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夫哥分手那天,我們吵得很厲害,彼此都恨不得對方出門就被車撞死。
收拾行李準備離開的時候,上空忽然飄過一排彈幕。
【寶寶啊,你但凡回個頭呢,看看你老公耷拉着臉哭喪那樣!】
【啊啊啊啊都捨不得對方爲什麼要分?】
我僵硬地、緩緩回頭。
看見霍邢聿正瞪着眼睛,目光落在我的頭頂上。
-1-
「這他媽什麼情況?!」
霍邢聿沒忍住,爆出了一句粗口。
我嘴角抽搐,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好險,不是幻覺。
剛剛和霍邢聿吵得太猛了,現在腦袋還發暈。
但這彈幕說的……
霍邢聿,哭喪着臉?
他不敲鑼打鼓慶祝我走就不錯了吧?
可我卻也沒錯過,剛剛回頭的一剎那,霍邢聿面上閃過的一絲難過神色。
他真捨不得我?
我心中升起些許異樣情緒。
「什麼情況,你看不出來啊。」我指了指頭Ŧűₐ頂,「霍邢聿,沒想到啊,你還挺能演。」
霍邢聿面上泛起惱怒的粉紅,隨即立刻不甘示弱,「笑死,你不也捨不得我?裝什麼。」
很好。
又這麼水靈靈地把對方噎住了。
我和霍邢聿都是炮仗型人格,一點就炸。
小事吵一架,大事更是吵兩架。
總而言之,誰都不讓着誰。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再吵了啊!】
【霍邢聿,你那張嘴不會說話就閉上!你不要漂亮老婆就給我!】
霍邢聿:「……」
「憑什麼讓我閉嘴?」
我下意識回嗆,「你不閉嘴誰閉嘴,難道是我嗎?」
霍邢聿沉默半晌,彆彆扭扭開口,「操……那還分不分啊?」
「分啊。」
霍邢聿聞言,抬眸瞪我,「那你還不走?」
我將行李箱一撇,勾脣衝他笑了笑,「嗨,我還真就不走了。」
-2-
接下來,我和霍邢聿就成了一對同住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我不搭理他,他更是不會理我。
直到某天。
我在廚房炒菜,霍邢聿忽然臭着臉走過來,「這是我的廚房,我允許你用了嗎?」
我的火蹭一下就冒起來了。
這死東西,找茬是吧?
「那你他媽想怎樣?」
眼看戰爭一觸即發,彈幕緩緩飄過。
【老婆別生氣,他只是饞你做的飯了而已。】
【對,他想喫得要死,眼睛都餓得冒綠光了!】
我:「……」
「你是……真餓了啊?」
這是分手半個月以來,第一次和霍邢聿坐在一張桌子上喫飯。
平心而論,我自認做菜的水平非常一般。
霍邢聿以前也沒少吐槽。
但看他現在,雖然裝模作樣矜持,但盤中菜減少的速度卻一點沒慢下來。
我沒忍住輕聲嗤笑。
「裝貨。」
我慢條斯理地說,「告訴你啊,我們現在已經分手了,你喫我的飯可是要收費的。」
「多少?」
我裝作還在思考的模樣,彈幕卻快速從我眼前飄過。
【老婆只是說說而已,其實霍邢聿喜歡喫他的菜,他心裏偷着樂呢!】
我:「……」
誰允許你造謠的,誰允許的!
霍邢聿顯然也是看見了。
隨後,學着我剛剛的模樣,賤不啦嗖道。
「裝貨。」
-3-
行唄,倆裝貨,看誰裝得過誰。
第二天,鬧鐘響起。
我在牀上拖了好久,才一臉怨氣地起身。
爲什麼!憑什麼!憑什麼當了老闆還要早起上班!
