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成爲國師後,暴君每晚都來敲我的房門。
「御史彈劾朕,朕要殺了他。」
我親了他一口,阻止了。
第二晚……「朕要徵民百萬,去修大運河與長城。」
我抱了他一晚,阻止了。
「朕要賜死大將軍,御駕親征!」
我寬衣解帶……不幹了!系統你出來!
我堂堂一介國師,憑什麼要出賣身體來阻止暴君滅國!
-1-
「朕要殺了御史。」
三更半夜,一句話陰森響起。
我悚然睜眼。
披頭散髮的暴君大刀闊斧坐在我的牀頭,手裏還拎着一把寶刀。
!!!
我猛地坐起:「陛下三思啊!御史乃文壇泰斗,殺了他,會讓天下讀書人寒心啊!」
暴君:「那就殺光讀書人。」
!!!
這就更粗暴了啊!
我不得不握緊暴君的手:「陛下,御史到底說了什麼,讓您如此震怒?」
暴君盯着我的手看了半晌,扔開寶刀,把另一隻手也伸了過來。
我不得不握緊他的兩隻手。
「他彈劾朕。」
「哦?」
「說朕沉迷天象,荒廢朝堂與後宮,罪魁禍首乃國師,理應處死。」
個糟老頭子!
我立馬反水:「陛下說得對,還是殺了御史……啊!!」
電流穿過身體。
系統冰冷警告:【警告!請宿主端正思想,引導暴君積極向善,阻止滅國的悲劇!】
我在心裏衝系統比了箇中指。
系統:【……禁止調戲系統。】
滋啦!
又被電了一下。
-2-
身體的抽搐被暴君發現。
他蹙起眉頭:「愛卿你怎麼了?」
我被電得眼泛淚花,悲慼道:「陛下,我仔細想了想,還是放過御史吧,他是無辜的啊!」
暴君龍顏大不悅:「愛卿的意思是,朕應該聽御史的?」
地上的寶刀反射出一道亮光。
我虎軀一震:「當然不是!陛下應該選擇性聽取意見!」
暴君:「怎麼選擇性聽取?」
「這個……就比如說,陛下以後少來幾次我這裏,多去朝堂與後宮!」
「朕沒有後宮。」
「那就去朝堂!」
暴君更不悅了:「朕不愛看那幾個糟老頭子。」
有一說一,我也不愛看。
氣氛突然沉默。
暴君的視線往下,鎖眉盯着我的胸口。
我低頭。
糟了!
大晚上沒穿束胸!這也太明顯了!
-3-
暴君:「愛卿你的胸膛……」
我命休矣!
「練得還不錯。」暴君盯了又盯,滿意得不行,「簡直不輸給一些武將,不愧是朕的國師!」
峯迴路轉。
我擦了一把冷汗,乾笑:「呵呵,是啊,臣每天舉十斤重鐵,豈是一些瘦弱文人能比的?」
沒錯,拉踩的就是御史。
個糟老頭子,讓陛下夜訪國師殿,害得我差點暴露女兒身。
暴君還沒挪開視線。
我急忙轉移話題:「陛下,御史說那些話,肯定是想讓您多去朝堂見見他,不如明天早朝……」
話沒說完,暴君打斷了我。
「愛卿說得對。」
「這樣吧,從明日起,你跟我一起上朝!」
啊?
我嗎?
可我只是一個夜觀天象、只知道十二星座天蠍座最渣的假國師啊!
-4-
早朝熱鬧得如菜市場。
各位大臣涇渭分明,各有各的站位。
而我的位Ṱṻ⁶置——
在龍椅旁。
坐席。
要不是我強烈拒絕,暴君還打算讓我與他同坐龍椅。
擠得下,但沒必要。
本以爲諸位大臣會激烈辱罵我。
但今日有更重要的事,奪走了他們的注意力。
「陛下,黃河決堤,一夥亂黨伺機而起,還請陛下發兵!」
「陛下,西北戰事喫緊,需立刻增援!」
「陛下,沿海倭寇生亂,必須加強海兵建設,請陛下開國庫撥款!」
「陛下……」
臥槽?
