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男主角

「其實昨晚上我們兩個就是蓋着被子純睡覺了,對吧?」
當我在酒店的牀上醒來,身邊躺着奶狗弟弟。
我還是想掙扎一下,朝他問出了這句話。
他單手撐着腦袋,一臉玩味地看着我,「你覺得有可能嗎?」
我「……」沒可能。
所以我,玩完了!

-1-
我是一個編劇,我跟我電視劇的男一號睡了。
清晨,我裹着被子坐在酒店的大牀上。
木訥地看着躺在牀另一邊的大男孩。
他正趴着睡,被子蓋住了腰部以下的春光,露出線條優美的背肌。
我無奈扶額,在心裏暗罵酒這東西真的是害人不淺!
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前一天晚上,是劇組的殺青宴。
但是我逃了殺青宴,去赴了一個青年導演的約。
青年導演叫彭飛,自身有些小才華。
家裏有點小錢,長得也有些小帥。
最重要的是,他對我有意思。
作爲一個二十七歲的單身女青年。
我覺得我有必要談個戀愛了。
於是我翹了劇組的殺青宴,跑去赴彭飛的約。
但是在我倆剛喫完飯。
準備去看電影的時候,謝忍的電話就打來了。
我接通電話,謝忍不耐煩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你去哪裏了?你是不是跟狗男人約會去了?!」
我:「……」
這個謝忍正是這部劇的男主角。
我回復:「我出來約個會怎麼了,我都二十七了,我爸媽開始催婚了!」
那一邊的謝忍頓了一下,沒說話。
彭飛還站在我旁邊,我也不好讓對方久等。
於是便壓低聲音對另一邊的謝忍道:「你好好參加殺青宴,我要約會去了,再打擾我就把你的頭給擰下來!」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跟着彭飛去了電影院。
雖然我把手機調成了靜音,但屏幕一次又一次因爲他的消息亮起來。
還是讓我忍不住煩躁。
我本來想忽視,但是謝忍給我發了消息。
他說:「蘇苒苒,快回來,這個女一號想睡我!」
我是真的害怕明天謝忍跟女一號的緋聞衝上熱搜。
所以只能跟彭飛說自己家裏有事,先溜了。
我跑到謝忍說的酒店。
剛好看到女一號和她的經紀人把謝忍扶進酒店,我當下就火了。
直接衝過去推開女一號,然後從經紀人手裏把謝忍拉了過來。
這個女一號之前演過我劇本的配角。
所以是認識我的,在看到我的時候,就慫了。
我扶着謝忍走到一邊。
瞪了那個女一號一眼,道:「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我在謝忍的口袋裏摸到了酒店的房卡,帶着他回了房間。
可是喝醉酒的謝忍身體就像是一灘爛泥一樣,一直纏着我。
他一米八五的大個子,整個人壓在我身上。
他把我壓在牀上,湊到我耳邊,一遍一遍地喊我的名字。
「蘇苒苒,苒苒……」
再後來的事情,就有些少兒不宜了。
我從一開始的反抗,變成順從。
最後溺在他的溫柔之中。
再次醒來,就已經是早上這個局面了。

-2-
在我暗罵自己堅守不住最後的底線的時候。
謝忍幽幽轉醒,他睜開眼睛。
看到我裹着被子一臉幽怨表情地坐在牀上,似乎並沒有覺得意外。
他蹙了蹙眉,可能是宿醉之後讓他覺得頭疼。
他從牀上坐了起來,我漲紅了臉,一點點往後挪。
他掃了我一眼,道:「再退就掉下去了。」
我這才停了下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場面一度尷尬到空氣都凝固了。
良久之後,謝忍似乎要開口說些什麼。
我便搶在他面前開口。
「其實昨天晚上我們兩個就是脫光了衣服蓋上被子睡覺。
什麼都沒發生的,對吧?」
雖然衣服已經脫光了。
但我還是想掙扎一下,朝他問出了這句話。
謝忍靠在牀頭,一臉玩味地看着我。
「嗯哼?」他眉梢微挑:「你覺得有可能嗎?」
我:「……」
沒可能。
所以我覺得,我完了!
我拉過被子蓋住腦袋,十分不想面對這個事實。
謝忍起身下牀,對我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洗個澡。」
他說着便進了浴室,聽到從浴室傳來的水聲。
我才慢慢從被子裏探出頭來。
等他洗完澡?
不可能!
在他洗澡的時候,我就穿好衣服拿好東西溜了。
我不敢回自己家,因爲我知道謝忍會找過來。
於是我揹着包帶着一身曖昧痕跡跑到了閨蜜家裏。
我的頭髮是亂的,衣服是皺的。
閱男無數的閨蜜一眼就看出異常。
她喲了一聲,道:「你跟那個小導演進展這麼快啊。」
我露出比哭還難看的表情:「我昨天晚上約會約到一半就被謝忍叫走了。」
閨蜜是認識謝忍的,兩個人還經常掐架。
她一聽到謝忍的名字,嘴角一抽,道:「這個謝忍真的把你當助理了。
怎麼連你約會的時候都要叫你回去工作啊!」
閨蜜說到一半,發現我表情不對。
可能聯想到我現在的情況,覺得謝忍叫我回去不是工作。
閨蜜嚥了口口水,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起來了。
「你別跟我說,你昨天晚上跟謝忍……」
她的話沒說完,我就撲到她懷裏哀嚎。

-3-
謝忍現在二十四歲,長着一張盛世美顏。
雖然唱歌很難聽,但是前兩年靠着一部電視劇爆火,成爲流量小生。
並且在這兩年之中,又出演了兩部爆款電視劇和一部破票房紀錄的電影。
成爲了實打實的頂流。
當然,優秀的人也是有一些臭毛病的。
比如說,這個頂流偶像的臭毛病,就是他沒文化。
我剛認識謝忍的時候,他才只有十七歲。
那個時候我在網上連載的一本小說被導演看上。
要拍成網絡劇,但是因爲經費不夠。
我們請不起演員,就只能去網上找素人帥哥。
在找了半個多月,面試了幾十個男孩子之後.
穿着藍白色校衫的謝忍就出現在我跟導演的面前。
他推開門走進辦公室。
在辦公室環視了一圈,最後把視線落在導演身上。
他說:「聽說你們這裏有賺錢的工作?」
我跟導演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孩子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但是那個時候的謝忍,五官俊朗。
一雙眸子深邃動人。
穿着藍白色校衫的樣子簡直就是小說男主本人。
十七歲的謝忍,家裏不算缺錢。
但是愛玩的大男孩,錢總是不夠的。
所以在看到我們劇組的演員招聘廣告之後,就找過來了。
對演戲一竅不通的他。
爲了五千塊一集的費用,把自己給賣了。
那是他第一次演戲,也是我第一次當編劇。
在片場的時候,我就對他多了一份親近感。
在他因爲演不好被導演臭罵而躲到一旁自閉的時候。
我拿了兩個大橘子過去,把自己做編劇遇到的各種困難跟他說了。
希望他可以看開一點。
結果這個死小孩,不但看開了。
還撲哧笑出聲,轉頭看向我。
「你真的好慘啊!」
我那個時候就知道,這死小孩嘴巴多少有些欠!
我跟他都是娛樂圈新人,就那樣認識了。
我比他大三歲,自然就承擔起了姐姐這個角色。
那部網絡劇小小地火了一把。
也讓他的社交賬號粉絲從四位數漲到了六位數。
後面他再次接到戲,對方給了他厚厚的一沓合同。
他看都不看直接就發給我。
「你幫我看一下,我看不懂。」
我幫他看完了之後,跟他說沒什麼大問題。
但他自己還是需要再看一下。
結果這小孩連合同都沒打開,就直接跟對方簽了。
後來那部劇殺青,他賺了一大筆錢。
給我打電話說請我喫飯。
喫飯的時候我就問他:「你就不怕我坑你嗎?」
他抬頭看我,一雙眸子清澈又漂亮:「你會嗎?」
我心頭一哽,這特麼的,男高中生果然是 yyds!
因爲有了這些事,謝忍就更加依賴我了。
在他接第三部戲的時候,我的第二個劇本還沒出來。
經濟上略顯拮据,他便大手一揮。
往我卡里打了五萬塊錢。
「我見別的演員都有經紀人和助理,我怕別人貪圖我的美色和我的錢,所以給你一個機會,來當我的經紀人吧。」
就這樣,我在編劇的工作之外,也成爲了謝忍的經紀人。
雖然後面他的人氣越來越高,有了正式的助理和經紀人。
但是隻要我有空,都會跟在他身邊。
有好幾次被狗仔偷拍到我跟他出入酒店。
他的粉絲本來以爲是塌房了。
但是一認出來是我,都鬆了一口氣。
粉絲 A:「是蘇苒苒啊,那沒事了。」
粉絲 B:「苒苒姐姐一定跟我們家哥哥在酒店討論劇本呢,營銷號別亂帶節奏。」
粉絲 C:「苒苒姐是不是在酒店裏跟我們家哥哥打麻將,三缺一的話加我一個。」
……
是的沒錯,因爲我跟謝忍關係太好。
導致他的粉絲都把我當成他親姐姐了。
但是我跟他真的沒有血緣關係!
我之前也一直注意到這一點,跟謝忍保持距離。
但是謝忍這傢伙明顯沒把我當正常女孩子看。
有一次我跟他出去玩。
因爲訂不到酒店他就直接訂了個雙牀房。
我躺在牀上玩手機的時候,他就只穿了條褲子就走了出來。
我臊得滿臉通紅。
但是所謂敵不動,我不動,我只能強裝鎮定。
他光着上半身在房間裏晃悠,哼着歌翻東西。
我見他沒有把上衣穿上的打算,就清咳一聲。
提醒道:「你不怕感冒嗎?」
他聞言轉身看向我,眼神宛若在看一個大傻子。
「這裏是三亞。」
我:「……」
「而且現在八月份。」
……
雖然我自己一個人尷尬到腳趾頭摳出芭比城堡。
但是看到他那麼坦蕩,我覺得我要是再扭捏,就有些不正常了。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一直提醒自己。
把他當成弟弟看待。
提醒自己多了,以至於真的忘記了。
他是一個血氣方剛跟我沒有血緣關係的成年男人。

