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託尼老師

「老子就是戀愛腦,你管得着嗎!老子喜歡的就是你,你能把我怎麼樣?」祁澤把我堵在廁所,來了一段咆哮式告白順便附贈口水。
我擦了一下臉,「祁澤,這是女廁所門口。」
祁澤:「女廁所怎麼了?女廁所……等等,你上女廁所???」
我:「呵呵,我上了 22 年女廁所了,傻狗。」

1 安禾
我叫安禾。
我家窮。
窮的很坦白的那種。
九年義務教育都沒攔得住我爸我媽起早怕半夜賣油炸糕做烤冷麪供我上學。
但是我家開心。
我爸天生樂觀派。
我媽更樂觀。
油炸糕面掉地上了,我爸:「哎呀,這得少賣十個油炸糕,今晚沒法喝啤酒了。」
我媽:「哈哈哈哈哈哈哈幹得漂亮!」
我媽一樂我爸也樂:「我媳婦兒笑起來真好看!」
我爸一誇我媽笑得更開心了。
我呢?
夾縫中翻出來一塊麪包塞嘴裏自己上學去了。
笑死,他倆根本沒人在意我。
我的故事一文不值。
年紀輕輕的我,就體會到了什麼是窮開心。
後來,我一路拿着獎學金考上了一所還算不錯的大學裏還算不錯的專業。
開學前,我媽找到我:「媽攢了點錢,不多,咱娘倆我六你四,雖然要省着點花,但也別委屈自己嗷!」
我爸也悄悄找到我,給我塞了點錢:「爸的私房錢,我七你三,爸夠意思不?別跟你媽說啊!」
我十分感動:「媽我爸私房錢藏在暖氣片後面了。」
在我爸鬼哭狼嚎認錯中我揹着行囊開始了我的大學生涯。
爲了方便省事,我把頭髮剪短了,所以上了三年大學,愣是沒有男生和我表白,倒是有不少姑娘對我拋媚眼,然後得知我的性別後……
有失落,但不多。
有禮貌,但也不多。
眼看着大四要到了,在畢業工作和繼續讀研兩個選項中,我接受了老師的建議,考本校研究生。
我也沒啥太大的抱負,以後能留校當老師也挺好。
主要是學校給分配房子,食堂還有飯卡,到時候把我爸媽接過來,又能省點錢。
但是繼續讀的話,我們家可能支撐不了我的研究生學費了,於是趁着暑假,我乾脆不回家了,在學校附近找個兼職。
錢越多越好的那種。
一家理髮店吸引了我的注意。
想不注意都難,裝修得太豪華誇張了,看起來好像暴發戶沒事幹開着玩的。
我拿着「招聘學徒,管喫管住,日薪 200」的廣告走進去,「您好,我來應聘。」
看到老闆走過來的時候,我確定了。
難怪是理髮店。
這不是暴發戶開的。
是發二代開的。
挺年輕,看起來跟我差不多。
挺帥,戴着耳釘,染了頭髮,穿得挺潮,脣紅齒白的。
就是叼着一根棒棒糖,走路搖搖晃晃的,看着不太聰明。
老闆上下看了我一眼,打了個嗝皺眉:「學生?不讀了?」
「暑假,找個兼職,看我行我就在這試試,不行我就去別家。」
頂着日頭走了一整天,我又累又熱說實話確實很煩躁,說話也有點夾槍帶炮的。
最主要的是他那個嗝……沒少喝啊。
我都已經做好走人的準備了,沒想到這老闆忽然手一拍,大着舌頭:「有個性,我喜歡!明兒開始來上班!嗝!」
在籤合同的時候,前臺叫李欣的帥哥悄咪咪跟我說:「老闆家一個親戚發現自己媳婦出軌了,關鍵是那男的之前還跟老闆親戚曖昧過,更刺激的是,那個男的在老闆親戚和老闆親戚老婆倆人之間周旋的同時,還勾搭着老闆的親戚的老婆的閨蜜。」
我花了幾分鐘捋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問道:「所以你們老闆是傷心過度喝多了?」
李欣:「不是,他是聽八卦聽的喝多了。」
我:「6。」
上班第一天,我發現老闆好像不太聰明。
和店後門那隻流浪貓一樣。
我餵它麪包,它一口都不肯喫。
「真不給面子!」