這股怨氣一直持續到我洗漱完。
然後打開臥室房門,與正在玄關穿鞋的霍邢聿對上視線。
怨氣更重了。
差點忘了。
雖然我和霍邢聿已經分手了。
但照樣還得去一個公司上班。
於是,我們倆就一前一後地出了門,各自開着車去了公司。
這家公司是我與霍邢聿大學畢業後一起成立的。
當時我們爲誰當董事長這件事爭吵不休。
上上次吵得那麼激烈,還是因爲體位問題。
最後才終於決定下來。
他上我下。
我做董事長,他做我副總。
今天,助理請假了。
我軲轆轉着眼睛,一個壞心眼躍上心頭。
清了清嗓子,揚聲喊:「霍邢聿,進來一下!」
他蹙着眉:「什麼事?」
「去給我泡杯咖啡。」
「我?」霍邢聿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țųₗ我給你泡咖啡?」
我挑挑眉,「怎樣?」
「行。」
霍邢聿咬牙切齒,拿了杯子轉身就走。
「喂,等下。」我從身後叫住他,「我要的是加冰不加奶,別做錯了。」
「你什麼時候換口味了?」
我意有所指,「連男人都能換,換個口味怎麼了?」
「行,你牛逼。」
懷疑霍邢聿去給我下毒了,泡杯咖啡,好一會兒纔給我送來。
那臉也臭得不行。
我冷哼一聲,「我說我要加冰了嗎?這麼冷的天想凍死我啊?」
「你自己說的,加冰不加奶。」
我眨了眨眼睛,「你可能聽錯了吧。」
霍邢聿像是到了臨界點般,忍無可忍地攥住我的領口,將我摜到椅子上,「蘇翎,你別太過分。」
我掙了掙,這個姿勢讓我很不舒服,冷眼瞧着他,命令道,「鬆開。」
「就不松,怎樣?」
「你他媽……」
我抬腳就想踹他,誰料霍邢聿預判了我的動作,將我的手腳都壓得嚴嚴實實,眼中盡是挑釁。
「有本事你叫啊,讓大家都進來看看蘇總是怎麼被我……」
「Ţü⁻你腦子有病啊!」
「又不是沒有過。」
我臉漲得通紅,就在這時,彈幕飄過。
【斯哈斯哈,辦公室 play,這是我能看的嗎?】
【快!快乾一炮趕緊和好,夫妻哪有隔夜仇啊?】
我雖一直不知道這些文字是從哪來的,但確確實實令我感到羞窘。
一時間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狠狠掙開了手,一巴掌扇在霍邢聿臉上。
力道很重,霍邢聿的臉偏過去,白皙的麪皮上泛起紅印。
我怔了怔。
我沒想那麼用力的。
「我……我靠,你怎麼樣?」
「真狠啊,蘇翎。」霍邢聿慢慢起身,低垂着眼睛,捂着被我打過的那半張臉,看上去簡直可憐的要命。
一絲愧疚的情緒很快浮上心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霍邢聿依舊沉默着。
我想上前查看霍邢聿的傷勢,但還沒碰到,就被他側身避開了。
我的手瞬間僵在半空中。
【老婆,他根本不痛,心裏暗爽着呢。】
【這小子被打爽了而已。】
【不敢讓老婆碰,是怕被發現偷偷在笑吧?!】
【其實被老婆扇巴掌的時候,首先飄過來的是香氣,然後纔是巴掌,當香氣充盈着你鼻腔的那一瞬間,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已經不是疼了,是爽。說得對吧,霍邢聿?】
我一下就被氣笑了。
「操。」
-4-
「行了,別裝了。」
「我服了,這些鬼文字到底是哪來的?」霍邢聿罵罵咧咧地坐在沙發上,「疼是真的,沒裝,真疼。」
「蘇翎,你力氣真大,還真捨得扇我。」
「又不是老公了,有什麼不捨得的?」我扔給他一支藥膏,「自己擦。」
「晚上還有宴會,你就讓我頂着這張臉去啊?」
我白了他一眼,「還不是你犯賤。」
「我?是我犯賤嗎?你確定?」
好吧。
這事兒確實我理虧。
我拿着藥膏,擠出一點,然後粗暴地塗在他臉上。
「我看你這皮糙肉厚的,估計到了晚上一點印子都不會有。」
到了晚上,果然不出我所料。
霍邢聿的臉已然恢復如初。
我就說嘛,我怎麼可能有那麼用力。
霍邢聿摸了摸臉,意有所指地看着我,「印子雖然沒了,但還是感覺怪痛的啊。」
我沒忍住踢了他一腳,笑罵,「你少訛我啊,再裝一下試試呢?」
就在這時,對家公司陳董也到了場,瞧見我們,開口就是陰陽,「霍總、蘇總,感情還是那麼好啊。」
我和霍邢聿談戀愛沒避着任何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兒。
但不知道爲什麼,陳董就是看我們特別不爽。
甚至曾經公開揚言,「兩個同性戀,能管理好什麼公司?」
結果現在,我們公司在市場遙遙領先,更是將他們公司壓了一頭又一頭。
風水輪流轉,轉不死你個老東西。
我也皮笑肉不笑地回敬,「是啊,勞陳董掛念了。」
「陳董有功夫關心我們,還不如好好準備下一個標呢,別又像上次那樣,搞出烏龍來了。」
陳屏噎了噎,卻出乎意料地沒有嗆聲,走進了內場。
我和霍邢聿也緊隨其後。
宴會有個拍賣環節,我和霍邢聿都沒什麼特別感興趣的東西。
除了那畫展出來的時候,我多看了兩眼。
彈幕隨即飄過。
【老婆喜歡這個,霍邢聿,還不快買!】
【現在拍下送給老婆,我打包票,晚上就能和好!】
你誰啊就打包票?
