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弟對我心懷不軌

我是個骨科醫生,自認爲專業知識學得很好,卻不小心看到我異父異母的弟弟在某視頻底下留言:【我想和我哥搞骨科怎麼辦?】
我大驚失色,還有我不會的骨科知識?
直到後來,我被繼弟死死壓在牀上,聽他壓抑地哀求:「哥,求你疼我。」
我才知道,這小子說的骨科是德國骨科。

-1-
房門被推開的時候我就睜開眼睛了,外面傳來江年刻意壓低的聲音,帶着喑啞:「哥,晚上可能會打雷,今天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應景似的,窗戶外面響起悶雷的爆炸聲,緊接着是閃電,江年一米八八的身子微微瑟縮了一下,低垂着腦袋看起來有點可憐:「外面打雷了,聲音有點大,我有點害怕。」
見我不說話,他抬頭看向我,慘白的臉上是一抹牽強的笑:「如果哥哥不願意,也沒關係的,我買了耳塞,可以自己睡的。只是可能睡不着。」
說着就想關門離開,眼睛卻是溼漉漉地盯着我。
像是被雨淋溼了的小貓,找不到歸處。
我嘆氣,輕車熟路地將另外一邊的被子掀開被子,喊他:「過來吧。」
下一秒門被快速關上,江年跳到牀上,剛剛可憐巴巴的表情蕩然無存。
熟悉的氣息將我包裹,後背傳來溫熱的觸感,江年熟練地將我摟進懷裏,毛茸茸的腦袋在我裸露在外的後脖頸蹭了又蹭,笑嘻嘻道:「哥,有你真好。」
「哥,我好喜歡你。」
「嗯嗯,我也喜歡你,快睡吧。」
我習慣他黏人的勁,含糊着回答他的話,然後睡死過去。
這段時間醫院忙得飛起,全是一些脆皮大學生。
下巴笑脫臼的,寫作業手指骨折的,還有爬樓突然軟組織挫傷,起牀不小心踩空骨折的到處都是。
主打一個脆皮但難殺。

-2-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江年已經做好飯了,光着膀子只穿了件圍裙站在門口讓我洗手喫飯,我有些不贊同地看着他:「早上還是有點冷的,彆着涼了。」
但該說不說,江年的身材該死地好,臉也長得好,五官凌厲,眉眼深邃,往那一站,就是絕色。
肌肉線條完美流暢,八塊薄肌也是塊塊分明,讓人看了恨不得摸兩把。常年在外打籃球皮膚還是白得耀眼。
爲什麼這麼完美的身材我沒有!
我恨!
自從畢業以後,我的八塊腹肌也早已歸一,只留下微弱的痕跡。往江年旁邊一站像個白斬雞似的。
江年見我嘆氣,笑着將牛奶遞給我:「我這就去穿衣服,哥你先喫飯。」
早餐時間是最適合刷視頻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段時間念骨科念得比較多,被大數據監控到了,首頁一刷全是ẗũ̂₄帶有骨科 tag 的視頻。
這也就算了,可是爲什麼還有年上骨科和年下骨科?這是什麼新的詞彙嗎?我自認爲專業知識學得很好,卻在評論區看了半天都出不來,主要是看不懂。
什麼叫年下骨科好嗑?
磕了爲什麼不去醫院?在網絡發瘋?
我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一個熟悉的互關 ID 引起了我的注意,頭像是一個角度奇怪的背影照片,網名是字母:W。
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江年。
他在評論區地下留言:【我想和我哥搞骨科怎麼辦?】
我大驚失色,想和我搞骨科什麼意思?我怎麼看不懂?
這是中文嗎?
