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摸摸你的尾巴嗎?」我小心翼翼地問老闆。
他喝醉了,西裝革履的服裝下,脊椎尾部竟然露出一條白色毛絨大尾巴!
「可以。」冰冷無情的總裁,此刻臉頰嫣紅。
「方小玲,你可以摸。」他說。
-1-
我的老闆是個大煞筆。
作爲他的祕書,我每天都很累。
「方小玲!我說過,不想在我的辦公室看見水!」
「我的球呢?」
「你把我的毛絨球放哪了!」
堂堂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竟然喜歡玩毛絨球!
還喜歡看貓抓老鼠!
明明長了一張霸道總裁的帥臉,行爲卻完全不一樣。
別人家霸道總裁,每天黑咖啡,他每天鮮奶茶。
別人總裁天天加班,他到點就跑。
哦,當然,我不是說他不加班是壞事。
就是吧。
他屁事特多。
天天叫我,煩得很。
我是祕書,又不是貼身保姆!
我天天心裏偷罵他不是人。
沒想到,他真的不是人。
-2-
毛茸茸,又暖又柔的大尾巴輕輕搖晃。
我非常不要臉地蹲下來,抱住大白尾巴一頓亂蹭。
好舒服!
「方小玲,要你摸摸,不是蹭。」司慕低頭,渾身裹着酒味。
他剛下酒局,我把他送回家。
還沒來得及走,就看到他的大尾巴。
說實話,看到大尾巴的時候我有點蒙。
但我不是第一次見到妖。
且藝高人膽大。
柔道八段,我很牛的,我不怕。
「哦,好的,摸摸!!」我放肆起來,噘起嘴巴,在白毛上使勁親親。
司慕醉酒神志不清,站着讓我親。
半小時後,他突然開口。
「方小玲,你親了我,你得對我負責。」
我猛抬頭,看着那張帥臉,眼冒星星:「負責,好!我負責,你要我怎麼負責?」
結婚!
現在就結!
司慕沉默片刻:「你要養我,以後我的衣食住行,全由你出。還有,不能降低我的生活質量。」
我愣住。
我懇切真誠道:「老闆,你知道我的工資一個月只有八千嗎?」
司慕不言語,默默地把大尾巴從我手裏抽回去。
隨後冷哼一聲。
-3-
我以爲司慕是喝醉了發酒瘋。
沒想到,他真要我負責。
第二天——
我戰戰兢兢地回到工作崗位,剛坐下,就收到司慕投來冰冷的視線。
我如坐鍼氈。
對了,作爲總裁祕書。
我的位置在總裁辦公室內,方便他隨時使喚我。
「方小玲,你的計劃表呢?」他嗓音低沉,略沙啞。
我茫然:「什麼計劃表?」
「養我的計劃表,你沒做?」
我輕緩搖頭。
司慕面露怒意,氣憤地把筆摔了:「你連計劃表都沒有!還說要對我負責!」
他怒了。
我慌了。
他站起來,指着我大罵:「你這個渣女!昨晚你答應得好好的,今天就不承認了是不是!」
辦公室門不知何時被推開。
門外,等着開早會的高層們蒙了。
我看看司慕,又看看高層們。
艱難是解釋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4-
高層們不信。
因爲我話音剛落,司慕盯着我,眼眶發紅,竟然氣哭了!
他拿起西裝外套,氣呼呼地裹着一陣風衝了出去。
我和高層們面面相覷。
「方小姐,司總是個不錯的男人,你……怎能這樣對他呢?」
「對啊,司總那麼天真,聽說戀愛都沒談過呢。」
「快去把他找回來吧!」
「方祕,你……平時看着挺好的,怎麼是這樣的人呢?」
我無話可說,轉身就跑。
司慕啊司慕!!
你能不能當個霸道總裁,不要搞事啊啊啊啊!!
我邊跑,心裏狂號!
