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後,我媽每月給我五萬零花錢,
同桌眼紅不已,設計與我交換了靈魂,
她激動地奔向豪華保姆車:「嗚嗚,富婆媽媽以後就是我的了!」
我默默背上她的破書包,坐上她媽媽的小電動,暗自在心裏鬆了口氣,
太好了,終於逃離我媽了。 
-1-
放學前,陳曉珍遞給我一杯奶茶:「第一次請你喝東西,我攢了半個月的錢買了最貴的那杯,你別嫌棄。」
我猶豫了片刻,最終禮貌地接過,象徵性喝了兩小口。
是我喜歡的草莓味:「謝謝,很好喝。」
剛說完,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再睜眼,我愕然發現自己竟然與陳曉珍互換了靈魂。
「陳曉珍,你……」
「噓,你纔是陳曉珍,從今天起,我是蘇安宜,富婆媽媽以後就是我的啦!」 
-2-
望着激動的陳曉珍,我恍然大悟。
前不久她找我借錢買奶茶,無意中看見我七位數的餘額,震驚得數了好幾遍。
「蘇安宜,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我媽媽一個月給我五萬,存着存着就有這麼多了。」
「你媽媽……好有錢啊,她是做什麼的?」
「她開了幾家公司。」
「哇,這也太厲害了吧,你真幸福!」陳曉珍邊喝奶茶邊抱怨:「我媽啊是全職主婦,摳得要死,每天只給我 15 元喫午飯,要不我也不用找你借錢了。」
我安靜地聽着,望着陳曉珍手裏的奶茶嚥了咽口水。
其實,我也很羨慕她。
因爲十歲之後我再沒喝過奶茶,也沒嘗過幸福的味道。 
-3-
那天之後,陳曉珍時常對我說她受夠了她媽媽,想當我媽的女兒,我以爲她是一時興起,沒想到她竟會用與我交換靈魂的方式,來達到搶走我媽的目的。
「蘇安宜,你認命吧,這輩子我和你都換不回來了。」
趁我失神,陳曉珍已經把手中加了藥的奶茶全部喝完,並快速奔向每天來接我放學的那輛黑色保姆車。
睨着她雀躍的背影,我緩緩背上她的舊書包,在人羣裏找到她媽媽的小電動,暗自在心裏鬆了口氣,
太好了,終於逃離我媽了。   
-4-
「珍珍,今天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曉珍媽媽把頭盔遞給我,她沒化妝,穿着一雙髒兮兮的拖鞋和黑色外套,看起來有些瘦弱,臉色也不大好,望着我的眼睛卻格外溫柔。
「嗯,就是之前一直解不開的難題突然就解開了。」
我邊回答邊試着戴頭盔,由於不熟練,把調節帶卡進頭盔裏,曉珍媽媽見狀立刻停好車子,親自幫我把頭盔戴好。
她不僅沒有責罵我,還親暱地捏了捏我鼻尖:「怎麼跟小孩子一樣,快坐好。」
我聽話地坐上電動車,被曉珍媽媽碰過的鼻尖突然有些酸澀。
從十歲起,我就開始一個人生活,
我媽很忙,滿世界飛,她從沒接送過我上下學,也不允許我浪費時間對她撒嬌。
我們很久沒有觸摸過彼此,交流就像老闆和員工,她下指令,我執行,執行得好她轉錢,執行得不好就會有處罰。
想起曾經經歷過的種種處罰,我冷不丁打了個寒戰,刻進骨血的恐懼瞬間蔓延全身。
趕緊在心裏安慰自己,別怕,你現在是陳曉珍不是蘇安宜了,你不會死的。 
-5-
回到陳曉珍家,這裏比我想象中還要小一點。
客廳裏有些亂,沙發上堆着小孩的繪本和玩具。
對了,陳曉珍說過,她有個不到三歲的妹妹。
「曉珍,還在生媽媽的氣嗎?」陳曉珍的媽媽拿出一個鞋盒放在茶几上:「你喜歡的那雙鞋,媽湊錢給你買了,你看看,是不是這雙。」
我打開鞋盒,裏面放着一雙 loropianna 的假鞋。
我篤定這是假的,因爲上禮拜,我媽纔給我買了雙真的,並要求我每個月的十五號穿這雙鞋上學。
雖然我一點也不喜歡這雙鞋,但還是麻木地聽從了她的指令,在十五號那天穿 loropianna 上學,當時陳曉珍注意到這雙新鞋子,特意查了一下價格,然後生了一整天悶氣。
「曉珍,是不是媽媽買錯了?」
曉珍媽媽溫柔又小心翼翼的詢問將我拉回現實,我望着她期待的眼睛,心裏湧出一股暖意:「不是,就是這雙鞋我同學也有,我能不能重新選一雙?」
「當然可以,手機給你,你選好了加購物車裏,媽媽先去鄰居家接妹妹。」
曉珍媽媽把手機遞給我,轉身出了家門。
原來她每天要把小女兒寄放在鄰居家,才能抽出身接大女兒。
但十七八歲的女孩,早就可以自己搭公交車上下學的,她其實沒必要每日接送的。
難道是爲了省 4 塊錢公交費?
我盯着她的手機,這是三年前的舊款,屏幕上有兩處裂痕,背景圖和鎖屏都是曉珍和她妹妹的合照,看得出,曉珍媽媽非常節儉也非常愛兩個孩子。
真好啊,這麼好的媽媽以後就是我的了。 
-6-
因爲我選了一雙便宜的鞋子,又耐心地陪妹妹讀繪本,曉珍媽媽特地做了一大盤呼嚕肉獎勵我。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按自己的喜好用餐,想喫什麼就夾什麼,想喫多少就喫多少,而不是定時定量地按我媽的要求用餐。
那些貫穿我整個青春期的營養餐、塑身餐很完美也很冰冷,從阿根廷空運直達的甜蝦沒有一絲母親的溫度,遠遠比不上碗裏曉珍媽媽用心烹製的菜餚。
「曉珍,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媽媽做的咕嚕肉實在太好喫,我都捨不得喫了。」
「傻丫頭,喜歡喫就多喫點,媽媽明天再給你做。」
說着她把盤子裏的咕嚕肉全都撥進我碗裏,一塊也沒給自己留。
我眼睛有些發酸,身體裏破碎已久的骨頭和情緒突然一點點開始癒合,原來被媽媽愛着是這種感覺……
像春天的風,冬天的暖陽,
可當我以爲我會慢慢地在這個溫馨的家庭裏把自己從地獄裏拉出來時,曉珍媽媽卻爲了我和她老公大吵了一架。
-7-
凌晨兩點。
客廳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曉珍媽媽輕手輕腳地下了牀。
我睡眠淺,迷迷糊糊地醒來,恰好聽見門外男人的怒吼:
「她一個女孩子,15 塊錢喫頓飯不夠嗎?怎麼還要增加伙食費?」
「曉珍愛喫肉,現在葷菜一個就得七八塊,有時候再買點文具什麼的,確實不夠。」
「這麼能花錢她乾脆別讀書了,早點去賣!」
屋外安靜下來,我的心怦怦直跳。
早點去賣……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
我不敢相信,一位父親的嘴裏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
「老公,三年前,你讓我辭職生二胎,說好每個月給 5000 家用,兩年前你說壓力大把家用減少到 3500,今年你每個月只給我 2000 塊,那你把 3500 補齊吧,女兒的伙食費我給她加。」