巧在此時,江年從樓上下來了,我剛想問他這個評論什麼意思,是不是對骨科好奇,我媽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無奈之下聽我媽唸叨了半個小時爲什麼我不照顧好江年,反而讓江年來照顧我,我這個哥哥到底是幹什麼的云云。
電話掛了的時候我上班也快到時間了,也就忘了問那個評論是什麼意思。
順路將江年送去學校,順便目睹了他被幾個女孩子要聯繫方式,感慨還是年輕好,只是江年的表情不是很好看的樣子,看了我幾眼,旁邊的女孩子也一直在偷瞄我。
可能是看我在害羞了吧,死小子。

-3-
今天的病人更多,等我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我以爲江年早就睡下了,卻在路過他房間時聽到裏面傳來細碎的嗚咽聲,以及壓抑着喊我名字的聲音,帶着粗重的喘息聲。
我以爲他做了噩夢,站在門口敲門喊他。
大概兩分鐘後,門被打開。
江年白皙的臉上泛起詭異的薄紅,額間滿是汗水,我上前兩步,手背覆在他的眉心,焦急道:「你怎麼出這麼多汗?生病了嗎?哪裏不舒服?去穿衣服,我帶你去醫院!」
江年攔下我的動作,將我的手抓下來放在他的脣角,灼熱的呼吸打在我的手心,聲音帶着微啞的輕笑:「我沒事,我只是做噩夢了。」
「我頭有點暈,哥哥可不可以抱一下我。」江年將頭頂在我的肩膀,嗓音黏糊,撒嬌似的。
我回抱住他,小心問道:「你是不是又想叔叔阿姨了?」
江年身子一僵,然後點頭,眼尾一瞬間紅了。
我將他抱得更緊,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江年是我父親兄弟的遺孤,在七年前一場暴雨中的車禍裏喪身,只留下十一歲的江年。
他那些親戚都不想養江年,踢皮球似的踢來踢去,我爸覺得江年落他們手裏會受委屈,在和我們商量後收養了他。
但不在一個戶口本。
從那以後,我就多了一個跟屁蟲。
但好在江年足夠聽話又討人喜歡。
受了委屈也只是自己一個人躲在衣櫃,從不麻煩任何人,聽話得有些過頭,顯得可憐。
失去至親,來到陌生的環境,他也不說話,很是沉默,經常一個人枯坐到晚上,除了必要的交流也不和我們說話。
第一次發現江年害怕打雷,是在他來到我家的第一個星期。
我起夜路過他的房間,想看他睡了沒有,牀上卻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我一下就嚇清醒了,我父母在外地出差,喊他們回來找人不現實,別墅也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斷了電,一片漆黑。
外面電閃雷鳴,我舉着手電筒到處找江年,最後在衣櫃裏找到抱着他媽媽衣服睡得不安穩的小江年。
那個時候又氣又困,沒來得及把人喊醒,我就趴江年身上睡着了,好像還把江年給砸醒來。
但那不重要。
人沒事就行。
等江年情緒穩定下來,我讓他去洗澡,洗完了來我的房間,我今天晚上陪他睡。
他垂着頭磕磕絆絆地問:「不打雷也可以和哥一起睡嗎?哥會嫌我煩嗎?」
我不知道他從哪學的綠茶做派。
「再說話我就真的嫌棄你了。」
……

-4-
第二天到醫院,我突然想起還沒有問江年那個想和我搞骨科是什麼意思。
隨機抓了一個護士問了兩句。
聽完我的話後她表情很是微妙,一副想笑又硬憋的樣子,五官都變得有些猙獰。
沉默半晌和我說,讓我晚上睡覺內褲反穿,最好背貼着牆。
然後就去忙了。
好,我現在更茫然了。
還沒等我理解出那個笑容的深意,肩膀突然被同事拍了一下,他朝我笑笑:「老大說這段時間辛苦了,今天下班去放鬆放鬆,一定來啊。」
說完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扭頭去找喊了其他人。
知道推脫不過,我提前給江年打電話,想和他說晚上不回去喫飯了,那邊估計在忙,沒接電話,我發了綠泡泡後便沒再管了。
結果晚上下班到飯店發現就幾個人。
同事旁邊站着一個高挑的女人,看見我來微微揚眉。
直覺告訴我,今天這飯不簡單。
果不其然,同事開門見山,將我拉了過去,坐在女人的對面:「顧望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考慮找個對象了。