我滿頭黑線,剛想和霍邢聿說讓他別衝動,就看見他將那牌子水靈靈地舉了起來。
還悠哉悠哉地喝了口酒,裝得要死。
「別誤會,我可不是爲了你拍的。」
「我只是剛好也比較喜歡而已,這個放家裏,還算能看。」
最後,霍邢聿以高於市場價一百萬的價格拍下了這幅畫。
「媽的,敗家子。」我沒忍住暗罵。
「你都不是我老婆了,還管我敗不敗家?」霍邢聿一張嘴就氣人,「我去後臺交款去了。」
「他媽的,趕緊滾。」
霍邢聿施施然走了,卻是去了好一會兒還沒回來。
我猶豫半晌,給他發了消息,一樣沒得到回覆。
心下有些異樣,便也起身離了席。
最後,在廁所隔間找到了他。
霍邢聿被下藥了。
幸好那酒他喝得不多,還殘存一些神志。
稍微一想,就知道肯定是陳屏那孫子乾的。
現下也來不及算賬了。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霍邢聿,還清醒的話就和我出來!」
但他顯然不清醒,卻在聽到了我的聲音後,一把將我扯了進去。
滾燙的臉埋在我的頸窩,胡亂地吻落下。
「你看清這是在哪兒……等一下!」
我趕緊用勁兒給他扯開。
「我,我知道你不願意,你放心,我們分手了,我不會強迫你。」
霍邢聿語罷,就踉踉蹌蹌地打算起身。
「你去哪裏?」
「不用你管。」
彈幕忽然飄過。
【別走啊,老婆只是喜歡欲擒故縱而已!】
【老婆就喜歡你強制她,霍邢聿,還是不是男人,快上啊!】
【快點狠狠超市他,厚乳他,橄欖他啊啊啊!】
霍邢聿的眼球都染上幾條血絲,隱忍的視線緩緩投向我。
「這些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喘息兩聲,然後伸出手,狠狠將他扯了回來。
身體力行地向他做了「表率」。
「你明明都清楚,多餘問什麼?」
「還不快上來,親我啊!」
-5-
我們在狹窄的隔間裏胡亂來了一通。
霍邢聿終於開始慢慢恢復理智。
「別在這裏,太髒了。」
「你也知道啊?」我咬着他的耳朵,惡狠狠地道,「剛剛拉你,你不還非要賴着嗎?」
「先別和我吵了,老婆。」
「操,誰是你……」
我胡亂抓了抓頭髮,現在的確不是吵架的時候。
我和霍邢聿匆匆離了場。
車子在馬路上疾馳,到了家,霍邢聿像是再也無法忍受一秒般,將我摁在玄關處狠狠親吻。
從玄關,到臥室,一路上都是散落的衣服,而我們卻像連體嬰似的,始終膠黏在一起。
第二天,陽光從沒合攏的窗簾縫隙溜進臥室。
我Ṫü₄睜開眼,發現霍邢聿竟已經起牀了。
簡直是該死的怪獸般的體力。
我走出臥室,看見餐桌上擺滿了豐盛早餐。
霍邢聿見我出來,招呼道,「快坐下喫吧。」
一瞬間,我有種好像回到了還在與霍邢聿熱戀時的恍惚感。
我們倆就這樣沉默地喫着飯,誰都沒說話,誰也沒提起昨晚發生的事。
就在我神遊天外的時候,霍邢聿忽然開口。
「蘇翎,咱倆現在是……複合了麼?」
我將勺子扔進碗裏,抬眼瞥他,「複合什麼?」
「我們昨晚不是都……」
「這就要複合?霍邢聿,我以前可不知道你那麼純情啊。」
「再說了,我的感情那麼廉價,你不是一點都不在乎嗎?」
「蘇翎!」
霍邢聿低垂着頭,聲音很輕。
「別再說這種話了,蘇翎。」
-6-
「蘇翎。」
「蘇翎?」
「啊?」
我從如海一般的文件裏抬起頭,喊我的人是我的助理,紀然。
「都說了多少遍了,在公司要叫我蘇總,蘇總!」
紀然翻了個白眼,「您都那麼大一官了,還在乎一個小小稱呼?」