「嘭」的一聲,像是花瓶破碎的聲音,曉珍爸爸發了火:「你們母女三個一天天就知道要錢,你連個兒子都生不出,我爲什麼要花 3500 養着你?3500 我就是在外面養只雞她都能下蛋!」
又是一陣窒息的沉默。
我以爲被老公這樣羞辱,曉珍媽媽一定會提離婚的,
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失望地回到房間。
我趕緊閉上眼睛,她沒察覺到我是裝睡,爲我掖了掖被角,坐在我身邊,無聲落淚。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陳曉珍爲什麼那麼希望自己有個有錢的媽媽。 
-8-
早上,曉珍媽媽歉疚地告訴我,鄰居有事不能幫忙看妹妹,我得自己搭公交車上學。
「媽給你微信轉了 24 元,4 元是車費,20 是午飯錢。」
「不是 15 嗎……」
昨夜,曉珍爸爸分明不肯增加伙食費的。
「你還在長身體,喫飯錢不能省,每天多 5 塊一個月也纔多 130,媽給你加。」曉珍媽媽摸了摸我的小臉:「曉珍,你在學校裏別委屈了自己,想喫什麼就買什麼。」
她指腹的薄繭輕輕摩挲在皮膚上,有點癢有點痛。
我忍不住抱了她一下:「謝謝媽媽。」
曉珍媽媽明顯一頓,她輕輕拍着我的背嘀咕:「你這孩子,怎麼像是變了個人。」
我瞬間清醒過來,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察覺到異常,逃跑似的跑出家門,拿出昨天一直沒在家裏拿出的手機。
用指紋解鎖屏幕,陳曉珍的消息一條接一條地跳了出來。
-9-
【禮儀課的老師們剛剛誇獎我,說我比先前進步很多。】
【口語課我拿了三個優,換成你,是不是一個也拿不到?】
【心理老師好可愛,哈哈哈,她居然認真勸我多感受一下陽光。我的人生如此幸福,就算天天下雨,也淋不到我啊。】
【嘻嘻,你知道嗎,管家剛剛向媽媽彙報我順利完成了週二所有目標,我媽很滿意,隨手就給我買了一件高定。】
高定?
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呢?
衣帽間裏放着十多件高定,那些昂貴奢華的衣裳對我來說還不如校服來得舒適。
因爲一旦穿上那些高定,我的名字就會變成蘇總女兒,在那些令我窒息的場合裏,連情緒和表情都不能屬於自己。
「曉珍,你媽媽今天又不能送你啊?」
隔壁班的佳慧叫住我,她同情的聲音把我拉出不好的回憶,我微微一頓,朝她笑了笑:「嗯,媽媽要照顧妹妹。」
佳慧歪了歪腦袋,自然地挽住我的手一起走:「你今天怎麼沒生氣,你不是很討厭你妹嗎?」
討厭妹妹?
陳曉珍的妹妹像個軟乎乎的奶糰子,她眨着大眼睛,奶聲奶氣叫我姐姐的時候我心都要化了,爲什麼陳曉珍要討厭她呢?
難道又是因爲錢嗎?
-10-
坐上公交車,我繼續看陳曉珍發來的信息,
【媽媽下週回國,到時候我會跟她說我要回私立學校讀書,然後出國留學。】
【同桌三年,你我也算有緣,只要你替我保密高中時期的所有經歷,我走之前可以給你一筆封口費。】
凌晨,她發了一張臥室落地窗外璀璨夜景的照片:
【羨慕嗎?陳曉珍,這是你永遠也無法到達的豪宅頂層,也是你永遠無法擁有的人生。】
最後兩條消息是五分鐘前:
【公主向你轉賬 100 元。】
【陳曉珍,剛剛看到你在等公交車,你媽媽又爲了妹妹丟下你了對嗎?真可憐,快打車上學吧,我在教室裏等你。】
我點了收款,關掉屏幕。
看來陳曉珍非常適應「蘇安宜」這個身份,她能接受那些沒有味道的營養餐,也能接受緊張壓抑的三對一教學課,還能接受空空蕩蕩沒有任何親人和生機的家。
她簡直就是爲我媽量身定製的完美女兒。
我媽一直都想要一個像機器人一樣精ṱŭ̀₅準服從她指令的女兒,昨天看到陳曉珍的表現她終於能滿意了吧。
等等……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緊緊捏住手機,可手心還是因害怕滲出冷汗,
陳曉珍犯了三個致命錯誤! 
-11-
我掐着點趕到學校,氣喘吁吁地放下書包,正在刷短視頻的陳曉珍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你不是收了錢,怎麼不打車?」
我皺了皺眉,一把搶走手機,緊張地退出視頻軟件:「你別看了,會出事。」
「?刷個短視頻能出什麼事?」陳曉珍不滿地睨着我:「手機還我。」
「你的所有社交賬號都有人實時監控,家裏到處都是攝像頭,你做了什麼她全都知道。」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儘可能用平靜的語氣說:「你知道嗎,你犯了三個致命錯誤,按照她的性格,我們都會完蛋。」
「錯誤?我昨晚的表現堪稱完美,就連管家也沒察覺一丁點異常,你嚇唬誰啊。」
「我沒嚇唬你,你能不能好好聽我把話說完……」
「我不聽!陳曉珍,你趕緊把手機還我,否則我讓賠一部新的。」
「……」
我一時語塞,突然一隻男生的小臂伸過來,陳曉珍先前一直喜歡的班草何羽陽從我手裏搶走手機,帥氣地遞到她面前:
「蘇安宜,手機我幫你拿回來了。」
「哦。」
陳曉珍不冷不熱地接過手機,放進抽屜裏。
何羽陽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紅着臉小聲問:「蘇安宜,他們都說你圍棋下得很好,午飯後要不要下一盤。」
「不要,我很忙。」
陳曉珍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何羽陽的Ŧů⁻邀請,收好手機後直接打開英語書,甚至沒抬頭看她先前的男神一眼。
何羽陽尷尬地回到位置上,我亦不理解陳曉珍的反應,明明前天她還在刻意製造偶遇,並期待體育課能和何羽陽分到同一組的,怎麼說變就變了。
察覺到我一直盯着她看,陳曉珍得意地仰起臉:「我以後是要接手萌友集團的,何羽陽哪裏配得上我,他現在在我眼裏和你一樣,只不過是一顆不起眼的沙粒,不會在我人生裏留下任何痕跡。」 
-12-
我意識到陳曉珍真把自己當成「蘇安宜」了,並且她此刻十分享受我曾經厭惡的那一切。
這樣的發展正是我所期待的,只要她能順利瞞過我媽,那我們都能過上各自想要的生活。
那天,我多次提醒她蘇瀾根本不是新聞裏描述的好媽媽,而是一個冷血無情的魔鬼,可陳曉珍卻始終覺得我是因爲被搶走了媽媽,所以纔想挑撥她們的母女關係。
最後,我只能放棄勸說,用整整一個下午時間把家裏的一百二十一條規定寫在作業本上交給她,結果她還沒細看就把那五頁紙撕得稀碎。
「我不會相信你,這不過是你奪回人生的手段。」
「就算是真的也不需要你提醒,我有信心讓媽媽認可我。」
