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漏了一個腺體受損的小 O,付了拍賣場二十塊。
籠子裏,男人眼神冷漠,但樣貌美得驚人。
我很滿意,每日精心照料,哄着他跟我結了婚。
新婚當夜,我正打算大展雄風。
他卻抬手將我翻了個面,聲音沙啞:
「別躲。」
「等你受孕,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我:「?」
不是,回什麼家,你不是說你失憶了嗎?
還有!我買的是 O 不是 A 啊!
拍賣場騙我?
-1-
聯邦最近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聯邦最年輕的 Alpha 上將陸戈,在大戰後失蹤了。
第二件,聯邦基於出生率,頒佈了新的法令:
【成年後,一個月內,沒有找到配偶的 Omega 會被強制配對給 Alpha。】
我原本還慶幸自己是個 Beta。
結果仔細一看,發現法令最後還有一行小字:
【Beta 同上。】
我:「……」
天都塌了,我剛好今天成年。
也就是說,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是自己找配偶結婚,還是被動分配給不知名的歪瓜裂棗,再生一堆的歪瓜裂棗,鬼都知道該怎麼選。
可問題在於,是我不想結婚嗎?
我要是個 Alpha,我也高興娶個老婆回來生一窩崽子啊。
可我是個 Beta 啊……生育能力低到狗都嫌的那種……
-2-
我爹將一盤子爛糊糊的麪條盛上來遞給我:
「別愁了,先喫飯。
「咱家雖然窮,但也不能讓你隨便找個 A 去受欺負。
「喫完咱去拍賣場看看,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撿個小 O 回來。」
我感動地看看老爹,一邊喫爛麪疙瘩一邊噎得捶胸口。
拍賣場裏拍賣的都是些犯罪的奴隸,Alpha,Beta,Omega 都有。
原本只是供上層取樂的地方。
但近些年,也做些底層生意,供給小資家庭。
我點了點家裏的存款,又算了算自己的工資,有些愁:
「爹,都說小 O 嬌氣,咱這存款,夠養活他嗎?」
雖然是去拍賣場買人,但真帶回家了,就是責任。
我得好好對人家的。
老爹抽了一口旱菸:
「應該夠吧,反正你倆又不生崽子。」
也是,崽子可比大人費錢多了。
拍賣場進門費二百,老爹有點肉疼,想了想說:
「你自己進去吧,自己的老婆自己挑。
「我就不進去了,省二百塊以後給你老婆買抑制劑。」
我想想也是,交了錢進門。
與想象裏燈火通明的奢靡場景不一樣,裏面昏暗異常。
除了臺上有一點微弱的光亮,其餘盡是黑暗。
領着我的侍者上下打量我好幾眼,突然問:
「你來買老婆?」
我有點ţùₜ不好意思,買賣人口在我的觀念一直不是什麼好詞。
但迫於現實,我點了點頭:
「是的,因爲新出的法令……我今天成年……」
侍者瞭然,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問我:
「我剛好今天撿到一個小 O,你要嗎?」
-3-
我喫了一驚:
「撿到?」
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在馬路上撿個人啊?
別是拐來的。
侍者一眼看出我的心思,擺擺手說:
「不是拐的,真是我撿的。
「他受了傷,我本來打算給他治治看,以後找個好主顧。
「但他脾氣太倔了,喂什麼都不喫。
「我太忙了,顧不上他,又怕他死在家裏晦氣。」
他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決心:
「這樣,五十塊,五十塊你就把他買走,付我個傷藥錢行吧?」
我猶豫:
「他傷得很重嗎?」
要是治不好我豈不是人財兩空?
侍者搖頭:
「說重也不重,就是身上傷口多,血流得多了點。
「要是能想辦法給他包紮的話,養上幾個月就能痊癒。」
見我還是猶豫不決,他再次開口:
「二十塊,二十塊總行了吧?
「我才把他撿回去幾個小時,我家那口子就唸叨了我一整個中午,我實在受不了了。
「反正你是來買老婆的,買誰不是買呢?