2 祁澤
我叫祁澤。
我家有錢。
家裏有個莊園,有個度假村,有個商場,有個棟樓。
雖然有錢,但是我爸的品位完美地卡在了暴發戶的階段。
可能是他腿太短了,邁不過那個有錢人審美的坎。
幸好我媽基因強大,不然我從小到大接受的誇獎就會從「這孩子真是又高又帥」變成「這孩子有錢」。
大學畢業之後,我說想開個髮型設計工作室,因爲有個朋友進了娛樂圈。
我爸:「行,只要你按照我設計的風格裝修,要多少錢爸都給你投!」
後來,理髮店開了。
生意也全靠我那個朋友帶着他圈內的朋友過來光顧。
不然早就黃了。
我爸講究點風水,就說找大師算了,我這個店現在生意不好就是因爲店裏的人數不對,差一個。
只要再招來一個人,生意指定能起來。
這事兒跟他是不是我老子沒關係。
主要是我爸有錢。
他有錢他說了算。
但誰能想到趕上我喝大了這天來了個應聘的。
關鍵這小子長得還挺漂亮的。
我是個生意人,生意場講生意事兒。
生意人的直覺告訴我,這小子能把店裏的生意帶起來。
於是我當即拍板定了。
這小子上班第一天,就發現了我們餵養的流浪貓,他居然拿着麪包去喂。
貓不喫他還挺生氣的。
看着這小子氣呼呼離開的背影,我心想還挺有趣的。
我在後院留了一張字條:喂貓糧,麪包它不會喫的。
第二天我在二樓的辦公室,又發現他還在喂麪包,等我下去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我昨天留下的字條被不見了,看來是被風吹跑了。
難怪。
前兩天我還樂呵呵地觀察着,到了第三天,我年輕的血壓開始噌噌往上升。
我指着他鼻子:「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笨的學徒!」
這小子慢條斯理:「我就沒見過審美這麼醜的理髮店老闆。」
我:「老子開的是髮型設計工作室!」
他:「哦。」
他在練習的假髮上毫不猶豫地來了一剪子。
「安禾!!!三天!才三天!你剪壞了四十七個假髮了!!!」

3 安禾
看着祁澤被李欣拖走,我掏了掏耳朵:「真的好吵啊。」
卓禹笑着湊過來,露出一顆虎牙:「習慣了就好了。不過我覺得你這剪得還蠻不錯的哎。雖然手法有點生疏,但是至少層次修得還可以呀。」
我笑眯眯:「謝謝卓師兄誇獎!」
他看到門口進來的人,推了我一下:「喏,你去試試。」
「啊?」
這麼快就要上我上剪子嗎?
卓禹:「想什麼呢,讓你去接待一下。」
我收起剪子擦了擦身上,走過去,「您好,是要給頭髮做保養還是修理一下呢?」
顧客抬眼看了我一下,笑了:「我要做保養。」
卓禹聽到後立刻叫了負責保養的同事過來,沒想到女顧客一抬手:「不用,我讓她來。」
她指着我。
我傻眼:「不好意思,我剛來的,不會……」
「沒事兒,」她抿着紅色的嘴脣,「只要你來,做成什麼樣都行。」
我向卓禹投去求助的目光,卓禹小聲:「你先堅持一下,我去找老闆。」
只能這樣了。
我本來以爲,這個女顧客可能就是圖我的臉——畢竟我不是第一次被人誤會性別了,沒想到啊,這人居然深藏不露!
「你有病吧!下手這麼重是想把我頭髮都扯下來嗎?」
「你們這是什麼養護產品啊,質檢合格嗎?我頭皮怎麼這麼癢啊!」
她喊這些話的時候手也沒閒着,直接推開了我,手中的花灑對準我衝了一身水。
這人站起來還在喋喋不休。
「我要投訴!價格定得這麼貴,服務質量這麼差,你們這是欺詐消費者!」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看着她:「欺詐消費者?你是嗎?」
她一愣:「你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啊?」說着話,她還抬起手準備扇過來。
卓禹趕過來擋在我前面,那一巴掌扇在了他胳膊上。
「怎麼了?」
祁澤來了,難得看起來像個老闆的樣子。
女人指着我:「你們這店員怎麼招的?手法手法不行,批評兩句還不樂意了,罵我,這就是你們店的服務態度嗎?我要給你們差評!」
「你去差評吧,」我笑了一下,「我叫安禾。」
笑死,我家是沒太多錢,但我也不是喫素的!
祁澤發話了,「安禾,給客人道歉。」
我就這道,這人張嘴就沒好話。
把手上還沒洗掉的泡沫甩到他臉上:「我不介意你現在叫安禾。」
說完,我轉身走了。
至於祁澤要怎麼處理……
關我什麼事。
卓禹找到我的時候,我剛換好衣服準備下班。
「小安安,你別生氣,澤哥他……」
我打斷他:「我沒生氣,犯不上。我都能看出那人是跑來故意抹黑的,如果祁澤也看不出來,他就不用開店了。如果你想說當時他有他的處理方法,那我只能說,我不是管理者,不需要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問題,而且我剛來三天,對這裏、對他都沒什麼感情,我就是不想委屈自己。」
「還挺牙尖嘴利的!」祁澤走進來,瞪了卓禹一眼。
卓禹看了看我,嘆了口氣,出去了。
單人更衣室裏多了他這麼一個一米八幾的人,瞬間變得逼仄了。
他不說話,就看着我。
那我也不說話。
但是我就不看他。
氣死他。
「我還以爲你什麼都不知道呢?既然你都明白,我也不用解釋了,我不開除你,扣一天工資,磨磨你的臭脾氣!」
扣工資啊……
我想了想。
行吧。
今天沒錢明天還會有的。
就是今天的生日蛋糕要拜拜了。
不過今天便利店的泡麪好像打折,那個味道也不錯。