「或許媽媽會發現我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但那不過是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而做出的改變,從現在起我會做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
「我看過你們的聊天記錄,真的很不理解,你怎麼會想要一個能陪在身邊的媽媽?我只會感恩和心疼媽媽在外拼搏的每一天。如果媽媽和某些全職主婦一樣把自己交給家務和孩子,那我只會過得跟乞丐一樣,連公交車都坐不起。」
陳曉珍沒說謊,有一次下大雨,她媽媽忘記給她轉公交車費,她只好向我借 4 塊錢。
正說着,手機彈出一條消息:
【寶貝,媽媽在鄰居家做衛生,你自己搭公交車回家好嗎。媽媽今天包了你愛喫的鮮肉餃子,你回來要是餓了先煮着喫。】
雖然曉珍媽媽又忘了轉公交車費,但我捧着手機,說不上爲什麼,想到她特地爲我包了餃子心裏就覺得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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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陳曉珍察覺我準備去坐公交,趾高氣昂地攔住我:「你媽又爲了你妹不管你了?真可憐,本小姐再給你轉 100,打車回去吧。」
說完她不等我答應就霸道地轉了 100 過來,然後頭也不回地奔向黑色保姆車。
我收下錢,卻並不準備打車。
陳曉珍家不富裕,媽媽爲了補貼家用還要去幫鄰居家做衛生,我想把錢省下來交給她。
彼時正是下班放學的高峯期,車廂裏全是人。
後來乘客們上下了幾波,人依然還是很多,以至於我沒注意到,有一個戴棒球帽的男子在我身邊站了好幾站。
直到司機一個急剎,乘客們因慣性往前傾倒,那名男子摔在我身上,手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壓到了我的胸。
「小妹妹是你啊,不好意思,剛剛沒站穩。」
他看起來好像認識陳曉珍,自然地與我打招呼,我抿脣沒吭聲,轉過身背對他。
我以爲這樣就安全的時候,他的手卻像螞蟻一樣爬到了我腰上:「小妹妹,讓叔叔扶一下好嗎?」
我全身汗毛豎起,下意識死死抓住那隻手。
從小練習的跆拳道終於在今天派上了用處,
我也終於明白,爲什麼陳曉珍一直不想讓我搭公交車。
她肯定也被猥瑣男騷擾過,所以纔會讓媽媽每天送她上學,一旦媽媽因爲瑣事不能送她上學,她就又會陷入危險。
但她爲什麼不報警,也不把這件事告訴家人呢?
三個小時後,我有了答案。 
-14-
曉珍媽媽把我從派出所帶回家時已經晚上 9 點。
「珍珍,你回家洗洗,媽媽去接妹妹。」
「好。」
望着她哭腫的眼睛,我心裏很內疚。
其實我今天沒喫虧,還踢掉了猥瑣男兩顆牙,但曉珍媽媽卻一直在自責,怪自己沒來接我放學。
其實她真的做得很好了,穿着髒兮兮的圍裙第一時間趕到派出所,一直在努力地剋制情緒,理智地處理事情,但一聽猥瑣男承認這是他第三次犯案時,總是溫聲細語的曉珍媽媽突然變成了一隻兇猛的母獅。
她扯住猥瑣男的頭髮將他拖到地上,準備搬起椅子砸他的腦袋,如果不是民警攔着,她絕對會當場撕碎那個猥褻她女兒的男人。
期間,她給曉珍爸爸打過一個電話,得到的回覆是:「丟人現眼,趕緊滾回來。」
對於曉珍爸爸這種離譜的反應我已見怪不怪,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剛打開家門,他就怒不可遏地衝過來扇了我一個耳光。
「死丫頭,天天就知道在外面勾引男人,當初老子讓你回老家嫁人你怎麼不肯,二十萬彩禮就這麼飛了。」
「你還打壞了別人兩顆牙,老子一分錢也不會幫你賠,賠不起你就去賣,老子真他媽的晦氣沾上你們Ṫų₉母女三個黴鬼。」
曉珍爸爸劈頭蓋臉地一頓罵,罵着不解氣還抽出皮帶打算抽我。
他壓根不在意女兒經歷了什麼,他甚至覺得女兒被人猥褻這件事讓他很沒面子。
「陳祖耀你瘋了嗎?這根本不是女兒的錯,是那個變態欺負我們女兒啊!」
關鍵時刻,曉珍媽媽擋在我身前,陳祖耀索性一皮帶直接抽在她臉上:「不會下蛋的雞,都是你非要讓女兒上高中,女孩子讀書有什麼用,現在還不是被人當成雞。」
妹妹被這一抽嚇得哇哇大哭,曉珍媽媽站在原地全身發抖,但她渾然沒了先前毆打猥瑣男的那種魄力,張着脣半天才發出低吼:「陳祖耀,你夠了!」
而這一聲不痛不癢的反抗換來的是陳祖耀更加兇狠的毒打:「怎麼,林蘊,你想離婚?你捨得這兩隻小雞?你別忘了你現在一點收入都沒有,法院不會把孩子判給你。」
陳祖耀得意忘形地舉起皮帶,曉珍媽媽反射性縮起身子,
她把頭埋得很低,寧願在兩個女兒面前,沉默地忍受家暴,也沒敢說出「離婚」兩個字。   
-15-
跆拳道第二次派上了用處。
我把陳祖耀踢暈,打算下狠手時,曉珍媽媽緊緊將我整個人抱住:「曉珍,殺人犯法的,你、你別打了。」
妹妹也拽着我校服褲子抽泣:「姐姐,抱。」
我不想媽媽和妹妹一直哭,冷靜地收了手。
房間裏安靜下來,媽媽安撫好妹妹,想去查看陳祖耀。
我恨鐵不成鋼地拉住她:「媽,你能和他離婚嗎?」
「曉珍,你好好讀書,家裏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曉珍媽媽撫去眼角的淚滴,心虛地移開視線。
那一瞬間,我感到失望。
但很快,我察覺到癥結所在。
-16-
我拿出手機給陳曉珍發了一條消息:【借我 500,
【爸爸家暴,我們無處可去。】
週三晚上 9 點半,她應該剛剛結束企業管理課。
按她的性格一下課就會開始刷手機。
果然,不到一分鐘,陳曉珍回了消息:【報警了嗎?你媽不讓是嗎,那不是她活該嗎?她那麼沒用,不會賺錢又不敢離婚只能讓你們跟她一起困在地獄裏。】
【報警沒用,報了 120。】我拍了張陳祖耀倒地昏迷的照片發過去:【蘇安宜,我答應你替你保密所有事,這 500 就算封口費。】
【公主向你轉賬 5000。】
【住好點的酒店吧,再喫點好喫的,明天你媽又會帶着你和你妹回火坑了。】
我不動聲色地關閉屏幕,這些年經歷的冷酷訓練讓我在大多數情況下都能很快穩定住情緒。
「媽,繼續待在這裏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殺了爸爸的,你能陪我去外面住一晚嗎?」
曉珍媽媽怔怔地看了我一眼,旋即點頭如搗蒜:「走,我們現在就走。」 
-17-
我們在學校附近的小酒店住了一夜,第二天我比陳曉珍更早一步到校。