「拍賣場裏的小 O 雖然品相好,但貴啊,沒個一兩萬買不到的。」
我一咬牙:
「行,我跟你買。」
二十塊而已,買不了喫虧買不了上當。
我跟着侍者回了家。
他打開小房間的門,讓我進去。
裏面是個一米多高的大籠子,中央坐着個男人。
那男人身上滿是血污,看着很駭人。
侍者啪嗒一聲開了房間裏的燈,男人鳳眸眯了眯,看向我。
眼神冰冷,攻擊性十足。
我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悄聲跟侍者開口:
「這真是個小 O?」
小 O 不都是嬌嬌軟軟的嗎?哪有小 O 這麼兇的?
-4-
侍者篤定地點頭:
「當然啊,你是 Beta 聞不到他的信息素,我是 Alpha 還能聞不到嗎?
「他就是骨骼大了些,說不定是家族遺傳,他爹指不定還是個很厲害的 Alpha 呢。」
行吧……
侍者讓我自己去開籠子,他說他不敢。
「我昨天開籠子被他打了一拳,現在胸口都疼。」
我:「……」
不是,你不敢我就敢了嗎?
但想到自己已經付出去的二十塊,我還是硬着頭皮上了。
一邊給他開籠子一邊安撫:
「你別怕,我跟他買了你,但是我發誓,我不會傷害你的。
「聯邦新出了個成年必須結婚的法律,我也是沒辦法。」
嘶,什麼叫我也沒辦法,這話說得好像有點渣。
不管了。
「反正就是,我需要你跟我領個證。
「我是個 Beta,不會強迫你生崽子,你以後要是遇見喜歡的人了,也可以跟我離了。
「我們領證的時候,可以把我說的這些都列下來,找律師公證。」
說得有點亂,但大體意思他應該聽懂了。
因爲我打開籠子後,他沒有攻擊我。
我試着伸出手,碰了碰他的Ṫů₎:
「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漂亮的人兒眼睫輕顫,薄脣微抿,倔強的神色讓人看了很是心疼。
我失落地想收回手,下一瞬,卻被他一把握住。
他輕輕嗯了一聲,回應了我,聲線清潤,聽得人心潮澎湃。
我喜滋滋地握住美人的手,將人帶出了籠子。
呃……要是他能矮一點就更好了。
原本在籠子裏只是看着骨架大,誰想到出Ṭũ̂⁼了籠子站直了,比我整整高了一個頭。
這對嗎?哪有小 O 長這麼高的?
-5-
我領着小 O 回了自己的公寓。
打算給他收拾收拾,養好一點再帶去見老爹。
公寓是我前些年房價低的時候買的,只花了二十多萬。
本來想到小 O 去診所看看,但他不太願意。
無法,只能我來處理。
將人帶進浴室,拿來剪刀,清洗乾淨後消毒,小心地剪開黏在血污處的衣服。
一不小心沒控制好力道,手下的人悶哼了一聲。
我連忙開口哄:
「對不起對不起,我慢點。」
第一次做這種事,有些手忙腳亂。
爲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我問他:
「你叫什麼名字?」
因爲疼痛,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啞:
「陸歌。」
我動作一頓。
要是沒記錯的話,新聞裏鋪天蓋地報道的那個失蹤的 Alpha,也叫陸戈。
見我的眼神帶上疑惑,他開口補充:
「歌曲的歌。」
哦,同音不同字。
我鬆了口氣。
小心地給他處理好傷口,又出去給他鋪了牀。
小 O 身體嬌氣,牀要鋪得軟軟的纔行。
還好我有多餘的被子。
把主臥的大牀整整鋪了三層棉花被,又墊上了軟軟的羊毛毯,這纔將人從沙發上扶起來。
原本是打算將人直接抱回臥室的,但他太高太壯了,我……抱不動。
男人怎麼可以抱不動自己的老婆嗚嗚,我日後一定要勤加鍛鍊。
陸歌看出我的失落,開口安慰:
「沒事的,我剛好不太喜歡被抱。」
他頓了頓,又問:
「屋子裏,只有一張牀……
「你今晚……要跟我一起睡嗎?」
-6-
還沒領證,咋能睡一起嘛。
平白敗壞人小 O 名聲。
我可不是那種沒擔當的人。
雖然陸歌說沒事,但我還是堅持了自己的原則,睡了一晚沙發。
陸歌沒傷到內臟和骨頭,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是真不少。
我打算等他養上兩週再去領證。
反正離最後期限還有一個月,不急在這一時。
跟想象裏的不一樣,陸歌並不嬌氣,也不挑剔。
做什麼就喫什麼,很好養活。
但好養活並不代表我就可以糙養他。
自己的老婆自己心疼,我想給他更好的生活。
每天工作回來,我會花一小時給他做頓美美的晚餐。
陸歌一開始蹙着眉說:
「不需要對我這麼好。」
我沒聽。
本來沒什麼錢,又不能天天陪着他,就已經很虧欠他了,要是喫食上再不好,那我成什麼了?
