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不安

我爹好色,最喜歡身段相貌極佳的女人,我娘是下面官員爲討好我爹而專門培養的女人。
我娘腰細胸大,且生有一雙如狐狸般的媚眼,男人見了無不喜愛,我爹見我孃的第一眼便支開了身邊的人,當即就要了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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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當日就被我爹接進了府中,剛一入府就遇到了大娘子,大娘子什麼也沒說,便命人賞了我娘一碗絕子藥。
一連好幾日我爹都要我娘侍奉,我娘深知自己的身份,也是盡心盡力地服侍我爹。
每晚服侍完我爹,不管有多累,大娘子都會立馬派人抓我娘起來,讓我娘服下一碗絕子藥。
不爲別的,就是不想府上的任何人都比她先有孕。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三個月餘。
這日,府裏來了一個郎中,郎中走後,整個丞相府都熱鬧了起來,大娘子的貼身嬤嬤還破天荒地朝着丫鬟小廝們的院子裏撒了幾貫銅錢。
後來聽我娘說,那日是郎中診斷出大娘子有喜了,這是我爹的第一胎,所以府中才會如此熱鬧。
自從大娘子有喜後,我爹來我娘院子的次數更加多了,加上大娘子在養胎,對我孃的絕子藥也管得不是很嚴了。
久而久之,我娘發現自己的肚子愈發大了起來,一頓要喫好幾碗纔夠飽。
她聽老一輩的人說,喫了不乾淨的東西,肚子裏很容易長蟲,回想起剛入府那陣,大娘子爲了給我娘一個下馬威,硬是逼着我娘喫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豬食。
起初我娘還以爲是肚子里長蟲了,也不在意,不過這肚子越來越大,就連我爹都看出了端倪,請來郎中一看,我娘已有了三月的身孕。
我爹雖說日日都要我娘,但對我娘根本就沒有什麼感情,只是貪戀我孃的身段和樣貌罷了。
這下我娘有了身孕,身段難免臃腫,不出半月就被我爹厭棄了。

-2-
大娘子知曉此事後,趁着我爹不在府裏那日,把我娘喚到了她的院裏,看到我孃的肚子和她的肚子差不多大,氣就不打一處來,嚷嚷着我娘是個送人的賤貨,非要打死我娘不可。
好在大娘子身邊的嬤嬤是個見過世面的,在大娘子耳邊嘟囔了幾句後並沒有把我娘怎麼樣。
只是自此以後,我孃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本該有的銀錢和喫食多半都要被剋扣了去。
我娘雖什麼也不說,但她也知道,那日大娘子放過她是爲了什麼。
無非不過就是,現如今南平侯府的子嗣太少,若大娘子第一胎能喜得貴子那是最好,若生下來是個女孩,我娘卻生個男孩,那大娘子肯定是要用去母留子的手段了。

-3-
我孃的月份越來越大,喫食卻越來越差,眼看着我娘要挨不過這個冬天了,大娘子卻沒有半點可憐我孃的樣子。
我爹一直都是忙着朝堂上的事,家裏的事從來不過問,我娘也很久沒有見到過我爹了,只在下人們的嘴裏經常聽說「老爺又帶漂亮姑娘回來了」,所以對於我娘,他只怕是早就拋到腦後了。
我娘也是運氣好,在冬天最冷的時候,盼回了老夫人。
老夫人原是丞相家的嫡女,嫁入侯府後一直沒有所出,後來在一個難產死了的小妾那裏,抱養了現在的侯爺,也就是我的爹爹。
我爹後來大些了,聽下人們談論起此事,跑去和老夫人大吵了一架,兩人的母子情就淡了。
我爹還沒有成家時一直都是老夫人管家,再後來我爹成親了,老夫人稱病回老家,這管家權才落到了大娘子手中。
老夫人身體一直都不好,也不知是在哪聽說了我孃的事,怕上一輩的恩怨又在下一輩重演,這不特意回來護住侯府的骨肉。
雖然大娘子一直派人到老夫人這邊打探消息,但我娘還是被老夫人藏得嚴嚴實實的,在老夫人這過了一個安穩舒適的冬天。