-4-
之前相處得有多自然,現在就有多尷尬。
我躲在閨蜜家裏,連手機都不敢看。
好在我最近也沒什麼工作,之前籤的劇本已經交上去了。
所以我就能安心在閨蜜家躺屍。
閨蜜看到我手機關機、躺在牀上拿她的平板追番的樣子。
表情有些痛心疾首:「不就是跟他睡了一覺嘛,你至於慫成這個樣子嗎?」
閨蜜的話不無道理。
我二十七歲,也談過三四段戀愛。
該發生的已經發生過了。
如果那天晚上跟我睡在一起的人是別人。
我倒是不會這麼彆扭。
甚至還會坦蕩地跟閨蜜討論那個人的活好不好。
可是!
那個人偏偏是謝忍!
我趴在牀上抬頭,對閨蜜道:「是謝忍啊……」
閨蜜無所謂聳肩:「謝忍怎麼了?他是比別的男人少一個器官還是多一隻眼睛?」
我的腦子裏浮現出謝忍的臉。
那種尷尬到無以復加的感覺又直衝大腦皮層。
我抱着枕頭在牀上扭得跟條蛆一樣。
「是謝忍就不行,是他就不行。」
在我躲在閨蜜家的這段時間裏。
謝忍的工作行蹤還在網絡上更新着。
剛從這一部戲殺青,他就趕到了南方參加了一檔綜藝的拍攝。
頂流就是頂流,就算我故意不去接收他的消息。
但只要有網絡,他的消息就會自己彈出來。
看到彈出來的微博熱搜,我沒忍住,點了進去。
是謝忍更新了自己的微博,他發了一張坐在車上的自拍。
穿着黑色連帽衫,戴着口罩,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雖然是素顏,但是顏值依舊抗打。
微博底下全都是小迷妹們的彩虹屁。
要是別的時候,我看到他發自拍。
肯定會先看相片有沒有瑕疵。
作爲他的兼職經紀人,我必須要爲他的個人形象負責。
但是現在,我看到他的自拍,想法居然變了。
我愣愣地看了好久,腦海裏慢慢浮現出三個字:好帥啊。
是的,之前把謝忍當成弟弟,所以就忽略了他的長相。
現在抽離原本的身份再看。
他這張臉,真的很能讓人不動心啊。
神使鬼差的,我在視頻平臺輸入了他的名字。
立即彈出很多個粉絲幫他做的視頻。
我隨意刷了幾個。
找到一個名稱爲「謝忍的溫柔眼神殺,你能扛到第幾級」的視頻。
粉絲把謝忍溫柔笑着的視頻剪輯到了一起。
加上音樂的烘托,真的是讓人一眼淪陷。
但我也發現了,這個視頻裏出現的那些鏡頭。
都是謝忍在對着我笑。
比如第一幕,他側對着鏡頭,坐在節目拍攝現場。
穿着黑色的西裝。
笑的時候眼神璀璨得就像是裏面綴滿了星光。
那個時候,他去參加綜藝節目的拍攝。
被主持人問了不好的問題,他有些陰着臉。
我就站在臺下,給他做鬼臉。
他便對着我笑了,於是就有了這一幕。
再比如說第三幕,他穿着白襯衫,站在教室裏。
一個女孩子站在他面前,正給他整理襯衫。
他低着頭,看着那個女孩子眼神溫柔地笑着。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在校園偶像劇的拍攝現場。
在休息的時候我去給他整理衣服,我一邊碎碎念說他剛纔的臺詞說錯了。
他也不惱,就看着我笑。
那個時候我還覺得他是頑固不化,像個逆子一樣不聽我的話。
可是現在看到這個視頻。
我自己也沒想到,他當時的眼神會這麼溫柔啊。
天啊,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我生怕自己也跟着淪陷下去,就把平板給關了。
我躺在牀上強迫自己入睡,但是一閉上眼睛。
滿腦子都是那一天晚上,謝忍湊在我耳邊一遍一遍喊我名字的樣子。
光是回想就讓我臉頰發燙。
眼看着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我當即坐起來。
默唸了好幾遍阿彌陀佛,試圖讓自己清心寡慾。
不要再肖想那些虛幻之物。

-5-
我在閨蜜家避難的第九天,我媽給閨蜜打了電話。
因爲之前我忙着寫劇本,中秋節都沒有回家。
被我媽罵了好久,我原本答應他們劇本寫完了就回家。
但是我寫完劇本之後就跟謝忍……
我只想着把手機關機躲避謝忍,就忘了跟老媽說清楚。
電話另外一頭的老媽罵罵咧咧,我只能收拾東西回家。
我爸媽在隔壁市,我買了高鐵票回去。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八點了。
鄰居們正在做菜,樓道里都是飯菜的香味。
我站在門口按了門鈴。
想着爸媽出來開門的時候,撲上去給他們一個大大的擁抱。
門開了,我正準備撲上去。
就看到了一張自己不想看到的臉。
我張開手準備擁抱的動作突然僵住。
我把手收了回來,毅然轉身。
「抱歉打擾了!」
是的,開門的人正是謝忍。
他穿着家居服,還踩着拖鞋,站在門邊。
怎麼看都像是把我家當成他自己家了。
他也不說話,雙手環胸靠在門邊,饒有興致地看着我。
我剛轉身要走,爸媽就聽到了我的聲音。
接着我媽罵罵咧咧的聲音就傳來了。
「你這人,到了就快點進來,磨磨蹭蹭的,回個家那麼爲難你啊!」
我:「……」
我握緊拳頭,我爸媽在,我不能表現得異常。
我轉身,對上謝忍含笑的眸子。
笑笑笑,笑什麼笑!
我發誓,我真的很想衝上去給這小子一拳。
但是謝忍似乎看出了我的企圖。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轉身進了房子裏。
我剛走進去放下包換了拖鞋,就看到謝忍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媽在廚房忙碌,我爸在書房裏。
沒人注意到我們。
很好!
機會來了!
我走過去,看着謝忍:「你來我家做什麼?」
謝忍拿着遙控器,抬頭掃了我一眼,沒回答。
我:「……」
我頂你個肺!
我上前,想搶過他手裏的遙控器。
可是我一伸手,他就把遙控器換到另外一隻手裏。
我搶,他躲。
你來我往間,我身子前傾。
一個不注意,直接跌倒在他身上。
謝忍的手拿着遙控器,爲了怕我搶到他就一直張着雙臂。
現在我跌在他懷裏,就像是他抱住了我一樣。
我身子一僵,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謝忍就在我耳邊低沉地笑了一聲。
「喲,這麼主動啊?」
我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逆流。
那天晚上的曖昧又一次浮現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媽端着菜從廚房走出來,看到我們倆這樣。
她也只是掃了一眼,然後道:「這麼大個人了,還打打鬧鬧的,像什麼樣子。」
我立馬撐起自己的身子站了起來。
沒好氣地踹了謝忍一腳,然後便跑回自己的房間裏。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謝忍剛纔的眼神。
似乎有些……寵溺?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我躲了謝忍這麼多天,沒想到今天在家裏碰到了。
我趴在牀上拿着手機向閨蜜求救。
「寶!謝忍在我家裏,怎麼辦!」
閨蜜回覆:「嚯,這是見家長了啊!」
我:「……見個屁家長,我現在要尷尬死了,我爸媽還不知道我跟他那啥了呢!」
閨蜜回我:「蘇苒苒!你已經是成年人了,面對恐懼最好的方法就是直面恐懼!」
「我尷尬啊!」
閨蜜很堅定:「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我一想,還真的是。