我爹也很認同:
「古話說得好,嫁漢嫁漢,穿衣喫飯。
「沒錢沒陪伴,再沒個好態度,人家憑什麼跟你受苦?」
就這樣相處了小半個月,陸歌說自己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去跟我領證了。
甚至他還說:
「雖然我腺體受損,不太能跟你孕育子嗣。
「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會努力的……」
-7-
嗚嗚,他說的話,好體貼。
分明是我的問題,我是個 Beta,很難讓小 O 受孕。
他卻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說是因爲自己腺體受損才難懷寶寶。
我暗自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對他更好纔行。
生育率低,結婚手續辦得很快。
甚至,陸歌身份證丟了,他們都沒要。
只要人到了,登記一下,麻溜地給我倆發了結婚證。
還給了一萬塊獎金,外加一面「結婚光榮,三胎英雄」的錦旗。
我跟陸歌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
要一個 Beta 和一個腺體受損的 O,生三胎?
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陸歌養了半個月,傷好了,氣色也好多了。
穿着一身簡單的白襯衫,配了個五塊錢的塑料袖釦,依舊襯得人矜貴異常。
一開始見面時的那種冷硬消失不見,他看着我的眼神,溫柔了許多。
就是話還是一樣的少。
此刻,他伸手,自然而然地牽住了我的,帶着我往訂好的飯店去。
他說:「降溫了,冷的話,你就靠我近一些。」
我點點頭,緊挨着他走。
他身型高大,靠着的時候能感受到胳膊上緊繃的肌肉,很有安全感。
等等……
他是個 O 啊……
我好像才該是主導的那個……
算了,不管了,反正是我老婆,依賴自己老婆又不丟人。
好冷,再靠近一些纔行。
-8-
我家親戚少,結婚這種大事也只坐滿了五桌。
老爹喝得高興,醉醺醺地跟我說:
「不錯不錯,以爲你要孤獨終老了,沒想到還能娶上老婆。
「以後要對人家好,聽見沒有?
「萬萬不能腳踏幾隻船,也不可以打他,不然老子收拾你。」
我纔不會。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漂亮老婆,要每日心疼嬌慣着纔行。
本來沒想喝酒,怕給陸歌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長輩們一個接一個地灌,我還是醉了。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腦袋暈暈乎乎的。
陸歌垂眸看了我片刻,忽地彎腰,將我一把抱了起來。
我只來得及驚呼一聲,下一瞬,嘴脣便擦到了他的側頸。
他喉結滾了滾,似是有話要說。
但我等了很久很久,周圍只有蟲鳴鳥叫。
我疑惑,湊近了,問他:
「你想說什麼嗎?爲什麼又不說了?」
-9-
陸歌沒回答。
月光下,那張漂亮到妖異的臉近在咫尺,氣氛曖昧得膩人。
我很少用漂亮形容一個人。
但他真的,美得像瓷做的,光潔,白皙,矜貴地墜在雲端。
我更暈了,分不清是酒醉,還是內心沉淪。
陸歌開了門,將我放在牀上,傾身覆了上來。
我仰視着他,覺得這短短的半個月,就像一場夢。
釦子被解開,竄進衣服裏冷風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想……做主導的那個?
也可以。
只是下一秒,陸歌卻將我翻了過去。
我遲鈍的腦子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陸歌沙啞的聲音響在耳邊:
「寶寶,別躲……」
等等,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
什麼東西在我後面?
臥槽?!
陸歌不是 O 嗎?
拍賣場那侍者騙我?把 A 當 O 賣?
-10-
眼見着清白之身就要不保。
我一個翻身,抬腿將人踹了出去。
陸歌沒設防,牀又小,一下子就摔了下去。
他痛苦地悶哼一聲。
我連忙爬到牀邊看他。
他仰面躺着,看着我的眼神委屈:
「寶寶,你……不願意嗎?」
那清冷矜貴的面容上,滿是失落:
「是因爲我腺體受損的原因,所以你嫌棄我嗎?」
我一個 Beta,對信息素又不敏感,哪裏會因爲他腺體受損嫌棄他。
我這是沒反應過來啊!