她有些驚訝,仔細地打量着我:「你沒受傷?」
我突然想起這三年,陳曉珍身上時不時出現的淤青,微微斂下眼眸:「沒有。」
陳曉珍在我身邊坐下:「怎麼,不敢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父母是嗎?那我告訴你,以後你的苦日子還長着哈,你也別妄想拯救你媽,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並且她堅信自己是爲了孩子好纔不離婚的。」
「媽媽同意離婚了。」
「不可能,她不會有勇氣離婚的。」
「她有。」我翻開課本,用平靜掩蓋心裏的嫉妒。
女兒是林蘊的軟肋,也可以是她的鎧甲。
林蘊真的很愛陳曉珍,我用輟學逼她離婚時才知道,三年前爲了讓丈夫出三萬塊給陳曉珍買分上高中所以她纔會答應辭職生兒子。
「珍珍,你不能輟學,考上大學你的未來纔有希望。」
曉珍媽媽害怕失去撫養權,但更害怕女兒像她一樣早早嫁人,經歷和她一樣痛苦的人生。
我賭對了。
雖然林蘊還完全沒準備好,卻仍然答應只要我繼續讀書,她就離婚。
愛孩子勝於自己,這或許是大多數全職媽媽的共性,不像蘇瀾,她只在乎她自己。
我捏着筆,想寫點什麼平復心情,耳畔傳來陳曉珍的嗤笑:
「陳曉珍,你一定很想和我換回來,所以才故意跟我說這些吧。」
「別白費力氣了,再過四天我媽回國,我就要去讀貴族學校了。」
我笑了笑:「那恭喜你。」
我沒告訴她,四天後,她會死。
-18-
交換靈魂的第一天,陳曉珍就犯了三個致命錯誤。
第一,口語課拿了三個優。其他課程我一直不拿優的原因是一旦拿了優,蘇瀾就會提高標準,唯獨口語課,即使我想拿優也拿不到,因爲我不善於表達,大多數時候只會安靜地聽老師們說,自己則儘量避免開口。
第二,她拉開了窗簾。媽媽和爸爸離婚後,就和霍家結下樑子,這些年霍家一直在監視我們,所以我房間的窗簾從沒拉開過,也不允許拉開,那晚蘇瀾從監控裏看到陳曉珍拉開窗簾,並站在窗邊拍照,一定會起疑心。
第三,她在家裏拿出了手機。家中每個角落都有監控,包括臥室,所以我回到家後就不會再拿出手機,因爲浪費時間的懲罰很恐怖,我一次都不想再經歷,而陳曉珍那晚給我發了那麼多消息,她將會面ţŭ₃臨我媽最嚴厲的懲罰。
這就是蘇瀾的行事風格,冷漠且賞罰分明。
她允許你犯錯,也不會馬上糾正你,但她會用其他方式要你牢牢記住這個錯誤,讓你在絕望中徹底向她臣服。
還記得,有一次我春游回來後發了燒,她通過血糖檢測發現我喫了很多高糖食物,不顧家庭醫生的勸阻堅決把我丟進泳池:「我說過,不準喫垃圾食品,既然你要喫,那就遊夠兩小時,把垃圾消耗掉。」
半小時後我虛脫溺水,如果不是醫生和何助理在旁邊盯着,人可能就沒了。
這樣的日子從十歲持續到高三,整整八年,我早就熬不下去了,沒想到陰差陽錯和陳曉珍換了靈魂。
既然她那麼喜歡蘇瀾,那就讓蘇瀾一輩子當她媽媽吧。
-19-
第二天,上課上到一半,我在教室外看到了何助理的身影。
下課後,班主任走到陳曉珍身邊:「蘇安宜,你媽媽幫你請了假,她在校門口等你,你先回去吧。」
「媽媽回來了?」
陳曉珍眼睛一亮,立刻收拾書包。
待班主任走後,她得意地看向我:「陳曉珍,我們ťų⁾不會再見面了哦。」
我沒回應她,全身緊繃在一起,腦子裏一遍遍回憶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麼。
雖然我現在是陳曉珍,但對蘇瀾的恐懼卻像夢魘一樣,根本擺脫不了。
一聽到她的名字我就會生理性不適,一看到她我就好像是一隻溺水的魚,喘不過氣,只有在她遠離後我才能恢復呼吸。
這次也是一樣的,直到我看到陳曉珍上了蘇瀾的邁巴赫,再親眼看着那輛車開走,緊繃的神經才慢慢放鬆下來。
卻又默默在心裏祈求,陳曉珍真能像她說的一樣,讓蘇瀾認可她,然後她們母女倆永遠鎖死。
-20-
第二天,陳曉珍沒來上課。
第三天,陳曉珍依然沒來。
我試探性地詢問班主任,蘇安宜是不是轉學了,班主任卻告知我:「沒有啊,安宜媽媽說安宜生病了,要在家好好休養幾天。」
病了…….
休養幾天……
初二那年我離家出走被抓回家時,蘇瀾也是這麼跟我班主任請假的。
然後我被她關進懺悔室。
懺悔室是一樓客臥改的屋子,裏面沒有窗戶,只有一張椅子、一張桌子和一個便盆。
被關進去後我必須按蘇瀾的要求每天悔過,直到她滿意纔會被放出來。
現在陳曉珍大概率是被關進了懺悔室。
希望她能乖乖懺悔吧,如果犟着不認錯,那管家和其他傭人都會被送進懺悔室勸她懺悔,喫喝拉撒和她一起,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但管家和傭人們卻全部都是自願的,她們在懺悔室待一天能得十萬補貼。
只有我,得到的是崩潰和絕望。
越想我越覺得害怕,一放學就立刻跑回出租屋。
-21-
曉珍媽媽已經做好了晚飯,比平時多了兩道葷菜。
「珍珍,今天我和你爸去登記離婚了,萌友集團也給我發了面試邀約,我真的沒想到,37 歲了她們還願意給我機會。」
「媽,37 歲算什麼,萌友是女性友好企業,很多員工都是 40 歲以上的女性,其中也有不少重返職場的全職媽媽,你去了就知道。」
「我……我三年沒上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媽,你就放一百個心吧,萌友有入職培訓,HR 會根據培訓情況決定你上崗還是繼續培訓,如果你確實不能勝任當前崗位,她們也會根據你的特點重新安排工作的。」
「真的啊?」媽媽終於有了信心,她給我夾了好幾塊紅燒小排:「珍珍,你讀書壓力那麼大還要特地幫媽媽諮詢工作的事,媽媽真的覺得很對不起你。」
我垂下眼,其實我並沒做什麼,萌友是蘇瀾的公司,我被迫學習過這些信息。
想起蘇瀾,我莫名聯想到被關起來的陳曉珍,趕緊換了個話題:
「媽,你以前一直不敢離婚,但現在真離婚了是不是發現其實離婚不可怕,重入職場也不可怕,只要邁出了第一步,前路就明朗了。」
曉珍媽媽重重地點頭:「你說得對,媽媽真爲你和妮妮好就該爲你們做個好榜樣,錯的婚姻不必可惜留念,哪怕媽媽快 40 了也有糾錯的機會,爲了女兒,我沒什麼豁不出去的。」
僅僅是爲了女兒嗎。
其實我想告訴她,她的改變也可以是爲了自己。
只是那一瞬間,我又想起了蘇瀾。
我可以理解職場媽媽的堅持和壓力,也可以理解全職媽媽的辛苦和付出,卻永遠無法理解蘇瀾,她不願花時間陪我,卻又無時不刻地控制我,好像真的是一個病態的極端。
-22-
飯後,我拿出手機,隨手打開短視頻。
恰好刷到萌友湖畔慈善拍賣會的直播,詫異得說不出話。
倒不是因爲這個原本固定在冬天舉行的活動突然提前了大半年,而是因爲蘇瀾不僅帶陳曉珍出席了活動,還允許她自由回答記者提問。
