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選妃前夜,有秀女想爬他的牀。
當晚,她的腦殼被灌滿蠟油。
攝政王點燃燭芯,笑容陰狠:
「想做我的王妃,只需要通三場考驗。」
「第一場考驗是———」
「天亮前,找出王府裏最美的女人。」
-1-
本朝人盡皆知。
宮裏五歲的小皇帝只是個擺設。
攝政王簫肆纔是天下真正的主人。
他是京城第一美男子,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可他的性格卻殘暴異常。
再加上他從不近女色,被人稱作玉面修羅。
可這樣一個人,竟要大張旗鼓地選秀。
小皇帝親自下令,各州郡停止婚嫁。
所有適齡女子都必須參選。
我是濱州驛丞之女,因容貌出衆被納入採選。
卻在進京途中被婢女推下山崖。
幸得貴人相救,這纔沒有錯過初選。
層層選拔後。
我終於從數萬名女子中脫穎而出,入圍攝政王府的複選。
我們被安置在王府北院。
偌大的院落,衣香雲鬢、美女如雲。
我身份低微不說,最引以爲傲的容貌也泯然衆人。
便默默站在角落,低調行事。
有膽大的秀女開始議論:
「你們聽說了嗎?攝政王這次只選王妃。」
「王爺該有的側妃、庶妃、侍妾,他一概不要。」
「真的嗎?那我們豈不是白來了?」
「家中還等着我光耀門楣。如今,怕是要被庶妹恥笑了。」
眼看入選希望渺茫,秀女們都在連聲抱怨。
唯有一人不屑冷笑,語出驚人。
-2-
只聽她掐着嬌媚的嗓音冷聲道:
「攝政王定是專情之人,纔會只選王妃。」
「這是天下女子求之不得的福氣,輪得到你們多嘴?」
說話的是秀女楚盈風。
此次入選的三百秀女裏,她是最美的。
她有着石破天驚的美貌,Ŧũ̂₃體態婀娜,面若桃花。
只是站在那裏,就令滿院生輝。
楚盈風趾高氣揚地說完後,衆人都沉默了。
有她在,攝政王怎會看得上旁人?
也有人不肯服輸。
練舞的練舞,彈琵琶的彈琵琶。
想靠一技之長贏得攝政王青睞。
我揉着發痛的頭,不由嘆息。
攝政王暴虐成性,絕非良配。
我只求不要在選秀中出錯,好早日歸家。
這時,有位秀女引起了我的注意。
看清她的臉時,我瞳孔驟縮,仇恨瞬間湧上心頭。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人羣裏,竟站着我的婢女玉璇。
從濱州來京城的路上,正是她與山匪勾結。
打劫了我的財物,又將我推下山崖。
她怎麼會出現在秀女中?
-3-
察覺到我的目光,玉璇卻很是鎮定。
不一會兒,她拉我至無人處開口:
「我的小姐,你墜崖後,我和山匪被趕往京城述職的濱州協領抓獲。」
「可他卻發現,我與他私逃的女兒長得有八分像。」
「現在,我就是他的女兒周婉清。哪怕落選,協領也會用我攀附旁的權貴。」
「而你回到濱州,將永遠屈居在我之下。所以你最好,不要做蠢事。」
我手指緊握,卻又無奈鬆開。
都說簫肆喜怒無常,視規矩法度於無物。
曾有官員爲討好他,告發同僚在家中對其行巫蠱術。
可簫肆卻只是冷笑一聲:「他懂什麼是巫蠱術?」
又道:「本王最討厭你們這些告密之人。」
最後,行巫蠱術者無事,告發者卻被他屠戮滿門。
我不能貿然揭露玉璇,只能暫且忍耐。
玉璇見我沉默,更加得意。
她附耳過來,給我留下最後一句話:
「何況小姐,我知道你那麼多祕密,我們也算扯平了。」
-4-
我不明白她此言何意。
我能有什麼祕密?