-5-
我找了一圈沒找到人。
最後纔在他家附近的公園裏看到人。
公園裏有條小河,小河邊綠草坪上,坐了一個男人。
男人低頭抹淚,時不時還吸吸鼻涕。
哭得很傷心。
我默不作聲地移過去,坐到他身邊。
「別哭了,我錯了還不行?」我小聲道。
司慕看都不看我,轉頭給我個後腦勺。
我嘆氣:「我養你,回去我就做計劃表,做十頁,保證把你養得精細漂亮,行不行?」
我想了一晚上也想明白了。
司慕不是什麼大妖。
他原形應該是隻白貓。
白貓最傲嬌,不過我很會哄人的。
-6-
在我的堅持不懈下,司慕總算回頭。
「你說的都是真的?」他鼻音悶悶的,眼眶泛紅。
水光盈盈的眼瞳盯着我,穿透心靈。
我忙點頭:「真的真的,別哭了,咱們回去上班吧,公司不能沒有你啊!」
司慕默不作聲。
他慢悠悠地站起來。
看了我一眼後,轉身就走。
「哼,你就是爲了騙我去上班。」他大步往前走,負氣邁步。
我跟在後頭,十分狗腿地哄人。
「當然不是,我是真喜歡你,看不得你傷心。
「還有啊,我不是說好要對你負責嘛,之前是我不懂,我沒養過人,額,妖。
「我現在知道了,養你要做計劃表的。」
司慕大長腿邁得寬,步伐快。
我只能小跑跟上。
幸好。
在我的哄勸下,他步子慢下來。
肉眼可見的心情變好。
我乘勝追擊:「還有你的大白尾巴,我真的特別喜歡,你這麼可愛,我怎麼會騙你?」
司慕猛然頓步。
俊臉泛紅,低頭瞧我,竟有些害羞道:「你真喜歡我的尾巴?」
我瘋狂點頭。
司慕揚起嘴角,抬起下巴,傲嬌地哼了一聲。
我心跳加快。
嘖嘖嘖。
傲嬌的小白貓。
可愛!
-7-
我和司慕開始同居生活。
嚴格實行我養他的原則。
他住到我這裏,兩室一廳的小房子,剛好住下兩個人。
司慕戴着金絲眼鏡,仔仔細細看我做的計劃表。
他慢悠悠地給出意見:「我喜歡喫無糖小蛋糕,喜歡白襯衫。」
他抬頭看我:「我早上要喫小饅頭的,奶香味的。
「不喜歡香菜。
「不喜歡大蒜。
「還有……
「我不喜歡一個人睡覺。」
我穿着睡衣,坐在他身邊。
陷入沉思。
其他的都能接受。
最後一條……
我斟酌用語,問道:「你不喜歡一個人睡覺,那以前是怎麼睡的?」
司慕瞳孔放大,神色慌張。
他不會撒謊,謊話被拆穿立刻耳尖發紅。
我撲哧笑出聲。
這小心機,也太顯而易見了吧?
司慕把計劃表放在沙發旁,嘴硬道:「你不是喜歡我的尾巴嗎?你可以抱着我的尾巴睡。」
我眼睛發亮!
白毛大尾巴!
或許是我沒立刻回話。
司慕尾部冒出大尾巴,半人高的大尾巴在我面前晃了晃。
「你不喜歡了?」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問。
我猛地抱住大尾巴,使勁蹭蹭。
「喜歡!!!」
-8-
兩個月後。
我已經對司慕的習性瞭如指掌。
作爲資深吸貓販子,他的性格與小白貓無甚區別。
可愛,傲嬌,還有點小心機。
哦,還喜歡試探我。
「司慕,你覺得我怎麼樣?」我坐到他身邊,此時他正在看工作文件。
我心中飄飄然,我不是拖拖拉拉的人。
喜歡就要牢牢抓在手裏!
司慕回頭,清澈的眼眸看我:「什麼怎麼樣?」
我眨眨眼,拋媚眼:「我啊,兩個月的相處,我對你負責,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不錯的人。」
「既然不錯,那我們結婚好不好?」
我微笑,勢在必得。
司慕喜歡我。
不是我自大。
從他的一言一行中,都能看出他對我的感情。
雖然有時候會擺臭臉。
但大多數時候,他都在小心翼翼地試探着靠近我。
是個有點矛盾的人。
不對,貓貓。
司慕臉肉眼可見的變紅,取下眼鏡瞧着我:「你、你……」
「我,我什麼?」
「你知道我是什麼妖?你能接受、接受我……我的尾巴……」
司慕結結巴巴,半天沒說出來完整的話。
我點點頭,期待道:「白貓對不對?你是白貓,你的尾巴我當然能接受,我愛死它了!」
司慕沉默了。
「算是吧,我算是白貓。」他眸色暗沉,情緒失落。
-9-
我和司慕的結婚之日定在一週之後。
結婚消息放出去的下午。
一個黑髮及腰、面容白皙精緻的女人找到公司,她一身黑色皮衣,身材性感魅惑,步伐凌厲地朝我走來。
氣勢十足,眉目凌厲。
我提着給司慕訂的奶茶外賣。
怔愣在原地。
「你是?」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美麗女人。
「我叫凌蓉蓉。」
「哦……你有事嗎?」
凌蓉蓉豔麗紅脣輕勾,神色蔑視:「我是司慕的未婚妻,方小玲,能否借一步說話?」
她聲音不小。
辦公間的員工們都在偷看偷聽。
我挑眉,面對強敵而生出的激動心情往外冒。
未婚妻!
司慕竟然有未婚妻!
渣男!還說喜歡我,我要虐死他!