-4-
一開春,大娘子就發動了,整個府裏都忙了起來,廚房裏的水燒了一鍋又一鍋,卻遲遲不見大娘子將孩子生下來。
我爹見此情形不對,將宮裏的御醫都給請了過來,好不容易纔聽見大娘子房中孩兒的啼哭聲。
不久,就見大娘子身邊的嬤嬤抱着一個粉粉嫩嫩的嬰兒走了出來,「恭喜侯爺,賀喜侯爺,喜得貴女。」
嬤嬤的話還沒有落音,就見屋內的御醫大聲喊道:「大娘子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快拿熱水來。」
不一會兒,大娘子的房內又傳來一陣啼哭聲,房內的丫鬟踉踉蹌蹌地朝我爹跑去:「是男孩,大娘子又生了,是個男孩。」
我爹一聽是個男孩別提有多開心了,立馬將抱在手中的女兒丟給了一旁的小廝,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只想快點見到他的兒子。
我娘聽聞大娘子生了一對兒女,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既然大娘子有了兒子,便不會再搶走我娘肚裏的孩子了。
過了差不多一個月,我娘也發動了,當時老夫人在府外請了一個郎中。
由於我娘在懷我的時候沒有喫很多東西,所以我特別小,以至於小廝們還沒來得及去通報大娘子,我娘就已經將我給生出來了。
大娘子一到老夫人院裏看到我娘生了個女娃,再加上身旁有老夫人護着,也就沒有爲難我娘。
只是往後,大娘子總說我娘是下賤的狐媚子,專勾引男人,就連生孩子也好似畜生一般,自個兒偷摸着就生了。

-5-
我娘並沒有理會大娘子說的這些話,反倒是總和我說,大娘子是掌管侯府的主母,我們不能惹她不開心,不管她說什麼我們都只能笑着說好。
我有時也會問,爲什麼爹爹不來我們小院,我娘總說我爹很忙,沒有時間。
於是有一日,我便躲在府門內的草叢等着爹爹回家,好不容易盼到爹爹,正想衝出去。只見他一手抱着大娘子生的兒子裴懷玉,一手牽着女兒裴如月從外面有說有笑地回來。
我跑回孃親的住處,把看到的與她說了一通,誰知她卻打了我一巴掌,然後抱住我。
「孩子,千萬不要去想去爭,那是你大姐姐和大哥哥的爹爹,你只管在這府中安分長大,以後孃親纔好求着大娘子爲你找個好人家。」
我能看出來,孃親怕我闖禍,那日氣急了纔打了我。
所以,自此以後我再也沒有在孃親面前提過爹爹的事。
多虧了有老夫人的照顧,我日日還能在府裏學些字畫,讀點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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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八歲生辰那年,老夫人帶着我一起去了集市,我才知道原來府外竟是如此熱鬧,有好看的泥人,還有好喫的糖葫蘆。
一想到大姐姐和大哥哥早就出過府,心裏不免十分羨慕。
回府後老夫人對我說:「只要我家安安乖,我答應每年安安的生辰,都帶安安去集市。」
聽到這話,我異常興奮,只是,沒過多久老夫人就得了風寒,一病不起,身體也越來越弱了。
就在下第一場雪的那天,老夫人嚥了氣。
那日我哭得死去活來,因爲在這個府中,所有人都把我娘當成下人,什麼髒活累活都要我娘做,只有老夫人寵着我,沒有把我娘當成下人使喚,隨着老夫人的逝世,我和我孃的日子也越來越苦了。
大冬天的,大娘子讓我娘用冷水洗衣,我娘凍得十根手指頭生瘡流膿都不敢停下來,我在一旁都急哭了。
後來回到我們的小院裏,我就給娘搓手燒熱水,一邊還咒罵着大娘子。孃親每次都會很嚴厲地和我說,女孩子家家的,怎麼能學這些不入流的話,而我則假裝聽不見孃親的話,自顧自地燒起水來。

-7-
這日,我在花園閒逛時,遇到了裴如月,她身穿粉紅色衣裙,看料子就知道是頂好的衣裳,與我的粗布麻衣比起來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我怕她找我麻煩,趕緊轉身準備離開,可她卻叫住我:「你這個下賤貨生的小畜生,見到我怎麼不給我行禮?」
我見這裏沒有長輩,也是毫不客氣地反擊回去:「你說我是下賤貨生的,難道你指的是爹爹,爹爹生的是小畜生,那你豈不也是小畜生?」
裴如月聽到我這番話當場臉氣得通紅,快步上前打了我一巴掌。
我也不示弱,一隻手抓着裴如月的雙手,另一隻手扯住她的頭髮,腳還順勢踩在她粉紅色的衣裙上,我來時不小心踩到了狗屎,這下正好全數擦在裴如月的裙子上。
裴如月身旁的丫鬟急壞了,一邊撕扯着我,一邊叫喊着人來幫忙。
我在府裏經常乾重活,手勁特別大,身邊的丫鬟和裴如月奈何不了我,直到小廝們到了才把我們分開。
聽說裴如月一回到大娘子院裏,就哭着吵着要爹爹爲她討回公道,我則是叫我娘不管這件事,我自己能解決。
到了傍晚,我爹帶着一羣小廝衝進院裏,叫着我的名字:「裴安安,你給我滾出來,看你今天把長姐都給打成什麼樣了,我們家沒有這麼潑辣的女兒,你這麼小就像個潑婦似的,這長大了以後怎麼可怎麼得了?快去給你長姐磕頭認錯,不然別怪爹爹叫小廝給你好看。」
我原知道我爹偏心,但也沒有想到過他會這麼偏心,都還沒有問我爲什麼要打裴如月,一進院子就給我扣上了一個嫡庶不分的帽子。
我越聽越氣,準備開門出去與他理論,可我娘突然拉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出去,但她卻轉身出門了。
後來,我聽見我娘說:「老爺,安安不懂事,是我沒有教好,如月小姐若要責罰,就請責罰奴婢吧。」
我在屋內聽到的聲音很細小,於是就趴在門上,想通過門縫觀察外面的情況。
只見我爹正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着我娘,隨即說道:「許久沒見,你還是這般好看,跟我走吧。」