「這個我侄女許微,也是青山大學畢業的,專業和你也一樣,你們應該有共同話題,可以先了解了解,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哈,我侄女纔來這邊,麻煩你多照顧照顧。」
說完沒等我回話,拿着手機就跑了。
留下我尷尬地面對許微。
許微看着和我差不多大,穿着紅色的長裙,捲髮隨意搭在耳邊,精緻的臉上有幾分無奈。
我也不好意思直接走,多不給人面子啊。
只能坐下讓許微點菜,喫個飯再走。
她許是看出我的尷尬,和我聊了幾句,沒想到我們興趣愛好也很相同,聊得很是投機,一不小心我就喝高了。
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手機響了一下。
我打開屏幕,江年不知道什麼時候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我居然沒發現。
剛想回撥過去,江年的電話又過來了。
微弱Ťŭ̀⁸的呼吸透過聽筒傳來,半天沒有其他聲音,就在我以爲手機壞了的時候,江年說話了,聲音輕緩,卻莫名讓我感覺到危險:「哥不回來喫飯,是因爲和別的女人有約會嗎?不是說和同事晚上聚餐嗎?爲什麼就只有你們兩個?你們醫院只有這一個同事嗎?哥爲什麼騙我……」
我嚥了咽口水:「等我回去和你解釋——不對,我爲什麼要和你解釋,我纔是你哥!」
那邊停頓了一下,聲音突然變得委屈,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到他的樣子:「哥是嫌我煩了嗎?」
我咬牙,氣得酒醒了大半:「沒有。」
「那哥出來吧,我來接你回家。」
「不——」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我有點害怕,哥,你能回來陪我嗎……」
我妥協:「你是我活爹。」
許微沒喝多少,看我接了個電話站起來,知道我要走,和我加了個綠泡泡,說下次再約。
結完賬我就準備離開,許微卻突然攔下我,在我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將我襯衣的扣子給扣上了。
「外面風有點大,回去注意安全。」
我失笑:「這話應該是我說。」
離得太近,我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似有若無的香水味。
不濃烈,但經久。
不是很喜歡,但也不討厭。
一出餐廳門,我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江年。
穿着黑色衝鋒衣,揹着白色的書包,站在牆邊看着我,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兇,有一種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滾開的氣質。
他的目光在我脖子上面打着轉,眼底一閃而過什麼,我沒看清。
只覺得有點過於兇了。下一秒又軟和了下來。
我剛想問他爲什麼在這裏,就見他突然將身上的衝鋒衣脫下給我披上,不容拒絕道:「要下雨了,現在有點涼,你不要感冒了。」
江年身上有一股茉莉花的清香,我很喜歡。
所以沒有推脫。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喫飯?」
我喊了個代駕,問道。
江年看了眼手機:「你不回來喫飯,我一個人喫飯也沒意思,所以出來喫,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哥。」
「那你喫飯了嗎?」
江年搖了搖頭:「沒有。看到哥和別人在一起,我突然不想喫了。」
「……我帶你去喫飯,剛好我也沒喫多少,有點餓。」
他點了點頭,喫飯途中卻莫名問我:「你會和那個女人結婚嗎?」
我愣了一下:「我和她才認識,沒想那麼遠,你問這個幹什麼?」
他不說話了,半晌才道:「哥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我想了半天,第一次和江年聊這個,有些害羞,磕磕絆絆道:「比我年紀大一點點的吧,我喜歡姐姐……」