-6-
我剛跟閨蜜說完,我媽又罵罵咧咧地來敲我房間的門了:
「一回家就躲房間裏,也不知道幫忙乾點活。
你看人家小謝多勤快,還知道幫我盛飯!」
我被我媽從房間裏拉出來,謝忍跟我爸已經坐下了。
我走過去,謝忍坐在我爸的左邊,我就坐到我爸的右邊。
這樣我媽坐在我旁邊的時候,就可以把我跟謝忍隔開了。
謝忍掃了我一眼,雙眼含笑。
「蘇苒苒,你躲什麼?難不成我還是喫了你不成?」
謝忍故意加重「喫了」這個字眼。
在我爸媽聽來是沒什麼不對的。
但是聯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
我一下子就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這一頓飯我如坐鍼氈,一直悶頭扒拉自己碗裏的飯。
儘量避免自己跟謝忍有眼神接觸。
相對於我的緊張,謝忍真的就把這裏當成他的家了。
跟我爸媽聊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我媽還把我喜歡喫的雞翅都夾到他碗裏了。
我看着他碗裏的雞翅,恨啊!
謝忍跟家裏人關係並不好,他父母離異,父母都重組了家庭。
雖然給他的生活費比同齡人高得多,但是陪伴卻是一點都沒有。
謝忍拍第一部戲的時候,正好是跨年。
因爲那一天拍攝結束得早,大家就各回各家去了。
我跟導演聊劇本,所以走得遲了一些。
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謝忍一個人坐在外面,抬頭看着天空。
我看出了他的落寞。
大家都趕着回家跟家人跨年去了,他還在這裏坐着。
他那會才十七歲,我作爲一個二十歲的大姐姐。
多照顧他一些也是正常的。
於是,我便主動提出要他跟我回家過年。
但是他似乎不想去打擾人家,思索片刻,他拒絕了。
「不用了,我習慣了一個人過。」
他說着就要起身離開。
寒冷的冬夜裏,昏黃的路燈下,消瘦的少年落寞地走着。
那個時候,我把他代入了我那個劇本的男主角。
看到他那麼落寞地離開,我總覺得,我得拉他一把。
於是我小跑着跟上他的腳步。
蹦起來攬住他的脖子,道:「哎呀,我家裏餃子包多了,你不喫的話剩下的餃子只能餵狗了。」
十七歲的謝忍身高已經一米八了,而我撐死只有一米六。
我勾着他的脖子,他只能彎着腰。
他聽到我的話,十分不滿地切了一聲:「叫我去你家過節,你就給我喫狗喫剩的餃子?」
「我沒那麼惡毒,是你喫剩下的給狗喫。」
「那還不是一樣!」
雖然他依舊嘴毒,但是不再拒絕去我家過元旦這件事。
在路上的時候,我跟我爸媽說清楚了情況。
我爸媽性格好,對誰都是熱心腸。
聽到十七歲的謝忍自己一個人過年,就多準備了很多東西。
喫飯的時候,我跟我媽拌嘴,我爸就在旁邊當和事佬。
謝忍拿着碗坐在旁邊看着,他笑着笑着,眼眶就紅了。
我看到了,但是沒拆穿。
再嘴硬的小孩,也有一顆脆弱的心。
也許是我把他帶回家過年的這個舉動,無意中觸動到了他。
之前在片場裏對誰都疏離的謝忍,開始慢慢朝我靠近。
而對於來我家的這件事,他來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到後面每次過節,他只要有空都會往我家裏跑。
他在我爸媽面前嘴甜得很,再加上他明星這個身份的加持。
我爸媽簡直就是把他當成小兒子看待了。
我媽出門買菜的時候也帶着他。
逢人就說來自己家過節的這個大男孩是個明星。
有一次他們在小區裏被人圍住,我路過的時候。
一個阿姨問我媽:「這小夥子,是不是苒苒男朋友啊?」
我媽當即回覆:「別亂說,我們家蘇苒苒配不上謝忍!」
我:「……」

-7-
好不容易喫完了飯。
我藉口自己還有工作,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回房間沒多久,謝忍就直接從外面打開了我的房間門。
我趴在牀上,聽到敲門聲轉頭一看。
就看到謝忍端着水果站在門口。
我猛地從牀上彈起來,立馬警惕起來。
我抱住被子看着他:「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
謝忍大搖大擺走進來,把水果盤放在桌子上,然後看了我一眼。
「你之前進我房間也沒敲門啊?」
我:「……」
我一時語塞,但我覺得氣勢不能輸。
想了想,道:「要是我剛纔在換衣服呢!」
誰知道他一聽,撲哧一聲就笑了。
他轉身靠在我的書桌邊,雙手環胸歪着頭看着我。
他的眼神從下到上把我撩了個遍。
「有什麼關係嗎?」他說:「該看的都看過了?」
蹭的一下,我的臉瞬間就紅了。
我抓起牀頭的枕頭就朝他丟過去。
謝忍伸手接住。
我看着他無賴的樣子,又氣又惱。
但是腦子裏突然閃過閨蜜說的話。
「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我頓了一下,抬頭看向謝忍,突然反應過來。
就算是睡過了,謝忍他還是謝忍。
是那個十七歲開始就跟在我身後的小屁孩。
我畢竟是姐姐,我越扭捏,事情就會越尷尬。
我頓悟了。
我掀開被子,側躺在牀上,單手撐着腦袋。
做出一個自以爲嫵媚的姿勢。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我從剛纔的嬌羞扭捏到現在大方從容,只用了幾秒鐘。
謝忍似乎有些適應不了。
他愣了半晌才道:「你爲什麼一直躲着我?」
「躲?」我挑眉,「我是怕你尷尬。」
其實怕尷尬的是我。
但是這個時候,我的底氣要足!
我的衣服領口有點大,我側躺着,領口就滑落下來。
我朝謝忍拋了個媚眼:「大家都是成年人嘛,這種事情很常見的……」
「常見?!」
謝忍的聲音突然拔高了聲音,眼神也變得陰沉了起來。
他眯着眼神,眼神凌冽陰沉:「你覺得這種事情很常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比我小三歲。
連合同都不會看的小屁孩突然變得氣場這麼強。
我被他問得都有些結巴了。
我嚥了口口水,讓自己保持鎮定:「對,對啊,大家都是成年人嘛,再說了,搞藝術的,這種事情不是很常見嘛。」
謝忍不說話,站在原地,臉色陰沉得可怕。
我不知道他的臉色爲什麼會這麼難看。
難道說他覺得跟我沾上關係讓他覺得難堪了?
回想起之前他完全沒有把我當女孩子看的樣子,我覺得有這種可能。
於是,我表現得更加無所謂了。
「你都二十四歲了,該不會還在爲了這種事情耿耿於懷吧,還是說,你還是第一次?」
謝忍聞言,冷哼一聲:「怎麼可能!」
他說着就轉身朝外走。
我見他要走,問道:「你幹嘛去?」
他沒好氣道:「回家!」
話音剛落,他就走出我的房間,還很用力地把門給關上了。
我掛在門後的小掛畫被他這麼一甩,直接掉了下來。
我看着掉在地上的掛畫,覺得莫名其妙。
這死小孩,突然發這麼大的火幹嘛!

-8-
我在家裏陪爸媽過完中秋節,就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城市。
謝忍一直有個習慣。
那就是拍完一部戲之後,都要休息一段時間。
所以從他離開我家之後,我就一直沒有他的消息。
我心裏癢癢,好幾次點開他的微信對話框。
想發點東西過去,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
我要說什麼?
說那晚上他表現得不錯再來一次?
想想就罪大惡極。
在網上衝浪的時候看到謝忍的粉絲在誇他禁慾鐵壁男,我就莫名心虛。
謝忍不近女色這個當真不是人設,從我認識他開始他就是這個鬼樣子。
說話直,絲毫不會給女孩子面子。
之前跟他合作過的女演員就跟我說過。
要不是他長得好看,早就被亂棍打死了。
他不光嘴毒,還身體力行地遠離那些女演員。
吻戲能借位就借位,不能借位也是儘可能一條過。
有女演員想跟他炒緋聞,他也全都避開了。
還一度被稱爲最讓女粉絲放心的男演員。
但是他對我完全不一樣。
所以他的粉絲跟他一樣,都沒有把我當成正常女孩子看。
但之前是之前,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
我感覺到我愧對他的粉絲。
我休息了差不多一個月,在這一個多月裏。
我只能從共同好友的朋友圈看到謝忍的消息。
在那張相片裏,謝忍抱着吉他慵懶地靠在沙發上。
眼裏帶着淡淡的笑意,看起來分外迷人。
我還以爲這死小孩會因爲我的事情不開心呢,看來是我想多了。
另外一張相片是我跟謝忍的共同好友。
十分有才華的原創歌手,叫劉偉。
我給他寫過歌詞,關係還挺熟。
於是我就評論了幾句,劉偉就跟我在評論區聊了起來。
我跟他正聊得熱火朝天,就見謝忍也來評論了。
他:「呵呵」
我:「……」
呵呵是個什麼意思?
劉偉也察覺到情況不對,他直接私信我。
「謝忍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好告訴劉偉,謝忍是被我睡了才這樣。
我只好回覆道:「他可能是大姨夫來了。」
我最近不知道怎麼面對謝忍。
他不找我,我就只能一直躲着。
但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快十一月的時候,一個女演員的生日到了。
那個女演員是我第一個劇本的女主黎莉莉。
雖然現在只能算得上三四線,但是跟我和謝忍都是很好的朋友。
所以她的生日就邀請了我。
我收到她的邀請的時候。
腦子轉了一圈,問道:「謝忍會去嗎?」
往年我都是跟謝忍一起去的,現在被我這麼一問。
黎莉莉也察覺到不對了。
她問:「姐姐跟謝忍吵架了?」
我還沒回復,她又道:「哎呀,夫妻吵架牀頭吵牀尾和嘛,姐姐你把謝忍一起叫過來唄。
我朋友開了一個 KTV,私密性很好的,他可以一起過來玩。」
牀頭吵架牀尾和?
這話是這麼用的嗎?
跟黎莉莉聊完天,我又點開了謝忍的對話框。
叫?
還是不叫?
我猶豫許久沒結果,但是手指卻不小心點到了他的頭像。
消息頁面提示:
我拍了拍「謝忍」的大腦袋。
我:「……」
大型社死現場!
緊接着,謝忍就直接發來了一個問號。
我想了想,果斷把手機調成靜音就丟到了一邊。
第二天我起牀拿起手機一看。
謝忍給我發了十幾條消息。
「?」
「有事?」
「你拍我幹嘛?」
「嗯???打擾到我了就跑了?」
「蘇苒苒,你到底想幹嘛?你打擾到我睡覺了你知道嗎?」
「我給你五分鐘,立馬回我消息,不然我弄死你!」
……
最後一條消息,是凌晨兩點半發的。
我看着滿屏的消息,默默點開不顯示。
白天工作的時候,我也頻頻走神。
公司的新劇本要開會,討論到男女主牀戲的時候。
我的腦海裏就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我的臉慢慢變紅髮燙。
旁邊的同事看到我臉紅的樣子,直接嘲笑我。
「不是吧苒苒姐,你都二十七歲了,談論牀戲怎麼還臉紅啊。」
她這麼一說,大家都看了過來。
看到我通紅的臉後都笑開了。