「快點準備吧,晚上還要和那幫人籤合同呢!」
「知道了,你少催。」
我擺擺手,就將他轟了出去。
紀然是我的助理,也是我的大學室友。
我們關係很好,好到霍邢聿時常心生不滿。
他在明裏暗裏和我提過很多次關於紀然的事,但我一直裝聾作啞,覺得他小題大做。
直到籤合同那天,酒局過後。
是紀然將我帶回酒店。
迷迷糊糊我感覺有人在脫我衣服,下意識擋了一下,耳邊卻傳來輕柔一聲「阿翎」。
我以爲是霍邢聿,便隨他去了。
我沒想到,脫我衣服的人是紀然。
我更沒想到,紀然竟然對我懷着那種心思。
要不是霍邢聿見我很晚都沒有回來,根據我的手機定位找到我,那這事的後果,我想都不敢想。
霍邢聿很生氣。
這是他和我在一起以來,生過最大的一次氣。
我把紀然開了,像孫子似的哄了霍邢聿整整一個月。
但他還是一點好臉色都沒給我。
持續多日的冷戰和高壓的工作幾乎讓我發瘋。
爆發只在一個很平靜的週末早晨。
「其實你打心眼裏就覺得我會出軌吧,霍邢聿。」
「如果我那晚沒來,這軌你難道不是早就出上了嗎?!」
我簡直忍無可忍,「我那是自願的嗎?」
「我之前和你說過多少次紀然有問題,你有聽過一次?」
「所以我錯了,我道歉,你還想我怎麼樣啊!」
「我沒想怎麼樣,反正你蘇翎的感情那麼廉價,像路邊的傳單一樣人手一張,我的感受,你會在乎個屁。」
感情廉價。
廉價?
我向來認爲自己是不容易被刺痛的人,但霍邢聿脫口而出的這句話,的的確確讓我感受到了窒息的悶意。
霍邢聿說完後,似乎也有些後悔,表情閃過一絲難言。
但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這最後一次的爭吵消耗了我全部的耐心。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或許我和霍邢聿之間,也並不那麼合適。
-7-
冒着熱氣的粥慢慢變得冰冷。
我和霍邢聿誰都沒有說話,空氣中漂浮着沉默的氣息。
直到彈幕飄過,打破了這道氛圍。
【你們都不要再嘴硬啦嗚嗚嗚。】
【老婆其實想複合,但他邁不出心裏那道坎。】
【都怪霍邢聿,說話那麼難聽!】
霍邢聿的臉色黑了黑。
「我那時候是……我承認,我確實在氣頭上,對不起。」
「阿翎。」
「我的確沒法把那事兒那麼簡單翻篇。」
看着霍邢聿逐漸暗淡的神色,我旋即Ṫù₂話鋒一轉——
「但,也不是完全沒機會。」
「看你表現吧,霍邢聿。」
霍邢聿懵了懵,果斷站起身。
「靠……拋開其他不談,那件事你不也有錯嗎?」
我回頭睨了他一眼。
「你確定要繼續和我討論誰對誰錯嗎?」
「……」
他僵了僵,又緩緩坐下,「不討論了。」
霍邢聿和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似的縮在餐桌旁,我沒忍住笑出聲。
「晚點去把碗給刷了,順便把陽臺上的衣服也洗了,聽見沒?」
霍邢聿磨了磨牙,「蘇翎,你就故意折騰我呢吧,那洗衣服不是有洗衣機嗎?」
我理所應當道,「內褲襪子當然得手洗啊。」
「……」
霍邢聿從牙縫裏憋出來一個字。
「行。」
不過事實證明,讓霍邢聿洗衣服不是什麼正確的決定。
我內褲都被他洗丟好幾條。
明明記得自己穿過的還有一條白的,一條灰的,結果到我衣櫃裏就剩一條黑的。
結果跑到霍邢聿房間裏翻,還真被我找着了。
我第一反應是:這尺寸對嗎?你就往自己那塞!