原本香香軟軟的小 O,怎麼就變成 A 了呢?
我苦惱地抓亂了頭髮,又頂着雞窩頭伸手去拉他:
「先起來,地上涼。」
陸歌聽話地起來了,規規矩矩地坐在牀邊。
他看起來有些難受,眼尾潮紅,氣息不穩。
襯衫在方纔的動作裏扯亂了,崩開的扣子下,是他起伏的結實胸膛。
白皙的皮膚上,幾片紅痕明顯,是我剛剛……
配上陸歌那帶着控訴的眼神,顯得我像個禽獸。
我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崩潰:
「對不起。
「我以爲你是個小 O,所以纔將你娶回來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要知道你是個 A,剛剛肯定不會亂啃你……」
陸歌沉默一瞬,良久才問:
「你……只喜歡 Omega 嗎?
「那我……去變性?」
-11-
陸歌兩句話給我也幹沉默了。
「不是,我喜歡 O,但你是 A,第一反應不應該是離婚嗎,變性幹啥?」
這傢伙腦回路怪怪的。
陸歌抿着脣,倔強開口:
「不離。」
我撓撓頭:
「不離也行。
「等以後,你有了喜歡的人,咱倆再離。」
反正是爲了躲聯邦新法令才結婚的,先掛着關係再說。
陸歌卻還是蹙着眉,說:
「不離。」
他有些生氣:
「你把我當什麼了?
「我們才結婚第一天,你就要跟我離婚?」
我一想也是,洞房花燭夜呢,談離婚太傷人心了,連忙開口安撫:
「好好好,不離不離。
「先睡覺吧,今天好累哦。」
我邊說邊拿過被子躺下,軟軟的牀讓我昏昏欲睡。
躺了會兒,都有些睜不開眼了,才意識到,陸歌好像還坐着。
這是……不想跟我睡一張牀?
我慢吞吞地挪了挪,想起身去睡沙發。
下一秒,一隻大手又將我按回了牀上,炙熱的吻落在了脣邊。
陸歌眼眶通紅,咬牙有些發狠:
「想去哪兒?
「娶了我就要對我負責。
「我說了我會努力的,就算我腺體受損,也能讓你生孩子。
「但是你試都不試就要跟我離婚。
「沈餘,你沒有良心的嗎?」
被子被扯開了。
我昏昏欲睡的大腦瞬間清醒:
「不是……」
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真不是因爲他腺體受損嫌棄他,重點也不是生孩子不生孩子。
我只是不想跟 A 在一起,僅此而已啊!
混亂裏,陸戈輕咬我的後頸,軟聲耳語:
「寶寶,相信我,我真的可以……
「等你受孕,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回家?回哪個家?
你不是說你失憶了嗎?
草啊,又騙我?!
-12-
逐漸沉淪的身體讓我無暇顧及其他。
原本我還想故技重施,將陸戈從身上踹下去。
可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腳踝,給我捆在了牀尾柱子上。
一直折騰到天色將明。
室內氤氳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似花香,又淡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
我努力嗅了嗅,忽然意識到。
這種我聞不清晰的味道,很可能是陸歌的信息素Ṫùₐ。
我扭頭看他。
發現他也正看着我,漂亮的眼睛裏滿是饜足。
察覺到我的視線,他跪着膝行過來,將我抱入懷中,親了親我的面頰。
肌膚相觸,剛剛的纏綿悱惻,瞬間湧入腦海。
我恨恨低頭,咬了他一口。
「你不是說你失憶了嗎?剛剛爲什麼又說帶我回家?」
陸歌眨了眨眼:
「之前確實失憶了,最近幾天纔想起來的。」
我不信,但事已至此,拿他也沒辦法。
「那你說,你是哪裏人,家住何方?」
要是距離近的話,讓我爸找人打聽打聽,看看他家裏啥情況,家裏關係融洽不融洽。
要是那種,對老婆呼來喝去,還有暴力傾向,會打老婆的 Alpha……
我就立馬跟他斷乾淨了,立馬搬家!
想了一堆,結果陸歌沒回答我。
我又咬了他一口,他才嘶嘶開口:
「現在不能告訴你,告訴你你肯定不要我了。」
我心裏一涼。
完了,那他爹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說不定他原本也不是什麼好人,不會是什麼作奸犯科的逃犯吧ŧṻ²?
