驗許多有趣的玩樂。
我們走過許多山河, 見過許多有趣的人。
偶爾旁人送來帖子,邀我出門。
我藉機尋她問明哪些人的邀約能去。
「你怎麼來問我?」公主拿着帖子不明所以。
我理所當然的纏着她親,藏起眼底的狡猾:「姐姐懂得多,我與他們不熟,萬一他們使計害我怎麼辦!」
再一次單手把她抱起放在櫃子上。
她忍受不了的捏住我的鼻子:「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我抬手搭在櫃子上, 輕蹭她的脖頸:「公主, 有件事得告訴你。」
她怔住一下,隨即笑開:「莫不是要與我說謝忱成婚一事?」
這下換成我沒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問她:「公主不傷心?」
公主捧起我的臉玩鬧般地搓了搓:「你我都成婚這麼久了, 還記掛着他, 當初以爲你不介意我多幾個駙馬是真話, 沒想到竟是個醋缸!」
她鄭重其事的對我說:「弟弟的溫柔鄉,早已讓本公主神魂顛倒。」
景陽公主:
我的駙馬是個極爲溫柔的人。
年少時見識過太過驚豔的人。
我想, 我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奈何駙馬太纏人,他懂我的心意,處處以我爲先, 明明才學尚可, 就是不肯爲官,連林丞相都恨鐵不成鋼的罵他懶鬼。
他明明是個愛財之人,卻不愛權勢。
真是前所未見的奇怪男子。
這樣好的駙馬,我開始患得患失,每次他出門與友人小聚,回來太晚我都會命人去喊他回家。
某次我正好也和小姐妹玩得晚, 順便過去看看他。
他一聽我派人來尋, 立即就要與同伴告辭。
偏王賀也在, 他最是嘴碎:「一聽公主派人來便要回, 陸千里你真是個軟腳蝦,竟任由女人對你如此管束。」
我隔着門聽到,還沒來得及生氣。
陸千里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們懂個屁, 公主愛重我、在意我,纔會緊着我,你們呢, 另一半竟任由你們在外逗留,都不擔心你們太晚回去不安全嗎?」
「在下亦是愛重公主,怎麼捨得她擔心我, 各位繼續喝, 先前的酒錢我請了,本駙馬就先回了。」
衆人哪裏還能歡快地喫酒。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據說那段時間,許多人得知此事, 竟是攀比Ťū₄起來了。
誰家夫人早早命人過來喊夫君回家,當事人笑得那叫一個歡暢,徒留一羣幹喝酒的人面面相覷。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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