-8-
我娘跟我爹這麼一走,整晚上都沒有回來,我也偷摸着出去找過我娘,但是找不到,只聽到了大娘子院裏東西摔打的聲音,同時還伴隨着大娘子的咒罵聲。
直到第二日,我娘纔回來,她一身疲態,我正想問發生什麼事了,只見我娘倒在牀榻上睡着了。
不一會兒,大娘子就帶了一羣拿着木棍的丫鬟小廝到院裏來,二話不說就把還在牀榻上睡覺的娘提了起來。
我想去阻止,可身邊的小廝立馬將我扣押着跪在地上。
大娘子一邊扇着我孃的耳光,一邊說:「叫你勾引老爺,叫你生個小畜生惹明月不開心。」
還轉頭對小廝道:「你去同老爺說,這個賤貨昨日與老爺喫多了山珍海味,一回來就上吐下瀉,沒多久就沒氣了。」
說罷又指揮另一個拿着木棍的小廝:「給我打,是誰最後把她打到嚥氣的,我重重有賞。」
聽到這話,我像發了瘋似的哭喊,試圖掙脫小廝們對我的束縛。
可他們就好似聽不見我的聲音一般,一棍又一棍地打在我娘身上,我娘張嘴想和我說話,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就斷了氣。小廝們見狀也將我放開。
我立馬爬到孃的跟前,抱住了我娘,並用我猩紅的雙眼盯着大娘子,她好似察覺到了什麼,突然轉過身對身邊的丫鬟說:「這個小的,等過兩年再給發賣了去。」

-9-
我娘死後我爹沒有來看過,由着大娘子叫人將我娘丟去了亂葬崗,我想追上她們,但是我連府門都出不去。
再後來,我在府裏就活成了一個透明人,聽說我爹納了又幾房小妾,大娘子整日只顧着和那些小妾們鬥,早就把我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一個人住在小院裏,也沒有人來給我送喫食,閒來無事我會研究一些刺繡花樣、糕點小喫,也會在院裏種些蔬果或是去廚房偷些肉類,然後在自己的小院裏做些喫食。
我深知,要想與大娘子鬥,就一定要多讀書,走出府門纔行,所以我時常會去我爹的書房偷一些書籍來看。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年,直到裴如月及笄那年,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10-
一開春,府裏上上下下都忙了起來,都在爲裴如月的及笄禮準備着,就連她身邊的丫鬟也被調去了大半,只留下幾個與她從小長大的丫鬟服侍着。
我發覺這段時間,裴如月出府也非常頻繁。
於是趁着她再次出府,我也偷摸着跟了上去,跟到一處破廟,發現她與一名男子有說有笑地進去了。
爲了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我也悄悄地摸了進去。
只聽見裴如月說着:「王郎,我及笄那日,你定要來哦,我會爲你在爹爹那兒美言幾句的。」
破廟內他們也沒有做什麼越軌的事,我也就出來在外面等着。
沒多久裴如月也出來了,我又跟上她,但是她這次並沒有回府,而是徑直往城西的聚鴻樓走去。
聚鴻樓外站着一位身着褐色長袍的男子,裴如月一見到他就立刻迎上去,「何大人,小女子來遲了。」
這名男子也是立馬朝長姐打趣,「如月何時這麼守規矩了,之前不是一直都叫何家哥哥嗎?」
我看他倆有說有笑地走進聚鴻樓,我本身出身低微,平日裏府上更是沒有給過我任何銀錢,如此高檔的酒家,我定是消費不起,只能乖乖地在外面等着他們出來。
差不多一盞茶的工夫,裴如月出來了,她還對着身後的人嬌羞地說道:「何家哥哥,我的及笄禮你定要來哦,我在家等着你。」
說完,她就坐上了府裏的馬車,往城外的方向駛去。
現在正值小攤販出來叫賣的時候,馬車走得特別慢,我用小跑剛好能追上馬車。
馬車剛出城,就在一個涼亭旁停了下來,亭內站着一名粗布麻衣的公子。
他見長姐的馬車到了,趕緊作揖:「見過裴小姐。」
「陳公子,近來可好?對這次的科考可有把握?」長姐漫不經心道。
「裴小姐,我近來讀書很順暢,待到我科考,考取功名之時,就是向裴府提親之日。」
我聽到這番話,都驚呆了,原來我的長姐如此厲害,同時將寶壓在三個男人的身上,她這是在爲自己謀劃前程呀,這要是讓我那個爹知道了,他會怎麼樣,想到這我是越想越興奮。
那這次裴如月的及笄禮我不做點什麼,怎麼對得起她的這番良苦用心。