自從摔下懸崖後,我就失去了很多記憶。
稍一思索,頭又開始疼。
便只能先回房睡覺,等待明日參選。
我和幾十名秀女擠在一個房間。
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
前半夜,有幾位秀女偷偷溜出了北院。
大概是知道簫肆有徹夜批改奏摺的習慣。
想出門製造偶遇。
哪知到了後半夜,事情開始朝着奇怪的方向發展。
先是來了幾個嬤嬤,挨個喚我們起牀。
當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到院中時。
眼前的一幕讓我屏住了呼吸。
今夜溜出去的秀女全部大睜着眼,早已死去多時。
她們的腦殼被打開,裏面灌滿蠟油,插入燭芯。
每個人的身體都扭曲變形。
像是在生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
她們被活生生地做成了美人燭。
眼前的畫面實在太過驚悚。
有秀女「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也有人尖叫哭泣。
混亂間,簫肆穿一身暗色長袍,踏着月色而來。
他比傳說中更加俊美,眸光卻冷若寒冰。
他輕輕掃視衆人。
威懾感就無聲地蔓延開來。
-5-
簫肆神情冷淡地看着這些花容失色的女子。
他輕嗤一聲,親手點燃燭芯,不緊不慢地開口:
「想做我的王妃,無需用這種下作手段。」
「你們只需要,通過三場考驗。」
「第一場考驗,名爲選美。」
「請諸位在天亮前,找出王府裏最美的女人。」
「這場考驗很簡單,算是我送給各位的見面禮。」
衆人驚得目瞪口呆。
這樣的選秀,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正當衆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時。
楚盈風站了出來。
她身着玫瑰紫千瓣襦裙,進退得宜,不慌不亂。
那些腦殼被打開的秀女並沒有嚇住她。
她深情地看着簫肆,美眸輕抬,朱脣微啓:
「王爺,奴婢想……毛遂自薦。」
簫肆不意有人能這樣快做出選擇。
他溫聲道:「你選好了?」
楚盈風含羞點頭:「選好了。」
衆人見簫肆對楚盈風溫柔似水,想來已對她一見傾心。
陸續有幾十名女子站了出來,紛紛指着楚盈風道:
「回稟王爺,她就是王府最美的女人。」
我的心臟砰砰跳動,隱約覺得哪裏不對。
因爲我聽到,黑暗裏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彷佛有什麼東西,正一點點靠近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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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簫肆則撫摸着手中玉佩,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聲音越來越近時,他勾起脣角,臉色突變:
「可是,我的題目還沒有出完,你們怎麼就開始作答了呢?」
下一秒,有東西開始撞門。
門很快被撞破,有許多詭異的女子衝了進來。
她們眼睛血紅,五官扭曲,歪嘴露出鋒利的牙齒。
卻又跑得極快,有的還四肢着地,手腳並用地爬行。
行動間,她們身上的皮肉軟塌鬆弛,搖搖欲墜。
「啊啊啊啊啊啊——」
秀女們這次是真的被嚇破了膽,提起裙襬,四處躲藏。
簫肆卻撫掌大笑:「最美的女人,要從她們中選。」
他話音剛落。
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就一股腦撲向了選錯的幾十名秀女。
她們張開血盆大口。
把方纔答錯的秀女全部啃食乾淨。
楚盈風的頭顱被啃食掉一半。
剩下的半邊臉上,她的獨眼不甘地大睜着。
北院的空氣變得渾濁,縈繞着濃郁的血腥和糞便味。
簫肆拍拍手,露出滿意的笑容:
「答錯者已死,其他人繼續答題。」
-7-
他說完,那些詭異的女子竟像是能聽懂話一般。
她們停下動作,乖乖站成一排,露出森然的笑。
有秀女被嚇得暈死過去。
還有很多秀女因踩踏而死。
我也摔倒在地,眼看要被衆人踩成肉泥。
幸虧有位好心的秀女拉我一把,這才倖免於難。
良久的混亂後,秀女們終於平靜了下來。
大家心裏清楚,無論現在的事如何詭異。
只有選擇,才能活下來。
我忍着噁心,抬頭去看那些女人腐爛的臉。
長相雖不同,卻都是一樣的面目全非、醜陋可怖。
唯一不同的是,她們的腰間都綁着形態各異的巫蠱娃娃。
看起來,她們是被巫蠱控制的蠱人。
嬤嬤強行把我們排成一列。
要我們挨個說出自己的答案。
我排在隊伍中央,終於鬆了一口氣。
現在存活的秀女還有二百人。
而蠱人不足百人。
輪到我選的時候,恐怕答案早已水落石出。
這種考驗,真的公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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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錯了。
所有排在我前方的秀女,都選錯了。
她們有的仔細分辨着蠱人的容貌,最終顫抖着說出答案。
有的不敢細看,隨手一指,說某個蠱人是最美的。
還有的取巧,說「美貌自在人心」、「所有人都很美」、「王爺喜歡纔是最美的」。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答錯,然後被蠱人分食。
寂靜的夜。
到處都是令人頭皮發麻的磨牙聲和骨頭吱嘎聲。
十個、二十個、五十個、九十個……
終於,到我了。
我走到距離蠱人們半步之遙的地方,決定挨個查看。
邁着顫慄的步伐,我慢慢地行走、觀察。
有的蠱人在朝我嘶吼,像是馬上要撲上來把我撕碎。
還有的朝我歪頭笑,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舐脣角。
心,懸到了嗓子眼。
我極力讓自己平靜,後背卻開始流下冷汗。
沒有任何線索。
我……根本選不出來。
高臺上,簫肆第一次開口催促:「還沒選好嗎?」
-9-
我抬頭朝他看去。
他的瞳仁漆黑,如噬人深淵。
神情倒是溫和。
一如方纔,他對楚盈風的和顏悅色。
我強自壓下恨意,對他行禮:「容奴婢一一看過。」
遠遠地,我彷佛瞧見他愣了一瞬。
我無心再顧,死亡逼近的驚恐折磨着我的心智。
我用盡所有的感官,繼續看着蠱人。
突然,我聞到一縷香氣。
在蠱人散發的腐敗惡臭中,有種奇異的香味。
是巫蠱娃娃身上的味道!