這些事單拎哪個出來,都是亡國之兆啊!
不行,必須趕緊解決!
我立馬看向暴君,只見他單手撐頭,面色嚴峻,儼然在思考對策。
其他臣子也面露期待之光。
太好了,他們的陛下還有救……「都說完了?」
朝臣們猛猛點頭。
暴君大手一揮:「那就退朝吧,國師重病,朕還要陪他去看太醫!」
看太醫?
什麼看太醫?
看什麼太醫?
我似乎意識到什麼,艱難回頭,對上了一衆仇視並憎惡的目光。
如果天空能飄彈幕,這會兒肯定全都是他們的心聲——
【昏君佞臣!我大齊要亡啊!】
【混亂朝綱,簡直是混亂朝綱!西周有妲己禍國,大齊有國師亂政啊!】
-5-
「太醫來了太醫來了!」
太醫趕過來時,我剛被系統電了一頓。
委屈憤怒的情緒直衝暴君。
故意的!
這人肯定是故意的!不想打理朝政,拿我當幌子!
「我沒病!」
硬邦邦的語氣讓暴君眉頭緊鎖:「不,你有病。」
哈!
我怒極反笑:「好,陛下你倒是說說,我有什麼病?」
暴君冷聲道:「朕已經思考了一個晚上,外加一個早朝,左思右想都覺得昨晚你說得不對,習武之人練不出那麼大的胸肌!」
糟糕!被識破了!
「陛下您聽我解釋——」
「不必解釋了,朕心裏有數!」
暴君看向太醫。
「還不快滾過來,替愛卿看看他到底生了什麼病!」
「……」
感情是以爲我得病了!
我扭頭就在心裏蛐蛐他:「系統,這種症狀不亡國也治不好了吧?」
滋啦!
系統鐵面無私:【禁止私下詆譭任務目標!】
-6-
太醫汗如雨下。
他看了看暴君,又看了看我。
「這、這……」
暴君面色陰沉:「救不了愛卿,朕就砍了你全家!」
我試圖挽救:「陛下,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沒病呢?」
「不可能!」
「朕習武數十年,胸肌都比不得愛卿,愛卿必有頑疾!」
我的嘴角抽搐了兩下。
太醫的眼睛更是瞪如銅鈴。
他驗證了自己把脈時的猜想,嚇得哆哆嗦嗦:「國師、國師……」
「沒錯,我確有頑疾!」我一把抓住太醫的手,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你給我開些涼茶、咳咳,開些固元健體的方子就行!」
太醫在我與暴君之間瘋狂搖擺。
我不得不加大劑量:「太醫,陛下對我如此厚愛,怎麼可能發現不了我的『重疾』,你大膽開藥便可!」
太醫終於悟了。
他看向我的目光,從驚恐轉變成恍然大悟。
最後更是喜極而泣。
「臣,明白了!」
多少年、多少年了!
陛下後宮無人,他一個婦科聖手,終於有用武之地了!
-7-
太醫去熬涼茶了。
暴君又坐上我的牀頭:「國師,朕在這裏等着藥熬好。」
不行!
不可以!
西北戰事、黃河決堤、南海倭寇、民間動亂……哪一個不等着你去解決!
「陛下,要不趁這個時間,處理一下政事吧?」
暴君不聽。
我磨着牙:「陛下,大齊現下內憂外患,一旦打到上京,屆時生靈塗炭啊!」
暴君邪魅一笑:「愛卿這是在擔心朕?」
我:「我只是……」
暴君:「不必多說,朕明白愛卿對朕的心意。」
你明白什麼明白?
我在擔心我自己!
本來名聲就不太好,你在早朝那麼一說,徹底玩完!
之後真要亡國外逃,你暴君是沒什麼,我豈不是要變成馬嵬坡的楊國忠和楊貴妃!
我內心一陣咆哮,暴君卻一臉迷之微笑。
啊——
氣暈之前,系統點撥我:【宿主,忠臣的路子走不通,不如換成賢后人設呢?】
賢后?
倒是有史可循——長孫皇后勸李世民不殺魏徵,馬皇后勸朱元璋不殺宋濂。
但她們勸的都是明君,我遇到的是一個暴君。
有用嗎?