霍邢聿還一臉理直氣壯,「那我不是還沒習慣嗎?我們之前衣服都是放一塊的。」
結果下一秒,就被彈幕拆穿。
【別裝了霍邢聿,你就是對老婆的內褲做那種壞壞的事了吧!】
【把霍邢聿送進火葬場,結果推出來發現還剩一張嘴。】
我一整個無語凝噎。
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看着霍邢聿。
「你變態啊。」
比起一開始被彈幕拆穿時的惱羞成怒,霍邢聿現在的臉皮顯然已經厚了百倍不止。
「那不然你搬回來和我一起睡?這樣我就不會放錯了。」
「滾吧你,做夢呢?」我笑着罵他,當老子那麼好追?
我把自己的內褲拿走,走之前順便問了句,「你洗乾淨沒啊?」
「洗乾淨了。」霍邢聿重複道,「很乾淨,你的內褲,我洗了……兩遍。」
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
等反應過來的剎那,臉色瞬間爆紅。
「霍邢聿,你真的是變態吧!」
-8-
還沒在家過上兩天被小霍子伺候的舒服日子,就被公司繁忙的業務給召了回去。
年關將近,各部門連軸轉,連着加了好幾個星期的班。
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好消息是,我們新的項目找到了投資人。
投資人是一名海歸,據說也是白手起家創立公司的,簡單瞭解了一下我們的項目之後,便提出要與我見一面。
我立刻答應了下來。
誰承想……
竟還是個老熟人?!
連裕遙遙地見了我,衝我招了招手,「蘇翎,這裏。」
他變化很大,和上學時期判若兩人。
連裕是我的大學學長,成績很好,年年拿助學金和獎學金。
他曾對我明確表達過喜歡,但被我拒絕了。
我以爲畢業後我們就不會再產生交集,沒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是這種情形。
「你不用感到壓力,我說了,我們今天只談項目。」
「我的確對你的項目很感興趣。」
聞言,我也放鬆下來。
「好,那就晚點再說敘舊的話。」
簡單的晚飯過後,連裕的身份從老熟人搖身一變爲我的投資人。
晚上回去後,我把拉到投資這事兒簡單地和霍邢聿說了說。
誰知道他在聽到「連裕」這個名字之後,眉頭登時緊皺。
「這小子,不是大學時候還追你來着嗎?」
「他怎麼忽然給你投資,是不是心懷不軌?」
我抽了抽嘴角,「你記性真好,但你想多了,人家不是有錢燒的。」
忽然,我想到了什麼,衝霍邢聿挑眉道,「你不會是又喫醋了吧?」
霍邢聿面色瞬間漲紅,「你纔是想多了,八百年前的醋我喫個毛啊!」
「哎,你不喫醋就行,正好連裕過兩天約我去打桌球呢,那我就不拒絕了。」
語罷,我便施施然走了。
彈幕飄過。
【霍邢聿醋得牙都要咬碎了,還嘴硬說不喫醋呢。】
【再不出手老婆就要被情敵拐走了!】
【霍邢聿,你老婆要叫別人老公啦!】
看着彈幕,我都能想象到霍邢聿此刻的表情。
手還沒碰上門把,就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