我在那想着擇偶標準,沒看到江年突然變了的神色,眸子晦暗不明。
「我喫飽了,走吧。」
江年好像又不高興了,臉陰沉下來,活像被人搶了老婆。
我沒敢多問。
以爲江年遲來的叛逆期來了。
我當年叛逆期的時候比這厲害多了,染了一半紅毛一半綠毛,被我媽追着罵非主流,天天和同學拿着筷子在廁所學抽菸。
最後因爲廁所太臭,抽不進去。
學人打架,把自己打骨折好幾次,讓人看笑話。
最後一怒之下,我去學了醫,專修骨科。
往事不堪回首。

-5-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自從那天以後,江年開始有些躲着我的意味。
做完早飯後沒有和我打招呼就去學校了。
晚上回來也是沉默着做飯。
活像女頻小說裏和丈夫吵架,冷臉爲丈夫洗內褲的妻子。
江年這個小可憐,叛逆都和別人不一樣。
這天晚上十二點多,江年還沒有回家,打過去的電話石沉大海,我正準備去找人,那邊電話就打過來了。
卻不是江年的聲音。
「你和,你是江哥的寶……」那邊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好像遇到了什麼難以啓齒的話。
「我是他哥,江年怎麼了?」
那邊沉默了一下,傳來幾聲交流的聲音,我沒聽清,下一秒磕磕絆絆的聲音響起:「那個,江哥喝醉了,您方便過來接他一下嗎?」
啊啊
「地址發給我,麻煩你了。」
電話掛斷前,我好像聽到那邊在說:【我看備註是寶寶,我還以爲是江哥女朋友,沒想到是他哥,你們有哥的人都這樣備註的嗎?】
沒聽太清,可能聽出來。
接到江年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喝醉了是什麼意思。
好小子,喝了一口就睡死了。
他朋友還以爲江年被毒死了,準備報警了都。
我Ŧų⁸捏着眉心,將江年扶起來,和那些人道了謝就離開了。
江年喝醉了乖得很,一動不動像睡着了。
我將他扶上樓,扔在牀上。
沒想到他看起來精瘦精瘦的,居然這麼沉。
差點沒壓死我。
打了盆水,想給江年擦拭一下身子。
剛碰到他的扣子,江年就突然睜開眼睛。
給我嚇了一跳。
「醒了?有哪裏不舒服嗎?」我將毛巾扔下,拿旁邊準備好的溫水遞給他。
然後下一秒,世界反轉,我被江年壓在身下。
那杯水一滴沒浪費,全落我身上了。
襯衣被水打溼,黏糊糊地貼在身上,有點透,還有涼,皮膚肉眼可見,氛圍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
我剛想生氣,就聽到江年充滿眷戀的嗓音懶懶響起:「哥,我好喜歡你。」
自己的弟,忍!
我敷衍道:「嗯嗯,哥也喜歡你,聽話,起來,壓死我了。」
我準備將他推開,卻被他抓住手腕,壓過頭頂,他的膝蓋擠進我的雙腿之間,下一秒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吻就落在了我的額頭上。
然後是鼻尖,最後嘴脣。
每親一下,喊一聲哥。
調情似的。
我大腦一片空白。
不是,我初吻!等等,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江年親我幹什麼!?
他瘋了?
我媽知道會殺了我的!
我手忙腳亂想將人推開。
江年卻越壓越緊,吻也越來越急,讓我有點喘不過氣。
襯衣的扣子因爲劇烈的動作繃開好幾個。
「江年!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是你哥!你別親了!」我怒急。
卻不知道哪個字刺激到江年。
他發瘋的行爲停了下來,抬頭看向我,眼睛微紅,手臂因爲隱忍而繃得很緊,青筋暴起。
眼尾紅了一Ťųₘ片,細細打量着我,喃喃道:「我哥,我的……」
眼看着他還要親,我甩了他一巴掌。
沒有收力。
震得我手心都有點發麻。
他動作頓了一下,我這纔有機會掙開。
就在我以爲我能跑掉的時候,腳踝突然被江年抓ťů₎住。
他硬是將我拖了回去,好像更興奮了一些。
吻如同雨點般落下,我掙脫不掉,只能被迫承受。
我被他煎餅似的翻了一面。
襯衣已經被撕了下來。
就在我以爲要開花的時候,江年哭了。
不是,我還沒哭呢,你個強迫人的哭什麼?