-10-
我腦補出司慕跪下求我別走,而我狠心將他一腳踹開的畫面。
濫情的白貓。
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提着奶茶,領着凌蓉蓉進入茶水間,關上門。
凌蓉蓉雙手抱在胸前,傲然道:「你知道他是什麼東西了嗎?就敢跟他在一起?」
「他是妖,我知道。」
我緩慢上下掃視凌蓉蓉,輕蔑淡然,咱氣勢不能輸。
我淡漠勾脣,故作不好惹:「不過,我還真不知道他還有除我以外的未婚妻。」
凌蓉蓉意外我的反應。
她湊近我,鼻尖聳了聳:「你不是妖。」
「對。」
她呵呵一笑:「我佩服你的勇氣。」
說罷。
她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張黑卡。
黑卡遞到我面前。
女人態度傲慢:「卡里有五百萬。」
我沉默幾秒,手指利落地搶過卡。
我一直是個愛恨分明,狠絕果斷的人。
「五百萬我收下了,我會離開司慕。」我冷然道。
凌蓉蓉愣住。
她看向我身後,茫然道:「五百萬,是我給你們結婚的份子錢……」
我回頭。
司慕站在門口,俊臉慘白,拳頭握得死緊,青筋爆出。
他要氣瘋了。
我也是。
媽的,死綠茶!
-11-
總裁文裏,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綠茶婊我可見多了!
我轉身,面無表情解釋:「司慕,你的未婚妻給我五百萬,讓我離開你。」
凌蓉蓉快步走到我身邊,怒道:「你說屁話!我可沒說讓你離開司慕。」
她確實沒說。
但我明白她的意思,用不着她開口。
休息室的門外不少員工探頭探腦,想看大戲。
我不想給他們表演。
司慕盯着我,咬牙問:「她讓你走,你就走?」
我坦然:「你騙我。你有未婚妻還要我負責。」
我心裏痠痛。
但我絕不示弱。
司慕薄脣抿了抿:「我沒有未婚妻。」
「你沒有未婚妻,凌蓉蓉是誰?」
「不相干的陌生人。」
哦呦,陌生人。
我側頭看身旁的凌蓉蓉。
剛纔高冷美豔的女人,已經氣得眼睛瞪大,手插在腰上。
她憤怒道:「司慕!我告訴你,你這種沒用的白耗子,根本配不上我!要不是和你定了娃娃親,我連看都不想來看你一眼!
「行,你說我是陌生人對吧?」
凌蓉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過我手裏的黑卡。
她把卡塞回包裏:「既然是陌生人,那老子也不用隨份子了!」
-12-
我手裏空蕩蕩。
站着愣神。
事情發展走向,和總裁文裏的怎麼不一樣?
凌蓉蓉又拉住我的手,眼神真誠:「姐妹,跟這種只會哭唧唧,弱小又沒用的廢物在一起真是苦了你。」
我用力抽手。
沒抽出來!
我可是柔道八段,凌蓉蓉是什麼妖,力氣這麼大?!
「方小玲,以後這白毛小耗子就拜託你了,有緣再見!」
凌蓉蓉嘴裏叭叭完,鬆開我瀟灑離去。
員工們見大戲要唱完,識趣地回到工位上不敢再看。
而我。
看着再次紅了眼眶,眼中蓄淚的司慕。
只會哭唧唧,弱小又沒用的白毛小耗子。
白毛小耗子……
「耗子?」我茫然開口。
我後背雞皮疙瘩噌噌地往外冒。
頭皮發麻。
老鼠!
我真的很害怕老鼠!!!
-13-
「你還願意和我結婚嗎?」司慕俊帥的臉難掩悲傷,他深吸口氣,顫抖的語氣聽得我心都要碎了。
他要哭了。
我告訴自己。
這是司慕。
可愛的司慕。
有大白尾巴的司慕。
就算他原形是耗子,我也能接受。
「當時我沒動腦子。
耗子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白毛大尾巴!!」
我緩慢鎮定下來:「凌蓉蓉怎麼回事,你一五一十解釋給我聽,能證明你們之間清清白白,我就和你結婚。」
「你、不嫌棄我?」
我是個敏感的人。
司慕恐慌,害怕的情緒被我捕捉。
我走近他,看不得他紅眼眶害怕:「你不是渣男,我就不嫌棄你。」
-14-
司慕說,
凌蓉蓉是父母給他定的娃娃親。
他們之間關係不好,小時候分開後,就再沒聯繫。
沒想到他結婚的消息一放出來,她就找上門了。
「她喜歡你?」我有些疑惑。
凌蓉蓉生氣離開,到底是惱羞成怒,還是真心厭惡司慕?