-11-
裴如月及笄禮前一日,我拿着爲數不多的銀錢,去城內最好的裁縫店租了一身衣裳。
衣裳雖不及平日裴如月的那般華貴,但也比我平日裏穿得好了不知多少。
我要的就是這種小家碧玉的效果,這樣才能襯托出她的自私與跋扈。
心想着明日還有重要的事做,晚上我便早早地睡下了。

-12-
天還未亮,府裏就熱鬧了起來,我剛想走出院門,就被站在院外的小廝攔了下來,他們說:「二小姐,今日府中有大事,還請二小姐乖乖呆在自己院中,不要隨意走動。」
「我知今日是長姐的及笄禮,我定不會搗亂,就讓我出去喫頓好的,這總可以吧。」我像是哀求般對小廝們說道。
可他們不管我怎樣軟磨硬泡,就是不放行,看來這裴如月是留後手了,只怕被關在自己院裏的小姐遠不止我一人,定是怕府裏的小姐搶了她的風頭,索性把小姐們都軟禁在自己的院中,不得不說,她的這招可真絕。
但是,這種小把戲又怎麼困得住我,畢竟在侯府這麼多年,我可是練就了一身爬牆透洞的好本領。
從狗洞出去後,爲了避開小廝們,我在庫房找了一件丫鬟衣服換上。
剛穿好,我就想到其他的小姐們肯定也想出來見世面,不然我今日就做回好事,把她們都請出來。
我先是在廚房隨便端了一個盤子,朝各小姐的院裏走去,對守門的小廝說,這是大小姐的安排,要我給院裏的小姐送些喫食,說話全程我都把頭埋得很低,生怕他們認出我來。
進小姐們院裏後,又讓小姐們換上丫鬟的衣服走出來,我則從她們院中爬狗洞出來。
這樣一來二去,兩炷香的功夫把她們都換了出來,這樣她們也就都欠了我一個人情。

-13-
我既扮作丫鬟的模樣,就該跑去前廳端茶送水,順便看看形勢。
前廳的小廝在門口叫着來賓們的名字,當叫到尚書府王大人及家眷時,我一看這不正是裴如月那日在破廟私會的王郎嘛,原來他是尚書府家的公子。
繼而小廝又叫到,「大理寺卿何大人到」,這正是裴如月在聚鴻樓約會的男子嘛。
搞清楚這兩個人的身份,作爲丫鬟的我,故意將他們帶到一處斟茶。
等賓客們都到得差不多了,我爹也出來主持場面了。
先是說了一堆恭維的話,才把今天的主角,我的長姐請了出來。
只見裴如月衣着華貴,十分端莊地走上前,和各位大人們行禮招呼。當然,她也不忘朝何公子和王公子使眼色。
趁着這個空閒時間,我去後院換衣服了。

-14-
在浣衣間換衣服時,我察覺到有人溜了進來,正當我準備拿起掃帚打他時,卻瞧見他腰間的玉佩,這一看就不是俗物,那種質地和紋路,只有皇家的人才配擁有。
於是我開口問:「你是何人,怎麼到侯府後院來了?你可知這裏都是女眷,你一個外男怎可輕易進來。」
「我乃當今六皇子的貼身侍衛,六皇子的重要物件丟了,要我來尋。」他一副欠揍的模樣說着。
「那你可尋到?」
「還沒有,也不知道六皇子把它落在何處了。」
既然他是來找東西的,我也就不再多問,現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就沒有與他掰扯,隨他去了。
正當我走入女賓們的地界之時,剛好遇上裴如月從前廳回來。
她一臉驚訝地看着我,「你不應該呆在自己院中嗎,怎麼跑出來了。」
我邊笑邊說道:「跑出來的可不止我一個,你瞧,她們都出來了。」
她順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府裏的小姐們早就找好位置坐好,有的坐在丞相夫人旁邊,有的坐在尚書小姐旁邊,聊得火熱。
這可把她氣壞了,她本想着趁着這次機會,給各位夫人小姐都留下個好印象,這下可都給別人做了嫁衣。
這時,大娘子朝我們這邊看來,示意長姐過去,隨即又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盯着我看了一會兒。
我看到大娘子的這種眼神,就想起我孃的死,大娘子殺害我娘那日,就是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孃的。
我想,原是我和我娘長得很像,身段和相貌不比我娘遜色。之前她一直和府裏的小妾鬥,都忘了我這般人物。再見到,不免心中一驚,害怕我搶了她寶貝女兒的風頭吧。不過,我今日就是來搶風頭的,大娘子欠我孃的,也該慢慢還了。

