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反派九年後的女兒,在他準備囚禁女主那天,我搶先用他的地下室囚禁了一個黃毛。
他看着那個在地上蛄蛹的黃毛,嘴脣在顫抖。
「許了了!他是誰?」
我眨眨眼,害羞道:「我的白月光啊。」
後來,我用他的地下室關過校草、鎖過校霸、拴過混混……
直到有天,我想幹票大的。
一推門,發現地下室的門被焊死了!
-1-
我揹着小書包,站在門前,踮起腳尖按響了門鈴。
門開了,一張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面前。
許硯,我的父親,九年前的他。
他的眼睛比記憶中要明亮些,但眉宇間的陰鬱已經初現端倪。
黑色襯衫的袖口捲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上面還沒有那道爲我擋刀留下的疤痕。
「誰家的小孩?走錯門了吧。」
他皺眉看着我,聲音低沉冷淡。
我仰起臉,露出笑容:「爸爸,我是了了,你女兒。來自九年後。」
許硯的表情凝固了。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從疑惑迅速轉爲警惕,右手已經拿出手機。
「小孩,亂認爸,經過你爸的同意了嗎?」
「趕緊離開!不然讓警察把你這個詐騙犯抓起來。」他威脅道。
我早有準備,從書包裏掏出那張親子鑑定複印件,在他眼前晃了晃。
「警察不抓未成年。這是親子鑑定,你要是不信,我們現在就去做新的。」
許硯的要報警的姿勢頓住,目光落在那張紙上,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能看出他在思考這是不是騙局。
趁他猶豫,我一貓腰從他胳膊下面鑽進了屋裏。
「出去!」他厲聲喝道,伸手就要抓我。
我靈活地躲開,跑到客廳裏掃了一圈。
「這房子九年前還是老樣子嘛,就是少了我的玩具和你的酒瓶。」
「電視櫃後面,你放了個保險箱,密碼是 090524。」
許硯的動作頓住了,眼神變得喫驚。
保險箱的事除了他沒人知道,更別說密碼了。
「你到底是誰?」他的聲音裏帶着危險的意味。
「你女兒啊。」
我嘆了口氣,知道他不信,從書包裏掏出筆記本。
「2013 年 5 月 20 日,你在城南倉庫和青龍幫交易時中了埋伏,左肩中彈。」
「2014 年聖誕節,你偷偷在我枕頭底下塞了最新款的遊戲機,卻告訴我是聖誕老人送的。」
我把筆記本遞給他。
「需要我說說你是怎麼在浴室裏唱小星星走調的嗎?」
許硯的耳尖肉眼可見地紅了。
他一把奪過筆記本快速翻看,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不可能……」他喃喃道。
「可能得很。你要不信的話,可以再去做親子鑑定。」
許硯的眼神陰晴不定地在我臉上掃視,最終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老徐,帶個醫生過來,現在,立刻。要能做加急親子鑑定的。」
掛斷電話,他瞪着我:「在結果出來前,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招。」
我撇撇嘴,熟門熟路地走向餐廳,一屁股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兩條小短腿晃盪。
「爸爸,我餓了,你做飯給我喫吧。」
許硯的表情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你叫我做飯?我不會做飯!也從來沒做過飯!」
「騙人!」我掰着手指數起來:「你會做糖醋排骨、可樂雞翅、紅燒帶魚……特別是你獨創的菠蘿海鮮炒飯,以後可是我的最愛!」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從不下廚,家裏有陳姨。」
「那是因爲你還沒開始學啊。」我眨巴着眼睛:「事實證明,你天賦異稟,學起來可快了。而且陳姨燒不出你做的味道。」
-2-
許硯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目光不自覺地瞟向牆上的掛鐘。
我知道他在看時間。
按照原計劃,再過三個小時他就要去迷暈程今禾了。
如果現在開始做飯,很可能會耽誤他的正事。
我的肚子適時地發出一聲響亮的抗議。
「我已經三天沒喫飯了……肚子都餓扁了。」
許硯猛地轉頭看我:「怎麼回事?未來的我……會不給你飯喫?」
「不是啦。因爲你死了,我被送進了孤兒院。那裏……只有乖孩子纔有飯喫。」
我垂下頭,壓低聲音。
「而我,屬於不乖的類型。」
那個孤兒院背地裏是在給戀童癖送孩子。
我趁半夜,把孩子們都放走了,還準備放把火燒了那地方。
但火剛燒了一半,我就被抓到了……
院長他們用皮帶抽我,用菸頭燙我。
要不是警察突然來查,我可能已經死了。
瀕死的那刻,我才知道,我的爸爸許硯只是書裏的一個反派。
他爲了爭奪女主,不僅傷害過別人,也傷害過自己。
而我的媽媽,是他的暗戀者。
在一次酒宴上,我爸被惡毒女配下藥,和女主關在了一起。