霍邢聿死死地箍住我,在我耳邊惡狠狠威脅,「不許去。」
「你不是不喫醋嗎?」
「我喫醋,我喫醋行了吧?你不許去!」
我故作爲難,「那人家好歹是金主呢,這麼拒絕不太好……」
霍邢聿一點都不想聽,身體力行地用嘴堵住了我的話。
我被親得呼吸不暢,鼓足了勁兒推他,「放……放,鬆開!」
霍邢聿被我推開,我摸了摸刺痛的嘴角,沒好氣罵,「你是狗啊!」
霍邢聿作勢還要親下來,我急忙討饒,「別親了,我不去了還不行嗎?」
「你說的。」
「不許騙我。」
霍邢聿給我嘴巴上蓋了個戳,那點小心思簡直是昭然若揭。
我表面連連點頭,「當然不會騙你。」
實則內心:——纔怪。
-9-
連裕的邀約我已經推了好幾次了,再怎麼說,他也是投資人,我不可能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給。
但我也不是傻子,不會對連裕的心思一點也不知情。
我這次去,就是打算和他攤牌,徹底說清楚。
當然,得瞞着霍邢聿。
不然就衝霍邢聿那白磷型人格,估計一點就炸,根本來不及聽我解釋。
週六,我前去赴約。
拿巧克粉擦杆的時候,我狀似隨意地提起,「連總啊,其實我第一次學會打檯球,還是我男朋友教的。」
連裕頓了頓,「是嗎?」
「他今天知道我要和你來玩桌球,還給我帶了點水果。」我從包裏掏出剛剛經過水果店隨便買的一盒果切,問,「你要來點不?」
「不用了,你喫吧。」
「沒事兒,我男朋友沒那麼小心眼,你喫點也不礙事兒。」
接下來的時間裏,每當連裕想移開話題,我都會用各種方法給他扯回來。
眼睜睜看țŭⁱ着好脾氣的連裕面色越來越僵硬,最後連一點笑意都掛不住了。
「蘇翎啊。」
他嘆了口氣,抬眼瞧我,「我知道你想表達什麼了,別說了。」
「其實一開始,我的確對你還有那種心思。」
「但我決定投資你們公司,和你個人沒有關係。你反覆強調自Ṱŭ̀₂己有男友,也是想讓我死心,不影響工作吧?可以了,你的目的達到了,我不會再追求你了。」
「但我們應該不會連朋友都做不成吧?」
我將最後一球打入袋中,朝連裕笑了笑,「當然,我們不一直都是朋友嗎?」
和連裕徹底說開之後,我感覺氣氛都輕鬆不少。
直到幾條彈幕緩緩劃過。
【蘇翎,危!霍邢聿正扛着四十米大刀,趕來「捉姦」的路上!】
【霍邢聿這次真的不會放過,默默憐惜兩秒老婆的屁股。】
【快把連裕藏起來,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我也真是腦抽了,看到第三條彈幕,下意識就揪着連裕的衣領,把他往檯球桌下摁。
簡直是欲蓋彌彰!
霍邢聿破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場景。
連裕狼狽地躲在臺球桌下,身上的衣領被扯開大半,就算是沒發生什麼,看上去也像是真的發生了什麼。
霍邢聿的眼眶瞬間紅了。
「好,好好。」
「蘇翎,你真是好樣的。」
不是啊老公你聽我解釋!