-9-
黎莉莉的生日請的差不多都是熟人。
黎莉莉讓我叫謝忍,但我沒叫。
而且我也問了謝忍最近的行程。
他今天還在外省拍綜藝,根本趕不回來。
所以我就放心大膽地走進了包廂。
黎莉莉看到我一個人走進來,就把我拉到一邊。
「苒苒姐,謝忍呢?」
我:「他說他沒空。」
黎莉莉微蹙眉,很明顯是不信的。
但她跟我比較熟一些,見我不想再提起謝忍,她也沒問。
我最近煩心事比較多,我跟謝忍這件事。
我也就跟我閨蜜說過,很多事情壓在心裏,就得找到一個宣泄口。
今天黎莉莉的生日上,來的都是熟人。
我逮到一個就能嘮個半小時。
話一多就想喝酒,但是我的酒量也就那樣。
喝到後面的時候,我就不行了。
我跑去廁所呆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稍微清醒一些了纔回來。
可是一出衛生間的門,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黑 T 恤加黑色鴨舌帽,看着禁慾又幹練。
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腦海裏閃現出了謝忍的臉。
我們家謝忍穿成這樣一定也很酷。
等等?
我們家?
我覺得我的腦子有些不清醒了!
我腳步虛晃,便扶着牆一點一點往外走。
那個人卻突然說話了。
他冷哼一聲:「不是說自己千杯不醉嗎?」
這個聲音,是謝忍。
我扶着牆回頭,酒精上頭。
視線已經開始模糊,所以我只能眯着眼睛看向他。
謝忍靠着牆,表情淡漠地看着我。
「怎麼?還認不出我了?」
我蹙眉:「你怎麼在這裏?」
我的手撐着牆壁,問話的時候手一滑。
整個人便向前倒去,謝忍的手一撈。
就抓住我的肩膀往他那邊一帶。
我剛纔灌了不少酒,這會意識已經渙散。
所以被他圈在懷裏我也忘了反抗。
他比我高了足足一個頭。
我被他圈在懷裏,腦袋就被埋在了他胸膛裏。
我覺得有些悶,就仰頭看向他。
可能是我喝醉之後看他的眼神太猥瑣,他看了我一眼。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便伸出另外一隻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你幹嘛?」
我想把他的手給拿下來。
但是喝醉之後身體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用盡力氣去掙扎,也只是在他懷裏扭了幾下。
謝忍環着我肩膀的手收緊了一些。
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低沉且富有磁性。
「別動。」
謝忍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極了。
我微愣片刻,但還是說道:「我不要。」
「乖,你不能再喝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謝忍雖然是在用很溫柔的語氣跟我說話。
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已經扶着我一點點往外走了。
我這會纔想起來,我最近一直在躲他。
要是被他帶出去了,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於是,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掙扎。
喝酒醉之後撒潑的威力很足。
雖然我掙脫不了謝忍,但是謝忍也沒有辦法把我帶出去。
謝忍一隻手扶不住我,他就一隻手攬着我的腰。
另外一隻手捏起我的下巴讓我看他。
「蘇苒苒!」他的聲音突然嚴厲了幾分,「回家。」
我看着謝忍近在咫尺的臉,不知道怎麼地就想起了幾年前。
他還只有十九歲的時候,面龐青澀,還不會化妝。
那會兒他還不怎麼紅,參加一些節目的時候沒人化妝。
我就捧着他的臉幫他畫。
那個時候我就是把他當成一個弟弟。
所以把他的臉揉捏成各種樣子。
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好。
倒是十九歲的他,臉蹭地就紅了。
耳垂紅得就像要滴血一般。
我捏着他的下巴讓他抬頭,用潤膏一點點描繪他的脣形。
等塗完再抬頭,便對上他的眸子。
少年的臉紅得不成樣子。
我抿嘴一笑,捏了一把他的臉。
「弟弟真乖!」
但是後來,謝忍就從一個乖巧小弟弟長成了混世大魔王。
再也不讓我亂捏了。
之前的記憶在現在這個時候湧上來。
再加上酒壯慫人膽,我突然就起了壞心思。
我眯着眼睛嘿嘿笑了兩聲,然後就伸手捏住了謝忍的臉。
「弟弟真不乖!」
謝忍的身體一僵,他嘆了一口氣,聲音再一次柔和了下來。
「苒苒,你喝醉了。」
我哼了一聲:「纔沒有!」
我話音剛落,就看到有一個人從包廂裏走出來。
我歪頭一看,這個人我認識,便揮手打招呼:「嘿朋友,要繼續喝嗎?」
那個男人還沒說話,謝忍就一記刀眼丟過去。
那個人認出來是謝忍,便慫了。
一邊退回包廂一邊訕訕道:「下次,下次!」
我看他回去了,便也想着跟上他。
可是下一秒,謝忍就低下頭來。
我跟謝忍頭頸交錯,他微微偏頭,輕咬住了我的耳垂。
他先是咬了一下,之後便輾轉含弄,舌尖還掃了一下。
像是觸電一樣,我瞬間收緊了呼吸,指尖幾不可察地蜷縮。
總之,我因爲他的動作,幾乎渙散了最後的意識。
雙腿癱軟,整個人軟綿綿地趴在他懷裏。
謝忍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對我說:「苒苒,乖,我們回家。」

-10-
再次有意識,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我躺在謝忍家的牀上,謝忍就躺在我旁邊。
但不過我在被子裏,他在被子外。
我被被子裹着,像一個大糉子一樣。
而謝忍的胳膊就搭在我肚子上。
雖然喝醉之後沒意識,但是現在清醒之後。
我還是能記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所以現在醒來看到他躺在我身邊,我並不覺得驚訝。
他換了一件白色傢俱 T 恤,頭髮軟綿綿垂下來。
睡着的他少了平時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勢,看起來軟綿綿的。
我跟他認識七年了。
睡在一張牀上這種事情,其實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記得有一次是去雲南的一個小鎮拍攝,大晚上了纔到達目的地。
旅館也沒有訂好,我們七個人,只有四個房間。
七個人裏,包括我在內一共就有兩個女孩子。
所以我就跟那個女孩子睡一個房間了。
謝忍睡眠淺,爲了讓他好好休息。
我們決定讓他一個人住一個房間,剩下四個人,就每兩個人是一個房間。
本來分配得好好的,可沒想到半夜出了點意外。
跟我一起住的那個女孩子平時性格軟軟的,沒人知道她其實夢遊。
半夜我睡得正熟,她鑽進了我的被窩。
把我當成玩具熊一樣扒在我身上。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後就再也沒有睡意了。
我真的很不習慣不熟的人觸碰我。
但是看着小姑娘疲憊的面龐我也不好意思再推醒她。
明天還有拍攝工作,不睡覺撐不住,所以我就去敲了謝忍的房門。
謝忍被吵醒脾氣很不好,他打開門看到我站在門口,愣了一下。
「怎麼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謝忍,收留我在你這睡一晚上吧。」
謝忍把我帶進房間,聽我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他有點無奈。
「蘇苒苒,你剛纔被女孩子扒着睡不着,然後你就跑到我房間來要跟我睡?」
他似乎很不理解,「你就不怕我也扒着你嗎?」
謝忍說這話的時候,我已經掀開被子躺下了。
我道:「咱倆啥關係啊,我相信你,你不會對我動手動腳的。」
我說着還拍了拍牀的另外一邊,道:「夜深了,該睡覺了!」
蒼天可鑑,我那個時候真的覺得自己跟謝忍就是單純的革命友情。
而且我穿着長褲長袖,牀又大。
中間隔着一個枕頭,壓根不會發生什麼。
我大大方方,謝忍卻扭捏得像個黃花大閨女。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熟,但第二天起來的時候。
卻看到謝忍頂着黑眼圈坐在沙發上,抱着枕頭一臉怨婦樣。
我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看到怨婦樣子的謝忍,便問道:「怎麼了?」
謝忍瞪了我一眼:「你昨天晚上打呼磨牙說夢話,我睡不着!」
我不知道謝忍的睡眠淺。
所以看到他睡不好,還挺抱歉的。
那次拍攝我對謝忍算是當牛做馬,給他彌補。
第二天晚上的時候旅館依舊沒有房間,我怕謝忍再睡不好。
就想着去跟別人擠一擠,大不了打地鋪。
但是當我提出來的時候,謝忍就黑了臉。
「你敢!」
我不理解謝忍的想法。
我跟他睡一個屋會影響到他,我去跟別人睡他又不讓。
而且後面我多方求證,我確定我自己睡覺是不會打呼磨牙說夢話的。
我看着現在躺在我身邊的謝忍。
聯想最近發生的事情,再回想之前那件事。
我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該不會,這小子那個時候就對我有歪想法了吧?
這個想法一彈出來,我就立馬搖頭否決了。
不可能不可能!
我看着眼前還在熟睡的謝忍,突然心虛。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轉身背對着謝忍,然後一點點往外挪。
我裹着被子,扭得像條蟲子一樣,好不容易挪了一點。
身後卻突然伸出一雙手,把我給撈了回去。
謝忍的聲音響起。
「別動,我還好睏。」
我的身體在一瞬間僵直了。