嗚嗚,果然人不能貪便宜。
二十塊給自己買了個祖宗回來。
-13-
我藉口出門工作。
其實是趁機逃了。
先去找了老爹,又去拍賣場找了賣我陸歌的那個侍者。
老爹一拍桌子,指着侍者怒了:
「什麼?他敢賣你假貨?
「走,我們去拍賣場舉報他。」
侍者連忙拉住老爹:
「大爺,您這話說得我就不愛聽了,什麼叫假貨?
「你兒子來找老婆,我也確確實實賣了他個老婆不是?
「人口買賣,售出不退不換的,更沒有假貨一說。」
我閉了閉眼:
「那你至少告訴我一聲啊,把 A 當 O 賣,不是耍我嗎?」
侍者擺手:
「非也非也。
「他腺體受損,信息素紊亂,我也是一不小ƭũₑ心錯認了,不是故意的。
「再說了,就二十塊,真不至於去告我,這點錢,立案都難。」
他理直氣壯,我無可奈何。
無法,只能認栽。
回去路上,老爹沉思了很久,最後問我:
「你喜歡陸歌不?」
-14-
喜不喜歡陸歌?
如果是昨天,我肯定會回答:喜歡。
因爲陸歌長得真的很好看,很對我的胃口。
話雖然少,但脾氣也好啊,跟我講話的時候溫溫柔柔的。
跟他在一起,過一輩子也挺好。
運氣好的話,還能生一窩自己的崽子,幸福美滿。
但這一切,都基於他得是個 O。
而我,是主導、得利的那方。
可現在,陸歌是 A,我是被主導的。
被主導的往往要考慮的就多了。
他家住何方?
家裏人好相處嗎?
他真的像表面一樣,溫柔體貼嗎?會不會都是裝的?
結了婚,等我懷孕了,他會不會變?
會不會出軌?會不會家暴?
Alpha 天生就比 Beta 強大,如果他家暴我,我能保護好自己嗎?
即便近些年,醫療迅速發展。
但因爲生崽死亡的 Omega 還是數不勝數。
而我是個 Beta,懷孕難,生產更難。
陸歌,值得我豁出性命,摒棄一切顧慮,去生崽嗎?
我不知道,也……不敢去賭。
-15-
我沒敢回自己的公寓,躲回家跟老爹住了幾天。
老爹還沒到退休年齡,乾的又是體力活,每天兩眼一睜就是上班。
天亮出門,天黑透了纔回家。
剛好這幾天輪到我居家辦公,我一個人待家裏,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有點想念陸歌在的時候了,他會給我做好喫的烙餅,還會做很多小零嘴。
我晃晃腦袋,把那點思念趕出去。
等他啥時候願意跟我坦白了,再去見他吧。
窗戶咚咚響了兩聲。
我抬頭,看見窗後有個高大的人影。
心裏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怦怦直跳。
現在賊已經不避人了嗎?
青天白日的,就想砸爛窗戶入戶搶劫?
我嚥了咽口水,拿過一旁的杯子,握在手中,打算等賊人闖進來時找準時機,一擊必中。
但下一秒,鎖釦被人撥開,探進來的卻是陸歌那張臉。
我:「?」
陸歌也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會看見我:
「你……不工作嗎?」
我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指指桌上的電腦:
「這幾天居家辦公。
「你來做什麼?爲什麼不走大門?」
陸歌沉默。
我怒了:
「媽的,沒長嘴啊,說話啊!」
最討厭他這副不講話的死樣子。
「問你什麼身份家住哪裏也不說,怎麼了,你身份是國家機密啊?
「一天天搞得神神祕祕,裝什麼大頭蒜?真那麼牛逼別受了傷被人撿走啊!」
真服了,長嘴又不會說話,乾脆給他毒啞了算了。
陸歌有些慌:
「寶寶,你別生氣。
「現在是我們結婚第五天零兩小時的紀念日,不可以生氣的。」
什麼紀念日?五天零兩小時?
有這麼邪門的散裝紀念日嗎?