我終於明白了什麼。
很快,我指向某個蠱人的腰間,說出了我的答案:
「她就是王府裏,最美的女人。」
說完Ṫűₜ後,我幾乎要癱倒在地。
被我指着的蠱人正瞪着血紅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身後,簫肆久久未出聲。
這個答案也不對麼?
我不甘心。
我慢慢向前挪去,靠近簫肆所在的高臺。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他同墜地獄!
這時,突然響起了掌聲。
簫肆笑了出來:
「我說過,第一場考驗很簡單。你們看,她答對了。」
-10-
我閉上眼,退回了原位。
蠱人雖然醜得不相上下。
但她們身上綁着的巫蠱娃娃卻不同。
大部分很粗糙,只有極個別娃娃比較精緻。
幾乎可以一眼判斷出,哪個是最美的。
真正的答案,不是蠱人。
而是巫蠱腰間的巫蠱娃娃。
第一場考驗就這樣結束了。
排在我身後的一百零九名秀女,無需選擇,全部存活。
我作爲第一個答對的人,得到了那個巫蠱娃娃。
美人燭燃盡時,天已大亮。
簫肆率衆人離開了。
方纔還污穢不堪的地面恢復如常,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邪術。
更沒人知道簫肆想幹什麼。
秀女們有的跪地祈求神佛庇佑,有的哭哭啼啼。
還有的想跟我道謝,被我推辭。
我縮在牆角,看着手中的精美絕倫的巫蠱娃娃。
她脣紅齒白,嬌俏可人,卻渾身透着不詳的氣息。
我把巫蠱娃娃扔在牆角,其他秀女也對它避之不及。
天大亮後。
嬤嬤給我們送來精美的膳食,香氣撲鼻。
可衆人卻都味同嚼蠟。
匆匆喫過幾口,就昏昏沉沉睡去。
-11-
很快,第二個夜晚來了。
簫肆將秀女們分成十隊,每隊十一人。
我和玉璇分到了一隊。
我們被關在同一個房間,等待考題。
玉璇的眼睛紅腫,佈滿淚痕,顯然驚懼過度。
她恨恨地瞪我一眼,不肯理我。
這時,簫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偌大的院落,十個房間也相隔甚遠。
可他的聲音卻異常洪亮,如鑼鼓般傳到所有人的耳畔:
「各位秀女,第二場考驗,名爲採花。」
「天亮之前,你們需要去花園採花,裝入房間的揹簍。」
「哪一隊採的花最多最美,哪一隊就獲勝。」
「容我提醒各位,只有獲勝隊伍的秀女,才能活下來!」
「至於其餘九十九名失敗的秀女——或許,你們會寧願自己死在昨夜!」
說完,簫肆就放聲大笑。
黑暗加重了他笑聲裏的陰冷與恐怖。
更讓所有人的心絃都緊繃到了極致。
秀女們渾身顫慄,哭哭啼啼。
房間裏,有個足以容納兩人的碩大揹簍。
不知要採多少花,才能贏得比賽?
這時,有秀女顫慄着問:「只是……採花這樣簡單嗎?」
-12-
絕不會是。
北院到花園路途遙遠。
一路上,誰知道會不會遇到昨夜的蠱人?
沒有人敢輕易出門。
許久的沉默後,有人提議:
「各位姐姐,既然這次我們同生共死,不如先來認識一下吧?」
「我叫姜嬛,是禁軍大統領的女兒。」
「父親說攝政王府多有怪事,讓我稱病錯過選秀。」
「可誰知,即便我報了肺癆上去,卻還是被納入了採選的名單。」
說到這裏,她放聲大哭起來:「該來的,是躲不掉的。」
姜嬛正是昨日在踩踏中救我性命的秀女。
見她哭泣,我走到她身邊,溫聲安撫。
眼見她毫無心機,其他秀女也漸漸放鬆了警惕:
「我叫馮玉昭,家父是皇商,常往攝政王府送東西。」
「有一回他在王府迷路,不知誤入了何處。」
「回來後就不停地說,王府直通仙境,要我定要入府。」
我不禁皺眉。
姜嬛和馮玉昭的父親似乎都在攝政王府經歷了怪事。
卻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之後,除了玉璇假稱自己是周婉清外。
其餘秀女也都各自表明身份。
輪到我時,我開口道:
「我叫溫穗,家父是濱州驛丞——」
哪知我話音未落。
屋外,風雨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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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
傾盆大雨和狂暴的風聲把房間的門窗都吹得洞開。
衆人被吹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相互扶持站穩了腳跟。
雨卻又忽然停了。
還不等我們邁出門檻。
泥土裏長出一個個小人。
它們袖珍如菌類,密密麻麻,成千上萬。
在地上左搖右擺,發出咯咯詭笑。
比昨夜有數可循的蠱人更加可怖!