-11-
我的身體在一瞬間僵直了。
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連呼吸都繃緊了。
不知道這樣持續了多久。
我覺得身後的謝忍睡着了,又一次嘗試着挪開。
可我剛一動,謝忍又開口了。
「不舒服?」
我乾笑兩聲,開始撒謊。
「我想上廁所。」
謝忍沉默了幾秒,才鬆開手讓我離開。
謝忍的手一鬆,我就像是擺脫了桎梏。
掀開被子就跑出了房間,簡直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
我跑到了衛生間,才鬆了一口氣。
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臉,一抬頭,人又傻了。
我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換了一套白色的睡裙。
我自己沒意識,謝忍家又沒別人,除了謝忍還能是誰幫我換的!
我在衛生間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最後在洗衣機裏找到了它們。
很好,我昨天晚上吐了自己一身.
那些衣服已經洗過一次了,但還是像梅乾菜一樣難聞又皺巴巴的。
我在衛生間磨蹭了好久纔出來.
我以爲謝忍還沒醒,就想像上次一樣溜之大吉。
但是一從衛生間出來,就看到謝忍在廚房裏忙碌。
他穿着白色的 T 恤,灰色的寬鬆褲子,看起來十分人畜無害。
他一轉身看到我,掃了我一眼,語氣柔和:「出來了?準備一下喫早餐吧。」
我哈哈乾笑兩聲:「那個,我不餓,我媽說不讓我隨便在別人家喫飯,我,我先回家了。」
我話音未落,剛纔還一臉人畜無害的謝忍突然拿起菜刀.
咔一聲劈在了案板上,然後一記刀眼甩過來。
他沒說話,但是我知道他的意思——
你要是敢走,我下一刀劈的就是你!
我慫了。
我乖乖坐到餐桌前,連個屁都不敢放.
謝忍也沒有說話,把煮好的粥端到我面前.
語氣格外不近人情。
「喫吧。」
他把碗丟下就轉身走了,這種餵飯的架勢.
莫名讓我有種被當豬來喂的感覺。
我一邊把碗拿過來一邊嘟囔道:「你這樣好像是在餵豬。」
謝忍正在餐桌邊倒水,聽到我的話掃了我一樣,輕笑一聲。
「是啊,我自己養的豬還把我這顆白菜給拱了。」
我:「……」
我好不容易喝的一口粥,全都噴出來了。
我連忙抽了幾張紙巾擦嘴,臉沒出息地紅了。
我故作鎮定:「這,我栽了樹,乘個涼不過分吧?」
我一開始認識謝忍,他還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
他現在形成的三觀和見識,大多都要歸功於我。
所以我說我栽樹了,其實也沒說錯。
謝忍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只是我從他的眼神之中就可以看出:
這死小孩現在的心情不錯。
我默默鬆了一口氣,讓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自己的腦子中消失。
謝忍坐在我對面,安安靜靜喫着東西。
十七八歲的時候他就不怎麼愛說話。
這些年進入娛樂圈之後更是沉默寡言。
跟不熟的人相處他能一天不說一句話。
平時是我說話調動氣氛,但是自從發生了那件事。
我跟謝忍的相處就很尷尬,我生怕自己說錯話。
就只顧着埋頭喫東西。
正喫着,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彈出來幾條消息。
是那個對我有意思的青年導演彭飛發來的消息。
我放下筷子拿起手機給他回覆。
彭飛給我分享的是他們拍攝的一個花絮,幾個主演正在跳搞怪的舞蹈。
他說:「看年輕人清晨的活力,是我的話就不行了。」
跟謝忍獨處實在過於尷尬。
突然有這麼一條消息活躍氣氛,我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
我一邊笑一邊回消息。
突然,坐在我對面的謝忍抬頭看向我。
「誰啊?」
我一邊打着字一邊回覆:「我朋友。」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那麼多朋友啊?」
我回復完消息,就把手機放下。
抬眸的瞬間撞上謝忍的眸子。
根據我多年的經驗來判斷,這死小孩的心情現在不太好。
我清了清嗓子,道:「畢竟我也是個二十七歲的大人了,社交圈廣一些很正常嘛。」
謝忍冷哼一聲:「小心被騙。」
我:「……」
我氣不打一處來,這死小孩怎麼回事!
他身邊那麼多女明星小模特,暗地裏勾搭他.
藉着工作之名有那麼多肢體接觸,我都沒說什麼。
怎麼現在我交個朋友,他就有意見了。
我握緊拳頭,憤憤道:「人家可是年輕有爲,已經拍了好多部電影了,還是名牌大學畢業的.
人也溫柔得很,哪裏像你,一天天就知道氣我。」
話說完了我才猛地反應過來,剛纔我只是說是朋友.
現在這麼一番話,就確定了跟我聊天的是個男人是誰。
上一次我跟彭飛出去約會,謝忍是知道的。
謝忍跟彭飛之前有過接觸,彭飛想邀請謝忍去拍攝他的電影.
但是被謝忍以檔期太滿給拒絕了。
聽到我這麼一說,謝忍好看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你跟他還有聯繫呢?!」
我愣了一下,心虛地嗯了一聲。
謝忍垂下眸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語氣有些委屈地說道:「都把我那樣了,還跟人聯繫呢。」
我:「?」
謝忍的表情越可憐,我就越抓狂。
什麼叫都把他那樣了!
我氣得錘桌子:「什麼叫我把你那樣了,那天晚上明明是……」
謝忍抬眸看向我,示意我說下去:「明明是什麼?」
謝忍的眼睛裏滿是曖昧和調謔.
那晚上的曖昧和親暱又一次衝出來刺激我的大腦皮層。
我的臉唰地就紅了。
我拳頭緊握,一拳錘在了桌子上。
惱羞成怒道:「是什麼你自己知道!」
我憤然起身,轉身就進了謝忍的房間,我的衣服沒幹.
只能換上謝忍的 T 恤和褲子.
我又順了他的阿瑪尼大衣,套上就往外走。
謝忍依舊坐在餐桌前,問我:「你要去哪裏?」
我步伐沒停,直接往門口走:「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我說着就要打開門,謝忍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蘇苒苒,難道我就不可以嗎?」
我握住門軸的手一頓,他這是什麼意思?
我回頭看了一眼,謝忍依舊坐在餐桌前,背對着我.
不知道怎麼地,我總覺得他這個背影有些可憐。
我不理解他的意思,現在只想走,所以就隨口嗯了一句。
我打開門往外走,反手關門的瞬間.
我聽到了餐盤被掀翻在地的破碎聲。