系統:【試試唄。】
怎麼試?
【你親他一口。】
我的嘴直接貼上了暴君的嘴。
四目相對。
我突然想起自己不是什麼賢后,而是女扮男裝的國師。
我命休矣!
-8-
啵地一聲。
我絕望退開。
暴君卻摸着自己的嘴脣,不知想了些什麼,又盯着我的嘴看了半天。
「國師這是在幹什麼?」
我破罐子破摔道:「我想讓陛下去處理政事。」
暴君沉默了。
半晌,他幽幽一嘆:「朕去就是了,國師何必急得撞上朕的嘴。」
暴君起身,往外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將我一拉。
「政事枯燥無味,國師還是陪朕一起吧。」
不兒,這麼管用?
-9-
還是政事堂。
還是那羣糟老頭子。
暴君躺在龍椅上,態度雖然懶散,卻比早上主動幾分:「有事說事,無事滾回家。」
御史先一步上前:「臣懇請陛下處死——」
工部尚書一把撞開他:「臣懇請陛下大開國庫,治理黃河決堤一事!」
暴君:「允了。」
工部尚書:「黃河關乎百萬民生,陛下若是不肯……允了?!」
這麼容易?這麼輕鬆?陛下換人了?
工部尚書激動退下。
御史再次上前:「臣懇請陛下處死——」
海關將領一把撞開他:「臣懇請陛下建造二十支出海船隻,讓臣抵抗倭寇!」
暴君:「允了。」
海關將領激動退下,鎮西大將軍立馬接替。
「西北戰事喫緊,臣懇請——」
「允了。」
接二連三的打斷,讓御史異常惱火,他猛地提高音量:「陛下,國師禍亂——」
「陛下!!!」
嚎哭聲徹底掩蓋御史的聲音。
戶部尚書撲倒在暴君腳下。
「國庫資金有限,萬萬支撐不了如此多的開銷啊!」
暴君若有所思:「確實如此。」
我心裏一緊。
其他朝臣心裏更是一緊。
關鍵時刻,還是御史無畏站出:「陛下,您爲國師修建的天文臺浪費大量人力物力,只要停下,國庫立馬充裕了!」
一句話,讓我變成了目光焦點。
停就停唄。
我一個只認識北斗七星、十二星座、MBTI 的人,哪裏需要什麼天文臺。
但暴君怒了。
他重重一拍,桌子四分五裂。
「天文臺乃朕送給國師的禮物,豈容你來質疑!」
「來人,把御史關進大牢,秋後問斬!」
-10-
完了。
政事是處理了,御史也沒了。
系統電擊之前,我連忙保證:「電下留人!我挽救,我一定挽救!」
挽救個屁啊!
暴君之所以是暴君,哪裏是我能撼動的?
是夜。
我憂心忡忡地踏進暴君的寢宮,好死不死撞見了他在沐浴。
聽到動靜,暴君睜開雙眼。
「愛卿你來得正好,過來給朕擦背。」
我被迫停下腳步,接過澡巾,磨磨蹭蹭站到了浴池邊。
「陛下,御史……」
「他該死。」
「但國庫空虛……」
「那就先停了西北戰事的糧草供給。」
我差點發出尖銳哨子音。
你聽聽自己說的是人話嗎?生怕將士們不造反嗎!
天菩薩!
我怎麼撞上這麼一個任務目標!
手臂氣得顫抖之時,暴君微微一笑,抬手撫過我眼角嚇出的淚花:「愛卿這就感動了?別急,等海邊那些豪華船隻打造出來,朕就修建一條大運河,帶你坐船南下巡遊!」
打造御船?修建大運河?南下巡遊?
你別以爲我沒讀過歷史書!
隋二世而亡啊!
-11-
「好了好了,愛卿別哭了,朕一定信守諾言……」
「陛下。」我擦乾眼淚,扯住暴君的衣角,「臣激動得睡不着覺,今晚能跟陛下抵ƭů⁽足而眠嗎?」
暴君欣然起身:「可。」
水滴盡數落下。
啊!長針眼了!