後來,我媽偷偷把女主放跑了……
她偷偷生下我,卻死於大出血。
等我爸知道這一切後,已經來不及了。
他懊悔、痛苦、拼命折磨自己。
只是因爲我的存在,才讓他黑暗的生活中出現了一絲救贖。
但在我五歲的時候,他就也死了。
許家的家業被旁人一搶而空,我則被丟進孤兒院。
……
出院後,醫院裏商量再把我送去另一家孤兒院。
我不想被送來送去,就乾脆揹着小書包跑了。
沒想到,沿着小路逃跑時,意外來到了九年前。
許硯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那你媽呢?她是誰?」
我咬着下脣搖了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誰?」
他眉頭皺得更緊了,聲音裏帶着不可思議。
因爲在我那些閃回的記憶裏,關於我媽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句話交代。
第一句,她是許硯的暗戀者。
第二句,她生下我後死了。
我攤開小手:「我出生時就沒見過,她是死於大出血……而且,我媽是誰,不是應該問你嗎?」
許硯一噎。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發顫:「你說……你媽媽生你的時候……大出血?」
看着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輕聲問道:「爸爸,你還好嗎?」
許硯沒有回答。
他轉身走向窗邊,背對着我站了很久,整個人有些悲傷。
我還想說什麼,但肚子突然發出一聲響亮的抗議。
是真餓了。
當時走的急,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
許硯似乎被這聲音拉回了現實,他轉過頭,眼神複雜地看着我。
「你現在說什麼我都不一定信。不如先給我做飯吧?等親子報告出來後,你再問我?」
我扁着嘴可憐兮兮。
許硯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他猶豫了片刻,終於掏出手機,開始查詢菜譜。
-3-
「想喫什麼?」他生硬地問道,眼睛盯着屏幕不看我。
「糖醋排骨!可樂雞翅!還有……」
我興奮ţů⁼地報出一連串菜名,都是他以後的拿手好菜。
許硯挑了挑眉:「你確定我會做這些?」
「不確定,但你會學得很快。」我自信滿滿地說。
他哼了一聲,卻還是按照我報的菜單開始準備食材。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陳姨站在門口,手裏提着裝滿食材的購物袋。
她的目光越過許硯落在我身上,眼睛瞪得老大:「先生……這是……哎呀,這小姑娘長得可真像您!」
「陳姨。」許硯略顯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這是……暫時住在這裏的孩子。她餓了,我正在準備……」
「哎喲!先生,您哪會做飯啊,還是我來吧!」
陳姨立刻放下袋子往廚房走。
我期待地看着許硯。
他猶豫了一下,出乎意料地說:「不用了,陳姨。今天……我想自己試試。」
陳姨驚訝得嘴巴都張圓了,來回看着我們倆。
「先生,您是說……您要親自下廚?」
「嗯。」許硯已經卷起袖子,露出結實的手臂:「你教我就行。」
陳姨看看許硯,又看看我,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好好好,我給您打下手!小姑娘,你喜歡喫什麼呀?」
「糖醋排骨!」我歡呼着跳起來。
接下來的場景簡直堪稱災難現場。
在陳姨的指導下,許硯手忙腳亂地處理着排骨。
看菜譜時,恨不得把手機盯出一個洞,連醬油倒手上了都不知道。
不過,他堅持不讓陳姨接手,執意要自己完成每一道工序。
「料酒……生抽……老抽……」他喃喃自語,眉頭的結就沒鬆開過。
我坐在廚房門口的高腳凳上,晃着腿當起了指揮。
「爸爸,火太大了!……現在該放糖了!……翻面翻面!」
「閉嘴,我知道!」他頭也不回地罵道,但語氣裏卻沒有多少怒意。
當第一盤糖醋排骨終於出鍋時,廚房已經一片狼藉。
許硯的額頭上沁出汗珠,黑色襯衫的領口沾上了油漬,但盤子裏色澤紅亮的排骨卻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嚐嚐。」
他板着臉把盤子推到我面前,眼神卻泄露出一絲期待。
我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咬下去。
酸甜適中,外酥裏嫩,竟然和以後他做的味道有七八分相似!
「太好喫了!」我嘴裏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稱讚:「爸爸果然是天才!」
許硯的嘴角微微上揚,隨即又強行壓下去:「少拍馬屁。」
陳姨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先生,您這手藝簡直神了!第一次做就能這麼好!」
他輕咳一聲,轉身去盛飯,但我分明看到他耳根微微發紅。
這個發現讓我驚喜不已。
原來九年前的爸爸這麼容易害羞!