話落,他就想從窗戶爬進來。
我抬手給他推了回去:
「走正門!」
還爬窗,到底誰教他的?搞得跟我私會情郎一樣。
陸歌委委屈屈地從窗戶邊離開,幾秒後,叩響了我家大門。
我給他打開,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陸歌不敢反抗,抿了抿脣,亦步亦趨地跟着我進了屋。
「我叫陸戈。」他說。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
「我知道啊。」
重複一遍自己的名字幹什麼?
顯得他名字好聽?
「戈壁的戈。」他又說。
我:「?」
跟那個聯邦最年輕的 Alpha 上將同音同字?
什麼意思?
他不會下一句要說,自己就是那個戰後消失的 Alpha 上將吧?
-16-
還真被我給猜對了。
陸歌告訴我,他真名叫陸戈。
「軍中出了叛徒,我被偷襲受傷,腺體受損,記憶也受到了影響。」
我努力消化了一下這幾句話,反應有些慢。
陸戈着急:
「寶寶你信我,我真沒騙你,真是前幾天才恢復記憶的。」
我抬手捏住他的嘴:
「你不要給我寶寶寶寶地叫,誰是你寶寶?
「你先住嘴,一邊待着去,我緩一緩。」
陸戈卻順勢親了親我的手心:
「寶寶你別生氣。
「二十塊買我不虧的,我那方面真的很厲害的,保證能讓你揣崽。
「腺體受損不是永久的,我能自己修復,頂多再過半年,我就好了。
「到時候,我還是個完整的 Alpha,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媽的,手心癢癢的,他怎麼這樣?
吵架呢,親我幹嗎?
以後是不是我扇他巴掌,他都會舔我手?
還信誓旦旦地說什麼一定能讓我揣崽。
Beta 能那麼容易懷孕?
可對上他期待的視線,我難聽的話又有點說不出來。
憋半天,最後開口:
「行,要是生不出來,你給我當兒子,叫我爹。」
陸戈:「……」
「我叫你爹?是不是有些不妥?」
我哼哼兩聲:
「妥啊,可妥當了,
「既解決了結婚率低的問題,又解決了生育率低的問題,買一送一。」
陸戈堅定開口:
「那不行,看來我得更努力一點。」
說着,就又湊過來親我。
我抬腳給他踹開:
「走開啊!天天親親親,煩不煩?」
又不能標記,除了弄我一身口水他還能幹什麼?
陸戈眸色沉沉:
「多試試,說不定就能標記成功了。」
-17-
陸戈想跟我回公寓過二人世界。
還沒來得及走,撞上了下工回來的老爹。
老爹看着陸戈放在我腰間的手,有些牙酸:
「你不是說先不原諒他嗎?咋這麼輕易就跟他回去了?」
我一拍腦袋:「對哦!」
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問清楚呢,咋被陸戈這傢伙三兩句就帶偏了?
我扭頭,看向陸戈:
「你自己回去吧,我還跟我爹住。」
陸戈幽怨地看了一眼老爹,攬着我腰的手沒放開。
趁着老爹轉身進屋的空當,他一把抱起我,邁開長腿三兩步就衝了出去。
我瞪大雙眼,想從他懷裏跳開,腿卻被他抓得死緊。
陸戈聲音平穩,藏着些不易察覺的狡猾:
「寶寶,別動,待會兒摔到你。
「咱倆都結婚了,哪有跟父親住一起的道理?
「乖,跟我回家。」
-18-
我被半拖半抱地弄了回去。
Alpha 力氣是真大,我根本反抗不了。
好在陸戈只是要求我跟他待在同一屋檐下,並沒有強迫我別的事。
他說:「住在一起方便培養感情。」
我思考了片刻,覺得他說得也對。
一味地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結婚證都領了,又退不了貨。
陸戈白天還算老實,除了外出,剩下的時間都在給我做好喫的。
各色小喫,各色甜點,全都做了個遍。
他說:「想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我深表贊同:
「就算咱日後感情不深厚,我也會因爲這口吃的留在你身邊的。」
跟誰過日子不是過啊?
跟陸戈過,有喫有喝,他還長得帥,願意伺候人。
我美美過了一週皇帝般的日子,越看陸戈越順眼。
今天,陸戈出去得有些久。
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手上拎着個雙層小蛋糕。
我開開心心將人迎進屋,接過蛋糕開喫。
喫了好一會兒了,感覺室內有些過分安靜了。
一抬頭,發現陸戈正盯着我,眼神晦暗不明。
我噎了一下:「怎麼了?」
嫌我喫得多了?