那個眼神,好像是真的很嫌棄他。
「不喜歡,她曾經霸凌我。」司慕握緊我的手,猶如驚弓之鳥,手指冰涼。
「霸凌你?」
「嗯,因爲我毛色和家族不一樣,身體比較弱,膽子也比較小,族裏的妖都不喜歡我……」
司慕聲音越來越小。
好可憐。
我知道他性格傲嬌,容易掉眼淚,小心思多。
卻不知道,他曾經還有這般遭遇。
心疼感和保護欲噌噌往上漲!
「沒事,我喜歡你!」
-15-
我和司慕的婚禮照常舉行。
婚禮當日,來的人很多。
但,除去司慕的商界夥伴,公司員工。
我和司慕沒有一個親人到場。
我父母早逝,在山林中讀到中學畢業離開山村,在城市靠着救助金和獎金長大。
而司慕……
他說他是家族異類,父母親人都不喜歡他。
我義憤填膺。
都是耗子!
白毛耗子還更可愛些呢!
-16-
婚禮上。
我穿上定製婚紗,慢步走到司慕身前,仰頭與他親吻。
婚禮流程走完時。
我纔看到一個不速之客。
紅棕色短髮,襯得皮膚越發白,男人單眼皮上挑,面相輕佻,是桃花運繁多的模樣。
我的前男友。
林凌。
一隻紅毛松鼠。
他從前最愛笑,現在卻陰狠地盯着我。
嘖。
煩人。
我正要瞪回去,臉頰被捧住,強硬地掰過去面對司慕。
司慕目光沉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冷沉獨佔欲暴露出來。
「方小玲,只看我。」他語氣不善。
-17-
婚禮結束。
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
司慕安全感不足,時刻牽着我的手,寸步不離。
我扶着他到房間躺下,剛要出門,就見男人搖搖晃晃爬起來,晃晃悠悠地跟在我身後。
他眸色迷離:「方小玲,今晚是我們的新婚夜,你要去哪?」
我低聲哄他:「我去給你找醒酒湯,你好好躺着休息休息,好不好?」
司慕修長的手指扣在我手上。
十指相扣。
他一米八五的身材,在我面前猶如一座小山。
司慕低頭看我:「你騙我。」
「嗯?」
「你想去見林凌。」
司慕掐着我的臉頰,迫使我抬頭。
林凌是我的松鼠前男友,他怎麼知道他的存在?
他冰冷的眼眸牢牢盯着我:「不準去。」
這強勢狠戾的模樣,哪還是我那隻可憐的白毛小耗子??
-18-
「我要把你關起來。
「我們結婚了。
「方小玲,你屬於我。」
司慕低聲在我面前胡言亂語,語氣裏的執着令我心驚。
我用力掰開他的手,將人放到牀上。
司慕渾身酒味,短髮凌亂,西裝紐扣扯開些許,躺到牀上也不放開我的手。
「哎!」
我驚叫着,被他拉到牀上躺下。
還沒來得及翻身。
男人就壓在我身上,酒味燻到我面前,男人喉結微動,墨色眼瞳盛滿複雜的水光:「我只要你。」
他溫熱的手撫摸我的臉頰。
「我向神樹許了願,我只要你。」
話音剛落。
司慕垂頭在我脖頸間睡着。
我摸着他有些扎手的短髮。
神樹?
-19-
新婚夜並不平靜。
誰知道司慕睡着後,半夜還會醒來。
「玲玲,小鈴鐺……」
「小鈴鐺……」
他不知從哪知道我的小名。
旖旎曖昧的氣憤在房間裏漫開。
窗外陽光照射進來時,我疲憊不已,唉聲嘆氣。
腰痛。
頭痛。
到處都疼。
司慕在我身側入睡,拉着我的手,睡夢中也嘴角輕勾。
我慢慢抽出手,輕手輕腳地起牀。
神樹。
小鈴鐺。
林凌。
我站在盥洗池前,用冷水洗臉思緒越來越清晰。
我不喜歡被欺騙。
但很明顯,司慕騙了我。
-20-
我是山裏長大的。
在遇到司慕之前,見過的妖只有林凌。
他是一隻紅毛小松鼠,靈動狡黠。
我在山裏挖野菜時看到他,本想把他抓了喫了。
誰知小松鼠轉眼變成同我一樣大的小少年。
小少年一頭紅髮,笑嘻嘻地問我:「你也沒有父母?」
我第一次見到妖。
震驚害怕令我開不了口。
林凌卻很主動:「我也沒有父母,我們以後一起住吧?我幫你一起挖野菜,還可以給你摘松子,只要你願意讓我住在你家裏就好。」
「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
「你爲什麼想住在我家裏?」
林凌笑呵呵:「因爲一個人好孤獨,我想睡溫暖的牀,想有人說話。」
——
我和林凌相依爲命。
直到我離開山林,去到城市,林凌也一直跟着我。
城市裏人很多,林凌很喜歡。
接着,
他說喜歡我。
想和我結婚。
要和我過一輩子。
我牽着他的手,和他走在河邊。
「我們的孩子,會是小松鼠嗎?」我當時天真地問。
「應該吧,但我希望他是一個人,不要是妖。」
我們認識很多年,人與妖的戀愛浪漫且柏拉圖式。
可我着實沒想到。
松鼠也會出軌。
-21-
男人不老實。
男松鼠也不例外。
林凌被我捉姦在牀,他委委屈屈地解釋:「我太好奇了,小鈴鐺,你不和我試,我只能去請教別人。」