陳曉珍穿着那件蘇瀾從國外帶回的新款高定,恍若高貴的天鵝,看起來她和蘇瀾相處得不錯。
我皺了皺眉,這不可能。
果然,原本優雅回答記者提問的陳曉珍,突然一把奪走主持人手裏的話筒。
她踩着高跟鞋跳下舞臺,對着話筒大喊:「蘇瀾,你他媽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嗅到八卦味道的記者們圍過來:「蘇小姐,你爲什麼罵蘇董事長是瘋子?她可是你媽媽啊。」
「她不是我媽!她就是個瘋子!」
「你們看看這些,就知道她有多瘋!」
陳曉珍掀起裙襬,腳踝上鎖了一個電子鐐銬,裏面裝有定位器,再撩起袖子,手臂上貼着一個動態的血糖檢測儀。
連血糖都要實時監控,難怪把陳曉珍逼成這樣。
「連續三天,蘇瀾把我關進一間沒有窗戶的懺悔室,從早到晚播放我十歲之後的生活視頻,不看完不允許喫飯睡覺,但那些視頻加起來足有三千多個小時,我怎麼可能看得完?她想逼瘋我,她就是想逼死我!」
記者們聽完陳曉珍的控訴,唏噓不已,紛紛把鏡頭對準蘇瀾:「蘇董事長,蘇小姐說的是不是真的?」
「萌友集團一向標榜自己是女性友好企業,蘇董事長您這種行爲是不是有虐待未成年人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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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記者們的追問,蘇瀾淺淺一笑:「第一,我女兒出生於 2007 年 1 月 31 日,已經成年。第二,青春期的孩子多少會有些叛逆,我女兒也不例外。」
陳曉珍沒想到蘇瀾會這麼輕描淡寫地回應,立刻舉起話筒反駁:「蘇瀾,這不是叛逆,才三天時間,我都快崩潰了。哪個正常Ťū́₆媽媽會在家裏安這麼多監控監視自己的女兒?哪個正常媽媽會給女兒規定一百二十一條家規?哪個媽媽會給女兒用測謊儀、會逼女兒接受催眠?又有哪個正常媽媽會把女兒經歷過的失敗、做過的錯事、害怕和哭泣的時刻剪成合集,在țŭₓ女兒不聽話的時候,一遍遍放出來凌遲她?」
說到最後,陳曉珍連聲音都止不住在顫抖:「蘇瀾,你不正常,你是魔鬼,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
「安宜,該好好看心理醫生的人是你,許醫生的心理評估報告裏顯示你現在有嚴重的自殺傾向。」
蘇瀾朝何助理遞了個眼神,何助理果斷帶兩名保安走向陳曉珍。
陳曉珍試圖向記者和賓客們求助,但這裏是蘇瀾的主場,沒有人願意幫她。
其實在衆人面前揭露蘇瀾是個控制狂這件事我也做過,根本沒用,我媽擅長的是精神折磨,我拿不出實質性證據指控她虐待,大多數人也並不相信堅持女性互助的蘇瀾會如此病態地對待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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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直播畫面中,無措又憤怒的陳曉珍,被何助理逼到無路可退。
「蘇瀾,我死都不會跟你回去的!」
說完她丟下話筒,穿着她心心念唸的高定禮服跳進湖中,奮力遊向對岸。
但我知道,她逃不掉。
而她被抓到之後,蘇瀾會用更極端的方式讓她學會聽話。
這些流程我太熟悉了,以至於一想起來全身就莫名發冷。
「寶貝,怎麼哭了。」
曉珍媽媽見我狀態不對,急忙放下果盤。
她擦去我眼角的淚水,輕輕將我摟進懷裏:「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跟媽媽說說,媽媽陪你一起解決。」
很平常的一句話,但她溫柔的聲音關切的眼神卻像是催淚劑,我一下子沒繃住,靠在她懷抱,哭得像個小孩。
「不……不是學習壓力大,我就是覺得自己現在好幸福。」
籠罩在頭頂的陰霾就這樣被陳曉珍搶走,我的世界再也不會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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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預料的一樣,陳曉珍的跳湖對那晚的活動並沒有產生很大的影響,蘇瀾借自己包養某流量小生的緋聞力挽狂瀾,熱搜上根本看不見蘇安宜的名字,也沒人在意那個公然向母親宣戰的女兒去了哪裏。
偶爾有注意到的,也全是在罵陳曉珍:
【蘇安宜是不是嗑藥了?直播拆自己母親的臺?】
【聽說蘇瀾對自己要求很高,自然也會高標準要求女兒,這很正常吧,她沒打沒罵沒少女兒喫穿,蘇安宜至於跳湖輕生嗎?】
【我看蘇瀾這個女兒是養廢了,萌友以後交到她手上恐怕會輸給霍氏。】
以前看到這些惡評我都假裝沒看見,但今天我回復了一句:【蘇瀾給蘇安宜買上百萬的高定,讓她過上普通人望塵莫及的生活,蘇安宜還不知道感恩,確實該死。】
然後我默默關了手機,去複習。
我的確無法同情陳曉珍,今天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但我又很想知道她的結局究竟會是什麼,所以偷偷潛入了蘇瀾的鐵粉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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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在羣裏看見一段蘇瀾陪陳曉珍去醫院的視頻。
陳曉珍坐在輪椅上,眼神呆滯,在何助理的護送下進入診室。接着,何助理離開診室守在門口,但不一會兒診室裏傳出巨大的聲響。
何助理推開門,我看到陳曉珍痛苦地蜷縮在地上,蘇瀾揉着手腕,淡淡地說:「給她打一針安定吧。」
畫面中止,我的心噗噗跳得飛快。
這個醫院很眼熟。
安平北路 600 號……萌友精神療愈中心!
美其名曰是萌友旗下爲員工解決心理問題的醫院,其實就是精神病院。
我曾在裏面關了七天,那是我一生中最可怕的七天。
雖然第一天我就受不了向蘇瀾服軟,求她帶我離開,卻被她拒絕:「你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現在,她送陳曉珍進去冷靜了。
我突然感到極度的恐懼,如果陳曉珍受不了,說出靈魂互換的事情會怎樣?