-12-
大被同眠。
我頂着針眼瞪着牀簾,做了一堆心理建設後,才蹭到了暴君的身邊。
「陛下。」
「愛卿怎麼了?」
我絕望地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滿臉正氣與凜然——
「您摸摸臣的心口,聽聽慌不慌?」
暴君沉默了。
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啊——
我要撞死在這裏……悲憤之際,暴君的手掌坦然貼上我的心口。
「是有點慌,愛卿可是沒喝藥?」
沒喝糙米薏仁湯。
我壯士一去不復返般擠進暴君的懷裏:「陛下抱着臣,臣的心就不慌了。」
暴君頓了幾息。
隨即反擁回來。
「朕允了。」
我乘勝追擊:「那陛下能放了御史嗎?」
「允了。」
「也放棄修建天文臺,給西北增兵?」
「允了。」
「還有放棄修建大運河、南下巡遊……」
「愛卿。」
「嗯?」
「朕看你的心,好像不是很慌?」
我立馬識趣地住嘴。
反正緊要的兩個目的已經達到,剩下那個……先拖着吧,大運河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建起來的。
-13-
我錯了。
暴君是真敢建。
大早上,他心情愉悅地來到政事堂,心情愉悅地翻開戶部尚書遞上來的摺子,心情愉悅地大手一揮:
「天文臺已經停工,國庫這麼充裕,那就修建一條南下的大運河吧!」
朝臣們兩眼一黑。
我坐在暴君旁邊,看着都替他們心酸。
這些糟老頭子,長期這麼一驚一乍,不得老年心梗?
「陛下,萬萬不可啊!」
早上剛放出來的御史咚地跪下來。
「一定是國師出的主意!陛下,國師妖言惑衆,其罪當斬啊!」
老登!
我剛救了你一命,怎麼又把鍋扣到我的頭上!
我憤憤不平地看向暴君,暴君也在看我,那束目光彷彿在說:
——瞧吧,朕早就知道他不會領你的情,還是秋後斬了吧!
不!
我不能讓這一切功虧一簣!
更不想再受系統的電擊!
「陛下!」我凜然起身,「臣有一妙計!」
暴君對我十分寬容:「哦?國師快快說來!」
「黃河決堤,百姓流離失所,陛下想要修建大運河,不如就以工代賑,讓這些百姓去修建,國庫空了就先停,充裕了再繼續,如何?」
國庫空了,我看你還能鬧出什麼幺蛾子!
朝臣們陷入沉思。
「臣贊成。」
「臣也贊成。」
御史冷哼一聲:「臣,先贊成看看。」
成了!
這一瞬間,我的身影無比偉岸,被暴君糟蹋的名聲也洗刷一空!
此時此刻,我終於明白了系統送我來這個朝代的意義,那就是——成爲千古名臣!
下一刻,系統無情打斷:
【歷史還沒改變,你現在只能算個千古佞臣,外加野史上的『男寵』。】
-14-
系統說得沒錯。
從那晚我爬上龍塌起,宮內宮外都傳遍了——
陛下之所ťű̂ₚ以如此寵愛國師,乃是將其當成了「男寵」。
我嘗試過挽救我的名聲。
比如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的國師殿。
但每到夜幕降臨,暴君就會領一大堆宮女太監浩浩蕩蕩過來,再熟門熟路地躺上我的牀。
真就一點兒也不掩飾啊!
「愛卿哭什麼?」暴君側躺在牀,撐着自己的臉頰,莫名其妙地盯着我,「難道又是心慌?」
他說着就把手伸了過來。
蒼天啊!
我半死微活躺在牀,盡力忽略他的手掌:「陛下,你沒聽說嗎?現在朝野內外都在議論我是您的男寵,簡直是有辱斯文!」
「原來你在意這個。」暴君恍然大悟,隨即坦坦蕩蕩,「朕與愛卿問心無愧,又何必介懷這些謠言?」
我盯着他的手掌。
你再說一遍問心無愧試試呢?