衆人嚇得癱軟,再邁不動一步。
沒有人敢在這種情況下出門!
連我也被嚇住,幾乎要吐了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不同房間的秀女都在等對方先出門。
眼看離天亮越來越近。
我身側,有名叫許嫣的秀女開口了:
「諸位姐妹,家父是朝中一品大員,與攝政王往來甚密。」
「父親說,攝政王雖行事詭譎,但向來說一不二。」
「第二場考驗名爲採花,且要最多最美。」
「我們就必須去到花園,而不能被困死在這裏。」
她的話擲地有聲,讓衆人拾起了勇氣。
有秀女亦贊同道:
「《山海經》中有云,有小人,名菌人。」
「日出行,日沒死,但似乎……與人無害。」
說話的秀女叫崔令容,是本朝有名的才女。
她的詩詞和字帖被刊印臨摹,廣爲流傳。
想來她見多識廣,不會有錯。
衆人看着地上的菌人。
發現它們紮紮實實長在泥土裏,沒有半點攻擊人的跡象。
便鼓起勇氣,攜手出門。
-14-
我們盡力不踩到地上的菌人。
可菌人實在太過密集。
總有不小心的秀女一腳踏空。
噗嗤一聲。
一個菌人應聲而死。
鮮紅的血液濺到好幾位秀女的裙襬上。
她們登時方寸大亂,亂叫亂跳。
更多的菌人被踩死,溫熱與粘膩的血液蔓延成河。
可其餘的菌人竟毫不在意。
它們依舊面朝房間,咯咯地笑。
就好像它們的出現,只是爲了讓我們不敢走出房間。
我和姜嬛手牽着手,互相攙扶着掂起腳尖。
總算走出了長滿菌人的北院。
院外,一切如常。
王府裏到處都點着燈籠,爲衆人照亮前往花園的路。
值守的侍衛目不斜視,空氣裏安靜得可怕。
秀女們也不敢發出大的動靜。
一直到花園,都只能聽到裙襬的簌簌聲。
來到花園後,我有些愣住。
花園裏,開着不同時節、不同水土的花。
密密麻麻,爭奇鬥豔,妖嬈異常。
花的大小與尋常花朵無異。
但根莖卻粗大異常,還長着尖刺,很難折斷。
眼看就要天亮,我們能採到幾朵花呢?
-15-
我和姜嬛踩進泥裏,開始徒手採花。
她自幼習武,力氣比普通女子大得多。
我身材高挑,亦不是弱柳扶風之輩。
即便這樣。
我們累得滿頭大汗,雙手鮮血淋漓,也只摘下了兩朵花。
放眼望去,有秀女竟隨身攜帶了女工用的剪刀。
這樣一來,她們的速度要比我們快很多。
眼見落了下風。
姜嬛朝我附耳過來:
「花園緊挨着廚房,我去看看能不能偷一把刀。」
王府裏有帶刀侍衛值守。
若是亂闖亂撞,恐怕有性命之憂。
我本想勸阻姜嬛。
但若沒有工具,我們將必敗無疑。
思來想去,我提議道:「還是我去吧。」
姜嬛粗枝大葉,而我則心細很多。
何況她力氣比我大,在這裏採花會更快一點。
我躡手躡腳退出花園,貓着腰朝廚房摸去。
一路上險之又險,幾次差點被侍衛發覺。
好在,我順利潛入廚房,並找到一把刀。
我欣喜若狂地起身。
卻感受到了一道灼熱的目光。
不遠處,一個小男孩正盯着我看。
他模樣生得極好,又身着玄色燙金袍服,華貴異常。
男孩歪頭打量着我。
似乎天生膽子大,不會被陌生人嚇到。
我向前一步,還未開口。
小男孩卻猝然變臉:
「大膽奴婢,見了朕,爲何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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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體猝不及防整個僵住,如遭雷擊。
眼前的男孩,竟是當今聖上,宮裏的小皇帝。
被他抓到潛入廚房偷盜。
我本應跪地叩拜,求他饒我一命。
可若是這樣,我豈能全身而退?