4 祁澤
我只是心血來潮去便利店逛逛,誰能想到會看見安禾?
一推開門,我就看見他一臉正氣地對店員伸手:「反正都要過期準備處理了,不如轉給我?我今天生日,就當祝我生日快樂了。」
店員把東西給他了,順便又請他喝了一杯喝奶茶。
我見他抱着一堆快要過期的麪包還有熱奶茶,美滋滋地坐到窗戶旁邊開始喫泡麪,愣了一下。
走過去,我看着他:「今天過生日?」
他見到我的時候難得露出意外的表情,滿臉毫不掩飾地寫着「你居然會來便利店」:「昂。」
我坐在他旁邊:「怎麼不喫蛋糕?」
他想了想,對我咧嘴笑了一下:「因爲沒錢啊。」
「沒……」話到嘴邊我就嚥了回去,一個小時前我剛剛說了扣他一天工資。
我心裏開始感覺有點愧疚了。
「要不……我請你喫點好的?」
他臉上還留着一小段方便麪,一點都沒猶豫:「好的,謝謝。」
這傢伙還真是不客氣。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帶安禾去了我常去的西餐廳,看着他用淡定的表情說着沒見識的話,我啞然。
把切好的牛排遞給他,我沒忍住:「爲什麼這麼缺錢?」
安禾喫了一口牛肉,露出饜足的神情,眯着眼睛說:「我想繼續讀書,但是家裏的錢不夠,就出來自己賺了。」
不等我問,他接着說:「從小到大,我們家好像都被財神爺忽視了,不過……」
他笑了一下:「只是沒錢而已,我們還有別的。」
我心跳忽然開始加速,不知道是因爲暖調燈光下,他那雙閃亮的眼睛,還是他的那句話。
「我們還有別的。」
還有家人,還有健康,還有自己。
我呢?
被我爸影響的,給更多人設計髮型的想法越來越縹緲,倒是一門心思地想着怎麼賺更多的錢了。
就在我內心暗自感慨「他比我年輕卻比我成熟」的時候,安禾幽幽地來了一句。
「當然了,有錢更好。」
「……」
安禾的學校放假封校了,他在校外租了一個小屋,送他回去的時候我在那一片平房前站了好久。
回到家之後,我躺在被窩裏,一閉眼睛就想到自己下午要扣安禾工資時,他內心難過又故作堅強的模樣。
還有他進家門的時候跟我說的話。
「那字條是你寫的吧?我看見了,可是我沒有貓糧,麪包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了。」
我矇住被子:「我真該死啊……」