不到晚上,親子鑑定報告就出來了。
-4-
當陳姨拿着那個信封匆匆進門時,我正在客廳地毯上擺弄許硯給我買的樂高。
雖然他還板着臉說是暫時借我玩的。
「先生!報告出來了!」
許硯從書房大步走出,他接過信封時,我注意到他的指尖微微發抖。
我放下樂高,盤腿坐好,心跳加速。
雖然早知道結果,但看許硯拆信封的樣子還是讓我緊張得咬住了下脣。
他抽出那張薄薄的紙,目光直接跳到最後一頁,然後整個人像被雷擊中般僵在原地。
「99.99%……」許硯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陳姨已經激動得抹起了眼淚。
「我就說這小姑娘和先生長得像!看看這眼睛,這鼻子……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突然想到什麼,興奮地問:「先生,夫人是誰啊?什麼時候帶回家看看?」
許硯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他張了張嘴。
「我……也不知道。」
陳姨的笑容凝固了,視線在我和許硯之間來回掃視,最後識趣地退出了客廳:「我……我去準備晚飯……」
房間裏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許硯慢慢蹲下身,與我平視,那雙總是與我相似的眼睛此刻翻湧着我讀不懂的情緒。
「了了……」他罕見地叫了我的名字,聲音沙啞:「你媽媽真的……大出血……」
我點點頭:「我媽媽一定很愛爸爸,纔會不顧危險生下了我。」
許硯整個人僵在原地,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次,那雙眼睛蒙着一層霧氣,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只是抬起手,輕輕落在我的頭頂。
「去洗澡吧。陳姨給你準備了睡衣。」
洗完澡,我輕手輕腳地走到許硯的臥室門前,沒有敲門就直接推門而入。
這是屬於未來的我的特權,不知道現在管不管用。
許硯正坐在牀邊,手裏拿着一張照片,聽到聲音立刻把它反扣在牀頭櫃上。
照片上是程今禾。
「幹什麼?」他皺眉問道,語氣有絲慌亂。
我光着腳丫跑到他面前,仰起臉:「睡不着,你還沒給我唱催眠曲呢。」
許硯愣了下:「……什麼?」
「催Ŧũ²眠曲呀。就是哄小孩睡覺的歌。」
我理直氣壯地爬上他的牀,鑽進被窩。
「我不會。」他一口拒絕。
「你燒菜不會,也學了。唱歌也一定會。」我眨巴着眼睛。
許硯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有些後悔學燒菜了。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回你自己房間。」
「不要。這裏比較香。」我把頭縮進被子裏。
「許!了!了。」他一字一頓地叫我的名字,卻拿我毫無辦法。
我偷偷掀開被子看他一眼。
他的表情從惱怒到無奈,最後變成了一種奇怪的妥協。
「……真的不會唱。」他的聲音很低。
我露出半個腦袋:「那就隨便哼點什麼,爸爸身上好好聞……」
許硯的身體明顯僵硬了。
半晌後,他輕輕清了清嗓子,開始哼唱一段沒有歌詞的旋律。
有些走調,但很溫柔。
我閉上眼睛,這是我每次做噩夢時,他都會唱的同一首歌。
歌聲停下時,我已經半夢半醒。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一雙手托起我,小心翼翼地把抱了起來。
-5-
衣袖滑落,許硯的呼吸加重了幾分。
我勉強睜開眼,看到他正盯着我手臂上的傷痕,臉色慘白。
「誰幹的?」
「陽光之家的院長……不過沒關係,我後來放火燒了他的辦公室……」
我含糊地回答,眼皮子困得快睜不開了。
許硯的手臂突然收緊,把我牢牢摟在懷裏,眼角有點紅。
「不會再發生了。我保證。」
我在他懷裏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安心地閉上眼睛。
爲了讓許硯充分適應父親的角色,我拉着他重溫了一系列親子活動。
「爸爸,我們去遊樂園吧!」週一早晨,我趴在許硯的辦公桌上,把他正在看的合同推到了一邊。
許硯頭也不抬:「沒空。」
「恐龍園呢?聽說有了霸王龍。」
「不去。」
「那馬戲團總可以吧?就在市中心!」
許硯終於抬起頭,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許了了,我很忙。」
我撇撇嘴,從書包裏掏出一張照片推到他面前。
那是我三歲的時候,我們去迪士尼的合影,許硯戴着米妮頭箍,一手抱着我,一手舉着冰淇淋,笑得可開心了。
他盯着照片看了足足十秒鐘,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這是 P 的。」
「纔不是呢!還是你第一次坐旋轉木馬,下來後差點吐了。」我指着照片得意道。
許硯的表情像被雷劈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只去一個地方。」
「遊樂園!」我立刻舉手。
「恐龍園。」他討價還價。