陸戈沒回答,給我遞了杯水。
我瞬間警惕: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這水裏你下毒了?」
我僵硬地扯脣,將水給他推了回去:
「不喜歡我你可以直說,我絕不糾纏,明天就可以去離婚,別這麼激進嘛!」
陸戈察覺到我的害怕,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語聲低沉:
「抱歉,是不是嚇到你了?
「我好像……進入了易感期。」
-19-
作爲一個 Beta。
我沒有腺體,沒有信息素,更沒有發情期和易感期。
所以,陸戈說出自己進入易感期的時候,我並沒有意識到,這有多危險。
等到他將我抱上了牀,嗅着我的後頸,想要強行標記我的時候,我才明白。
我往前爬,想要與他拉開距離。
下一秒,卻又被他輕而易舉地拽了回去。
陸戈炙熱的吻落在我的頸間,皮膚被他輕輕咬了兩下。
他剋制着力道,並沒有咬破。
但這種輕微的痛楚磨人得厲害。
我忍不住想躲,卻又被他牢牢控制在身下。
「陸戈,我是個 Beta……沒法被你標記。」
相比於跟我上牀,他更應該去找個 O,或者去注射抑制劑。
陸戈的動作停了。
我心裏有些莫名地失望。
果然,Beta 就是很敗興致。
沒法標記,沒法回應信息素,不會有人真的喜歡 Beta 的。
陸戈他……是要去找別的小 O 嗎?
我腦子裏亂亂的,將頭埋進了被子裏。
陸戈掐着我的腰,將我翻了個面,迫使我不得不與他對視。
「沈餘,看着我。」
我擦了擦眼淚,倔強開口:
「不看。」
他湊過來,親吻我的眼睛,軟聲哄:
「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跟你是 Beta 還是 Omega 沒有任何關係。
「就算你是個 Alpha,我也會喜歡你的。」
我:「不信,除非你讓我來。」
陸戈:「……」
他眼眶紅紅的,聲音沙啞,眼神有些失焦:
「寶寶,就當可憐可憐我,幫幫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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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半宿。
一開始,我還有力氣罵罵咧咧。
到後面,只恨自己不能暈死過去。
Alpha 的嘴,騙人的鬼。
情到深處,根本控制不住力道。
我哭得嗓子都啞了,陸戈卻還興致高漲。
他甚至還分出心來控訴我:
「分明是你把我買回家的,是你先招惹我的。
「現在卻總把離婚掛在嘴邊,我就那麼不合你心意嗎?
「再不行,你就把我當條狗,就當家裏多養了條狗。
「離婚是不可能的,你想都不要想,這輩子都不可能。」
我暈暈乎乎地想:易感期難道還能讓人改變性格嗎?
陸戈平常也沒這麼多話啊。
好吵。
我反手抽了他一個巴掌:
「你不要再給我哇哇叫了!」
煩死了,要知道他是個 Alpha,我纔不買呢。
他欺騙我的事我還沒跟他算賬呢,他還怪上我了。
結果陸戈一把攥住我的手,美美親了兩口。
「摸我臉幹嘛?轉變想法了?要好好跟我在一起了?」
誰摸他臉啊……
Alpha 臉皮真厚啊,一巴掌抽下去不疼不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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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陸戈:
「爲什麼要等我懷孕才帶我回家?
「要是懷不上,不能傳宗接代,就不帶回去見家長?」
陸戈像是覺得荒唐,氣笑了:
「我是那種人嗎?」
我撇撇嘴,上下打量他:「不好說。」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陸戈這種長相的 Alpha,心眼子一看就很多。
陸戈輕笑兩聲,有些無奈:
「我是孤兒,沒父母,帶你回去見誰?」
我愣住了。
新聞裏對這位年少成名的 Alpha 上將描寫不少,但基本都是寫他在戰場上如何英勇,寫他的決策如何好,如何精妙。
從未有報道描述過他到底長什麼樣,也沒說他的家庭如何。
他氣質矜貴,實力超羣,我幾乎默認了,他有一個完美的家庭,有一個強大的靠山。
但我萬萬沒想到,他是個孤兒。
陸戈將我拉進懷裏抱着,下巴擱在了我的肩膀上,語氣慵懶和緩:
「說帶你回家的意思是,帶你回我的房子。
「我在聯邦最中心的地方有三套房產,都很靠近醫院。
「聯邦中心的醫療條件比這邊好,你去那邊生孩子我更放心。」
我有點不Ţù₈敢相信,問他:
「只是因爲這個?」
會不會還因爲我是個 Beta,對於他的身份來說,有些拿不出手?