-15-
裴如月朝着大娘子走去,我也連忙跟上,還故意用很大的聲音說道:「長姐慢點走,等等安安,安安都拿不住你的裙襬了。」
此話一出,在座的女眷們都以爲我是裴如月的丫鬟,她平日裏驕縱跋扈慣了,也沒有做出解釋。
直到我坐到小姐席位時,大家才察覺到,我是侯府的小姐。那我剛纔的舉動和說的話,就耐人尋味了。
衆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不明白我們的關係。

-16-
這樣的宴會,無非就是各位夫人小姐們的閒聊八卦時間,我知今日在大娘子這兒露了面,若是找不到一個好的靠山,等賓客們離開,我的下場不一定會比我娘好多少。
就在這時,裴如月和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立馬退了下去,不久她也離開了自己的位子,我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裴如月將尚書府的王公子約到了府裏花園的假山旁。
見此情形,我立馬跑到前廳和小廝說:「大小姐請大理寺卿何大人前往花園一聚。」
這樣何大人一到花園,就能看到正在私會的長姐和王公子。
何大人是殺伐果斷之人,必定會要長姐立馬在二人中做出抉擇。但是,以長姐這種押寶的個性,肯定是不會做出選擇的,到時候肯定要吵起來。
一想到這,我又假模假樣地跑回後院,和小姐夫人們說,「府上花園的牡丹正開得正豔,大家要不要移步至花園觀賞。」
此刻,欠我人情的小姐們連忙附和道:「不錯,咱們府中的牡丹雖不說及宮中豔麗,但也算得上是城內數一數二的了。」
各位夫人小姐們聞言,都表示贊同,移步至花園。

-17-
纔剛到花園門口就聽見假山那邊傳來吵鬧的聲音,有幾個眼尖的夫人小姐就說道:「那不是何大人和王尚書家那個不入流的二公子嗎?」
「他們這是怎麼了,怎麼在侯府的後花園裏吵起來了?」
「不對,那邊是不是還站着個女人?」
正當大家正好奇那女人是誰時,裴如月也是十分配合地把臉轉向了我們這邊。
這下可把大娘子嚇壞了,趕緊命身邊的丫鬟把大小姐送回房內。
要知道剛及笄的小姐在自家後花園與外男私會,這樣的事傳出去,名聲可就沒有了。
此刻,所有的小姐夫人們都在竊竊私語,大娘子也只能對着衆人說道:「剛纔小女是在爲兩位迷路的公子引路,還請各位不要猜疑,我爲大家準備了精美的禮物,還請大家移步領取。」
這些夫人們都是見過世面的,雖嘴上不說什麼,但心裏早就有數了,這哪是引路,這分明就是與兩位公子有見不得人的關係,不然爲何要在這麼隱蔽的地方拉拉扯扯,什麼精美的禮物,無非就是想堵住衆人的嘴,不要將此事往外傳了出去。

-18-
我見目的已然達到,便轉身就走。
正愁着宴席散後,我該如何是好時,又遇到Ŧų₃了那位自稱是六皇子侍衛的人。
「你這侍衛爲何還在女眷衆多的後院逗留?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叫人將你趕出去的?」
話音還未落,就見他大聲說道:「剛纔是你故意將何大人引來的吧,看你穿着打扮也不像丫鬟,其他王公貴族的小姐也不像你這般寒酸,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這府上不受寵的小姐吧?你剛纔此舉,就是想讓你的長姐丟臉,失去選夫婿的大好機會吧?」
雖然我倆身邊都沒有人,但聽到他將我的心思全數說出來時,我還是多少有些氣憤的。
轉念一想,既然此人能在後院來去自如,他還自稱是六皇子侍衛。就算他不是六皇子的侍衛,就憑他腰間的玉佩,肯定也是與皇家能攀上關係的人,說不定日後真的能夠助我脫離這喫人的侯府。
想到這,我立馬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說道:「這位侍衛哥哥,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安安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惹侍衛哥哥不開心了?那安安現在去院裏拿些安安親手做的桂花餅,給侍衛哥哥賠罪,您看這樣可好?」
只見他邪魅一笑,說道:「好呀,那你做好後,就端到前廳去,六皇子在那邊談事,過後我也會去那邊。」

-19-
在回自己小院的路上,我一直想着,我雖不清楚此人要我將桂花餅送去前廳,到底是何意。
但是,他是我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了。
不管怎麼樣,都先回小院將桂花餅先端出去吧。
還好我昨日有多備一些,就是想着有需要時拿出來賄賂達官顯貴們,別的不說,我做桂花糕的手藝可是一絕。