「成交!」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爲期一週的親子活動速成班。
恐龍園裏,許硯板着臉站在霸王龍骨架前聽我滔滔不絕地講霸王龍大戰奧特曼的故事。
這些都是以後他親自講給我聽的。
「奧特曼打過霸王龍?」他問。
「你就是這麼說的啊!你還說白雪公主嫁給了野獸。」
馬戲團表演時,當小丑突然湊到我們面前互動,許硯條件反射,差點把對方過肩摔。
我趕緊抱住他的胳膊:「爸爸冷靜!那是表演!」
結束後,他居然還帶我去了遊樂園。
「反正都去了兩個地方了,不差這一個。」他的解釋明顯是口是心非。
旋轉木馬上,他僵硬的像根木頭一樣。
開碰碰車時,差點又飛出跑道。
最後在鬼屋,他被鬼追的臉色慘白,我笑的樂不可支。
「許!了!了!」從鬼屋出來後,他咬牙切齒的捂住我嘴巴,不許我笑。
這些天裏,他居然完全忘了程今禾。
但我知道好景不長。
按照原來的時間線,很快程今禾就會和男主林墨川發生矛盾,獨自跑到危險地帶,許硯會去救她,卻被誤會是他做的。
那次事件後,許硯會消沉很久,甚至開始酗酒。
我必須要做點什麼阻止他。
-6-
於是第二天,當許硯出門後,我用零花錢僱了幾個小混混,讓他們把一個專門敲詐小學生的黃毛綁了過來。
「小老闆,人給你帶來了,錢呢?」領頭的混混搓着手問。
我掏出許硯給的零錢遞給他:「不許告訴我爸爸哦!」
「放心!」混混們拿了錢一溜煙跑了。
我看着被五花大綁的黃毛:「別怕,就關你一晚上。你上週不是還搶了別人的零花錢嗎?就當是懲罰啦!」
黃毛嘴裏塞着布團,嗚嗚咽咽。
我費力地把他連拖帶拽的弄進地下室。
剛鎖好門,就聽到車子回來的聲音。
糟了,許硯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我趕緊跑到沙發邊,假裝在客廳看電視。
許硯看到我坐的端端正正,有些心虛的模樣,不由問道:「了了,喫飯了嗎?」
「還沒呢,等爸爸一起。」
他走過來,揉了揉我的頭髮:「我先去換衣服。」
就在他上樓時,地下室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那個該死的黃毛居然在撞門!
許硯看了我一眼,腳步一頓,往地下室走去。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一個箭步衝上前攔住他。
「爸爸!你先去換衣服吧!我肚子都餓扁了!」我拽着他袖子,故意把聲音拔高了。
就在這時,地下室又傳來一聲沉重的悶響,緊接着是一連串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許硯抽出袖子:「了了,裏面是誰?」
「不知道呀。大概是老鼠吧?超級大的那種!」我眨巴着眼睛,無辜道。
他冷笑一聲:「你當我三歲小孩?」
門開的一瞬間,眼前的場景讓許硯徹底僵在那裏。
那個黃毛把自己撞得鼻血橫流,嘴巴被堵的嚴嚴實實,正哭唧唧地在地上蛄蛹。
看到許硯,他像見了親孃一樣,拼命往前撅着屁股一幾一幾過來。
氣氛有些凝重。
許硯面無表情地看着我:「解釋一下,這是誰?」
我理直氣壯:「我的白月光!」
他懷疑自己聽叉了:「……什麼?」
「就是……那個……上週在便利店給我買棒棒糖的大哥哥……我覺得他好帥……」我害羞道。
黃毛聽到這話,眼睛瞪得大大的,瘋狂搖頭,鼻血糊了一地。
許硯的由青轉黑。
他深吸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許了了,你綁架了你的……白月光?」
「不是綁架!就是……請他來做客!誰知道他這麼害羞……」我急忙辯解。
許硯閉上眼睛,似乎在強迫自己冷靜,他走過去撕開黃毛嘴上的膠帶。
黃毛慘叫一聲,嚇得求饒:「大哥饒命啊!我真沒欺負過她!我都不認識這小祖宗!上週那棒棒糖是她自己從我這搶的啊!」
他說的對,他搶小朋友的午飯錢買喫的,我就順手搶了他的棒棒糖。
許硯轉頭看我:「嗯?」
我縮了縮脖子:「細節不重要嘛……」
他嘆了口氣,解開黃毛身上的繩子,命令黃毛不許把事情說出去。
黃毛以自己性命發誓後,連滾帶爬地往外衝,結果被樓梯絆了一跤,磕斷了一顆牙。
等他不見後,許硯冷着臉讓我交代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眼淚汪汪:「爸爸爲什麼這麼兇?不是你教我的嗎,看中什麼,就搶回來。」
「我看中這個大哥哥,爲什麼不能搶回來?」
-7-
他明顯語塞,對於我的回答有些意外:「我什麼時候教你的?」
「未來呀。」
事實上,許硯從未直接教過我這些,但我太瞭解他的行事風格了。
這叫走他的路,讓他無路可走。
他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沉默許久:「了了……這種做法是不對的。不能強取豪奪,明白嗎?」
「哦。」我明白,可他爲什麼不明白呢。
許硯強迫我看着他的眼睛:「我是認真的。不管未來的我……變成什麼樣,現在的我要告訴你,強迫別人是不對的。」
「那……那如果很喜歡很喜歡一樣東西呢?」我小聲問。
「可以努力去爭取,但不能傷害別人。真正的強者不需要靠強迫得到想要的。」
這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有種些奇怪。
但……他應該不會騙小孩子吧?