請教別人。
他的普通話學得不太好。
三觀也不正。
林凌拉着我的手,一臉純真無奈,彷彿他和別的女人上牀是迫不得已。
他眼中含淚:「我錯了,你別生氣。」
我最受不了別人哭。
特別是林凌。
但我不是大傻子。
我給了他一巴掌:「管不住下半身的松鼠,也該死!」
-22-
我拖着痠痛的身體走出別墅小區。
林凌面色憔悴,眼中佈滿紅血絲,攔在小區門口。
「方小玲,你只喜歡妖是嗎?你和他在一起,是爲了氣我?」他語氣森寒,眸色偏執。
我揉着腰,嗤笑道:「三年不見,林凌,你的自戀病怎麼還沒好。」
對於背叛我的人,多說一句話都令我噁心。
我繞開他。
「妖比人更濫情,你以爲司慕就是好東西?」林凌在我耳邊嘲諷。
我凝眸定步。
司慕有事瞞着我,我會問清楚。
在問清楚之前,他都是我的人。
我轉身,怒意萌生,狠狠抓住林凌的衣領,冷聲道:「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說司慕壞話。」
「還有,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結婚的消息,又爲什麼要過來噁心我,我只告訴你,你要是敢動司慕一根汗毛,別怪我不客氣!」
司慕是小白耗子。
林凌到底體形較大的松鼠。
很明顯,司慕更弱。
我要保護他。
林凌呆愣住,歪了歪頭,盯着我看了會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像是發現了什麼特別搞笑的事情。
我看他瘋魔般,鬆開手後退幾步。
林凌笑得彎了腰,捂着肚子又笑了會。
就在我沒耐心要走時,他停止大笑。
他屬於痞帥類型,桃花眼水光瀰漫,被他擠出來抹去。
「小鈴鐺,我是如何收到你結婚的消息,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嗓音略沙啞。
我擰眉。
三年前林凌出軌,我從學校畢業後,換了城市,在司慕這裏做祕書。
一做就是三年,這期間,我與林凌沒有任何聯繫。
我以爲我與他不會再見。
他嘴角笑意淡去,忽然發問:「司慕跟你說,他是什麼妖?」
小白耗子。
我沒說出來,因爲感覺到林凌不對勁。
得不到我的回答。
林凌深吸口氣,後退一步,眼中的執着卻越來越深。
他凝視我:「你放心,你的寶貝司慕我不敢動,別說我不敢,整個海城,都沒有妖敢動他。」
他咬重「寶貝司慕」四個字。
而我在乎的只有司慕的原形。
真的是小白耗子嗎?
耗子這麼厲害?
-23-
我買了早餐回別墅。
正巧撞上要出門的司慕,他神色匆匆,面色慌亂。
「方小玲!你去哪了?!」司慕站在門口,嗓門很大,有些焦躁。
我舉起手裏的包子,示意買早餐去了。
司慕長長地鬆口氣,輕鬆許多。
幾個轉瞬間,他眉目浮上粉紅,氣勢逐漸嬌羞。
「昨晚……你累不累?」他作勢扶我進門。
我沒攔着。
心裏卻不太高興。
我曾經被背叛過,所以憎惡欺騙隱瞞。
而我與司慕已經結婚,度過新婚夜,他卻還要事情瞞着我。
「方……」司慕扶着我在沙發上坐下,剛開口,又小心翼翼轉了稱呼,「老婆……」
我將包子放茶几上。
靜待他接下來的話。
「老婆,以後養家的事情就由我來,我會照顧你。」他下定決心似的,傲嬌耍賴通通不見,只有羞澀與討好。
心虛的表現。
我把腦中惡劣的想法揮開。
忍了又忍。
沒忍住。
「叫什麼老婆,昨晚叫小鈴鐺,不是叫得挺好的嗎?」
我與他對視,小鈴鐺這個小名,除了林凌沒人知道。
我與司慕認識到在一起,從未和他說過我的小名。
還有林凌。
因爲他是妖,我和他的共同好友等於零。
根本沒有人知道我和他之間有過一段。
司慕沉默。
我心也隨着靜默的時間慢慢往下沉。
「司慕,我最討厭欺騙。」我說。
司慕垂眸,修長溫暖的手裹住我的手。
他沉默良久,驀然開口。
「是你騙我。」
-24-
司慕一改常態。
婚後我住到他的大別墅,被照顧的人也成了我。
我還是他的祕書,他不再挑我的刺,只是偶爾會拉着我說話,語氣溫軟撒嬌。
比如現在。
「老婆~我想喫你做的土豆排骨湯~給我做好不好?」
司慕趴在辦公桌上,側頭看我。
他面容俊朗,眼睛圓圓的,睫毛濃密且長,短髮略略遮住眉眼,語調婉轉。
撒嬌的男低音,我真沒防禦力。
我低頭做文件,當做沒聽到。
狗東西。
有事瞞着我。
讓他給我看原形,也不給我看。
我還當他是可憐的小白耗子。
我在這生氣,他啥事沒有。
「小鈴鐺?」
司慕叫我小名,叫我好幾聲。
我不理他。
他終於忍不住,離開辦公桌,坐到我桌前對面:「小鈴鐺,理理我。」
「給你玩我的尾巴好不好?」
我抬眸,給他一個白眼。
哼!