-20-
來到前廳,我便看到了站在人羣中的侍衛哥哥,我朝他跑去。
只見我那個偏心的爹突然擋在我前面,向侍衛哥哥行禮道:「老臣不知今日六皇子也到老臣府中,有失遠迎,還請多多擔待。」
聽到這,我的手不禁一顫,猜到他不是六皇子的侍衛了,可沒有猜到他就是六皇子。
我內心可是又喜又愁,喜是因爲我許是能與六皇子攀上關係了,愁是覺得,六皇子可能根本就看不上我,是故意要我拿桂花餅到前廳,好當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
我頓時覺得手中的桂花餅頓時好似千斤般重,就在桂花餅即將落地時,六皇子一個箭步衝了上來,將桂花餅接住了。
隨即他很自然地摟上了我的腰,還當着衆人的面說道:「安安這是怎麼了,說好的要給本宮嘗安安做的桂花餅,怎麼又將桂花餅摔在地上呢?是本宮哪裏惹安安不開心了嗎?」
六皇子此話一出,在場的衆人都呆住了,我本就鮮少出席活動,在座的幾乎都不認識我,心裏都想着,我不過是侯府的一個丫鬟罷了,怎麼一下子就入了六皇子的眼了。而我那個偏心的爹,此時正驚訝得嘴都合不上了。
我也顧不上我爹了,趕緊將六皇子的手打了下去,說道:「安安沒有不開心,只是安安今天穿的衣裳有些不合身罷了,剛纔踩到裙襬踉蹌了一下。安安真是沒用,還差點把桂花糕弄撒了。」
邊說我還邊偷偷地看我爹,同時還做出了一副可憐的模樣。
我還正愁着怎麼向在場的人表明我的身份,好在他們面前混個眼熟,我那偏心的爹倒是立馬把我的身份透露出來了,說道:「安安,爹爹平日不是給你買了很多衣裳嗎,趕緊去換身合適的,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既然我爹給了我一根竹竿,那我肯定沒有不往上爬的道理,我的大腦立刻想起我孃的死狀,頓時眼睛裏蓄滿淚水朝我爹看去,還用帶着哭腔的聲音小聲說道:「爹爹,這是安安最好的一件衣裳了,安安沒有想丟爹爹的臉。」
我爹一聽這話就想趕我回去,六皇子也是飛快地攔了下來,「偌大的侯府,竟然連女兒的衣裳都買不起,真是可笑。父皇前兩日剛好賞了本宮一些上好的布匹,那就當和安安的見面禮吧。」
六皇子說罷還轉過頭對我說道:「安安,你不會嫌棄吧。」
我嬌羞地低下頭,多謝六皇子的抬愛。
有了這麼個小插曲,我回到後院,即便長姐和大娘子再怎麼恨我,她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動我。
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還是要儘早逃離侯府才能保平安。

-21-
裴如月及笄的這日不止白天熱鬧,夜晚更是熱鬧。
特別是大娘子的院裏,聽說我爹知道長姐做的醜事,怕她敗壞門風,揚言今晚就要打死她。
我也知道這只不過是我爹一時的氣話,說不定到明日就忘了。
我也不管這麼多了,今日累了一天,我早早地就洗漱完準備睡覺了。
剛準備躺下,我爹就帶着一羣丫鬟小廝破天荒地來了我的小院。
這架勢就和大娘子將我娘打死那日一樣,不分青紅皁白就先將我提起跪在地上。
也不等我開口,我爹就先說道:「是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陷害你的長姐?別以爲你和六皇子搭上關係了,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了,那個六皇子是個不學無術的主,皇上到現在都沒有給他封號,說明他一點都不受寵,你就是傍上他我也不怕。說到底你還是我裴陽的女兒,我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
我一改平日柔弱的模樣,回答道:「爹爹,你想不想知道長姐究竟與其他男人私會沒有?」
「我爲何會認識六皇子?」
「就算六皇子現在不得聖寵,爹爹就能保證以後六皇子也不得寵嗎?爹爹果真敢將我打死?」
我的靈魂三問是我爹萬萬沒想到的,他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作何應答。他只知我與六皇子相識,但並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麼樣的,現在也不敢貿然對我怎麼樣。對於裴如月,大娘子極力維護,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爹現在拿我沒辦法,也只能悻悻地離開。