然後江年就以這種奇怪的姿勢,壓着我哭了半個小時。
一邊哭一邊和我說着喜歡。
我背都溼了。
草。
哪有人這樣表白的。
這樣一直到他睡着,我纔有空爬出來。
將他收拾好我就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間,將門反鎖。

-6-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還以爲自己在做夢。
雖然我不明白江年是什麼時候對我起了這樣的心思,但不妨礙我懷疑人生。
養弟弟養得好好的,怎麼就給養歪了呢?
我也沒幹啥啊。
突然想起江年之前的視頻評論區底下評論的那句話,以及那個護士意味不明的笑。
我打開手機開始搜索骨科兩個字,第一個視頻就是:「發現自己喜歡哥哥怎麼辦?」
評論區第一就是:【讓你小子搞到真骨科了?】
我問:【骨科是什麼意思?不是骨骼問題嗎?】
那邊回覆得很快:【發出今年第一聲爆笑,骨科你不知道是什麼?你怎麼刷到這個視頻的?】
過了幾秒ŧŭₙ,那人又回:【對不起,我剛去看了一下你的主頁,你是骨科大夫啊……你可能進錯地方了,我們這邊說的骨科是德國骨科……不是你知道的那種……】
我又搜德國骨科是什麼意思。
半個小時後,我按滅手機,調整了一下睡覺姿勢。
可能是我起牀的方式不對……
所以看到的東西也變得奇怪了。
我好像和這個世界有點隔閡。
不是一點……
門被敲響,江年的聲音傳來。
「哥,你醒了嗎?」
見我沒說話,江年又道:「昨天晚上是我衝動了。我不該沒有經過你的允許親你的。」
「下次——」
媽的,還敢提這事?我紅着耳朵高聲打斷他:「夠了,這事不要再提,就當沒有發生過!你忘記吧!不許說了!」
對天發誓,我肯定不是害羞。
「……哥,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對不起,我沒有控制住,我怕你不要我了,我太害怕了。我看到你和那個女人一起喫飯,看你們說說笑笑的我好難受啊。
「我看她給你扣扣子,加你聯繫方式,我想進去將你帶走,我都沒有立場……怎麼辦啊哥,我一想到你以後會結婚,我就控制不住,然後……」
他聲音變得細碎。
「我喜歡你,爲什麼你不能回頭看看我?我不想當你弟,我想當你男朋友……」
「閉嘴!」我有些聽不下去了。
將門打開。
江年衣服都沒有穿好就過來了,光着腳丫踩在地上。
他微微低着頭,下脣被咬得毫無血色。
臉也有些蒼白。
我解釋得有些無力:「我是你哥。」
江年說:「不是親生的,不在一個戶口本,沒關係!」
「我不是男同,我不喜歡男的!明白嗎?」
「這個我……」
「我們冷靜一下吧。」
江年還想說什麼,被我關門的動作打斷,無奈閉了嘴。
第二天江年就搬去了宿舍。
之前他就一個住宿的,然後我怕他住不習慣,就讓他在家住,反正學校離得也不遠。

-7-
江年搬出去以後我有點不習慣。
下班回來經常下意識地喊江年的名字。
自己做飯一個人喫,確實沒什麼味道,也提不起什麼興趣。
可能是我做飯技術不到位,反正沒有江年弄得好喫。
在這種莫名的感覺裏,我居然開始想念江年。
其實江年和我說喜歡的時候,我也並沒有那麼反感和排斥。
也沒有料想裏的噁心。
只是不太習慣而已。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一聲。
是江年。
最近一次聯繫還是一個星期之前了。
江年和我說他搬走了的事。
我沒有回覆。
就在剛剛,江年給我發:「我想你了,哥。」
五個字。
讓我內心有些觸動。
見我沒有回覆,那邊也沒有再發消息過來了。
晚上喫飯的時候江年的消息又過來了:「哥,你喫飯了嗎?你胃不好,不要出去喫垃圾食品。」
正在喫垃圾食品的我:……
我狡辯:「我怎麼可能喫那種東西,你管好你自己,在學校還好嗎?」
電話打過來的時候給我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接通了電話:「哥,我還以爲你不會理我了。」
「你是我弟,我怎麼可能不管你。」:
「可是我不想當你弟……」
「別開玩笑了,你去上課吧。」
我慌亂結束對話,我怕江年還會繼續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來。
從這以後,江年沒再提起這句話,但每天都在給我發信息,一發就是十幾條。
看到個螞蟻都要和我分享。
每天早上雷打不動地發過來一條語音,都是:「哥,我好想你啊……」
想想想,想你倒他媽的是回家看我啊。
我給你封印在學校了是吧?