-15-
暴君真就問心無愧。
他甚至想上朝時,讓我坐在他的腿上。
「這纔是君臣相合之道。」
我嚴詞拒絕:「那就讓御史坐在陛下您的腿上吧!」
暴君:「……」
但很快,我們就沒空爭執了。
今日朝堂,戰事來報——西北三座重鎮失守了!
羣臣一片沸騰。
文臣們紛紛跳出來:「陛下,鎮西大將軍連失三鎮,簡直平庸無能,不如讓他就地卸甲、引頸就戮!」
暴君:「有道理,那就賜死—ṱüₘ—」
「不可!萬萬不可啊陛下!」
這次又是御史跳出來。
「西北正是戰事緊要之際,要是因爲一次失利,就賜死大將軍,恐怕會引起軍中譁變啊!」
暴君冷笑:「朕撥給了西北如此多的糧草,連修建運河都往後挪,他卻連守城都做不到,又有何用!」
「來人,賜死——」
「陛下!」
這次是我站了出來。
原因無他。
系統給我遞了話——
【這場對戰,是鎮西大將軍身邊的親近人倒戈,才害得連丟三鎮。】
【暴君大怒賜死鎮西大將軍,西北兵倒沒反叛,只是羣龍無首,被蠻夷殺了個七零八落。】
【西北淪陷,王朝南遷,開啓了滅國的前奏。】
關鍵信息不早點說!
我急聲勸道:「不如讓大將軍將功補過、戴罪立功呢?」
曾經次次奏效的話。
這次卻失了效。
暴君凝視我半晌,最終大手一揮:「不必多說,我意已決,賜死大將軍!」
「陛下!」
暴君已然不想再聽:「來人,將國師送回國師殿!」
-16-
呵。
男人。
關鍵時刻最是靠不住。
我的臉冷若冰霜,系統都不好意思再電我。
【宿主,你再想想辦法呢?】
呵。
【宿主,你再努努力呢?】
呵。
【宿主,你說句話啊宿主!】
我能說什麼?
我被困在國師殿,半步都踏不出去,齊煬這個昏君暴君,早晚死在兵變中!
但在此之前,我會被系統電死。
想到這裏,不由得悲從中來,眼淚 PradaPrada 地往下流。
「愛卿哭什麼?」
暴君怎麼來了?
我扭過身體,不肯看他。
暴君也不惱,自顧自躺上牀:「快睡吧愛卿,朕今天處理了一天政事,累得兩眼昏花。」
你累什麼了?
我才心累!
再過幾個月,還會變成背鍋俠,步入楊國忠、楊貴妃的後塵……嗚嗚嗚,想哭。
系統見勢不對,來提醒我:【宿主,你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寬衣解帶、以身相許!】
放屁!
我女扮男裝!我怎麼以身相許!
哦,寬衣解帶之後,說:暴君不好意思,其實我是個女的,國師也是僞裝的,你看我如此貌美,不如就放過我,再放過大將軍?
愚蠢!
但好用!
我馬不停蹄地爬上牀,正要寬衣解帶之時,暴君眼也不眨地盯着我。
「愛卿這是要幹什麼?朕可沒有龍陽之好。」
那你把眼睛睜那麼大!
等等。
暴君該不會真的喜歡男人吧?
萬一我寬衣解帶之後,他反而暴怒呢?
嘶——
我的動作停了下來,原地躺下:「陛下,睡覺吧。」
蠟燭被吹滅。
暴君幽幽道:「愛卿……你這是耍朕?」
我:「臣不敢,臣只是出不了這國師殿,心情實在鬱悶。」
提起這一茬,暴君沉默了。
半晌,他翻了個身:「睡吧。」
睡吧?
我氣得坐起來。
什麼意思?這是鐵了心要囚禁我???
-17-
事實證明,齊煬就是鐵了心。
他第二天一大早消失不見,此後接連幾天都沒有過來。
「看到沒?後宮干政向來沒有什麼好下場。」
系統欲言又止:【你又不是後宮……】
「哈,用我的時候說我是賢后,不用的時候連後宮都算不上是吧?」
系統被我懟得節節敗退。
幸而每日來請平安脈的太醫來救場。
只見他眉頭緊鎖,不死心地摁着我的脈搏。
「太醫這是在幹什麼?」
「臣在看有沒有喜脈。」
我死亡凝視他。
太醫慌了,連忙解釋:「陛下御駕親征,刀劍無眼,要是留個一個子嗣……」
「你說什麼?齊煬御駕親征了?」
太醫哆哆嗦嗦:「國師,不可喚陛下名諱……」
我哪裏管得着這一Ṱüₓ茬!