司慕拿起手機:「那你想喫什麼?我給你做好不好?」
他做的菜,等於人間惡魔。
我起身,心裏有氣,到底還是喜歡他。
「在這待着,我去樓下給你做飯。」我冷聲道。
樓下公司餐廳有小竈,可以自己做飯。
司慕眼睛一亮,猛地站起來,他拉住我的手,真誠道:「小鈴鐺,我好愛你。」
「愛個頭!」
我恨聲道。
司慕緊跟我身後:「我和你一起去。」
我拒絕的話還沒說出來,走到門口,又聽到司慕驟然僵硬的聲音。
「我、我還有工作,還是不去了。」
撒謊。
我回頭,看他僵立在門口,牽強地扯着嘴角。
懶得理他。
我大步出門,剛到食堂好奇心指引我回去。
總裁辦公室門口。
我貼着門縫,看到不該在這裏的林凌。
林凌雙手插在兜裏,哼笑道:「方小玲不喜歡欺騙,你說,她要是知道你騙她,會不會離開你?」
-25-
司慕站在林凌面前。
氣勢冷冽龐大,哪還有剛纔撒嬌賣萌的模樣。
「我在公司外設了結界,你怎麼進來的?」司慕慢步走近,壓迫感十足。
林凌似是受不住,後退好幾步。
司慕便一步步前進。
他漠然啓脣:「紅毛松鼠,誰給你的膽子來挑釁我?
「三年前,我沒殺了你是我手下留情。
「現在,既然你找上門來送死,那也別怪我不客氣!」
林凌快要退到門邊,他下意識地回頭,便看到藏在門後的我。
我站起來,剛要進去,就看到林凌身體往旁邊移了移,嚴嚴實實遮住門縫。
他對司慕道:「我就是來送死又如何?你要殺我,最好速戰速決。否則……讓小鈴鐺看到我,說不定和我餘情未了,要和你離婚呢。
「畢竟,我和她在一起成長的時間,足足有十五年呢~」
林凌上挑的語調,挑釁意味十足。
司慕眼眸血紅,牙齒逐漸鋒利加長,人聲伴着動物怒吼聲,咬字不太清晰。
「你找死!!」司慕恨聲吼道。
下一秒,
——我看到了司慕的原形。
-26-
通體雪白,足有人高貓科動物,淺淡銀白色的眼瞳,獠牙尖銳,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後晃盪。
它喉頭低吼,朝林凌發出攻擊信號。
似豹。
一頭純白的豹,變異種,尾巴毛相較其他豹子更長,更柔。
立起的耳朵襯得白豹越發兇狠。
我呆呆地瞧着,透過門縫觀察。
不是小白耗子。
也不是貓咪。
而是白豹。
強悍,兇狠,獨一無二。
林凌不罷休:「嘖嘖嘖,這麼兇惡,在小鈴鐺面前裝得人畜無害,可憐巴巴,你可騙得她好慘呢!
「你說,她現在知道你是個噁心的變異種,還在她面前裝可憐,她會恨死你吧?」
吼——
白豹狠戾衝過來,殺意十足!!