5 安禾
說實話祁澤扣我工資我真沒怎麼難過,畢竟這 200 塊錢我也可以幫別人寫點東西就能賺回來了。
更何況那天他還請我去喫了大餐,我看了賬單,一共花了六百多,平均下來我喫了三百多……
這麼算,我賺了一百多。
開心。
就是祁澤最近太不正常了,一改之前對我大呼小叫的,不光語調變了,脾氣也變了。
看着他拿着剪刀一下一下給我親自示範的時候,我終於沒忍住。
「老闆。」
「嗯,怎麼了呢?」
我:「別夾,我難受。」
我合計我這話說的也沒啥毛病吧,這人臉紅什麼?
臉紅就算了,他跑什麼?
中午喫飯的時候我和卓禹還有李欣說這事兒,他倆表情一個比一個複雜。
卓禹:「我一直以爲換算過去,老闆是個大猛 1……沒想到啊……」
李欣:「他會後悔的。」
說完,倆人一起看向我,然後齊齊搖頭嘆氣。
我:「?」
暑假一共 45 天,已經過去三分之二了,我剪頭髮的手藝也日漸精益。
店裏的客人逐漸多了起來,我也可以在卓禹的指揮下開始上手了。
唯一離譜的是,只要我拿起剪子,祁澤就會在三秒內出現。
然後站在一旁一臉嚴肅地點頭:「不錯不錯,這個比上次剪得更好。」
「顧客給了好評,誇你……手指甲好看。」
「哎呀怎麼受傷了,趕緊包紮一下!」
總之,自從上次祁澤紅着臉跑走之後,我每天都能收到他的各種理由的獎勵——每天多給我一百塊錢。
我知道他是啥意思,下班之後我把祁澤堵在他辦公室:「老闆,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合同籤的就是 200,我缺錢但是這錢不能這麼賺。」
祁澤看着我,眼裏充滿了欣慰:「好樣的,有志氣!不愧是我看上……看中的人!」
這強行慈祥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6 祁澤
怎麼辦?
我現在一閉眼睛,腦子裏想的都是安禾那雙眼睛。
怎麼會有男生眼睛長得那麼漂亮!
睫毛那麼長!
臉那麼小!
嘴那麼……
打住!
我使勁兒拍了幾下自己的臉。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爲了證明自己沒變,我衝出辦公室來到大堂,正好卓禹走過來,我走過去盯着他眼睛看。
卓禹也是個帥哥,但是看了半天,我的內心毫無波瀾。
難道是我打開方式不對?
我一咬牙,伸手抱住他。
卓禹身體瞬間僵硬,手都不會動了:「老,老闆……你幹啥?」
我又使勁兒抱了他一下。
心跳還是正常的。
鬆開卓禹我又抓着李欣試了一下,然後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
卓禹:「老闆你咋了?這是員工福利嗎?」
我瞪了他一眼:「天天給你的福利還不夠?還想要我的擁抱?想得美!」
卓禹:「……剛纔不是你主動抱我的麼?」
李欣一臉複雜地看着我:「老闆,你該不會懷疑自己性取向吧?」
我有些心虛,梗着脖子:「老子要是變了跟你姓!」
說話功夫,我看到安禾從更衣室走出來,一邊挽袖子一邊走向剛剛來的女顧客。
「這衣服咋回事?」
李欣看了一眼:「哦,你不說之前的工作服不好看麼,我們就重新挑了一下款,每個人都選了一款試一試,看看哪款效果好。你覺得安禾這身咋樣?卓禹選的,我覺得還挺不錯……」
「這個不行!」我咬牙切齒。
這穿的是什麼!
腰那麼窄!
褲子那麼瘦!
還扎個領結!
這是上班來了還是相親來了!
卓禹聳肩:「不行就不行咯,懂的都懂。」
狗崽子你懂個屁!
「沒看到那客人眼睛都快粘到安禾身上了嗎?咱們這是正經的髮型設計工作室!正經的!」
李欣:「啊對對對,正經的。」