-12-
我覺得我要跟謝忍保持距離。
往後的一段時間,謝忍的行程我都沒有去跟。
謝忍的經紀人問起來,我就說是自己工作忙走不開。
謝忍那次之後,也沒有再來找過我。
之前我只是對彭飛略有好感。
不排斥跟他單獨出去喫飯看電影。
但是離曖昧的關係,其實還差好大一步。
彭飛對我是有意思的,可他始終缺少一種我想要的感覺。
但是現在我想跟謝忍保持距離,那我就要去接觸別人。
之前都是彭飛約我出去,但我現在也會主動約彭飛。
彭飛在拍他的新電影,地點選在昆明。
他拍攝間隙會給我發一些風景視頻。
我看着心動,正好我也有朋友在昆明。
於是我就打包行李坐上了去昆明的飛機。
彭飛在拍攝,我去到昆明的幾天都是在跟我朋友一起玩。
直到第三天他纔有空跟我出來喫飯。
我帶上了我的朋友,去到餐廳的時候彭飛已經坐在那等着了。
點菜等餐,整個流程下來彭飛紳士極了。
就連我朋友都忍不住誇讚。
中途彭飛出去接了個電話,朋友就開始八卦。
「這彭帥哥人不錯啊。」
我故作嬌羞地回覆:「哎呀,八字還沒一撇呢。」
朋友嗯了一聲,似乎想到什麼,又道:「不過啊……」
「不過什麼?」
朋友先是透過玻璃窗看了一眼彭飛。
才放低聲音道:「我之前一直以爲,你會跟謝忍在一起。」
聽到謝忍的名字,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飾我的慌亂。
「我跟他不可能,他對我來說就是弟弟……」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切,沒有血緣關係就亂認姐弟兄妹關係的就是在耍流氓。」
我頓時被朋友懟得語塞。
「你倆認識也有七八年了吧。
這些年你們工作在一起,不工作也在一起,幾乎是朝夕相處的。
再說了,謝小帥哥長得多好啊,盤正條順的。
你能拿下他是你祖上積德。」
一聽這話我就不高興了,道:「我也很不錯的好嗎?」
朋友翻了一個白眼:「你是很不錯,但謝小帥哥你錯過了,就真的是你的損失。」
我低下頭看着桌子,回想起謝忍跟我的點點滴滴。
我跟謝忍的確是有感情,但是絕對不可能是愛情。
朋友卻道:「你還記不記得三年前你分手那次。」
我上一段戀情是在三年前結束的。
從大二到畢業兩年,整整四年的感情。
我以爲會一直走到婚姻。
但最後卻發現他揹着我跟多個女孩子有不正當關係。
並且在老家有了未婚妻,都快結婚了。
我知道這件事之後。
三天三夜沒閤眼沒喫飯,崩潰到哭不出來。
還是謝忍一直陪着我,還嚷嚷着要把那個渣男給大卸八塊。
他後面的確是把那個渣男給打了一頓。
但後面也就沒什麼事情了。
誰知道朋友卻說:「他何止是把那個渣男給打了一頓。
那個渣男在老家結婚的時候,謝忍還帶人去鬧了。
因爲這個事,他還進局子了。」
朋友這麼一說,我纔想起來。
那次分手之後我頹廢了快三個月。
天天宅在家裏看劇,隔絕了所有對外界的事情。
謝忍工作完了會來陪我,但有一段時間他一個多星期沒來。
等我狀態變好重新工作的時候,就發現他多了一個黑歷史。
說什麼跟一對情侶發生爭執並且動手打人。
我那個時候沒多想,再加上經紀人故意瞞着。
我就以爲是謝忍喜歡哪個小美女,然後發現對方有對象才那樣的。
所以還把謝忍給訓了一頓。
結果現在朋友告訴我,那個時候謝忍進局子。
是因爲去幫我教訓渣男了?!
我一臉不可置信,朋友又道:
「他進派出所的熱搜是壓不住,但是他花了大價錢瞞下了他進派出所的原因。
還有啊,你那個前任後面不是創業賠得血本無虧嘛,也是謝小帥哥的傑作。」
我徹底驚呆了。
謝忍居然揹着我做了這麼多事。
怪不得後來我回去參加同學聚會的時候。
那個狗渣男看我的眼神是恨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的。
我還以爲是分開好幾年我的美貌把他震驚到了。
知道了朋友說的這些,我整個人都是懵的。
彭飛回來之後,也是朋友在跟他聊天。
彭飛看出我不在狀態,便詢問是怎麼回事。
朋友幫着解釋說我工作遇到麻煩了。
彭飛明天還要拍攝,我也不在狀態,這頓飯就早早結束了。
我跟朋友回到家,洗漱之後我就趴在牀上。
掏出手機點進了謝忍的微信。
我跟他最近的聊天記錄,是在一個星期之前。
其實這些年我對謝忍有心動過。
那麼盤正條順又只圍着你一個人轉的大男孩,誰能不心動啊。
可是我跟他越熟,我就越覺得不可能。
因爲太熟悉了,對對方的生活習慣瞭如指掌。
兩個人躺在一張牀上別人都不會覺得有什麼。
我其實也是怕,怕我動了心思。
謝忍卻只是把我當朋友,那樣會讓我們的關係變得尷尬。
但現在來看,謝忍對我是不是也有了不一樣的心思呢?
我看着手機,卻不知道要給謝忍發什麼。
倒是來昆明好多天了,我一條朋友圈都沒發過。
女孩子啊,想勾起男孩子的注意。
自然就是要發一條朋友圈了。
我把這幾天來昆明的相片湊了個九宮格發在朋友圈。
本來想在朋友圈刷刷存在感,看一下謝忍會不會點贊。
但是在我剛發了不久之後,彭飛也跟着發了一條朋友圈。
他就發了兩張圖片,就是剛纔喫飯的圖片。
我倆這一前一後發出來,而且都是一樣的圖片。
這不就是在跟大家說這頓飯是我跟他一起喫的嗎。
我正想着要不要刪了我的朋友圈,下一秒,謝忍就點讚了。
他不光點讚了我的,還點讚了彭飛的。
完了,徹底解釋不清楚了。
謝忍點贊之後也沒有找我。
我想跟他解釋剛纔那頓飯是三個人喫的。
可是打了字,又覺得不妥。
我是以什麼理由去解釋呢?
萬一謝忍壓根就沒在意呢?
我這麼猶豫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跟朋友正在看電影的時候。
接到了謝忍經紀人打來的電話。
說謝忍在拍攝的時候發生意外,人已經被送到醫院了。
我的心裏咯噔了一下,想起之前他拍爆破戲的時候。
因爲道具組的操作不當,導致他被炸傷的事情。
電影看不下去了,我直接買了機票往回趕。
經紀人告訴我謝忍發生意外的時候。
給我發了醫院的相片,我下了飛機就直奔醫院。
但是當我詢問到謝忍的病房衝進去時。
謝忍正躺在病牀上一邊喫着助理喂的西瓜一邊單手打着遊戲。
經紀人聽到聲響回頭。
發現是我之後,整個人就跟做錯事被發現的貓一樣。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正在打遊戲的謝忍。
最後驚慌失措地拉過牀上的被子把謝忍給蓋住了。
經紀人看着我,額頭直冒冷汗:「苒……苒苒,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經紀人在電話裏跟我說得聲淚俱下的。
搞得我以爲我遲一步回來就見不到謝忍最後一面了。
我剛纔還是跑着來的,現在才能喘口氣。
平緩了一下呼吸,我朝謝忍走了過去。
經紀人看到我,也不敢攔着,默默躲到一邊。
我伸手掀開被子,正好對上謝忍的眸子。
謝忍也心虛,他可能是怕我生氣。
就默默低下頭:「我知道我騙你是不對,可是你跑去昆明也不跟我說一聲……之前我去三亞工作還帶着你呢。」
他越說越心虛,最後聲音越來越小。
但是我依舊平靜地看着他。
我越不說話,謝忍就越發底氣不足。
最後他認命道:「那你罵我吧。」
我看着他,良久之後纔開口:「傷哪了?」
謝忍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一臉詫異地看着我,又看向旁邊的助理和經紀人求證。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剛纔跑過來差點讓我岔氣。
我坐在病牀旁邊的椅子上,才重新開口問:「我問你話呢,你傷哪了?」
謝忍這才把自己的手伸出來。
是他拍攝的時候走神,從高處摔下來了,手腕骨折了。
我來了之後經紀人和助理就離開了,謝忍躺在牀上開始喊疼。
我呵呵兩聲:「剛纔誰不是還打王者嗎?」
謝忍睜着眼睛說瞎話:「醫生說要做點別的分散注意力。」
謝忍這次受傷雖然沒有傷及生命安全。
但是傷到了右手,因此他喫飯就拿不了筷子了。
飯點的時候,助理把餐盒送過來就走了。
我把飯菜打開放在小桌子上,讓謝忍自己喫。
謝忍卻眼巴巴地看着我。
他舉起自己綁了紗布和支架的右手:「我手受傷了。」
右手受傷了的確是拿不了筷子,但是……
我指了指桌子上的勺子,道:「用勺子喫。」
謝忍低頭看向勺子,正當我以爲他會乖乖自己喫飯的時候。
他突然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勺子,把它丟到了垃圾桶裏。
我:「……」
謝忍帶着笑容看向我:「現在勺子沒了。」
很好,這死小孩就是鐵了心讓我給他餵飯。
我只能妥協了。
但是我喂得了一時,喂不了一世啊。
在謝忍準備出院的時候。
我跟謝忍說:「我給你找個保姆照顧你的衣食住行吧。」
正在單手脫病號服的謝忍:「請一個保姆多貴啊。」
我牙關一緊,一個保姆再貴也就兩三萬。
他一個一場通告少說也有六位數的大明星,居然會覺得請保姆貴!
我:「賺那麼多錢你是打算留在棺材裏嗎?」
謝忍:「那要不然你來給我做保姆,我一個月給你開三萬。」
我:「……」
呵呵,我作爲一個編劇,賺得雖然沒有他多.
但是也是存款大七位數的女人,三萬塊錢就能收買我?
我清咳一聲,目光堅定:「沒有五萬我不幹。」
謝忍:「成交。」
我:「……」
這麼爽快,我懷疑我被坑了。
病號服的扣子比較牢,謝忍單手解不開.
他試了幾次之後就開始有些毛了。
見他似乎要發脾氣的樣子,我便上前幫他解開了釦子。
謝忍一愣,抬頭看我。
我卻不敢跟他對視,低着頭把視線集中在他的扣子上。
謝忍把手放下來,就那樣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他的目光灼灼,哪怕不對視我也能感受到他目光帶來的熾熱感。
我被他盯着耳朵發紅,離得近,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我有些慌,以至於解開最後一顆釦子的時候.
手有些微微發抖,解了好幾次才解開。
謝忍注意到了我的窘迫,居然很惡劣地笑了一聲。
我解開釦子之後,謝忍就直接把衣服給脫了下來.
他的好身材完全暴露在我眼前。
我的臉更加燙了。
雖然很久之前也見過謝忍的美好肉體.
但那個時候我不讓自己有別的想法萌生出來。
但是這一次就不一樣了。
我沒忍住,沒出息地嚥了口口水。
謝忍注意到了,他很得意。
他用沒受傷的左手把自己的襯衫勾了過來,卻不穿上.
而是大大方方展示着自己的身材。
他說:「滿意你看到的嗎?」
我:「?」
這是什麼霸總文語錄?!
雖然我人已經懵了,但是該死的勝負欲讓我保持最後的清醒。
我裝作滿不在意地哼了一聲,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肌.
做出一副閱人無數的大姐姐模樣。
「你這樣的,只能哄哄你的小粉絲,對於我來說,man 一點的才合我胃口,你太瘦了。」
誰知道謝忍卻說:「我不 man?不知道那晚上誰一直喊着受不了……」
「你閉嘴!」
謝忍的話還沒說完,我就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
經紀人也在這個時候從病房外走了進來。
我尷尬地想原地變成一個餃子。
也不知道經紀人聽到沒有。
場面已經很尷尬了,可是偏偏經紀人還沒有眼力見.
眯着眼睛打量着我的臉,然後問道:「苒苒,你的臉怎麼那麼紅啊?」
我心虛地不敢看謝忍,連忙說:「可能是上火了,我去找護士問問。」
然後就直接跑出醫院了。