-22-
自裴如月及笄禮那日起,我在侯府算得上是小有名氣了,走到哪都能聽到丫鬟小廝們說,這個二小姐可真是不要臉,大小姐及笄禮那日,竟敢在前廳勾搭外男,若不是老爺和大娘子心善,這二小姐只怕早就成爲地府的一縷亡魂了。
這些話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我那好姐姐傳揚出去的,畢竟她可要用我來掩蓋她私會外男的事。
只是這些謠言對我來說不痛不癢的,我也就沒有管。
不日,六皇子的布匹便送到了府上,送布匹的太監還特意叫我出來清點,說是一定要交於我的手中,不然被別人偷了去,他的罪過就大了。
我知道他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可惜我那愚蠢的長姐不懂,還在旁邊用貪婪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幾匹布。
雖說六皇子是皇子中最不起眼、最沒有勢力,還風流成性的存在。
但他就是運氣好,投胎進了皇家,就算再沒有勢力,那也是贏在起跑線上了,喫的用的都是頂好的。這幾匹布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麼,但對於其他家族和官員來說都是十分珍貴的,就連侯府也不例外。
我爹當了這麼久的侯爺,也沒見他有過幾件御賜的衣物,我這裏的幾卷御賜布匹,他都是難得一見,也怪不得長姐如此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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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了這麼好的布匹,那我就拿到裁縫鋪做幾身像樣點的衣裳。
出了裁縫鋪總感覺有人跟在身後,可是回頭卻又看不到人,我也就沒放在心上。
直到後來我去裁縫店拿衣服,才被掌櫃告知衣服前兩日就送到侯府了。
我才知道,那日跟在我身後的就是大娘子房裏的小廝。
他尾隨我到了裁縫鋪,趁我離開後,他去和掌櫃說布匹是侯府的,又讓掌櫃在約定交貨的前兩日將衣服做好送到府上,現在我的衣服想必早就到了大娘子的手中。
大娘子出手肯定是爲了她的寶貝女兒,既然她如此喜歡這衣服,那就讓她先穿着,衣服是按照我的身段製作的,與裴如月的身材比起來,我的腰身要纖細得多,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穿得下。
雖然沒有拿到衣服很生氣,但是轉念一想,都已經出府了,那我也來好好逛一逛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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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上有很多買蔬菜水果的攤販,也有一些賣糕點的。
在巷尾還有一個賣糕點的婦人,背上還揹着一個小娃娃。與衆人不同的是,她時不時地會端出一些糕點,供過路的人品嚐。
然而大部分的路人都是嘗過後對她搖搖頭,只有極少數的路人會停下向她購買。
出於好奇,我也走近了些,這名婦人非常熱情,讓我先嚐嘗她做的桂花餅。
纔剛到嘴邊還沒嚐出味,她就迫不及待地問我味道如何?要不要買一些回家?
我正想回答她時,她背上的娃娃突然大哭了起來,她也顧不上我了,把盤子往我手裏一塞,就去哄娃娃。
我看着她,突然想起了我娘,我娘在的時候,也像她一樣,萬事都以我爲先,可我娘慘死在大娘子手下,我至今都還沒有幫我娘報仇。
如今,我手無縛雞之力,權搭不上,錢又沒有,也不知道報仇之日究竟是何時。
想到這,我腦中突然靈光一現,見那婦人攤位上正有做桂花餅的材料,我拿起圍裙系在身上,做了起來。
等桂花糕出爐,小孩也停止了哭鬧睡着了,那婦人聞到了我做的桂花餅香味,趕緊湊了過來,看了看我又指了指桂花糕問道:「這是你剛纔做的嗎?」
我拿了一塊讓她先嚐嘗,她喫還沒喫完就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可能是我做的桂花糕太香了,引來了很多路人,大家嘗後都搶着要買,可惜我做的分量太少,沒一會兒就被搶光了,我則在一旁靜靜地站着。
等婦人收拾完,她拿了兩把小板凳,拉着我坐了下來。
開口說道:「我姓許,名喚婉微,以前在孃家排行老三,大家都叫我三娘。」
「出嫁 一 年一直無所出,好不容易盼來個孩子,可好景不長,相公在孩子還未出生時就患病去世了。」
「孃家人都說,我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哥哥嫂嫂們都不要我回去。夫家說我是剋夫的命,生個女兒也是賤命一條,不准我進家門。於是我就生完小孩後自己擺了個攤子,賺些平日裏的生活錢。」
「姑娘,我見你的衣着打扮,雖不及官宦世家的小姐,怎麼說也比我們這些平民強些。」
「官家的小姐都是手指不沾陽春水的,做不出這麼好喫的桂花餅,若是官家的丫鬟,也沒見過像你這麼好看的。」
我笑了笑回道:「既然如此,那我以後就喚你三娘吧。」
「我自幼是跟隨母親長大,我母親姓劉,我叫安安,你以後可以叫我安安。」
「我的母親在幾年前去世了,後來我被寄人籬下,如今大些了,想自己賺些銀錢傍身,以後日子也好過些,不知可否與三娘合作?」
三娘聽到我這番話,立馬站起身來,與我約定賺來的錢五五分成。
說罷,她還數了數今日賺到的銀錢,拿了一半遞給我。
我們約好,明日午飯後就約在攤位見面,我邊做桂花餅,她邊叫賣。
回府後,我也沒有心思去追究我的衣裳去了哪裏,畢竟我滿腦子都只有賺錢的事。
怕明日睡過頭,我還特意早早地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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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喫過午飯,我就出門了,出門時還帶了一個包袱,包袱裏面有我準備喬裝打扮的衣服,還有我做好的一罐蜂蜜柚子茶。