7 安禾
祁澤的這家店從來都不強制要求顧客辦卡,可能這就是發二代的任性吧。
剛剛接待的那位美女顧客跟我聊得開心,一聽說我和她是同一個大學的之後,立刻就掏錢辦卡。
我讓她冷靜一點。
「我得支持我學妹!」美女顧客……現在應該叫學姐,她大手一揮,直接充了五位數。
我送她出門的時候還在擔心她會不會衝動消費。
學姐對我眨眨眼:「放心吧,刷的是我老公的卡,除了支持你,我喜歡的那個男明星也總來這裏做頭髮,我算間接支持他了。」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合理且不違法的「揹着老公養男人」。
送走學姐,我也該下班了,更衣室裏剛把工作襯衫解開,門就被人推開了。
祁澤黑着臉走進來,還把門關上了。
「有事嗎,老闆?」我一頭霧水,今兒我沒犯啥錯吧?
他就盯着我不說話,甚至臉離我還越來越近了。
他沒事兒吧?
我伸手推他:「要是沒事兒的話麻煩您先出去,我要換衣服。」
晚上還有兩篇文章要寫呢。
推動他了之後我就要收手,祁澤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把它往自己的胸口處又按了回去。
祁澤眉頭越皺越緊。
我看着他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愣了一下。
還不等我說什麼,他鬆開手轉身就走了。
「……」
莫名其妙。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祁澤進來太擠了,我怎麼感覺試衣間裏這麼熱呢?

8 祁澤
我是一路狂飆回到自己辦公室的。
摸着自己的胸口,我覺得再不攔着點那心臟跳得都要起飛了。
想到剛剛安禾那雙迷茫的眼睛,好像小鹿一樣。
「老子不會真改取向了吧……」
我猛搖頭:「不會不會,怎麼可能……」
腦中又出現了安禾剛剛解開的襯衫領口,還有露出的白皙的脖頸。
「一個男孩子,皮膚怎麼會那麼白……好像透明的一樣……一點男子漢氣概都沒有……」
我在屋子裏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忽然看到鏡子裏的自己。
那個雙目無神、面若桃花、好像發情了一樣的人是誰?
不可能是我!
一定是那小子在勾引我!
老子可是溜直的直男!
「老闆,我叫安禾。」
「老闆,我下班了。」
「祁澤你有病吧!」
別叫了別叫了,我捂住臉。
媽的,老子好像真喜歡上安禾了。

9 安禾
祁澤最近好像不太對勁。
他在躲着我?
躲我幹什麼?
不過還有幾天我就要開學了,我倒也不想去問到底怎麼回事。
但是少了他在我耳邊絮絮叨叨,我怎麼還有點不太習慣呢?
「卓師兄,老闆呢?」
卓禹一臉疑惑:「你不知道嗎?直到你馬上要走了,老闆去定了個飯店,說要給你送行。」
「啊,」我笑了一下,「現在知道了。」
原來他還挺盼着我走的呢。
「怎麼,捨不得我們了?」卓禹笑嘻嘻地湊過來,摟住我的肩膀。
之前也有男生跟我勾肩搭背,我都習慣了:「人倒還好,就是捨不得工資。」
「真沒良心哎哎哎哎疼……」
祁澤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擰着卓禹的胳膊給他甩到了一邊,「收拾收拾,今兒提前下班去喫飯。」
說完,他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複雜,好像有話要對我說,但是抿抿嘴,轉身走了。
「……嘁。」
我也走。
去後門扔垃圾的時候,我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蹲在牆角里碎碎念。
「這些貓糧都是那個叫安禾的人請你們喫的,你們可得記得他的好啊,都說橘貓聚財黑貓辟邪,你倆可不能喫了他的糧不保佑他啊……」
我看了半天,風吹得眼睛有點酸。
「真幼稚。」
祁澤定了一個包廂,風格很是發二代的審美。
只能說幸好飯菜好喫,不然可能沒有人會放過他的。
餐桌上卓禹和李欣一左一右坐我兩邊,祁澤進屋的時候只剩下了我對面的位置。
店裏都是年輕人,這頓飯喫得熱熱鬧鬧的,菜可着最貴的點,酒可着最貴的喝。
反正祁澤有錢。
等喝到下半場的時候,李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安禾啊,我們兄弟幾個知道你要上學了,這段時間大家都挺喜歡你的,我們也不知道送你點啥好,想着送錢太俗了,我們就給你買了一輛自行車,嘎嘎好,你休息了就騎車來店裏玩!」
我一點都沒客氣:「謝謝李哥,其實要是直接給錢也挺好的。」
大家都在笑。
只有祁澤坐在我對面悶頭喝酒。
卓禹大舌頭開口:「澤哥,安安都要走了,你說兩句唄!」
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也是。
祁澤仰頭把杯子裏的酒喝光,然後放在桌子上發出「咣」一聲。
他站起來,看着我。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我也是。
終於,祁澤開口了。
「我……」
「去上個廁所。」
說完,他就跑出去了。
卓禹打了個嗝:「怎麼還尿遁了呢?」
雖然找我喝酒的人都被李欣卓禹擋下來了,但是我還是喝了不少飲料。
祁澤這麼一跑,我也來感覺了。
「我也去一趟廁所。」
從衛生間出來後,我去露臺吹吹風,畢竟這種飯店我下一次不一定什麼時候會來了。
正想的出神的時候,肩上突然多了件衣服,一回頭,是祁澤。