不會再把程金禾關進地下室囚禁起來吧?ṱű̂₌
我姑且信他一回。
晚飯時,許硯一遍給我挑魚刺一遍問我:「了了。你現在讀幾年級了?」
我一愣,用筷子戳着米飯:「沒上學。」
許硯停下手裏動作,看向我:「爲什麼?」
「你死後,我就進了孤兒院。院長覺得我長得好看,想把我賣個好價錢。他說讀書會讓人懂得太多,買家會覺得不可愛了。」
餐廳裏的空氣瞬間凝固,我不敢看他的表情。
「他第一個給我聯繫的賣家是個導演。說帶我去做演員。可把我關進籠子裏,讓我趴着學狗叫。」
許硯手中的筷子被折斷。
「他不喜歡我的眼神。說我太兇了,不像個乖孩子……後來我找到機會,把他的一根手指咬斷了。」
「然後呢?」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被退回去,打了一頓。用燒紅的鐵絲抽的。」我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蜿蜒的疤痕。
許硯猛地站起身,眼睛又紅又嚇人,裏頭滿滿是殺意:「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們。」
我跳下椅子,握住他顫抖的手,ŧų₄安慰他:「爸爸,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的陽光之家還是個普通孤兒院呢。」
「了了……對不起……」他的臉上是自責、後悔。
我搖搖頭:「不是爸爸的錯。是那些壞人不好。」
許硯一把將我摟在懷裏,向我承諾,以後再也不會了。
「明天……我帶你去學校看看。最好的學校……」
第二天早晨,許硯親自送我去了學校。
學校比我想象的還要漂亮。
聽說是許氏集團投資的,我被分到了陽光實驗小學一年級三班。
小朋友們大部分都很熱情,尤其是我的同桌林朵朵,她還會跟我分享她的貼紙。
放學時,許硯果然第一個出現校門口。
「喜歡學校裏的生活嗎?」他接過我的書包,替我擦去額上的汗。
-8-
「喜歡!朵朵教我摺紙飛機,張老師誇我字寫得漂亮,還有午飯的Ṱųₖ雞翅可好喫啦!」
我興奮的手舞足蹈。
許硯嘴角上揚:「喜歡就好。」
晚上看新聞時,一條滾動播出的消息吸引了我的注意:「許氏集團今日正式收購陽光幼兒園,承諾將投入千萬資金改善教育環境……」
我猛地看向一旁的許硯:「爸爸!陽光幼兒園!」
許硯頭也不抬:「嗯。」
一週後的晚飯時間,電視裏播放了一則社會新聞:「知名導演徐某因涉嫌非法拘禁、虐待兒童被警方逮捕。據知情人士透露,警方在其別墅中發現……」
畫面裏那個被警察押送的中年男人,正是前世那個讓我學狗叫的變態!
許硯正在看我的作業:「許了了,3+5=10?」
「爸爸……」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頭也不抬:「你爸爸我也算不出 3+5=10!」
我……
就在我以爲,他可以放下程今禾時,林墨川的電話打了進來。
他瞥了一眼,接了起來。
「許硯,你把今禾藏哪去了?」林墨川在手機裏怒吼。
許硯的眼裏劃過一絲緊張:「什麼意思?今禾怎麼了?」
「少裝傻!她昨晚說要去見你之後就失蹤了!」
「我最近沒見過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對面沉默了幾秒,突然掛斷了電話。
他盯着黑下去的屏幕,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了……你知道今禾在哪裏嗎?」
我有些失望,哪怕我做了那麼多,他還是沒法放下程今禾。
「爸爸,你去了只會受傷。程阿姨不會有事,林叔叔會救出她的。」
許硯沉默了下:「如果……如果你知道的話,能不能告訴我?」
「我不喜歡你受傷!你覺得我來自未來,就一定會知道嗎?我不知道!這個時候的我還沒出生呢,我怎麼知道?」
我生氣的推開他,往樓上跑去。
樓下傳來關門聲。
他還是去了。
其實我撒了謊。
在那個黑暗的未來裏,我瀕死時確實看到過這一幕。
程今禾和林墨川吵架後獨自離開,被一個林墨川資助過的女生騙上了車,拐賣到了她的偏遠老家。
許硯不知從哪裏得到消息,單槍匹馬去救人。
在混戰中,他爲保護程今禾,後背被砍了一刀,差點死掉。
最後是林墨川在村子口接應到了他們。
我等到了天亮,許硯還沒回來。
他的手機一直打不通,陳姨也說不知道他去哪了。
司機將我送去了學校。
-9-
朵朵興奮地拉着我說她家的那隻哈士奇又跑出去了,她媽把它連夜抓回來後關在了籠子裏。
陡然間,一個念頭突然閃過我的腦海。
如果許硯回來後發現地下室又有人了,會不會氣得立刻回家?