我根本來不及管連裕現下如何了,只一心想要趕緊追上霍邢聿纔好。
-10-
好不容易追上霍邢聿,我趕緊伸手將他扯住,「跑那麼快,你能不能聽我解釋了?」
「我不是故意去見連裕的,只是爲了和他攤牌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讓他別追我了。」
「你能信我嗎?」
霍邢聿的狀態又回到了曾經,像我們以前每次鬧矛盾那樣,沉默的像啞巴,對我的話更是充耳不聞。
我忍着焦躁,一路上斷斷續續地解釋,直到回了家,再也忍無可忍,將霍邢聿抵在門板上,「你說句話會死啊?」
「我不是生氣你去見連裕。」
「我只是生氣,你好像永遠不會在乎我的感受。」
「就像以前,我不想讓紀然做你的助理,你覺得我在無理取鬧,現在,我不想讓你去見連裕,但你還是表面上答應得好好的,轉頭就……」
「你還想讓我說什麼呢,蘇翎?」
「紀然那事兒是我有眼無珠,看錯了人,我錯了,我道歉。」我朝虛空揮了揮手,「連裕這事兒,彈幕作證,那彈幕呢?趕緊出來啊!」
彈幕戰戰兢兢飄過。
【是的。】
【沒錯。】
【+1】
「看到了吧?我要想出軌,會那麼明目張膽讓你在我手機裏安定位器嗎?」
「霍邢聿,你到底是對我不自信,還是對自己不自信?」
「我不是狗,有人拿着骨頭朝我揮一揮我就跑過去,更不會見到一個男的就移情別戀,你對我自信一點行嗎?」
我的心態慢慢平和下來。
霍邢聿的神色依舊緊繃,但眼神已經緩和不少,我的心也終於落了地。
霍邢聿就是條大型犬,得順着毛哄。
和他相處那麼多年,我竟然到現在才深諳此道。
我故作難受地嘆了口氣。
「算了。」
「我覺得你應該不會那麼快原諒我,既然如此,我先離開吧,不在這礙你的眼了。」
語罷,我就要進臥室去收拾行李。
還沒走兩步,手腕就被緊緊攥住。
霍邢聿惡狠狠地看着我。
「你要去哪兒?」
「我允許你走了嗎?」
「反正我在這你也只會把我當空氣,還管我去哪兒做什麼?」
霍邢聿的手越收越緊,最後將我扯進懷裏,一把抱住。
「蘇翎,你真是給我下蠱了。」
「不然爲什麼我總是對你心軟啊!煩死了。」
我伸手順了順霍邢聿的頭髮,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彈幕歡快地飄過。
【啊啊啊啊啊好甜啊。】
【小情侶吵架不超過兩分鐘。】
【天啊,長嘴真好。】
【霍邢聿其實是戀愛腦吧,小狗是戀愛腦,小狗特別愛老婆。】
「我們也都別口是心非了,霍邢聿。」
「我一直都那麼喜歡你,不會隨便喜歡上別人,所以你應該對我有點安全感吧?」
良久,傳來霍邢聿悶悶的聲音。
「嗯。」
-11-
我和霍邢聿複合的速度像坐火箭。
當然,少不了這些彈幕的功勞。
其實我們心裏都很清楚,橫亙在我們中間的嘴硬、口是心非種種,全部是感情路上的絆腳石。
但自從有了彈幕的出現,所有的口是心非都會被拆穿。
在某種程度上,也慢慢將彼此拉近。
和連裕籤合同那天,我特意將霍邢聿也帶了去。
想着順便好好和對方道個歉。
「連總,上次的事兒對不起啊。」
「這就是我和你提過的,我的男朋友,霍邢聿。」
連裕一見到我們,面露苦笑。
「還是別提上次的事兒了。」
「提起來,我就感覺我像你們倆中間 play 的一環。」
「……」
聞言,我們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邢聿和我也是老熟人了,當時我們辯論隊想要邀請他,他一開始拒絕了,但後面又忽然提出要加入。」
「後來想想,應該是爲了你吧,蘇翎。」
「啊?」
霍邢聿加入辯論隊是因爲我?
我一直以爲,是我對他一見鍾情,然後才展開追求。
沒想到這竟是對方的早有預謀?