匆匆忙忙闖出國師殿,又被御史攔住。
「陛下吩咐了,國師不可隨意離京。」
我又死亡凝視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逼陛下御駕親征?」
御史立馬跳腳:「放屁!陛下執意要去,我哪裏攔得住!」
爲什麼?
系統說的歷史里根本沒有這一遭!
該不會是我的到來,扇動了蝴蝶的翅膀,改變了這個世界的軌跡?
那齊煬會死嗎?
那個奸細……對!我還沒來得及告訴齊煬,西北軍裏藏了一個奸細!
-18-
可能是我平日裏名聲太臭。
提出隨軍出征時,所有朝臣都同意了。
御史更是親自將我送出京:「國師,若無必要,你就別回來了。」
我:「……」
御史:「哈哈,跟你開玩笑呢,你可千萬要把陛下帶回來啊!」
那當然。
千難萬難差這最後一難,我必須讓齊煬活着坐穩皇位,將大齊朝再延續百年!
豪言壯志在一個月後煙消雲散。
大腿被馬鞍磨出火星子之前,我終於一瘸一拐趕到西北。
好消息,暴君提前出兵,西北三鎮被奪了回來。
壞消息,暴君跌落山林,蹤影全無,生死難測。
「國師,您有通天之能,一定要把陛下找回來啊!」
我轉頭詢問系統:「你知道齊煬在哪嗎?」
系統:【窺伺天機會產生副作用,你確定要知道嗎?】
廢話!
副作用哪裏比得上暴君的安危……咦?
這不對,但我來不及細想,就被系統的話吸引。
【齊煬沒死,他在西邊。】
-19-
「陛下,都怪臣連累了您。」
「是臣識人不明,才讓奸細抓住機會將那些蠻夷引進山,害您受了傷!」
「還是您聖明,故意放出要賜死臣的假消息,麻痹了那些蠻夷,率領我們一口氣奪回三鎮!」
鎮西大將軍鼻涕眼淚齊下,齊煬嫌棄地挪開眼。
「滾一邊去!」
他冷着臉躺在山洞,寂靜間好似聽見了一道熟悉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從山坡滾落山澗,原以爲必死無疑,誰料再次站起時,只有髮帶繃斷、外衫碎裂,其餘部位毫髮無傷。
靠!
這個黴運罩身的副作用怎麼沒完沒了!
我憤憤抬頭,對上了兩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睛。
一雙平靜。
另一雙驚恐。
「國、國師?你怎麼、怎麼……」
鎮西大將軍竟然沒死?
嘖嘖嘖,沒想到我的從天而降讓他這麼震驚!
我將目光移向暴君。
本以爲能從他的眼睛裏看見幾分依賴與感動,誰料他冷喝一聲。
「滾!」
滾?
我?
哈!男人!
我氣得扭頭就走,一瘸一拐沒走幾米,就被人拽住胳膊。
「愛卿要去ṱŭₜ哪?」
「陛下不是讓我滾嗎?」
暴君:「……我是讓鎮西將軍滾。」
啊?爲什麼?
我順着他的目光往下看……靠!束胸露出一大半!
羞恥是完全沒有的。
頂多算是我在古代穿了個抹胸。
但祕密瞞不住了哇!
我淚眼婆娑地看向暴君:「陛下,我說這是防彈衣您信嗎?」
-20-
暴君信了。
他脫下外袍給我:「愛卿說是什麼,就是什麼,țü₁反正朕只知道,你是朕的國師。」
好感動!
簡直是君臣一體、君臣魚水、如魚得水哇!