於是,我站直身體,氣勢絲毫不減:
「陛下爲何會在這裏?攝政王知道嗎?」
果然,小皇帝漆黑的瞳仁閃爍幾下,有些心虛地結巴道:
「是王叔……王叔讓你來尋朕的嗎?」
「朕不是……不是有意逃課的。」
「王叔抓着朕日夜苦讀,還要看他批閱奏摺。」
「他今晚不在書房……朕才……出來散心。」
我愣住。
傳聞當年,簫嗣掌握大權後。
隨意在宗親裏選了個襁褓嬰兒,扶持他登基。
小皇帝的父母兼被逼自盡,追封榮國公和秦國夫人。
衆人皆嘆,不知小皇帝又能活多久?
想必不出幾年,簫肆就會找個理由廢黜並殺死他。
他怎會悉心教導小皇帝?
但眼下,我對這些事毫無興趣。
我要做的,唯有在選秀中活下來。
-17-
我蹲下身,溫聲哄騙:
「若陛下肯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告訴王叔你的祕密。」
小皇帝皺眉,離我更近一步,似在確認我的身份。
一個不小心,他跌入我懷裏。
我扶他站穩後,小皇帝臉紅了:「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磨蹭半響,他終於答應道:「你問吧。」
我急切道:
「攝政王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王妃?」
「怎樣才能讓花園裏採花的秀女都活下來?」
小皇帝遲疑片刻,回答道:
「王叔根本不想選妃,他喜歡的是我的母親。」
「那些秀女,不管她們採多少花,有那些菌人在,她們都得死。」
攝政王喜歡的是小皇帝的母親?
已經死去的秦國夫人?
我全身血液凝固,身體重若千鈞。
正想繼續詢問,前方已傳來內監尖細的聲音:
「陛下,陛下您在這裏嗎?」
我給小皇帝比了個「噓」的手勢。
指引他朝另一個門離開。
而我則飛速朝花園奔去。
求生的慾望讓我快得像一隻兔子。
幸運的是,我安然回到了花園。
但代價是,那把刀早已被我遺落。
天馬上要亮了。
姜嬛見我空手而歸。
又見其他隊領先於我們,急得快哭了。
一不小心,她壓扁了一朵剛摘下來的海棠花。
花瓣霎時不美,我們又損失了一朵花。
我隨手把花別在她的耳畔,低聲安慰:
「這場考驗țũₐ,關竅恐怕不在這裏。」
-18-
她止住淚,不解道:「那是什麼?」
我握緊她的手:「天快亮了,我們先回北院,再做打算。」
按照簫肆的作風。
若是沒能在天亮前返回,恐怕要被就地絞殺。
我和姜嬛是最先返回北院的。
我看着地上詭異可怖的菌人,反覆思索着小皇帝的話。
第二場考驗和花的「最多最美」無關。
反而和菌人有關。
可是,到底能有什麼關係呢?
沒等我想個明白。
天空中,第一縷魚肚白出現。Ṭű̂⁸
秀女們陸續跑回北院,把花放進房間的揹簍。
肉眼可見的,我們隊的花不是最多的。
至於是不是最美的,更是無人知曉。
而簫肆則在東方未曦時出現。
他的臉俊美無暇,卻因興奮而染上靡紅。
只見他大手一揮,手中的玉佩閃着瑩潤的光:
「各位秀女,把你們的揹簍拿上來吧。」
隨着他的動作,地上的菌人也興奮起來。
它們左搖右晃,嘴巴大大咧開,露出漆黑的牙齒。
戰慄一絲絲爬上心頭。
我已然察覺到不妙。
果然,衆人合力把那碩大的揹簍擡出房門。
有秀女無意朝裏面看了一眼。
立刻大叫出聲,癱倒在地。
我朝揹簍看去,臉色也剎那蒼白。
-19-
揹簍被擡出房門後,竟好似活了一般。
揹簍底部的柳條漸漸伸展,與菌人糾纏在一起。
只一瞬,揹簍裏的花就變爲了菌人的養料。
它們霎時枯萎,灰飛煙滅!