回到家後,我逮着這件事反反覆覆問霍邢聿。
他一開始還嘴硬。
「這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然後下一秒就被彈幕拆穿。
【早就看上老婆了,還擱這裝呢。】
【真「巧合」,巧合到第一眼見到老婆就愛上罷了。】
【在承認自己超愛這方面有什麼好嘴硬的啊霍邢聿!】
我被氣笑了,「說好的從此以後要坦誠呢?」
「你這老毛病改不了了是吧!」
「我錯了,我承認。」霍邢聿像只大型犬似的掛在我身上,「我確實是因爲第一眼見到你就很喜歡。」
「然後打聽到你是辯論隊的,纔去加入的。」
我挑眉, 「那你後面還欲擒故縱?」
「誰讓你那麼受歡迎,我要是表現得太好追,你到手就會不珍惜。」
「你就放屁吧。」我揪了揪他的耳朵,「我有不好好珍惜?」
霍邢聿的吻落在我的脖頸, 聲音黏黏糊糊, 「可能是我沒有安全感。」
「我總是討厭那些覬覦你的人, 害怕他們把你搶走。」
我任由霍邢聿對我胡作非爲,懶洋洋地道, 「我又不瞎,不是什麼人都看得上的。」
氣氛黏膩濃稠, 春情遍佈臥室。
彈幕無比吵鬧地飄過。
【補藥啊!我補藥拉燈啊!】
【別拉燈啊我想看!】
【都相處這麼久了,怎麼還拿我們當外人呢!】
-12-
幸好有拉燈。
不然還怪羞恥的。
臨近春節, 我和霍邢聿纔算是徹底鬆懈下來。
繁忙了一整年, 終於能鬆口氣。
我們倆決定去 F 市滑雪。
霍邢聿有滑雪基礎,但我完全是純小白加運動白癡。
在數不清第幾次的失敗後, 我擺爛了。
躺在雪地裏不肯起來。
霍邢聿也躺在我的身邊。
彈幕嘰嘰喳喳地飄過。
【啊!粑粑麻麻我出生了!】
【小情侶好甜啊, 就這樣在一起一輩子吧嗚嗚嗚。】
【鎖死!不要分開!】
霍邢聿看着這些彈幕,隨即輕聲在我耳邊唸叨起來。
「其實我現在還沒弄明白,這些彈幕到底哪兒來的。」
我半開玩笑道, 「你說,會不會我們生活的世界根本就不是真實的?」
「就像楚門的世界那樣。」
「這些彈幕就是在外頭看着我們的觀衆……」
霍邢聿失聲笑了。
「也無所謂吧。」
「反正不管在什麼世界, 我都一如既往地愛你。」
霍邢聿湊過臉,輕啄了下我的脣。
我們在冰天雪地裏接了個綿長的吻。
(正文完。)
番外——初見。
辯論隊的蘇翎很出名。
長的美, 脾氣爛。
而且非常毒舌。
打比賽幾乎沒輸過。
霍邢聿一開始其實對什勞子辯論不感興趣。
直到連裕給他看了一段比賽的片段。
視頻播完後,霍邢聿好半晌都沒出聲。
像在神遊天外。
幾分鐘後,指了指畫面最中央、長相最奪人眼球的男生問。
「他叫什麼名字?」
蘇翎。
隔天,霍邢聿就給連裕發去了消息。
他同意加入辯論隊。
辯論不如想象中簡單。
如果拿到自己不擅長的辯題,不僅要說服觀衆,首先要說服自己。
霍邢聿在參加了幾場比賽都悲慘落敗後,決定開始惡補辯論相關的知識。
好在,頗有成效。
更有成效的是, 蘇翎終於注意到了他。
那時他贏了屬於自己的第一場比賽, 作爲三辯, 蘇翎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他裝作毫不在意, 但其實靈魂都在戰慄。
蘇翎是毫不扭捏的人。
在他對霍邢聿產生興趣後,很快就展開了攻勢。
霍邢聿一開始裝得還挺好的,好像真的對男人不怎麼感興趣似的。
但很快就被蘇翎無情戳破。
「如果你真的對我不感興趣,就不會放任我走到你的身邊。」
「我見過你是怎麼處理別的追求者的Ţŭ₃。」
「我說的沒錯吧,霍邢聿?」
沒錯, 當然沒錯。
喜歡的人每天在身邊晃,這怎麼可能完全忍得住啊!
將玻璃紙捅破後, 他們很快談起了戀愛。
而且,絲毫沒有藏着掖着。
校園兩大風雲人物,長相更都是難得一見,竟然就這麼水靈靈地內部消化了?
關於他們倆的同人 cp 文都快能趕上出書了。
一直到畢業, 兩人的感情都很好。
即使這中間也有小吵不斷。
但大多數時候都是霍邢聿的佔有慾作祟。
他無法忍受蘇翎身邊出現愛慕者,但這根本不可能。
因爲蘇翎就是這樣耀眼奪目的人。
好在,兩人最後磕磕絆絆,還是修成正果。
當口是心非的話被彈幕拆穿後, 展露出的真心就格外赤裸。
但這有什麼不好的呢?
至少,他們都知道,彼此都深愛着。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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