唯一不太美滿的是,出山之後,鎮西大將軍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陛下。
尤其是看到我們倆同住一個帳篷同睡一張牀。
鎮西大將軍:「陛下,此次回朝,是不是該立後了?」
我立馬豎起耳朵。
暴君:「國庫沒錢。」
「那立妃?」
暴君:「國庫沒錢。」
「那、那冊封貴人?」
暴君:「國庫沒錢。」
鎮西大將軍不吱聲了。
臨走前,憐憫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彷彿在說——國師您受苦了,原來是陛下不肯給您名分啊!
我:「……」
腦補是病,得治。
倒是暴君,他現在爲了國庫着想,竟然連后妃都不肯找一個,每到夜晚反而與臣子擠在同一張牀上。
誰看了不說一句勤儉節約?
這不是改造成功是什麼!
瞧,系統這段時間都沒有電我了!
「任務結束了!系統,快放我回去!」
系統不吭聲。
倒是抱住我的暴君,忽地冷笑一聲。
-21-
老實說,笑得我毛骨悚然。
「陛下,您怎麼了?」
「沒什麼,突然想起一些有趣的事。」
什麼事這麼有趣?
我狐疑地抬起腦袋。
正好看見暴君低頭。
又是四目相對。
暴君的聲音猶如勾魂般落在耳邊。
「朕在想——」
「仗打完了,爲了避免鎮西將軍功高蓋主,還是賜死他吧。」
「御史也不如朕意,直接發賣嶺南。」
「西北蠻夷煩不勝煩,乾脆重修一條長城,將他們攔在關外。」
「愛卿,你應該也贊ƭúₐ成朕吧?」
我贊成……個屁啊!
系統!
系統你出來!這個任務我不幹了!
「不行。」
「憑什麼不行——」
話音戛然而止,我與暴君對視的那一剎,突然反應過來。
這道聲音不屬於系統。
屬於暴君。
-22-
我的驚恐被暴君輕易看透。
「嚇到愛卿了?」
暴君幽幽一嘆。
「朕也不想,是愛卿太傷朕的心了。」
「你想要天文臺,朕立馬給你建;你說北方氣候不如南方,朕就提議修大運河;你說自己是個男人,朕就當你是個男人……可愛卿呢?完成任務就想回家,你把朕當什麼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倏地讓我汗毛直立。
比驚訝先來臨的是驚悚。
這不對,他怎麼都知道???
暴君繼續:「愛卿,你一向是最聰明的,如果你願意留下來,修好的天文臺就是國師一個人的天文臺,如果你不願意——」
會怎樣?
「那就是你一個人的銅雀臺。」
銅雀春深鎖二喬。
瘋子!
剛罵完,暴君就輕笑出聲:「朕確實是瘋子,愛卿現在才發現嗎?」
我瞬間淚流滿面。
以前只以爲你是暴君啊!!!
悲哀到一半,心口忽然多出一隻手掌。
暴君:「愛卿的心怎麼這麼慌?太醫院真是無能,這麼多天都沒治好,看來只能朕出手了。」
-23-
一夜未眠。
我渾身散了架一般癱瘓在牀。
「系統!系統你出來!」
系統終於冒頭:【宿主你的嗓子……】
「你別管!」我恨恨坐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齊煬爲什麼能聽見我的心聲?」
系統沉默片刻。
【這事說來話長——】
半年前。
我穿到了大齊朝國師選拔現場,成爲了一個女扮男裝的混子。
勸誡暴君並不容易,稍有不慎就會身首異處,所以系統提前準備了金手指——
讀心術。
結果金手指出了 bug 沒起效。
系統也就沒提這一茬。
【我也是昨晚才發現,當時的金手指可能投放到任務目標身上了。】
啊——
我發出了土拔鼠尖叫。
「所以齊煬就這麼聽了我半年的心聲????」
【有可能。】
啊——
我兩眼一黑,暈厥之前,不死心地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的任務,到底怎麼纔算結束?」
系統這次給出了肯定答覆:【暴君徹底從良。】
哈!
我完了!