一連一個月,江年都沒有回家。
打他來我家以後,我們就沒有分開過這麼長時間。
講真的,我還蠻想他的,但我不知道是哪種想……
我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對江年的感情,還是處於看弟弟的狀態。
貿然轉變身份,就算我適應了,我父母估計也接受不了。
對了,我媽……
我腦子一熱,給我媽打去電話。
我媽半天才接通。
迷迷糊糊的聲音帶着怒意:「你最好有事,你要不看看國外現在幾點?」
好,凌晨三點,我媽睡得正香的時候。
我要完。
最後在我媽的壓迫下,我把江年和我表白的事給我媽說了。
我媽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看了我一眼,很不屑的樣子:「江年怎麼年紀輕輕就瞎了?等我在國外看能不能給他找個看眼睛的醫生,給你找個看腦子的。」
「媽,你什麼意思?我長得不差好吧!之前讀書的時候多少人給我遞過情書!」
我媽不以爲意:「我以爲他們看你窮,給你捐紙殼子讓你去賣,補貼家用呢——就你讀書那樣子,我都不想說。」
頓了半晌「你開玩笑也有個度,江年能看上你?」
我無語,我破防。
「媽,你聽到了嗎?」
「聽到什麼?」
「我心碎的聲音……」
「有點吵,像踩塑料瓶的聲音,下次不許碎了,你個破玻璃心。」
「……」
我媽對江年喜歡上我的事持懷疑狀態,甚至覺得是我胡編亂造出來的。
她說,江年就算看上狗,他都覺得江年有愛心,看上我純眼瞎。
就我這個德行,我沒有騷擾江年就不錯了……
最後在我說了半個小時後,我媽勉強相信了江年和我有染——呸,喜歡我的事。
然後讓我們隨便,愛咋咋,不違法亂紀就行。

-8-
和我媽通完電話,下午我就去了江年的學校。
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江年了。
但看到江年時,他是和另外一個男孩子一起出現的。
那個男孩子長得很清秀,半長的頭髮微微紮起,模樣也很討人喜歡。
那個男孩很自然地將胳膊搭在江年的身上,兩個人舉止親Ţū₂密,有說有笑的。
江年也沒有推開他,反而和他說着什麼,然後不知道聊到了什麼,兩個人開懷大笑。
我聽到旁邊有女孩子在叫:「好嗑!好甜。」
更多的我就聽不到了。
在我的記憶裏,江年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碰他……
不知爲何,我感覺眼前這一幕有些刺眼。
刺得我心臟開始有些泛疼。
我轉身想走。
之前江年和我說的喜歡,可能只是衝動吧。像我現在這樣的衝動。
突然,手腕被人拉住,我回頭恰好對上江年含笑驚喜的臉:「哥,你來了!」
我突然有些尷尬起來。
點了點頭,看向他旁邊的那個男孩子。
「這位是?」
我只是好奇,並沒有喫醋,沒有別的意思。
「我室友,徐程。」江年看他一眼解釋道。
徐程朝我伸出手,眨了眨眼睛笑道:「哥哥下午好呀,要不要一起喫個飯?」
我剛想伸手,徐程就被江年給擠開了。
江年表情有些微妙,拉着我警告似的看了眼徐程:「這是我哥,我們去喫飯了,你先回去吧。我下次請你。」
徐程嘖嘖兩聲,轉身就走,走到一半突然問我:「帥哥,要不要加個微信?」
江年臉更黑了,拉着我就走了。
「哥,你不要理他,他沒個正形,你不能加他,只能我叫你哥,你是我的——」
他握在身側的手捏緊,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漆黑一片,帶着幾分不安,如同困獸一般,不安地撞擊着鐵門。