林凌靈巧躲避。
但終究抵不過司慕龐大的體形和貓科動物靈動身姿,被鋒利的爪子牢牢壓在身下。
林凌不敢變回原形,那會讓他顯得更弱小,死得更慘。
司慕朝他低吼,張開血盆大口。
「方小玲,你還在門外看着,是真想讓我死嗎?」林凌費力偏頭,朝着門外的我喊。
白豹驟然僵住,它偏頭,瞧向門口。
-27-
我淡然開門,關門,鎖門。
隨後輕緩地走到白豹與林凌旁邊。
我站在比我還高的白豹身邊,絲毫不覺害怕。
這是司慕。
柔柔軟軟,乾乾淨淨的白毛,漂亮的銀瞳,還有蓬鬆的大白尾巴。
很酷、很可愛。
白豹向從林凌身上下來,我踮腳摸摸它的頭,溫柔道:「沒關係,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殺了他也沒關係。」
「方小玲!」林凌怒喊,「他騙了你!他裝可憐!你看到了,他是隻危險兇狠的惡豹!」
我忍無可忍,抬腳往林凌身上踹。
不留餘力。
地上的男人痛呼。
我抱住溫暖的大白豹子:「別聽他胡說,你是可愛又乖乖的小白豹。」
白豹不敢動,呼吸都清淺輕柔許多。
我埋頭在他脖頸處,眼中酸澀。
悶聲道:「對不起,是我騙你。」
司慕說得沒錯,是我騙他。
我說過要養他,很早很早之前就說過。
但我忘了。
-28-
我六歲那年,父母健在。
後山裏有一隻純白色的小貓,它總是受傷,白毛染着血跡,銀色的眼睛看起來透亮可憐。
我在山洞裏發現它,奄奄一息的小傢伙費力睜眼瞧我。
「你是貓咪嗎?
「還是小狗?」
我看了眼它蓬鬆的尾巴。
小貓很小,我把它捧在手心,悄悄把早餐牛奶餵給它。
我和媽媽說想養它。
在我準備把小貓帶回家時,小貓消失在山洞。
過一陣子,它又會帶着傷到山洞裏。
小貓往我懷裏鑽,我小聲問它:「你和我回家好不好?」
貓咪的小腦袋在我懷裏搖。
——
小白貓長得比平常貓咪都慢。
兩年後,我父母去世,白貓也是偶爾才能見到一次。
它長大了些許,我去山林中找它。
它有時候會給我帶來野味,兔子、野雞,都有。
但每一次,它給我帶來食物時,身上的傷都會多很多。
白毛被鮮紅的血浸染一大片。
令我心驚。
我抱着懷中呼吸越來越淺的貓咪,不斷哭泣:「我不要你給我帶喫的了,我有喫的,我可以去挖野菜,村裏的爺爺奶奶有時候也會給我喫飯。
「你受好多傷,怎麼辦?」
我好傷心,小白貓要死了。
它呼吸沒了。
血腥味太刺鼻。
我求它:「你別死,求求你了,等我長大,等我長大了我就養你,不讓你受傷了,讓你喫飽飽,你別死好不好?」
我抱緊它:「你等我長大,求求你了!」
爸爸媽媽沒有了。
我不想小白貓也離開我。
可小白貓還是死了。
-29-
我下山去找醫生救它。
長大些許的白貓我抱不動,只能獨自跑下山。
可等我求着醫生上山,山洞裏的白貓卻不見了。
泥地裏的腳印給出信息。
在我走後,野豬踩在泥地裏鑽進山洞,叼走了白貓。
鄉村醫生慌忙道:「那隻貓應該被野豬喫了,你快跟我下山,山上野生動物太多,你以後不要一個人上來!」
我被鄉村醫生拖走。
——
後來,我每天上完學回來就爬上山,在山洞邊挖野菜。
我再也沒見到過小白貓。
反而遇到了紅毛松鼠。
林凌。
-30-
司慕就是小白貓。
不,是白豹。
我忘了要養他的諾言,他還記着。
林凌最終還是被放走。
我有很多話要問司慕。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是小白貓?」我有些怨念。
司慕變成人,坐在辦公椅上,幽怨地瞧我一眼。
他悶聲道:「你都不記得我,我說了,你肯定以爲我神經病。」
「當然不會!」
我接受能力很強的!