-13-
最後照顧謝忍的工作,還是落到了我頭上。
他受傷的事情,已經上了新聞.
我爸媽從新聞上看到了謝忍受傷的事情,火急火燎地給我打了電話。
「謝忍那孩子父母都不在身邊,你得給我照顧好他!」
我媽掛了電話,還從老家買了很多土特產寄過來。
我站在謝忍家的客廳,看着我媽送來的一堆補品,心裏不平衡了。
「爲什麼我都沒有過這個待遇?」
我轉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謝忍:「到底你是他們的孩子還是我是他們的孩子?」
謝忍轉頭看我,很是得意道:「羨慕嗎?嫁給我,他們就會把你當成親生女兒對待了。」
我日你個仙人闆闆!
自己的爸媽,我還得爭寵?!
爸媽下達了命令,加上謝忍真的往我卡里打了五萬塊錢作爲保姆工資.
所以就算我再怎麼不願意,我都要開始給謝忍當保姆了。
我認識謝忍這麼多年,謝忍的習慣我早就摸透了。
一般情況下,他對人都很疏離,不會輕易麻煩別人。
但那也只是僅限於一般情況.
不一般的情況下,他比女人還作還矯情。
比如現在,我給他煮了粥,給他拿了勺子.
但是他就是不自己喫。
他說:「燙。」
我咬緊牙關壓住怒火,拼命擠出微笑:「那你就吹一吹呀。」
謝忍卻搖頭:「我花了五萬塊錢呢,你給我吹吹怎麼了?
要是你不讓我滿意,我就告你拿了錢不辦事。」
我拳頭緊握:「那我也可以申請勞動仲裁!」
雖然謝忍作,但我還是可以治得了他的。
他現在住的房子很大,但他就一個人住。
我之前看他家房子的裝修是我喜歡的風格.
所以就厚着臉皮讓他給我騰出了一個房間。
除了照顧謝忍的衣食起居之外,我都會在房間裏自己寫劇本。
那天晚上我在自己房間寫劇本,謝忍早早就睡下了。
外頭突然下起了暴風雨,外面電閃雷鳴的,屋子裏的燈都跟着閃爍了一些。
我不怕暴風雨,之前處於中二少女的階段時,還覺得閃電可以帶我穿越。
我打開了窗簾,欣賞着這場暴風雨.
但看着看着,我突然想起了什麼。
我在心裏臥槽了一聲,轉身就朝謝忍房間裏跑。
謝忍睡覺有個習慣,就是開一個小夜燈.
所以我開門進去的時候,就看到謝忍縮在被子下,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沒錯,謝忍害怕雷雨天。
我走到他牀邊,掀開了一個小被角:「謝忍,你沒事吧?」
我剛開口,謝忍就掀開被子.
他全身已經被汗水溼透,表情看起來很痛苦。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單手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捲進被子裏。
謝忍攬住我的腰,把腦袋靠在我的肚子上.
像一隻受傷之後尋求安全感的小獸。
我微愣半晌,把手放在他背上輕輕安撫着。

-14-
我第一次知道謝忍害怕打雷下雨.
是在他十九歲的時候參加的一個戶外綜藝。
節目組原本是想讓嘉賓們在山上的露營地度過一晚上,第二天一起看日出。
但是那天晚上突然下起了暴風雨.
海拔高,周圍又是樹林,耳邊全都是狂風的呼嘯聲。
一道閃電打下來,天空頓時被照亮。
大家都在感嘆這個場面的時候.
我卻注意到謝忍的臉色有些不對。
他一個人默默回了房間,攝影師要跟上去.
卻被他關門擋在門外。
編導想要跟進去,房間裏卻響起謝忍的怒吼聲。
大家都愣住了。
最後還是我勸說了好久,他才讓我進去。
房間裏,十九歲的大男孩裹着被子縮在角落.
臉色煞白,額角還沁出了冷汗。
我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也只是看了一眼。
我蹲下去跟他平視,問道:「是害怕打雷嗎?」
謝忍緩緩搖頭,但是緊接着一道雷聲響起.
他整個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我也沒有繼續詢問,而是找了一張毯子。
學着謝忍的樣子把自己裹住,然後就坐在了他邊上。
我沒有問他爲什麼害怕打雷,而是講了很多自己的事情。
到最後謝忍可能是覺得聽了我那麼多祕密。
他不說自己的祕密似乎不太厚道,就主動說了自己害怕打雷這件事。
在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經常吵架。
好幾次雷雨天,爸媽在外面吵架摔東西。
他就裹着被子躲在被子裏哭,還不敢哭出聲音。
最後父母分開的那一次,也是雷雨天。
父母吵架的時候把家裏的東西都砸了。
他裹着被子縮在角落,門外是父母吵架摔東西的聲音。
窗外是閃電雷鳴,這些事情一點點撕碎他的安全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外沒有了聲響。
他以爲是父母吵架結束了,便開門去看。
可是只看到了一地狼藉,敞開的門外是黑通通的夜色,風把門吹得啪啪響。
他的父母在那次爭吵中離了婚。
兩個人都跑了出去,獨獨把他丟下了。
說到這的時候,謝忍的眼眶微紅。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所以我不是害怕打雷……」
他後面的話沒有再說下去,但是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是害怕打雷,只是害怕家庭破裂。
幸運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癒,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
謝忍就是後者。
八歲的謝忍經歷了那一場不幸。
後來,十九歲的謝忍,二十四歲的謝忍,都在治癒那場不幸。
雖然睡前喫了褪黑素,但謝忍依舊被雷聲影響。
他死死抱着我,我怕他受傷的手被壓到。
想挪個身子,卻被他更用力地抱住。
這種姿勢睡覺讓我睡得很不安穩。
後半夜謝忍安分一些了,我才睡了幾個小時。
清晨醒來的時候,謝忍還是睡着。
這一晚上我睡得腰痠背痛,想推開他回自己房間睡。
可是剛接觸到他的身體,我就愣住了。
他發燒了!
本來只是右手受傷不能自己穿衣服睡覺。
現在好嘛,直接變成癱軟沒有意識了。
我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覺得自己保姆職業生涯,走得有些艱難。
我費力掙脫他,給他拿了冰敷袋,找來體溫計給他量體溫。
要是嚴重的話可能要叫醫生上門。
在給他量體溫的時候,彭飛給我打了電話。
我就坐在牀邊接聽了,想着電話打完,體溫計也量好了。
彭飛的電影拍得差不多了,說是殺青宴這幾天辦。
問我要不要去湊湊熱鬧。
這種場合說是去湊熱鬧,其實就是擴充人脈。
這部電影的編劇是我很喜歡的一個編劇。
如果去了說不定可以加個聯繫方式什麼的。
但是……
我轉頭看了一眼蹙着眉頭躺在牀上的謝忍,猶豫道:「我是很想去,但是我最近可能沒什麼空。」
彭飛還在盛情邀請:「沒關係的,你來呆個一小時這樣,就行了。」
一個小時?
謝忍睡着的時候我過去?
我還在想着,背後卻突然伸出一隻手。
抓住了我的脖子往後一拉,我就倒在了牀上。
下一瞬,原本發燒睡着的謝忍突然翻身壓在我身上。
手機掉到一邊,謝忍直接掃到牀下。
他單手壓住我的肩膀,我就動彈不得了。
因爲發燒,他的眼神有些迷離。
「謝,謝忍?」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這個行爲代表着什麼。
手機落在地上發出聲響,另一邊的彭飛聽到了。
「苒苒?撞到桌子了嗎?」
我剛想回答,謝忍突然就吻了下來。
他的體溫因爲發燒而上升。
柔軟的雙脣吻下來,我的身子就癱軟了。
手機裏的彭飛沒聽到我回復,又喊了我幾聲。
但是我卻已經被謝忍吻得七葷八素。
謝忍發燒之後沒什麼力氣,吻完我之後就直接倒下。
腦袋枕在我的肩膀上。
他很是委屈地蹭了蹭,聲音委屈:「不要去。」
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推開謝忍翻身下牀,撿起了地上的手機。
「我沒事,剛纔手機掉牀底了,殺青宴的事情我再考慮考慮,決定了我給你打電話。」
等我跟彭飛打完電話,回頭就看到謝忍躺在牀上看着我。
之前因爲謝忍喝了酒導致我跟他發生了那種關係,我一直躲着。
但現在這個樣子,我是躲不下去了。
謝忍現在做的事,還有那些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所做的事情。
都讓我猜不透謝忍對我的真正態度。
「謝忍。」我開了口:「你喜歡我嗎?」
謝忍可能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地問.
他微愣片刻之後才點了點頭。
「喜歡。」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語氣卻很堅定。
我依舊淡漠:「是男女朋友的那種喜歡,是想要成爲對方唯一伴侶的那種喜歡嗎?」
「嗯。」
得到答案的我再一次問道:「你確定嗎?」
謝忍忍不住蹙眉:「蘇苒苒,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的情感是什麼。」
「可我怕你只是一時的。」
我打斷他的話:「我們認識七年了,在這七年裏。
就算是我談戀愛,我跟你在一起的做事情也比跟我男朋友多,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
我自己是覺得,我們的關係,比男女朋友更加牢靠。」
謝忍沒說話,我又繼續道:「我們兩個的社交圈大部分都重合。
是,我們兩個在一起了,祝福的人是會很多,但是要是以後我們分開了呢?
我們的圈子,我們的朋友,我們一起的工作,還能繼續下去嗎?」
其實坦白來說,我之前談過的那個戀愛,讓我喫了虧。
所以現在有人跟我告白,我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萬一以後分開了怎麼辦?
如果是其他人,比如彭飛,分開了那就大不了不聯繫了。
但是謝忍不行。
我不能跟謝忍分開。
所以,我寧願選擇更爲牢靠卻靠得沒那麼近的朋友關係。
也不願意選擇靠得近但是不牢靠的戀人關係。
我說:「謝忍,你也好好想一下這個問題,想一下我們以後。」