10 祁澤
表白還是不表白。
這是一個問題。
餐桌上,我慫了是真的。
想上廁所也是真的。
從廁所出來,看到露臺上站着的人的時候,我忽然就來了勇氣,走過去把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冷。」
我發誓我是想帥氣一些的,但是酒精上頭我咬到了舌頭。
一個字兒說稀碎。
「哦,」安禾沒有拒絕,拉着衣服還緊了緊,看起來是真的冷了,「謝謝。」
「不不不用客氣。」
祁澤你磕巴什麼啊!
安禾你再說點啥啊!
……
沉默了半分鐘後,我還是憋不住開口了。
「那啥,安禾,之前我有兇你的時候,是我脾氣太暴躁了,你如果覺得心裏憋氣,要不你打我兩拳?」
安禾看着我,表情從一開始的淡定,變得有些複雜。
「你沒有別的話想對我說嗎?」
有!
太有了!
但是我得先想想怎麼跟你說啊!
一上來就說「我喜歡你?」
但是安禾不喜歡男人怎麼辦?
那我委婉一點,說「你覺得我怎麼樣?」
廢話,肯定覺得我這人不怎麼樣啊!像個大 sai 狼一樣!
就在我內心天人交戰的時候,安禾走了:「算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
我一把拉住他,好細的手腕啊!
他看着我。
我一咬牙:「我要改姓了!」
安禾:「嗯?」

11 安禾
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一句話是什麼鬼?
我小心問道:「你家是……」
祁澤臉黑:「我家沒事,我媽沒改嫁。」
「那……」
祁澤鬆開我的手,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然後下定了什麼決心,雙手扶着我的肩膀,一臉嚴肅認真。
「安禾,你聽好了,我爲了你,彎……」
「嘿,這是不是你的包?落在衛生間了。」一個女人打斷了祁澤的話,我看過去,好像還真是我的。
「謝謝。」我接過來。
女人給了我一個飛吻:「不客氣。」
我對她笑了笑,扭頭看着祁澤,這人好像被點穴了。
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嘿?」
祁澤回過神,看着我:「你……去女廁所?」
我點頭:「去了 22 年了。」
祁澤:「啊……」
我看着他:「你剛纔要說什麼?彎什麼?」
祁澤:「彎的否!」
他氣沖沖地回了包間,不知道說了什麼,房間裏傳來一陣嘲笑聲,然後我看見祁澤又氣急敗壞地拉開門走過來。
我仰頭看着站在我面前、面紅耳赤的人,「怎麼了?」
「怎麼了?」祁澤好像被氣笑了,語調拔高了不少,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開始對我狂轟濫炸。
「你是個女的?」
「當了 22 年了……」
「我不想聽見這個數字!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你也沒問過啊。」
「那爲什麼他們都知道!」祁澤指着包廂,包廂門開了個縫,探出幾個看熱鬧的腦袋。
我思考了一下措辭:「可能……他們腦子裏比你多一根弦吧。」
「誰缺弦!誰缺弦!你知道老子下了多大決心才說服自己的嗎?爲了你我都差一點改姓李了!」
我看向包廂門口抱着胳膊看熱鬧的李欣。
李欣:「老闆說,他要是喜歡男的就跟我姓,看來他確實下了挺大決心要跟你表白的。」
卓禹:「嘖嘖嘖,爲愛成猛 1,老闆霸氣。」
李欣:「萬一是 0 呢?」
卓禹:「老闆威武!」
祁澤:「滾回去!」
走廊清靜了之後,祁澤看向我,語調逐漸委屈:「我都這樣了,你能給我個名分麼?」
「給,」我點頭,「不然我怕你給我當場飆淚。」
祁澤抱着我,臉埋在我肩窩。
「差點就憋不住了!」