「哥,你能不能,疼疼我——」
他將我摟進懷裏,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光。
聲音哽咽:「這一個月我回去過,都是在你睡着了以後回去的,我不敢讓你看到我,我怕你不要我了,哥,我真的好想你,我愛你,你能不能,也愛我一下,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不要拋下我,不要不理我,不要趕我走,我受不了的。」
說完,不給我反應的機會,一隻手按住了我的後腦勺,吻住了我的脣。
聲音從脣溢出,語氣很冷,帶着拼死一搏的決絕:「就算你拒絕我,我也不會放手的,哥,我愛你。」
周圍人的目光讓我有些羞澀,但聽到江年的話,我還是放鬆了脣齒,方便他的動作。
再寵你一回吧,死小子。

-9-
我和江年的照片被髮了出來,當今社會對同性戀的接受程度還可以,很多人隨地大小嗑。
就連之前給我解釋過骨科是什麼意思的護士也知道了。
當晚發來賀電:「你果然還是沒有內褲反穿……」
照片傳得有點遠,我媽也終於相信江年瞎了,然後警告我,敢對江年不好,就打死我。
不是,我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網上還有罵聲,但不多。
我也能罵。
在網上和噴子大罵三天三夜,我都不敢睡覺,生怕噴子以爲我慫了。
罵到最後噴子閉麥了,舉手投降:「好好好,你們搞同性戀吧,一搞一個不吱聲,一搞一個沒不孕不育,我不說了還不行嗎?別罵了——」
江年自從和我回來以後就一直在傻樂。
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殺個魚突然開始笑,有點嚇人。
像個變ẗű⁷態。
喫飯的時候江年還一直盯着我笑:「哥,我不敢相信,你居然會同意和我在一起……我本來以爲還要很久。」
我看他一眼:「你要好好說,別搞這種突然襲擊,我能同意得更早。」
他可憐巴巴地低着頭:「可是哥你說的,你喜歡姐姐,我這輩子都當不了你的姐姐……」
他喝了口杯子裏的酒。
表情突然一變。
「哥,你這個酒哪裏拿的?」
我抓了抓頭髮,回道:「不知道,我找你房間隨手拿的。」
我也喝了一口:「這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問題,只是加了點東西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江年說完那句話,我突然感覺有點發熱,渾身有點軟乎乎的,使不上勁。
就算腦子轉得再慢,我也反應過來這裏面是加了什麼東西了。
媽的,江年這個王八蛋。
我帶他這麼多年,也沒教過他這種東西啊,變態這種東西,是與生俱來的嗎?
眼前事物變得越來越模糊。
江年也變成了兩個。
我身體越來越燥熱,控制不住想要靠近江年。
最後一屁股坐在他腿上。
聽到他悶哼一聲。
然後我被硌到了,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幾下,就被江年按住了:「不要亂動。」
江年的聲音因爲情語,變得沙啞:「哥,你這樣,我會忍不住的。」
我主動吻上他的脣:「那就不忍。」
下一秒我被他抱起,進了房間,扔在了牀上。
——
「哥,我親你這裏有感覺嗎——」
「哥,你好熱啊,放鬆一點——」
「哥——」
那天晚上我被翻來覆去折騰了一晚上,像個煎餅果子似的。

-10-
醒了我就開始找江年算賬了。
聽他那個意思。
如果我不同意和他在一起,就要對我用強了?