放學前,我大着膽子攔住了校草周勳,問他要不要賺錢。
只要在我家地下室待滿 1 個小時就給 200 塊,2 個小時 500 塊,3 個小時 1000 塊。
校霸陳坪和他的小跟班們聽到後,問我還缺不缺人。
就這樣,我帶着他們鬼鬼祟祟地回了家。
陳姨今天請假,家裏正好沒人。
陳坪進地下室之前放下豪言:「這地下室看着也不嚇人,小不點,我能待到你破產!」
等所有人都進去後,我給他們送了一堆零食和飲料進去。
兩小時過去了,許硯還沒回來。
地下室裏開始傳來不耐煩的敲打聲。
「再堅持一下!每小時加五十塊補貼!」我喊道。
又過了一小時,就在我懷疑許硯會不會回來時。
門口傳來聲響。
許硯走了進來,臉色疲憊但沒受傷。
我故意把頭撇過去,不理他。
突然,地下室傳來一聲巨響:「放我出去!老子要尿褲子了!」
許硯的表情瞬間龜裂:「許!了!了,地下室裏是誰?」
我:「我和同學在玩捉迷藏。」
他不信。
門開的一瞬間,陳坪帶頭捂着褲子衝了出來,一頭撞上了許硯。
周勳和其他人也陸續出來,嘴裏還包着零食。
場面有些滑稽。
許硯面無表情:「捉迷藏玩的開心嗎?」
所有人在看到躲在許硯身後的我,拿着錢晃悠的動作時,齊刷刷點頭。
「開心!了了,下次再叫我們啊!」陳坪嬉笑着揮揮手,完全忘記了自己已經尿褲子了。
等他們跑掉後,許硯拉住我,嘆了口氣:「了了,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爸爸有自己想保護的人,可那個人不是了了。」我不想看他的眼睛。
「了了,如果沒人救程今禾,後面未來發生的事情很有可能會改變。」
我眨了眨眼,似懂非懂。
「你再過幾個月,就要在你媽媽肚子裏了。我不能冒險失去你。昨天我沒有親自去救今禾,我去了警局提供線索。因爲手機沒電了,所以沒告訴你。」
「她已經被救出來了,林墨川帶她去了醫院檢查。」
所以……他不是爲了程今禾,而是爲了……我?
爲了那個還未發生的未來?
「可是……可是你之前明明很擔心。」我小聲嘟囔。
「因爲我確實在乎她的安全。但不是你以爲的那種在乎。」許硯坦然道。
「她曾經……幫助過我。我不能見死不救,但我在你的日記本里知道我的選擇會對你造成多大的傷害,所以我會保護好自己。」
我鼻子一酸,眼淚落了下來:「爸爸。我很害怕你會受傷。」
「沒事了。」許硯拍拍我的背。
「我更害怕你會因此不存在。」
程今禾沒有許硯的親自救助,被打得遍體鱗傷。
-10-
醫生說,她被打斷了一根肋骨,左耳聽力永久受損,額頭上還留了疤。
林墨川在病房裏跪了整整一夜,決定跟她求婚。
訂婚儀式定在兩個月後。比原本的命運提前了整整 5 個月。
許硯收到請帖後表情平靜,像是已經徹底放下程今禾的樣子。
可接下來幾天卻一直在暗中收拾自己,晚上還偷偷用起了面膜。
他是不是想變得更帥氣,超過林墨川,然後去搶親?
我又開始擔心了,甚至在思考,要不要在訂婚那天把許硯關進地下室?
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往裏面塞人了……
於是,等許硯出門後,我準備往地下室搬個馬桶,留給他用。
可誰知,門卻推不開了!
「這回又要關誰?」
身後突然傳來聲音,我嚇了一跳。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關……不關誰!」我結結巴巴。
「確定不是關我嗎?」許硯站在樓梯上,靜靜看着我。
「這些天。你不想讓我去參加訂婚宴?」
我擦了擦泛紅的眼角:「你想去就去。」
他無奈的搖搖頭:「這段時間,我查遍了周圍所有人羣,都沒找到符合你媽媽特徵的信息。你說過,她是在林墨川舉辦的宴會上和我相遇的,那有沒有可能……她是林家那邊的人?賓客、親戚,或者合作伙伴?」
我瞪大眼睛。
他想提前找到媽媽?
「我不想錯失任何一個可能找到你媽媽的機會。所以訂婚宴上,我要給她留下個好印象……我們了了,可是在爸爸媽媽的愛中生下的孩子。」
許硯說,他會提前找到媽媽,並愛上媽媽?
我心跳如鼓,眼裏熱熱的。
訂婚宴上。
許硯第五次彎腰問我:「能看出是哪個嗎?」
我瞪得眼痠:「爸爸,我沒見過媽媽。」
他皺眉:「母女感應也沒有嗎?」
我……
我乾脆藉口去廁所,溜了出去。
角落裏,一個穿着香檳色禮服的女人正鬼鬼祟祟地蹲在一扇門後,耳朵貼在上面。
她在看什麼?