12 祁澤
跟安禾在一起的第二天,她就開學了。
這傢伙一點都沒留戀,拍拍屁股就走了。
留下我一個人在店門口眼巴巴地看她坐上車絕塵而去。
她不讓我去送她,我問:「你是不是擔心別人議論你?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安禾:「你想多了,單純嫌棄你的車。」
我看着自己貼着奧特曼的轎跑:「哼!不坐拉倒!」
後來我爸媽知道我談戀愛了,天天打電話催我把人帶回去喫飯,我知道安禾最近忙着準備考研,就一直幫她推着。
這倆人知道安禾要讀研究生,比準研究生本人還興奮,我一回家,就能看見倆人擠在電腦跟前研究那些營養品。
「我餓了,有人管管我嗎?」我無能狂怒。
結果收效甚微。
倆人根本不理我。
呵呵。
安禾考完試那天是聖誕節,我開車去學校接她。
嗯,我新開了一輛車。
安禾坐上來的時候,看着我:「奧特曼去拯救世界了?」
我摸摸鼻子:「沒,看車庫呢。」
她瞪大眼睛:「你又買一輛車???」
我以爲她覺得我花錢大手大腳,急忙解釋:「沒沒沒,這是之前的,就是沒怎麼開。」
安禾咬牙切齒:「可惡的有錢人!」
我賠笑:「我有錢,我有錯!」
我爸媽特意定了一箇中餐廳請安禾喫飯,我以爲見家長她多多少少會羞澀一點。
後來我想想,估摸着安禾的字典裏就沒有「怯場」倆字吧。
或許是她這種不卑不亢的態度,讓我那閱人無數的爹媽滿眼都是喜歡,我媽問:「小禾,你不怕我們覺得你和祁澤相差太多嗎?」
安禾放下筷子,一臉認真:「或許金錢上,我不如他,但是精神世界,我要比他富有得多。」
我一臉驕傲:那是,我女朋友就是最好的!
等等……
我捏着安禾的臉咬牙切齒:「你說誰傻呢!」
安禾:「嘿嘿。」

13 安禾
考研很順利,出成績的那一天,祁澤他爸媽在市裏最好的酒店訂了包廂。
把我爸媽也叫去了。
雙方一見面,大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從詩詞歌賦……那是不可能的,從地攤經濟聊到了美容美髮,涉獵範圍和行業跨度確實是叫人措手不及。
順帶手把我和祁澤的終身大事也給定了。
祁澤爸:「車子房子都不用操心,彩禮按我們老家的習俗給的太少了,要不就按你們家那邊來。」
我爸:「我們家也不多,反正倆孩子能賺錢,要不就意思意思得了。」
祁澤媽:「哎呀這多不好,要不然咱們給孩子意思意思,等婚禮完事兒咱們也出去旅遊吧!」
我媽:「好啊好啊!」
祁澤從兜裏掏出來兩張卡:「一張我爸藏私房錢的,一張是我的卡,幸好我有先見之明,給你,可不能委屈我的哈尼。」
我默默地掏出來一張卡:「我的少點,也是我爸的私房錢……」
我和祁澤溜出去的時候,包廂裏兩位身嬌體弱的女士爆發了堪比末世到來的戰鬥力。
粗獷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一年後,我的頭髮留長了。
我和祁澤結婚了。
典禮上,我看着祁澤:「你不是一直嚷嚷等我長髮及腰,你再娶我嗎?」
祁澤直接親下來:「我可等不及了!」

14 祁澤
訂婚啦!
我未婚妻真帥氣!
開心!
結婚啦!
我老婆長髮真好看!
開心!
老婆懷孕啦!
開心……
怎麼是個小子?
好氣!
到點了,飯做好了,可以去接老婆下班咯!
兒子哭了?
當然不管,男人就該要自立自強。

眼下當然是去找老婆貼貼更重要!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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