-24-
再次醒來,已經回到了皇宮。
把脈的還是那個太醫。
他不死心地摸着我的脈搏, 滿臉全是對自己技術的懷疑。
「摸出喜脈了?」
太醫唉聲嘆氣:「沒摸出來。」
那就對了。
剛種進去呢。
白眼翻到一半, 正好瞥見坐在牀頭的暴君。
笑意從他嘴角溢出。
看見我冷臉, 他也不介懷, 只微微一笑:「連把脈都做不好,來人,拉下去砍了。」
!!!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但侍衛已經拉住了太醫。
我不得不含淚抓住暴君的手:「陛下!三思啊!」
暴君十分苦惱:「可朕實在想不到有什麼理由放過他, 愛卿, 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我差點哭出聲來,哆哆嗦嗦道:「天文臺……」
「朕沒聽清, 愛卿再說一遍?」
「臣選天文臺!」
……
(正文完)
(番外)
-1-
朕登基以來,總有人說大齊有亡國之象。
有就有吧。
反正朕不想治國。
要怪只能怪老皇帝風流成性,與他親生妹妹苟且,生出了我這個怪物。
當然,他親妹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向老皇帝討要了幾十個男寵, 最後死在了牀上。
一個比一個死得不堪。
朕瞧這人世, 污濁不堪,本就毫無存在的必要。
直到某天在人羣中聽見一道聲音。
「我現在是女扮男裝?還要競選國師?不兒,我哪裏會什麼玄術!我只記得 2024 年劉謙在春晚上表演的撕撲克牌!」
「不行不行!死腦子快想想, 還有什麼魔術能表演!」
「啊!完全想不起來!」
聲音從震驚到掙扎, 再到心如死灰。
「愛誰誰,砍死我得了。」
哪來的瘋子?
朕撐着腦袋,興趣欠缺地望着那人, 只見她哆哆嗦嗦上臺, 開口就是胡言亂語。
「呃, 草民擅長、擅長十二星座, 當然 mbti 也研究了不少……如果有一座天文臺,草民還能指出北斗七星在哪……」
天啊她在說什麼!快砍了她送她回老家吧!
絕望的心聲中, 朕坐了起來, 開始鼓掌:「不錯!此人堪爲國師!」
-2-
興許是瘋子間的惺惺相惜。
朕心情不好時, 就喜歡去折騰她,瞧她如何絞盡腦汁勸朕從良。
但她的僞裝實在拙劣。
朕每晚到訪, 十次裏有九次能撞見她的女兒身。
隨口誤認「胸肌」, 她竟然也信了。
實在愚蠢。
找個太醫折騰一下她。
折騰完了。
心情還不錯, 既然她不要天文臺,那就緩緩再建。
只是這異世的靈魂實在天真,妄想以一己之力扶起日落西山的王朝。
實在可笑。
「陛下,您摸摸臣的心口,聽聽慌不慌?」
但話又說回來,她的心口跳得確實快。
看在她羞憤欲死的份上,朕就勉爲其難地伸手摸一摸。
-3-
西北失守。
朕的內心毫無波瀾。
這王朝更迭,換誰來坐不是坐?
但很快,「系統」這個古怪的玩意披露了未來, 確實是我預想中的走向。
可她卻急得上躥下跳。
朕望了她半晌。
罷。
總不至於真讓她做了她口中的「楊貴妃」。
-4-
御駕親征很順利。
就是收拾奸細時出了點意外。
停留養傷數日,她從天而降。
朕的心有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那是一種十足陌生的情愫。
還摻雜着後怕與驚怒。
朕總覺得, 這世間污濁不堪,世人多是蠢貨與瘋子。
但她不一樣。
她是蠢笨的瘋子。
-5-
所以朕無論如何也要留下她。
沒邏輯沒道理。
朕的存在本就毫無道理。
-6-
三個月後。
太醫摸出了喜脈。
朝野譁然。
朕牽着她的手,感慨萬千:「國師感而有孕,此乃上天賜予朕的龍子!」
她:「……」
羣臣:「……」
大齊朝沒救了!
毀滅吧!
-7-
數十年後。
朕閉眼前, 只問了一句話:「愛卿,你的家在哪?」
她先是沉默,後泣不成聲。
肯定又在腦補一些奇怪的東西。
其實朕只是想知道地點。
投胎也好近一點。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