我也湊了過去。
那女人似乎察覺到動靜,猛地回頭,嚇了一跳,一把拉住我,捂住了我嘴巴。
門內傳來腳步聲。
她臉色驟變,迅速把我拖到一旁的房間裏。
「好險……差點被發現了。」
「你在幹嘛?」我問道。
她捏了捏我的鼻子:「小朋友,這話該我問你吧?鬼鬼祟祟跟蹤陌生人可不是好習慣。」
「我纔沒跟蹤!我是路過。」
女人指了指不遠處的許硯:「那個男人是我的意中人。待會兒有人要對他做壞事,我要保護他。小朋友,你趕緊去找家人去。不要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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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一下子怦怦亂跳,眼睛卻無法從她臉上移開:「是……是什麼壞事?」
她正要開口,突然瞳孔驟縮。
順着女人的視線,我看到程今禾的閨蜜陳雯,正悄悄地在兩杯酒裏撒什麼東西。
她拉過服務員,指着其中一杯示意給許硯送去,另一杯則親自端向程今禾。
「狗東西!下手還真快!」她像離弦的箭一般衝出去,整個人如猛虎下山一樣撲進許硯懷裏,完美撞開了那杯酒。
許硯的表情有些痛苦,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蘇芮!你怎麼在這?」
我在不遠處看得津津有味。
他們認識?
難道這就是我媽?
許硯咬了咬牙,一把扣住蘇芮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把她拽了出去。
那架勢不像見到意中人,倒像有仇。
我貓着腰,悄悄跟了過去。
兩人在吵架。
「蘇芮。我每次遇見你就沒好事!五歲那年,你把青蛙塞我衣服裏;六歲,又騙我親嘴會懷孕;十歲……」許硯磨了磨牙。
蘇芮反駁:「是你說青蛙很可愛啊!還有,我也是後來才知道,親嘴了不會懷孕……」
我看到,許硯的耳根明顯紅了:「閉嘴!」
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
「剛纔那杯酒有問題。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沒害過你。哦對!今禾也喝了,我得趕緊告訴我哥去!」
哥?
我瞪大眼睛。
蘇芮是林墨川的妹妹?!
她匆匆忙忙地跑了。
許硯轉身看到我,迅速變幻表情:「了了,你怎麼在這?」
「跟着你們過來的呀,爸爸,她會不會是我媽媽?」
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蘇芮是林墨川姑姑的女兒。他姑姑生她時難產去世,所以一直養在ṱů⁶林家。大概初中的時候,她就出國了。」他頓了頓:「這次應該是爲了林墨川的訂婚纔回來的。」
我超大聲:「她說你是她的意中人是你。」
許硯乾咳一聲:「那是小時候的玩笑話。」
……
等我ŧúₜ們回到現場,得知程今禾雖然喝了那杯酒,但林墨川及時將她送到了醫院,陳雯也被帶走了。
許硯回家後有些心不在焉。
週一早上,我正在喫早飯,門鈴突然響了。
是蘇芮!
她今天穿了件淺藍色襯衫配牛仔褲,看起來很精神。
「許硯在嗎?小朋友,又見面啦!你是許硯的女兒嗎?」她探頭往裏看,發現我後有絲驚訝。
我眨眨眼:「暫時不是。以後會是。」
蘇芮鬆了口氣,又疑惑了,正要問清楚時。
許硯從樓梯上走下來了,看到蘇芮,他頓了一下。
「有事?」聲音很冷,但我注意他到下樓梯時居然在同手同腳。
蘇芮笑眯眯地遞上一份簡歷:「我想應聘你的助理,許總給開個後門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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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醫學院博士,來應聘助理?你怎麼不找你哥。」許硯冷嗤。
「我哥哪有許總帥啊。」蘇芮說得理直氣壯:「再說,我專業是神經醫學,你最近不是投資了一家腦科學研究所嗎?」
我在旁邊和陳姨一起喫瓜。
眼看許硯要拒絕,我突然開口:「爸爸,你不是昨晚還誇蘇姐姐長得好看嗎?」
許硯瞪大眼:「我什麼時候誇的?」
我認真道:「你說蘇芮現在怎麼這麼漂亮!」
蘇芮的臉唰地紅了:「你爸真的誇我了?」
我用力點頭:「我爸爸第一次夸人。」
許硯的耳朵紅得能滴血:「許!了!了!」
最終,不知是被蘇芮纏得沒辦法,還是我那句話起了作用,許硯居然真的同意了。
於是從那天起,我每天都能看到蘇芮準時出現在家門口,和許硯一起上班。
她總是帶兩份早餐。
一份給許硯,一份給我。
許硯的那份是培根三明治加黑咖啡,我的則是變着花樣的兒童餐,有時候還會藏個小玩具在裏面。
週末,許硯帶我去遊樂園,蘇芮也跟來了。
她跑前跑後地買冰淇淋、遞水、拿棉花糖,還給我擦汗。
許硯皺眉看着她手裏快要拿不下的零食:「今天是週末。」
蘇芮把棉花糖塞給我,笑道:「你工資開那麼高,我拿得有點虛嘛。」