所有秀女的勞動成果都在眨眼間化爲烏有。
簫肆見狀,拍手大笑:
「諸位真的很令我失望,竟連一朵花都沒采到嗎?」
說完,他揮一揮手。
眨眼間,地上的菌人從四面八方湧上前來。
它們鋪天蓋地,鑽進秀女們的眼睛、耳朵和嘴。
站在前排的秀女還來不及反應,就被菌人啃食。
慘叫聲一陣又一陣,淒厲至極。
有幾個菌人爬上我的裙襬。
它們伸出鮮紅的長舌頭,露出鋒利的牙齒。
我的眼瞳陡然睜大,倉皇甩避。
這時,人羣裏有人高呼:「我這裏有一朵花!」
姜嬛從頭上摘下那朵海棠花,高高舉起:
「王爺,我們採到了花!」
她的話音剛落,簫嗣眼眸微亮。
他抬手做了個動作。
我身上的菌人,合上了黑洞洞的嘴巴。
帶着滑溜溜的黏液,它們從我的身上爬下去了。
不止我,我們隊的秀女全部存活。
而其餘九十九名秀女,則被密密麻麻的菌人爬了全身。
最後她們被啃得七零八落,滑落泥裏,變成菌人的養料。
-20-
天光大亮時,北院的血腥氣濃得沖天。
簫肆冷眼掃過我們十一人,眼中帶着玩味:
「恭喜諸位秀女通過第二場考驗。」
「那麼,最後一場考驗,不見不散。」
前兩場考驗詭譎且無規律。
最後一場更不知要遭受怎樣的磨難。
想到這裏,秀女們僵站着,面白如紙。
簫肆卻忽而笑了。
他清俊的容顏如靡豔的花,眼尾也帶了點真實的笑意:
「其實你們應該高興。因爲,我的王妃就在你們之中。」
「而誰能成爲我的王妃,將會與我同享人間極樂!」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我和姜嬛一眼,誇讚道:
「溫穗,姜嬛ṱúₓ。你們兩個,很好。」
簫肆離開後。
衆秀女彷佛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只有從頭到腳的恐懼。
連續兩日晝夜顛倒,可沒人有睡意。
院子裏的菌人消失不見,一切恢復如初。
姜嬛撫着鬢邊的海棠花嘆道:
「這次,多虧溫穗姐姐給我耳畔別了花,也多虧我路上沒有把花丟掉。」
「明晚的考驗會是什麼呢?姐姐們可有想法?」
哪知她說完後。
屋內,卻是如死一般的寂靜。
片刻後。
秀女裏家世最好的許嫣不滿道:
「你此言何意?是在邀功嗎?」
姜嬛愣了一瞬,連連搖頭:
「我並無此意。只是想和各位姐姐商討對策……」
-21-
她的話被馮若昭粗暴地打斷:
「得了吧,誰不知道你和溫穗已經引起了攝政王的注意,是最有可能成爲王妃的。」
才女崔令容也不滿道:
「在衆人懼怕菌人時,是我和許嫣說動大家出門。」
「怎的就都是你們的功勞了?」
其他秀女也隨聲附和:
「第一場考驗,若沒有那些死去的姐妹證明所有蠱人都是錯誤答案。」
「溫穗豈能想到真正的答案是蠱人腰間的娃娃?」
「你們不過是幸運罷了,卻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是可惡!」
姜嬛想要與她們爭辯,被我攔住。
如今,不是犯衆怒的țűₐ時候。
相反,我想團結衆秀女。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過詭異。
簫肆此人也過於陰邪歹毒。
只有殺死他,我們這些秀女纔有活路。
我說出了我的想法,言辭切切:
「攝政王精通異術,視人命如草芥,他把持朝政,對百姓亦是災難。」
「如果我們能殺死他,於公於私都是大功一件。」
姜嬛聽了,亦覺有理:
「父親曾說,攝政王的異術似乎與他的玉佩有關。」
「前兩天我觀察過,攝政王在控制蠱人和菌人時,都撫摸了玉佩。」
「若我們能合力把他的玉佩打破,未嘗不能得救。」
卻不想我們話音剛落。
玉璇就氣勢洶洶地站了出來。
-22-
她指着我道:
「各位姐妹萬不可被她們的妖言所迷惑!」
「我與溫穗兼是濱州人士。及笄後,她的行爲非常怪異。」
「她不敬父母,拋頭露面,經商斂財,完全不似閨閣女子。」
「甚至,她還是個蕩婦,與人苟合,生下野種!」
眼看她的話越來越莫須有!我怒道:
「玉璇,你本是我的婢女,卻假冒周婉清的身份參選。」
「如今,你竟敢污衊我——」
不等我說完,玉璇就一個轉身,把我和姜嬛與衆人隔開。
只見她陰狠地笑道:
「諸位姐姐,我有個提議。想必大家都已知曉——」
「攝政王的考驗無關公平,全憑運氣!」
「可如今,溫穗和姜嬛已經引起了攝政王的注意。」
「只有她們死了,我們其他人才有機會當選。」
「更何況,她們二人口出狂言,意圖謀逆。殺死她們,名正言順!」
我氣得發抖。
我們共同的敵人,明明是簫肆!