當然,要是帥哥上司突然跑我面前,變成大白豹子,圍着我轉圈圈說他是我的小白貓,我可能也得緩緩才能回過神。
我又問他:「你那時候沒死,爲什麼不回來找我?」
司慕低頭,不太開心了。
他說:「我後來去找你,你和林凌在一起挖野菜,你們在一起,笑得很開心。
「我不一樣,我總是受傷,你看到我就哭。」
他擰起眉頭:「哭得我好煩,心裏難受。」
我捏緊拳頭,想到司慕小時候,渾身血跡傷口的模樣,還是心疼得想哭。
我小聲問:「那你爲什麼總是受傷呢?」
司慕靜靜地看着我。
答案顯而易見。
-31-
他是變異種。
弱小,雪白,攻擊力等於沒有。
哦,尾巴還不夠拉風。
豹類尾巴修長有力,猶如一根奪命繩。
而司慕的,柔軟蓬鬆的毛,威懾力等於沒有,搖晃起來賣萌撒嬌倒是第一。
他小時候放在貓咪行列,也是最小最可憐的一隻,更別說豹類一族。
如他所說。
他被族人父母看不起,被霸凌欺負。
所以渾身是傷。
是個小可憐。
長大後的司慕不再弱小,體形龐大,攻擊力十足。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走出深山,到城市裏創立公司,又伴着怎樣的心態找到我。
唯一認定的是,
他一定喫了很多苦。
-32-
司慕說。
他看到我和林凌牽手在一起,看到林凌對我撒嬌。
又發現林凌背叛我。
他讓我發現林凌出軌,又拋出橄欖枝將我帶到他公司。
三年時間。
他一直在我身邊,不斷找我,吸引我的注意力。
也曾想過直接變成大白豹子,看我能不能認出來。
又怕嚇着我。
誰知道,喝酒冒出尾巴的那一晚,正巧成了我們接近的契機。
三年,也虧得他能忍。
換做是我。
我會直接到他面前問:「記得我不?以前在山洞裏給你餵過牛奶的善良小女孩,特別善良的那個!」
——
夜裏。
我和司慕並排躺在牀上。
「你早點和我說,你就是山裏的小白貓啊,我肯定會養你的。」我在被子下牽着他的手。
司慕湊過來抱住我,埋頭在我脖頸間蹭蹭。
「如果我一開始就告訴你,我是那隻白貓,你會和我結婚嗎?」
不會。
我喜歡到想要結婚的不是白貓。
是司慕。
可愛,傲嬌,有獨佔欲,發怒時兇狠卻有點可愛的司慕。
哦,還有小心思很多,不會說謊的司慕。
我說:「不會。」
司慕抱緊我,悶悶出聲:「那現在就挺好的了。」
番外:
-1-
凌蓉蓉又找到我。
她從邁巴赫裏下來,從包裏掏出黑卡,表情不太自在:「份子錢還是給你吧,你現在和司慕結了婚,也勸勸他,偶爾回靈雲山去看看,他父母很想他。」
車水馬龍的長街上。
人來人往。
不少人回頭看氣質矜貴,模樣漂亮的凌蓉蓉。
我低頭掃了眼黑卡,看她:「我不缺錢。」
凌蓉蓉不耐煩地皺眉:「那就給司慕。」
「你很清楚,他更不缺錢。」
凌蓉蓉站在原地,手不收回去。
一副非要把錢給我的態度。
五百萬的份子錢,也夠大方。
但我不能收。
絕不能收。
我問她:「你曾經霸凌過司慕?」
凌蓉蓉瞪大眼睛,驚訝後,表情就不太自然,故作輕浮道:「那都是小時候的事,多少年了,都是開玩笑……
「再說了,當時族裏的小黑豹,都欺負過他,我算欺負得少的。」
司慕是異類。
黑豹一族裏,出了個白毛嬌小的豹子。
他成了衆矢之的,長輩不理,同輩欺負。
即使是妖,也有霸凌情況。
凌蓉蓉說得輕巧,我只覺得難受。
滿身是傷的小白豹,我見過,那麼多血,被孤立,被欺負,可憐到好幾次都差點命喪黃泉。
霸凌者總把對別人的傷害說得輕飄飄的。
「份子錢,我不會收。」我說。
「凌蓉蓉,不要用錢來減少內心的負罪感,你要是真覺得對不起司慕,就真誠地去道歉。
「當然,他會不會原諒你,我不知道。」
我看着凌蓉蓉咬緊牙關,狠狠收回黑卡。
她怒聲道:「什麼對不起,我纔沒有對不起他!不要錢就算了!」
她轉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她。
「什麼事!」
「跟司慕的父母說,兒子被欺負的時候當做看不到,老了就想他,別那麼犯劍。」
凌蓉蓉氣沖沖地離開。
我慢悠悠地走到菜市場,買了些小魚籽。
晚上給司慕燉點魚湯。
我的小白豹小時候太苦,長大了得用愛補回來。
-2-
林凌還敢來找我。
他發來信息。
「爲什麼我騙你,你就不原諒我,司慕騙你就可以?——林凌」
我正和司慕窩在沙發上看動物世界。
不耐煩回話。
「你是騙我偷偷和別人上牀,司慕不一樣。」
「他怎麼不一樣?」
「他比你乖,比你可愛,比你好。」
我拿着手機啪啪打字。
司慕湊過來,突然在我耳邊開口:「你和他說,我比他最厲害的地方,是不用找人去學那種東西,我天賦異稟,自己就會。」
我:……
-3-
後來我才知道,司慕頭髮也是白的。
在一起生活三年後,他不再把短髮染黑。
因爲我說:「白毛也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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