蘇瀾她,會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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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曉珍媽媽送妹妹去外婆家,很晚纔回來。
她告訴我一個好消息,她通過了萌友的面試,明天就正式上班了。
「剛開始面試官問我爲什麼會選擇萌友,我緊張得答不上來,在門口透氣時遇見另一個求職者,她鼓勵我說「照顧孩子這麼難的事情你都能做好,工作肯定沒問題的」,我這才徹底放開拼了一把。」
雖有波折但結果是好的,只是林蘊看起來並不高興。
我瞥見她手裏緊緊攥着的棒棒糖,猜到了一二:
「媽,妮妮還不到三歲,上不了幼兒園,你把她放外婆家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等我高考結束,我們就可以把她接回來了,我會幫忙照顧妮妮的。」
曉珍媽媽頓了一下,神色有些怪異,她盯着我看了我許久,顫抖地問出了那句話:「你不是曉珍對麼?」
我心頭一緊,撇開臉:「媽,你說什麼呢?」
「我生妮妮那天,曉珍當着我的面發誓,說她這輩子都不會認這個妹妹,又怎麼會主動說幫忙照顧她呢。」
「媽,人是會變的,我現在覺得妮妮很可愛啊。」
「你不用騙我了,雖然這是曉珍的身體沒錯,但我知道你不是她,你喊媽媽的語調不對。」曉珍媽媽拉住我的手,徹底把話說開:「最初,我以爲是曉珍在跟我開玩笑,所以一直沒有拆穿你,你能不能告訴我曉珍在哪裏?」
曉珍在哪裏……
我沉默了很久,心裏亂成一團。
片刻後,曉珍媽媽的眼淚一滴一滴滴在我手背上,燙得我也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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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曉珍媽媽和曉珍並沒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不像我和蘇瀾,二個人只能活一個。
所以最終理智沒能熬過良心,我選擇向曉珍媽媽坦白靈魂互換這件事。
她有些難以置信:
「所以,你是蘇董事長的女兒蘇安宜?蘇董事長知道這件事嗎?」
「或許……還不知道吧。」
話音剛落,大門被人一腳踹開,陳祖耀囂張地闖進客廳。
原來曉珍媽媽因爲牽掛妮妮回家時忘了把鑰匙拔下,恰好陳祖耀找到我們的出租屋,他在門口聽到了所有對話。
「我就說陳曉珍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大膽,連她老子都敢打,原來你是蘇安宜啊!哈哈哈哈,蘇瀾的女兒在我手裏,老子發財了!」
陳祖耀舔了一下嘴脣,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金元寶。
曉珍媽媽立刻把我護在身後:「陳祖耀,我們已經登記離婚,你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
「你也知道,只是登記離婚,離婚證還沒拿到,你就還是我老婆。」陳祖耀伸出骯髒的手過來抓我:「乖女兒,跟爸爸回家!」
「咚咚,請問林蘊女士在嗎?」
關鍵時刻,突兀的敲門聲響起,陳祖耀一回頭,看到蘇瀾和何助理站在門口。
「蘇瀾,蘇董事長!你是來找女兒的吧。」陳祖耀眼睛一亮,走向門口的兩位不速之客,直勾勾盯着妝容精緻的蘇瀾:「蘇董事長,你比電視上還要漂亮。」
蘇瀾略過他,犀利的視線在我身上停了片刻後,禮貌地轉向曉珍媽媽:「林蘊女士,有些關於安宜的事情我想問問你的女兒,不知是否方便?」
「方……方便。」
曉珍媽媽猶豫地答應下來,陳祖耀卻跟小丑似的擋在我身前,不讓蘇瀾靠近。
「方便什麼啊?蘇董事長,我女兒現在高三,忙得很,你想問她問題也可以,一個問題十萬塊,否則免談。」
蘇瀾微微一笑:「十萬就十萬。」
她平靜地走向我,高跟鞋與瓷磚碰撞發出的聲響,仿若死神的喪鐘。
陳祖耀怔了一會,突然腦子一熱伸手拽住蘇瀾:「等等,蘇安宜佔了我女兒的身體,你得賠我們一千萬,不,得賠一個億!」
陳祖耀剛說完,何助理一個抱摔就將他壓在了地上,我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緊接着門外進來兩個保鏢把死魚一樣的陳祖耀拖了出去。
我知道蘇瀾不會殺他,但會讓他消失,我爸就是這樣被處理掉的。
「現在我可以開始問問題了嗎?」
蘇瀾自然地走到我和曉珍媽媽面前,她似笑非笑的眼睛似乎早已將我們看穿。
曉珍媽媽被陳祖耀的慘狀嚇得不輕,情緒崩潰:「蘇董事長,求你帶我去見見蘇安宜。」
蘇瀾脣角微勾,輕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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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友精神療愈中心五樓,陳曉珍蜷縮在牆角,她穿着不合身的病號服,眼睛黯淡無光。
直到聽見林蘊的抽泣聲,她的眼皮才緩緩抬起。
一看到我也在人羣裏,她跌跌撞撞地撲過來:
「蘇瀾,她纔是蘇安宜,我不是蘇安宜,我不是你女兒!」
「蘇安宜,我們換回來,你快跟我換回來!」
「你媽是瘋子,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媽是瘋子!」
「不對,你能忍受她十八年,你也是瘋子,你們都是瘋子!」
陳曉珍瘋了似的大哭不止,曉珍媽媽緊緊抱住她,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寶貝,不怕,媽媽在。」
林蘊堅定地選擇了女兒的靈魂。
看着她們母女相認的感人場景,我知道,我只能獨自面對蘇瀾了。
「林女士,可能需要再耽誤你一點時間,我想我們必須把事情弄清楚。」
蘇瀾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側,嗅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我下意識想逃,但雙腳在她的注視下卻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我絕望了,
原來即使變成另一個人,也還是無法逃離媽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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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會議室,陳曉珍終於平靜下來,和林蘊挨坐在一起,把她和我靈魂互換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我媽安靜地聽着,全程沒有看我。
陳曉珍說完後,林蘊下跪道歉,懇求我媽放過陳曉珍,她說她願意把命賠給我媽。
我猜我媽一定會原諒她,我媽總是這樣,對其他女性和顏悅色,包容度極強,唯獨對我,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果然,我媽親自走上前把林蘊扶起,然後溫柔地告訴她,何助理已經找到賣換魂奶茶的那個老人。
「這件事並不全是曉珍的錯,如果另一個人不想交換靈魂,奶茶是不會生效的。」
下一秒,我媽用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問我:「安宜,所以你也想和她換媽媽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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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着脣,指甲快把桌面摳破。
腦子裏快速尋找着能澆滅我媽怒火的辦法,答案是沒有辦法。
又看見我媽微微皺了眉,這是她準備處罰我的前兆。
算了,魚死網破吧。
「對,我不想要你當我的媽媽,我想要林蘊這樣溫柔的母親,她雖然不像你那麼強大,但她永遠深愛自己的孩子!」
「你覺得我不愛你?」
「你愛我?」我媽的反問讓我差點笑出聲:「蘇瀾女士,十歲之後,我沒在你身上感受到一絲絲母愛。
「你應該還記得吧,十歲那年你把我丟給管家和保姆,消失了一整年,每次我求你回家看看我,你都說你很忙。直到我十一歲生日那天,你回來了,妝容精緻,香水濃郁,優雅得像是整個世界的女皇,但你帶給我的生日禮物卻是一本厚厚的家規。當時只有五十五條,現在已經是一百二十一條了。」
「你說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事事要求我做到完美,你爲我定製的軌道,哪怕我偏離了 0.01 毫米也是不被允許的。曾經我爲了讓你開心,強迫自己去學那些枯燥無味的課程,但你永遠都覺得不夠滿意,一旦我拿了優,你就會繼續提高標準,讓我一分一秒都不敢懈怠,就連晚上做噩夢,也會夢見自己沒完成任務被你狠狠處罰。」
「我真的受夠了你那些變態的處罰!雖然身上沒有一點傷痕,但我的精神早就崩潰了無數次!我是個人,爲什麼不能犯錯?我是個高中生,爲什麼要背萌友的入職手冊?背錯一條就要把整本手冊抄一千遍,我不抄,你就讓家裏所有傭人、司機都不跟我說話,每個人只對着我念入職手冊,導致我再也不願意和他們說話,你知道這樣的生活有多窒息嗎?蘇瀾,她們都說你是想培養我當接班人,但我只覺得你是想逼死我!」
「如果不是陳曉珍的那杯奶茶,我可能已經死了」
一通發泄後,會議室裏安靜下來,林蘊心疼得抹淚,陳曉珍也流露出同情的眼神。
我以爲這次蘇瀾至少會反駁我、斥責我,或者爲自己辯解一下。
但她沒有,她只是平靜地放棄了我。
「林蘊女士,不知道你是否願意撫養安宜,我這邊每個月可以給你 50 萬撫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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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養安宜?