可看着其他秀女如財狼虎豹般的眼神。
我和姜嬛這才明白,我們凶多吉少。
我們背對背,做出防禦的姿態。
房間裏頓時劍拔弩張。
這時,給我們送飯的嬤嬤來了。
她們毫不理會房間裏怪異的氛圍。
而是拿出十一份食盒,笑道:
「各位秀女,你們離王妃之位只有一步之遙。」
「無論你們要做什麼,請先喫點東西吧!」
-23-
嬤嬤們不由分說地將食盒塞進我們手中。
臨走的時候,還意味深長看了我們一眼。
屋內,秀女們分爲涇渭分明的兩派。
姜嬛靠着我,怒道:「氣都氣飽了,哪有心情喫飯!」
我也沒有食慾,正想放下食盒時。
嗖——地一聲。
有一根箭凌空朝我射來。
我閃身躲避,還是被擦傷了胳膊。
與此同時,我聽到了玉璇癲狂的聲音:
「姐妹們,食盒裏裝着的是武器!快,殺了她們!」
下一秒,其他秀女紛紛推開食盒,拿出自己的武器。
她們或拿匕首,或持棍棒,甚至有人還拿着斧頭。
原來,第三場考驗已然開始!
我迅速打開自己的食盒。
可映入我眼簾的,卻是幾盤菜餚。
芙蓉蟹鬥、糖醋櫻桃肉、紫檀烤鹿腿、並一碟松黃餅。
我的食盒裏沒有兵器,卻都是我素日愛喫的菜。
看着姜嬛絕望的眼,我知道,她也一樣。
秀女們漸漸朝我們逼近。
一位秀女的斧頭帶着風聲朝我砍過來。
我就地一滾,勉強躲過。
卻沒有躲過另一名秀女的棍棒。
棍棒打在我的背上,發出沉Ŧū́ₐ悶的聲響。
見我倒下,又有幾名秀女蜂擁而上,朝我襲來。
姜嬛過來幫我。
她到底出身將門,赤手空拳幾招下去,秀女們紛紛退散。
姜嬛奪過了對方最具有攻擊性的斧頭扔給我。
卻被另一名秀女的匕首狠狠扎到了心口。
她踉蹌一步倒下。
鮮血液着鋒利的刀口緩緩滴落。
姜嬛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24-
仇恨、憤怒和想要活下來的心情混雜在一起。
我舉起斧頭,狠狠朝秀女們劈去。
我雖然傷到了幾名秀女。
卻依舊雙拳難敵四手。
很快,我就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只能抵擋,再無力還擊。
這時,玉璇又重新舉起了她的弓箭。
只見她瞄準我的心臟,利箭出鞘。
我閉上了眼睛。
卻遲遲沒有等到那致命的一箭。
再睜眼。
玉璇的瞳仁猛地緊縮,嘴巴也緊緊閉住!
她的脖子上纏着一條慘白的胳膊。
而另一條胳膊則穩穩抓住了空中的利箭。
被我扔在牆角的巫蠱娃娃出手了。
只聽咔嚓一聲,玉璇的脖子被折斷。
隨後,巫蠱娃娃的四肢與頭顱分了開來。
它們分別衝向了不同的秀女。
被頭顱砸中的秀女變成了肉泥。
被四肢纏上的四名秀女被勒得斷了氣。
與此同時,姜嬛頭上的海棠花也飛了起來。
四片花瓣切開了剩餘幾位秀女的喉嚨。
她們應聲倒地,再也沒有一點氣息。
我攥緊了潮溼的手心,把姜嬛的上半身抱在懷裏。
我的手放在她的額頭上,爲她拿下最後一片海棠花瓣。
已經變成利刃的花瓣割破我的手,我卻絲毫不覺:
「阿嬛,你沒事吧?」
聽到我的這個稱呼,姜嬛已經渙散的瞳孔艱難聚焦:
「我就要……死了。」
「可……可爲什麼,我覺得你如此熟悉?」
「我們……曾經見過,是不是?」
-25-
她傷得很重。
鮮血已經在地上匯聚成血泊。
我按着她的傷口,頭天旋地轉地疼。
是啊。
我也覺得,我們非常熟悉。
就像認識了很多年。
就像認識了很多次。
突然,有什麼東西,湧入了我的腦海。
不,不止她。
甚至我和簫肆,也如此熟悉。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了。
簫肆悠然自得地走了進來,聲音裏滿是愉悅:
「我知道,活到最後的人總會是你。」
他話音剛落,姜嬛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我搖晃着她的屍體,哭得不能自已。
而簫肆則蹲在我身後。
他溫柔擁我入懷,口中說着我聽不懂的胡話:
「王妃,你還要藏到什麼時候?」
「這一次,你的名字叫溫穗,我叫你穗穗好不好?」
「系統出錯,把你放在了茫茫人海中。」
「每一天我都在問,今天我的王妃藏好了嗎?」
「當年在三百人裏,我爲什麼偏偏對你動心?是因爲你與那些女人都不同。」
「你用最單純的心和最純潔的身體,來到了我身邊。」
「可沒想到這次,你爲了讓我死心,竟與他人生下孩子。」
「幸虧,系統會修正這些多餘的人,把他送到我面前。」
「他送到我身邊的時候已一歲有餘,我本想親手掐死他。」