-15-
我說完那些話,就按着謝忍量好了體溫。
38.2 度,我給經紀人打了電話。
說自己有事,讓經紀人帶醫生過來。
我則是回了自己家,本來是想好好寫完剩下的劇本。
但是滿腦子都是謝忍的事情,壓根寫不下去。
我在家呆了兩天,經紀人給我打來電話說謝忍的燒已經退了。
但是狀態不好,希望我去看看。
我拒絕了,原本想掛了電話。
但突然想到了別的事情,就問道:「你說,要是以後謝忍公佈了戀情,你作爲經紀人,會不會很頭疼啊?」
我只是給經紀人打個預防針。
誰知道經紀人直接就說:「頭疼歸頭疼,但是哪天你跟謝忍在一起了,我就是你們的頭號 cp 粉。」
我:「……」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怎麼知道的?」
我平時跟謝忍的相處很正常啊。
爲什麼感覺身邊的人都知道我跟他不對勁?
經紀人呵呵笑了兩聲。
一副「一切皆在我掌控之中」的語氣:「你倆的相處,不就是小情侶的日常相處模式嗎?」
……
對於經紀人的這個說法,我很是心虛啊。
我這幾天魂不守舍的,所以彭飛叫我去參加殺青宴的事情。
我也沒有明確拒絕,等到了殺青宴的那一天。
彭飛說讓我化好妝,他到我樓下接我,我才後知後覺。
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我也拒絕不了了。
但是當我挽着他的胳膊來到了殺青宴的現場,我就後悔了。
我是以什麼身份來參加的殺青宴啊?
之前說來湊熱鬧,那就低調進去就好。
現在我挽着導演的胳膊這麼高調地進去。
所有人都會以爲我是彭飛的女朋友。
而在別人誤會我跟彭飛的關係的時候,彭飛也沒有否認。
這讓我有些頭大。
但是讓我最頭大的還不是這個,殺青宴舉行到一半的時候。
有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小孩子突然闖了進來。
她們是衝着彭飛來的。
但是那個女人看到站在彭飛身邊的我,直接就潑了一杯紅酒過來。
保安衝了上來,現場混亂成一團。
在那個女人歇斯底里的咆哮聲之中,我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個女人,是彭飛的老婆。
不對,應該說是前妻,給彭飛生了兩個孩子。
但是因爲都是女兒,彭飛就跟她離婚了,還設計讓她淨身出戶。
前妻沒辦法,才衝到這裏來鬧。
有人報了警,警察把彭飛和他前妻帶到了警察局。
作爲被波及的我,自然也被帶去了。
警察局裏,彭飛的前妻抱着孩子哭嚎着。
彭飛一改我認識的那個溫柔儒雅的形象。
一臉厭惡地看着那個女人,彷彿那就是一個陌生人。
警察問我:「你跟彭先生是什麼關係?」
我把視線收回,道:「只是普通朋友,今天來參加殺青宴也只是因爲拒絕不了纔來的。」
我說完之後,劇組的其他人也幫我作證,所以我早早就離開了。
在離開的時候,我看向彭飛的前妻和那個孩子。
也許是自己也受過情傷,所以更容易感同身受一些。
我掏了一張名片給彭飛的前妻:「以後有需要可以找我,我有不少朋友是做律師的。」
我回了家,心情更加糟糕。
這幾天本來就被謝忍的事情影響到了,現在又出了這麼一個事。
我躺在牀上,翻出謝忍的聊天對話框。
但是我卻不知道給謝忍發什麼。
「我好想你啊。」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赤裸裸地表達出對謝忍的感情。
我說讓謝忍考慮清楚,其實我更期待他能說出的是。
他會跟我在一起,他不會跟我分開。
我是喜歡謝忍的。
我只是怕跟他分開之後,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我這邊想着謝忍,但是謝忍連個消息都不給我發。
倒是彭飛在快十二點的時候,跑來找我了。
他敲門的時候我以爲是謝忍,拖鞋都沒穿就直接跑去開門了。
但是門外的人卻是彭飛。
我一愣:「你來這裏做什麼?」
我擋在門口,彭飛表情難堪,身體卻往前走:「苒苒,我是來跟你解釋的,我跟她早就離婚了。」
聽到他這樣說,我就直接往後退了一步,想把門關上。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你一開始瞞了我,就要想着我知道真相的那天會是什麼結果。」
而且,就算沒有這件事,我跟彭飛也成不了。
但是彭飛卻直接抓住了門框,我很想直接把門關上。
但是這可能是故意傷害罪——我慫了。
我抵着門,雖然開不了,但是也不能讓他進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
「苒苒,我對你是真心的,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而且我跟她,真的很久之前就沒有聯繫了。」
我最煩男人拿真心說話。
我翻了個白眼:「我不想聽你說這些,請你馬上離開,不然我就要報警了。」
我話已經說得這麼絕了,但彭飛還是不肯離開。
他甚至還用力推門想進來,就在我跟他僵持的時候。
走廊裏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我還沒反應過來,謝忍的身影就出現在我眼前。
他大步走來,腳步還沒停穩,就直接揮開彭飛扒在門上的手。
然後徑直越過他進了我家的門。
他進來的時候,他的一隻手還包着紗布,一隻手關了門。
我嚇得往後退,他關了門之後就伸手抓住了我的衣領,把我扯回他的懷裏。
他低頭詢問:「沒事吧?」
「沒,沒事。」
我平緩了一下自己的小心臟,問道:「你怎麼來了?」
「殺青宴上有我的朋友。」
他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
我還想說什麼,就聽到門外響起了經紀人的聲音。
彭飛可能是見有人來,面子上掛不住,就走了。
彭飛走了之後我想給經紀人開門。
但是謝忍抓住我,不由分說地吻了下來。
經紀人還站在門外,僅僅隔着一扇門。
我還能聽到經紀人的腳步聲,天然的羞恥感立即從四面八方襲來。
謝忍這個吻極度強勢,他單手扣着我的後腦勺。
呼吸不暢導致我的眼角都有了溼意。
在他熾熱的吻中,我閉眼回應了他。
門外的經紀人似乎猜到了門內發生的事情。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忍鬆開了我。
我像是快要失去了意識一般趴在謝忍的肩頭。
謝忍的手輕輕摸着我的後腦勺。
「苒苒,我想清楚了,我想得很清楚。」
他說:「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們是朋友,是家人,是戀人,我們不會分開。」
聽到了我期待的答案,我的心底突然湧起一股熱流。
緊接着眼眶泛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趴在他肩頭抽泣。
謝忍卻愣住了,他連忙鬆開我。
有些手忙腳亂道:「怎麼了,怎麼了這是,弄疼你了?」
我搖搖頭,卻哽咽着說不出話。
謝忍還想說些什麼,我就直接捧着他的臉,踮起腳尖親了上去。
謝忍的身子一僵,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欣喜地回應着我。

-16-
後來我在謝忍家裏發現了謝忍的日。
才發現這小子從十八歲開始就對我有了歪心思。
他在日記裏說:「原本我的生活是昏暗的,直到有一天,有一個人闖進了我的生活。
讓我原本荒蕪的灰色世界了有了色彩。
我想要細水長流的愛,我不願意像我父母那樣在愛情消失之後落得一地雞毛。
等我有能力給她穩穩的幸福時,我就表白。」
我正在看日記,謝忍就從背後抱住我。
我揚起手裏的日記:「你小子,原來是對我蓄謀已久啊。」
謝忍看到我手裏的日記,連忙過來搶。
我故意逗他,拿着日記滿房間跑,還笑道:「嘖嘖,你還在我面前裝酷,說不喜歡我。
現在被我發現了,你的家庭地位又降低了。
以後你就只有被我壓的份……」
我還沒說完,謝忍就撲了上來。
他一隻手搶過我手裏的日記本。
另外一隻手壓住我的身體。
他壓在我身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他勾脣一笑:「你說誰壓誰呢,姐姐?」
該死的!
之前讓他叫姐姐他不叫,現在私底下他倒是叫得可開心了。
我想翻身離開,卻被他死死壓住。
謝忍把日記本隨手丟到牀頭,隨後單手解開自己的襯衫釦子。
他看着我笑,眼裏就像是含了蜜一樣。
「我聽說女孩子三十歲之後生孩子會有危險。」
「我才二十七!」我臊紅了臉。
之前他拍戲的時候我還笑過他體力不行。
在一起之後才發現,弟弟到底是弟弟啊。
「越早生越安全。」
他說完,就欺身而上。
自己養大的白菜,只能默默被他拱了。
我心裏苦,但是我不說。
作者:三月桃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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