陸戈親了親我的側臉:
「寶寶,別把我想得那麼壞。
「如果你想去,我隨時都可以帶你回去,我也會把你介紹給我爲數不多的朋友們,會給你再辦一個完美熱鬧的婚禮。
「但是寶寶,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好。
「叛徒沒有抓到,越靠近權力中心,越是危險重重。
「我不想讓你涉險。」
他抱着我的胳膊收緊了,像是很害怕失去,語言真摯懇切:
「等我把一切都處理好,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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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不放心我,怕我被陸戈欺負,來找了我幾次。
我把陸戈的身份告訴了他。
老爹沉默良久,抽了四五支菸,最後嘆了口氣:
「算了,都是緣分。
「聯邦中心離我們這邊十萬八千里,陸戈他受傷後能流落到我們這兒,還被你二十塊給買了,多巧啊。
「我也一把年紀了,懶得操心,你以後就跟他好好過。」
我摸摸喫得飽飽的肚子,又磨磨蹭蹭坐到老爹身邊,像小時候一樣,抱住了他的胳膊。
「爹,以後我跟陸戈離開的話, 你會跟我一起嗎?」
老爹一聽更愁了:
「不想去, 但是又放心不下你。」
我嘿嘿一笑:
「我沒想在那邊久住, 去看一下就回來。
「到時候爹你還給我做麪疙瘩喫。」
去還是得去的, 去看看陸戈到底是不是他自己說得那樣老實。
別再有什麼白月光, 什麼替身的。
陸戈一聽, 直呼冤枉。
「我十四歲就進軍隊了,每天除了操練還是操練, 哪有功夫談情說愛?」
我哼哼兩聲:
「你說的不算,我要自己去了解。」
陸戈垂眸看我,脣角勾着笑, 縱容地回應:
「好好好, 等你自己去。
「很快了,再過半個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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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繫上聯邦中心後,陸戈很忙。
忙着抓叛徒,忙着處理事務, 還要抽空跟我貼貼。
他腺體上受的傷, 已經靠着自身修復好了。
後頸上,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對生活沒任何影響。
但陸戈總拿那道淺淺的傷口跟我撒嬌。
是的,撒嬌。
一到下雨天,就哼哼唧唧的窩進我懷裏, 說:
【寶寶,傷口好痛。】
我就摸摸他的腺體, 翻身將他壓着咬上一口。
我問陸戈:「Beta 能不能標記 Alpha 呢?」
陸戈說:
「不能,但是你可以咬我幾下試試看, 說不定我們是特殊的。」
於是我咬破他的皮膚, 在腺體附近種下幾朵嫣紅的小花。
陸戈總會笑着開口:
「寶寶, 可以咬得再深一些, 我喜歡你留下的痕跡。」
陸戈無法標記我, 但他咬我會在我身上留下一朵很小的玫瑰圖案, 很好看。
我讓他咬在鎖骨上,或者咬在手腕上, 很新奇,就像個防水的文身貼。
過幾天,印記又會自動消失。
陸戈會在印記消失前給我補上, 也邀請我給他補上幾點嫣紅。
等事情徹底處理完了, 都已經入冬了。
寒冷的天氣讓我變得比以往更宅,總是犯困, 胃口也差。
老爹來給我送燻好的臘肉, 看見我蒼白的臉色, 突然問:
「不會是懷了吧?」
我愣了:「不會吧?」
我是個 Beta 啊, 哪有那麼容易揣崽?
老爹帶着我去醫院, 一番檢查下來,醫生高興地告訴我:
「已經一個多月了, 胎兒很健康。」
老爹與我面面相覷。
陸戈收到消息, 連夜趕了回來。
他高興地抱着我轉圈, Ṭúₐ又紅着眼眶哭了。
大概是覺得自己終於有了個安穩的家。
陸戈說以後住哪裏都隨我,去聯邦中心也好,留在這裏也好。
只要有我在的地方, 他就很歡喜。
漂泊止於愛人的相遇。
「沈餘,我們以後,永遠都不要分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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