「可我卻突然發現,我竟愛你愛到,可以愛屋及烏。」
「你不在我身邊,你的孩子也好。所以,我扶持他登基。」
-26-
隨着簫肆更多的告白,我終於明白了真相。
按他所說,我們都來自幾千年後的世界。
在那裏,簫肆同樣權勢滔天。
他建了一個奢華無比的島,養了三百隻金絲雀。
他會用各種手段,各種玩法對付那些女人。
每天在島上,都有女人死去。
而活下來的,會得到鉅額的金錢。
有的父親想要拯救自己的女兒。
但更多的父親只把女兒當搖錢樹,親自送女兒進魔窟。
所以,島上的女人源源不斷。
而三百人裏,簫肆對我是最溫柔的。
因爲,我是簫肆僞裝身份,以戀愛之名騙上島的。
但得知真相後,我從來沒有停止過反抗。
我一次次地逃離,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期間,簫肆提取了我身上所有的數據,企圖控制我。
他又承諾,只要我給他生一個孩子,就放我離開。
但我依舊策劃了最後一次逃離。
那一次,我付出了自己和腹中孩子的生命。
從那以後,簫肆就瘋了。
他一次次用系統模擬數據,讓我們穿書後重新來過。
可不管他模擬多少次,我始終沒有愛上他。
於是最後一次機會, 他把數據模擬到了古代。
可沒想到,系統出錯。
改變了我的容貌姓名,並把我投入了茫茫人海。
簫肆一直在找我。
但不到系統設定我們該相遇的時候。
他只能盲目地尋。
直到這場選秀, 我將不可抗地來到他身邊。
-27-
聽到這裏時, 我再也無法忍受。
我霍然起身, 朝後退去:
「簫肆, 你真是個瘋子,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要找的那個人,絕不會乖乖出現在這裏。」
沒想到, 我的否認反而更加取悅了簫肆。
他的喉間溢出點很輕的笑聲, 桀驁的眉眼舒展。
「穗穗, 是你。見你的第一眼,我的心跳比我先認出你。」
「你還不知道吧?濱州協領來京述職。」
「他的心腹快馬加鞭往返, 查了你的底細。」
「你在選秀前曾幾次反抗, 並企圖攜財私逃。」
「如果不是被婢女告發, 你永遠不會出現在這裏。」
我笑了,笑得幾乎喘不過起來:
「簫肆,你讓濱州協領去查我, 豈不是賊喊捉賊!」
「私逃的人不是我, 而是他的女兒周婉清。」
「如今參加選秀又死去的周婉清, 是我的婢女玉璇。」
「我不過是個厭惡你殘暴, 想要反抗你的普通女子。」
簫肆聽聞, 臉色突變。
他打量着玉璇的屍體, 看清了她粗糙的手足。
又派人去拷打濱州協領。
接着, 他仔細地打量着我,眼睛眯起。
對我的說法,他半信半疑。
不一會,他輕聲笑道:
「去把小皇帝帶過來。他總提到記憶裏母親的味道。」
「他一定能認得自己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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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來了。
簫肆朝他招手,要小皇帝過來瞧我。
小皇帝卻對我很是抗拒,不敢靠近。
他支支吾吾道:「王叔, 我……從未見過她。」
簫肆皺眉, 正想再對我做點什麼。
侍衛來報,濱州協領卻已招供, 我所說的句句屬實。
簫肆的臉霎時慘白。
他拔出長劍, 劍尖移到了我雪白的脖頸上。
「她現在在哪裏?你一定知道什麼,是不是?」
刀刃冰涼的觸感沒有讓我退縮。
我的眼中充滿嘲弄:
「從濱州來京城的路上,我曾被山匪劫持。」
「從他們口中得知,周婉清早已死於流寇之手。」
「簫肆,你口口聲聲說愛她, 一旦她改變容貌, 你就再也認不出她。」
聽了我的話,簫肆面紅發亂, 青筋暴起。
他從袖中掏出玉佩,口中喃喃自語,狀如瘋魔。
大喜大悲之下,他沒有任何防備之心。
說時遲那時快。
我拿出方纔藏在袖中的海棠花瓣。
將他手中的玉佩一擊而碎。
剎那間, 無數細密而難以分辨的碎片緩緩升起。
大地在快速地震顫,世界在顛倒。
一陣刺目的白光過後。
所有的一切都漸漸消失,再也無法復原。
最後出現在我視線裏的。
是小皇帝那充滿濡慕之情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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