林蘊很震驚,陳曉珍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那麼渴望金錢,應該會立刻勸林蘊答應我媽的要求,但陳曉珍卻皺起眉,說得超大聲:「媽!你不要答應蘇瀾,她是瘋子!」
林蘊張了張嘴,似乎在思考合適的措辭,過了一會她才鼓起勇氣問我媽:「董事長,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我看得出,你心裏其實非常關心安宜……」
「沒有難言之隱,安宜說得沒錯,我是一個自私的母親。既然她接受不了我的教育方式,那就不配當我的女兒。」
林蘊還想說什麼,我媽卻已經起身,離開得很決絕。
她永遠都是這樣,傲慢、冷酷,連一點點愛都不願施捨給我。
「誒,董事長,你等一Ṱü₈下!」
曉珍媽媽追出去,會議室裏只剩下我和陳曉珍兩個人。
她主動向我解釋:「我剛剛讓我媽別答應,不是不同意她撫養你,而是不想她收蘇瀾的錢。蘇瀾雖然很愛你,但這種愛確實太窒息了。」
「她愛我?」
我覺得一定是陳曉珍搞錯了,陳曉珍卻說:「蘇瀾一回來就問我,真正的蘇安宜在哪?她不愛你的話,又怎麼一眼就看出我不是她的女兒。」
「你露出太多破綻,我媽發現也很正常。」
「不,不是……哎呀,我不知道怎麼說,但她肯定是愛你的……」
陳曉珍話還沒說完,走廊裏突然傳來林蘊驚惶失措的呼救聲。
「有沒有醫生!董事長、董事長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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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陳曉珍同時跑進走廊,何助理深深看了我一眼,嫺熟地叫來醫生和護士。
「血壓很低,嘔吐物中有暗紅色的血絲,可能胃出血,必須立刻送總院安排手術。」醫生轉向何助理:「董事長最近有沒有胃疼的症狀?」
「董事長乳腺癌胃轉移,上週剛在國外做完化療,這些都是董事長的病案,橙色那袋是今年的,你儘快看一下,聯繫總院安排手術。」
我看着何助理將三個厚厚的文件袋交給醫生,他說,裏面都是我媽的病案……
還有胃出血,
乳腺癌轉移到胃部,
上週剛在國外做完化療……
明明何助理說的每個字我都認識,可連在一起我卻怎麼都無法理解。
我媽看起來那麼健康,耀眼得閃閃發光,她怎麼會有乳腺癌呢?
「何阿姨,你是不是搞錯了?」
「安宜,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董事長八年前就確診了乳腺癌,這次已經是第二次復發。」
八年前?
我十歲……
難怪那年,她消失了一整年。
「安宜,你也一起去醫院吧。」媽媽被擔架抬走時我還愣在原地,一向沉穩的何助理紅了眼圈:「董事長在國外的治療不是很順利,她……」
「安宜,去看看董事長吧。」林蘊扶住搖搖欲墜的我,像之前一樣輕拍我的後背:「我陪你去。」
陳曉珍也挺身而出:「我也陪你去,如果是假的,我幫你罵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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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媽沒騙人,她真的生病了。
在車上,何助理把這八年我媽瞞着我事全部告訴了我。
八年前,萌友剛剛步入正軌,我媽就確診了乳腺癌,她爲了瞞住這件事,選擇去國外治療。
她很堅強,切去雙乳,扛過十多次化療,但不幸的是,病理檢測顯示她的癌細胞是侵襲性強的低分化癌,轉移概率較大。
所以第一次治療結束後,我媽就像變了個人,逼着我學習一切生存本領。
她嚴格地要求我,爲了讓我儘快成長,她不惜把自己的一些經歷放在了我的身上,讓我去承受一些超出年齡範圍的壓力。
同時,她沒有停下前進的步伐,把所有心力投入萌友。
「安宜,你或許不知道,這些年,霍家一直在暗中狙擊萌友,霍老太太深知只有董事長倒了,她纔有機會救出她兒子。」
我抿了抿脣,這事我知道,當初被我媽關進療愈院時,有一個瘋瘋癲癲的男人成天嚷嚷說他霍家太子爺,誰敢給他打針他就殺了誰。
而那個男人是我尋找多年的爸爸。
我原是想去投奔他的,後來才知道,他早就因爲出軌和家暴,被我媽送進了療愈院,而我媽正是因爲自己淋過雨,所以才創辦了萌友,想爲其他女性撐一把傘。
臨下車前,何助理告訴我,她給我發了兩封郵件:「第一封是董事長的遺囑,第二封你可以選擇看也可以選擇不看,只是那些視頻裏或許記錄了真實的蘇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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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着手術室外的白牆,沒看第一封郵件,卻鬼使神差地點開了第二封。
模糊的畫面裏,媽媽躺在病牀上,她的臉色很蒼白卻看着手機屏幕傻笑:「安宜今天沒哭,她抱着小兔子乖乖睡着了。」
那是我十歲時,媽媽離開家的第九天,我哄了自己很久,才抱着兔兔睡着。
其實,兔兔的衣服裏藏着媽媽的照片,我把兔兔當成媽媽,所以纔沒有哭。
然後是第二段視頻。
媽媽身上插着各種管子,卻仍在熬夜看項目,我聽見何助理勸她:「董事長,明天再看吧。」
「不行,這個項目霍家也在接觸。安宜還這麼小,我走之前,要替她掃清障礙。」
我記得這些年媽媽從霍家手裏搶下了一個又一個項目,她像是商場上的常勝將軍,只要她在,萌友就有了主心骨。
緊接着畫面跳轉到我媽的辦公室,她的辦公桌、電腦桌面、水杯圖案全部都是我的照片,甚至夾文件的透明夾子上也印着我的頭像。
媽媽忙完後很自然地對着我的照片笑:「安宜,萌友今天又爲三十多位女性提供了工作崗位,媽媽很棒對不對,我們一起加油吧。」
後面幾段視頻是最近三年的。
我高一的時候,媽媽骨轉移,打了止痛藥後仍然疼得直冒汗,但聽何助理說我發語音過來,立馬露出欣喜的笑容。
可那段語音是——
「蘇瀾,你根本不配當母親。」
媽媽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她強撐着翻看記錄才發現那天學校開了家長會,而她全然不知。
當時我媽什麼都沒回,視頻裏我卻清楚地看見她哭了:「爲什麼我的身體會這麼沒用呢!」
哭完之後她卻又釋懷:「安宜恨我也好,我走的時候她就不會痛苦了。」
高二,我媽在國外試新藥,副作用很大,口腔潰爛,身上起滿皮疹,何助理勸她放棄:「董事長,國外不行我們回國試試。」
她搖頭:「我不想安宜看到我這副模樣,你放心,我挺得住,我多活一天,就能多護她一天。」
然後是這次,她在視頻裏看到陳曉珍做出的奇怪舉動,堅持要立刻回國:「安宜一定出事了!」
可她剛站起來,就直直倒在地上。
視頻戛然而止,我一動不動地盯着手機,直到屏幕暗下來,我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其實種種蛛絲馬跡串起來,我有無數次機會發現媽媽生病的。