許硯嘴角抽了抽,卻沒再說什麼。
過山車上,我坐在兩人中間,聽着他們因爲誰會害怕而吵架,突然有種奇怪的錯覺。
我們三個,好像本來就應該這樣在一起。
……
入冬後,我開始變得嗜睡。
早晨許硯要叫三四次才能把我從被窩裏挖出來,有時喫早飯都能趴在桌上睡着。
「是不是着涼了?」他第三次把體溫計塞進我嘴裏,眼裏有些憂心。
體溫正常。
我又被帶去醫院做了全套檢查,結果一切正常。
蘇芮通過醫學院的關係聯繫了國內最知名的兒科專家,連腦部 CT 都拍了,還是找不出原因。
只有我知道爲什麼。
我牀頭櫃裏那本從未來帶來的日記本,上面的字跡正在一天天變淡。
那些原本應該發生的事件,像被橡皮擦一點點抹去。
隨着時間線的改變,我這個來自未來的存在,或許正在被世界修正。
下第一場雪那天,蘇芮和我在院子裏打雪仗。
許硯被我們圍攻了。
「看招!」我團了個雪球朝許硯扔去,卻被他輕鬆躲開。
蘇芮從側面偷襲,雪球精準砸在許硯後腦勺。
他猛地轉身,差點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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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許硯佯裝生氣,手上趁機偷襲我們。
我正想再團個雪球,突然眼前一片花白,整個人重重摔在雪地裏,耳邊只剩下蘇芮驚慌的呼喊。
「了了!」
她衝過來抱住我.
我睜開眼,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臉,好像就在這一瞬間,視野突然扭曲。
雪花凝固在空中,蘇芮的臉與另一個畫面重疊。
醫院病房裏, 短髮女人虛弱地躺在病牀上,臉上毫無血色。
林墨川抱着一個啼哭的嬰兒,聲音嘶啞:「蘇芮,你要麼活下去,自己和許硯說你和他有了個女兒,要麼,我就把孩子送進孤兒院!」
心電監護儀上的曲線微弱地跳動了一下, 接着逐漸變成一條直線。
林墨川紅了眼眶, 顫抖着閉上眼,將嬰兒遞給一旁的保鏢:「找個人,送去許家門口。別讓許硯知道是誰的孩子。」
畫面消散, 我被拉回現實。
蘇芮正緊張地拍着我的臉:「了了?能聽見我說話嗎?」
那個短髮女人……是蘇芮!
我從另一個視角,看到她偷偷懷上我後,怕被許硯厭惡,所以躲了起來。
林墨川在她生產時才得知一切,卻沒能挽回她的生命。
他恨許硯讓自己妹妹重蹈姑姑的覆轍, 也死在了生產的時候。
所以故意把我丟在許家門口……
「媽媽!」我脫口而出。
蘇芮疑惑。
許硯剛跑到我們身邊,聽到這聲呼喚也猛地剎住腳步。
新年前一天的傍晚, 我又看到了那條小巷。
它就出現在家門口,灰濛濛的霧氣籠罩了它, 和我來時那天的情景一模一樣。
許硯和蘇芮去商場給我準備新年禮物了,臨走前,我剛醒,但怕冷,沒跟着一起去。
蘇芮說,她會帶着驚喜,六點準時回來。
客廳的掛鐘指向 5:58。
我的身體突然變得輕盈,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拉扯着向門口移動。
日記本上的字跡今早已經完全消失了,我知道,時候到了。
我一步步退向小巷, 眼睛死死盯着大門另一邊。
當我的腳後跟觸到巷口的陰影時, 頭頂突然炸開一片藍色煙花。
整個夜空都被照亮了。
我瞬間淚如雨下。
在未來,許硯還欠我一個未完成的承諾。
可他卻死在答應陪我放煙花的前一天。
而現在,他履行了。
煙花還在繼續, 我的身體已經被小巷完全吞沒。
熟悉的Ţù⁻拉扯感襲來,眼前一黑一亮, 再睜眼時, 我已經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一切熟悉又陌生。
街角的奶茶店變成了書店, 對面的老式小區變成了商場。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許了了?怎麼在這?這麼晚還不回家嗎?」
我轉頭, 看到周勳疑惑的臉。
心跳驟然加速, 我顧不上回答,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
周勳在身後喊了什麼,但我耳中只剩下風的聲音。
許家的別墅還在老地方,只是外牆重新粉刷過, 花園裏多了個鞦韆。
我氣喘吁吁地停在路對面,看到門口站着兩個人。
許硯摟着蘇芮的肩膀,兩人一起仰頭看着夜空。
又一簇藍色煙花綻放。
「了了一放學就看到煙花了,肯定很開心。」他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我耳中。
短髮的蘇芮突然轉頭看向我的方向, 眼睛瞪大。
下一秒,她拿着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向我奔來:「寶貝女兒,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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