壓下心底莫名的興奮。
我將人趕下了牀。
江年頭微微搭着,一邊問我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一邊跪在地上讓我原諒他。
最後我網購了幾套女裝給江年穿上。
別說。
真挺好看的。
比我想象中的,好看太多了。
許微不知道從哪裏知道我談戀愛的事,約我出去喫飯。
我沒有和江年說,怕他亂喫飛醋。
許微手裏捏着煙,看着我直嘆氣。
我受不了,問她什麼意思。
她垂着眼睫,生無可戀的樣子:「我只是在嘆息我的悲慘命運,喜歡一個,一個同。我怎麼這麼倒黴?
「我是基達嗎?我請問。我明明記得,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直的,怎麼這麼快就……」
我喝了口咖啡:「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和你見面的時候確實是直的,然後我回家一趟就彎了。」
許微繼續嘆氣。
突然道:「算了, 你走吧,你男朋友都盯我半天了, 有點嚇人。」
我回頭, 剛好對上江年的目光。
他陰鬱的表情在看到我時突然笑了起來。
「喲,還是變臉大師。」許微道。
江年沒理會許微的陰陽怪氣, 過來拉着我:「哥, 回家吧, 好像要下雨了。」
我看了眼已經暗沉沉的天,點頭, 然後和許微告辭離開了。
江年牽着我的手, 走進夜幕。
萬家燈火目光所及, 所愛之人就在身邊。
「江年,你還害怕打雷嗎?」
他回頭朝我笑笑:
「有你在, 我想, 我不會害怕了,如果我害怕, 哥你也會抱住我的。」
——
江年視角

-1-
第一次見到哥, 其實我也沒什麼印象了。
那場雨太大,迷了目光,雷太響, 讓我害怕。
失去至親的感覺讓我心慌。
屬於我的人間也消失了。
我借住在親戚家, 卻被推來推去,我知道,我不受歡迎, 沒有人愛我了。
我本想跟着一起死的。
但是哥他們來了。
哥抱着我, 讓我不要害怕。
以後他給我當哥, 他的父母分我一半。
讓我不要害怕。
我還是有家的。
然後他們將我帶了回去。
我不想和任何人經常交流, 我想,他們估計也不會留我太久,下一家我會被送到哪裏去呢?我希望是舅舅家, 因爲至少能喫飽飯。
這個家太好了,好得讓我沒有真實感。
叔叔阿姨陪了我一段時間, 就因爲工作不得不出國,只留下哥一個人陪我。
哥比我大五歲。
卻好像比我幼稚,比我還需要照顧。
但我沒想到,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會在我最害怕無助的雷雨夜。
推開我的門找我。
當他拉開衣櫃門的時候, 我感覺我的世界好像回來了。
我還是有人在乎着的。
哥對我真的很好。
好到讓我受之有愧。
讓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起, 對他生了不一樣的情愫。
我會想着他放肆,想着他度過每一個夜晚。
我小心翼翼的。
我生怕哥知道了,會遠離我,不要我。
只敢在網上發泄着情緒。
我愛我哥。
每次喊他, 都像是在唸一段情書。

-2-
我本來以爲日子這樣平淡過下去就可以,但我越來越貪得無厭,我找各種各樣的理由親近顧望。
我努力隱忍剋制,卻在看到他的時候功虧一簣。
在看到他和別的女人約會時破防。
在聽到他喜歡女人的時候恨不得自己是個女人。
但還好, 顧望沒有放棄我。
他帶我回了家。
我懸了十幾年的心。
在這一刻,終於放鬆下來了。
顧望。
我愛你。
哥。
我希望你的目光裏,永遠有我。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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