但我卻因爲對媽媽的怨恨,讓這些機會生生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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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媽媽的手術很成功,不過還需要在 ICU 觀察一晚。
我看着媽媽被推進那扇藍色的大門,記憶中那個永遠妝容精緻的女人虛弱得像一張白紙,風一吹她就要飄走。
難怪媽媽在家裏也帶着妝,時不時噴香水,原來她不是爲了當女皇,而是爲了隱瞞她的病容。難怪她總是疏遠我,卻又在家裏安了那麼多監控,原來她不是想控制我,只是怕我在她離開後,過得不好。
她怎麼這麼蠢呢。
我是她的女兒啊,她爲什麼不把生病的事告訴我。
什麼霍家,我根本不怕,我纔不要她爲我做這麼多。
如果八年前,媽媽初治之後選擇好好休養的話,她是不是就不會復發了。
腦子越想越亂,林蘊和陳曉珍一直陪着我,她們幾次勸我回去休息休息,可我不願意走。
我怕我走了,就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真的很奇怪,以前我被逼着學這學那時常常想着我媽要是早點死掉就好了。
現在她真的快死了,我卻一點也不恨她了。
我根本無法接受她的死亡,甚至想進 ICU 裏替她受這份罪。
在最傷心的時候,走廊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抬頭看了一眼,那些不該來的人果然來了。
-37-
外公、外婆、舅舅帶着一羣記者出現在走廊裏。
「蘇瀾得了癌症,她馬上就要死了。」
「蘇瀾親口承認蘇安宜有精神病,那她死後萌友自然應該由我兒子繼承。」
「你們待會多拍拍我兒子,他很能幹的。」
雖然媽媽很早就與這一家子吸血鬼斷親,但如今媽媽病危,他們卻不要臉地想來搶媽媽的心血。
「蘇小姐,請問蘇董事長現在情況怎麼樣。」
記者們圍住陳曉珍,陳曉珍剛想回答,外婆就把她拉到一邊:
「外孫女,我知道你恨你媽,你媽這人無情無義,把你爸關在精神病院還不夠,還要把你也關進去,她現在得病是她活該,只要你乖乖聽外婆的話,外婆保證你一生大富大貴。」
外婆說完,外公也開始勸:「你奶奶跟我們通過氣,你媽死後霍氏會收購萌友,你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孩哪裏鬥得過霍家,不如跟外公外婆走,外公外婆會給你一大筆錢,然後送你出國。」
陳曉珍看了我一眼,我的心怦怦跳得飛快,生怕她答應外公外婆,拿錢走人。
但幸好,她按我教她的那樣,命令何助理把閒雜人等請出醫院。
「各位記者,我媽手術很成功,很快就能恢復健康,請大家放心,我媽不會有事,萌友也不會有事。」
記者們不依不撓:「蘇小姐,前幾天你和蘇董事長當衆吵架……」
「前幾天那事都是我奶奶和我外公外婆挑唆的,我媽生病也是被她們氣的,她們就是見不到我和我媽過得好,想抹黑萌友,我現在後悔極了。所以今天也特別提醒大家,千萬不要相信我外公外婆的鬼話,我媽早就和她們斷絕關係了。」
陳曉珍輕快的語氣讓記者們信了大半,何助理也及時帶着保鏢過來清場。
她讚許地看了我一眼:「安宜,董事長如果知道你這麼能幹,會很開心的。」
我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望着 ICU 緊閉的大門,在心裏默默求遍所有神佛。
可夜裏,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38-
我媽大出血,急需輸血。
「陳曉珍,我是 O 型血。」
我懇求地看向陳曉珍,她伸了個懶腰,爽快地捲起袖子:「反正是抽你的血,看我幹嘛。」
新鮮的血液被送進 ICU,又是難熬的兩小時,醫生帶來好消息:「病人的血止住了。」
我和陳曉珍鬆了口氣,坐在 ICU 外的椅子上,靠着對方的腦袋,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醒來時,我驚喜地發現,我和陳曉珍的靈魂換了回來。
「不是說永遠都換不回來了嗎?」
「那個……我錢不夠, 買的是次品。」
陳曉珍不好意思地撓頭,賣換魂奶茶的老人說次品有可能會失效, 但她還是買了。
「其實從一開始,我心裏就一直暗暗期待着它失效。」
「或許我不是真的想換媽媽吧, 我只是覺得當時那種家庭氛圍自己快要死掉了, 我爸爛成那個樣子, 我媽都不離婚, 我實在太氣她了。」
「沒想到, 你居然能說服我媽離婚, 謝謝你, 蘇安宜。」
想起最初在陳曉珍家度過的那幾天,我覺得她也不是不能原諒。
作爲她幫我趕走外婆一家的回報,我把林蘊當年辭職回家生二胎的原因告訴了陳曉珍。
我們都覺得對方的媽媽好, 想要換媽媽, 其實是因爲我們和媽媽之間有太多的誤會, 早點說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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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我媽出院。
半年後, 醫生說她創造了醫學奇蹟:「蘇瀾, 你的癌細胞消失了,就像被什麼藥物溶解了一樣,你究竟用了什麼藥?」
「什麼藥都用過, 但最管用的是我女兒的血。」
我的血液裏有換魂奶茶, 那個老人說換魂必須雙方身體健康, 否則就不公平了。
或許是因爲這樣,我媽陰錯陽差地治癒了癌症, 還和林蘊成了好朋友。
她向林蘊學習做咕嚕肉、糖醋小排, 說要讓我嚐嚐媽媽的味道。
嗯,做得很不好,下次別做了。
林蘊順利離婚後,受我媽影響, 變成了事業狂,短短三年就成了我媽的第二助理。
後來還因爲太忙,把妮妮放在我家養着, 我媽很寵妮妮,逐漸沉迷養娃無心事業, 她把當初的懺悔室改成了寵物房, 讓妮妮在家養貓咪狗狗小兔兔。
六歲的妮妮最愛玩過家家,每次我和陳曉珍放假回家, 她都要我們當她的女兒,陳曉珍很煩她:「妮妮,你要多讀書,否則以後只能當家庭主婦。」
妮妮眨着萌萌的大眼睛:「姐姐,家庭主婦不好嗎?媽媽和蘇瀾阿姨說,妮妮以後可以當家庭主婦也可以當職場女性,只要妮妮有當家庭主婦的底氣,也有當職場女性的能力,妮妮就可以自由選擇噠。」
看着妮妮天真爛漫的笑容,我和陳曉珍也相視一笑。
是呢,女性本就不該被生活定義,結不結婚,生不生育, 選擇家庭或是選擇職場,都是爲了幸福。
至於男人, 如果沒擔當、不負責、出軌家暴還不如沒有。
「陳曉珍, 你爸在療愈院住得還習慣嗎?」
「嗯,聽說比你爸好點吧,至少他不會喫自己的排泄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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