出了府,找了個破廟換了身衣服,在臉上抹了點菸灰,還用筆在臉上畫了兩顆痣。心想着,這樣別人應該不認出我了吧。
剛到三娘攤位時,她都沒有認出我來,是我喚了聲三娘她才回過神來。
不一會,第一批桂花糕便出鍋了。
三娘也忙着擺起了桌椅,過路的人聞到桂花糕的香味也都聚集了起來。
不得不說三娘也是很會做生意的,這出鍋的第一批桂花糕,她不賣,而是分成了許多小份,給前來圍觀的路人都發了一份。
而後對他們說道:「各位如果覺得味道好,我們現在就接受預訂,大家排好隊我一一登記,我會告訴大傢什麼時候可以來取,咱們要喫就要喫最新鮮熱乎的。」
話音剛落,就見一部分人自覺地排起了隊伍,當然還有另一部分人嫌隊伍太長,也就離開了。
我從到了攤位上就一直沒有停過,一直做到快傍晚纔想起我帶的蜂蜜柚子茶。
拿出茶與三娘一起分享,三娘連連誇讚我做的茶好喫,還提議桂花糕可以搭配着茶一起賣。
但三娘又怕我忙不過來,自顧自地說道:「算了,本就是賺些生活錢,也不必將自己弄得如此累,還是每日老實本分做些小買賣吧。」
我聽到三娘這話,立馬說道:「三娘,你想不想送小寶去學堂,想不想讓小寶像世家小姐一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三娘一聽這話就來勁了,夫家原本就看不慣她們母女,那她們就是要比那些人活得更精彩些。
於是我們決定,就將之前在家裏做的茶都拿出來賣賣看。
果不其然,蜂蜜柚子茶也是賣得特別快。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小半個月,我甚至都能在府上聽見丫鬟小廝們議論,集市巷尾新開了一家糕點攤,賣的桂花糕和柚子茶格外好喫。
聽到大家對我做的食物有如此高的評價,我也是十分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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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我正要出府去攤位上時,卻被裴如月給攔了下來,我不去找她的麻煩,想到麻煩還自動找上門了。
「近日看妹妹經常出府,不知妹妹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竟還日日出去私會,你難道就不怕爹爹打死你嗎?」
我正準備反駁她時,瞥見她身上穿的衣服十分熟悉,好似我拿去裁縫鋪的那幾匹布。
只是衣服的款式和我之前準備做得差了太多,我都差點沒認出來。
原本顯腰身的裙子如今被她改大了,根本看不出腰在哪裏。
胸部那邊更是誇張,我做的是遮胸裝,她的比我的要寬鬆很多,衣服現在穿在她身上,胸前露了一大塊肉出來,走起路來還一晃一晃的,那兩坨肉好似要蹦出來了一般,與青樓女子的穿着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見我上下打量着她,她立馬把腰桿挺得更直了,像只驕傲的孔雀一般。
我忙着趕去攤位上,也懶得與她理論,只留下了一句「你這衣服可真好看」就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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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集市,隔着老遠就看到攤位上聚集了很多人,我還想着今天到晚了些,也不知道三娘一個人能不能忙活得過來。
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是地痞流氓在這收保護費,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鍋碗瓢盆都被砸在地上,就連三娘也是抱着小寶坐在地上哭。
這些流氓許是看到我家生意最近挺好,就想來多訛點銀子,三娘一介女流還帶着個娃娃,也打不過他們,只能任他們欺負。
看到這樣的場景,我就知道,只有官府才能把他們嚇退,我又急忙換回了出府時的衣服朝官府跑去。
到了官府,我就要求見縣令大人,說集市那邊有人聚衆鬧事。
畢竟裴如月及笄禮纔剛過,也是多虧了六皇子,這些大人都和我有過一面之緣,見我來報案不敢怠慢,立馬派人去集市了。
我是隨着官兵一起過去的,這些地痞流氓也都怕了,跑的跑,抓的抓,不多時人羣也就散開了。
三娘見了就哭道:「安安,咱們的攤位毀了,還有你做的茶都灑了。」
我也是立馬安慰道:「三娘,別傷心,攤位毀了可以重開,茶可以重做,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怎麼防着這些流氓再來撒潑。」
我幫着三娘將一些還能用的東西都搬回家,然後我也回府了。
今日遇上這檔子事心情本就不好,一回府又被我那個偏心的爹派人叫到了前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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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他叫我過去就沒什麼好事,果不其然,是裴如月近日向他告狀,說我出去與人私會了。
我也沒多說什麼,只說讓長姐拿出證據,不要污了我的清白。
也是說來巧,平日裏我那不學無術的長兄,正帶着一幫他的狐朋狗友進了家門。
裴如月見不能把我怎麼樣,轉頭就去與裴懷玉那幫狐朋狗友打招呼。
走到我身邊時,我裝作不經意間踩了她的裙襬,她的衣服本就只遮了一半胸,被我這麼一踩,衣服更是往下滑了,當着所有人的面滑到了肚子上。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裴如月竟然沒有穿肚兜,這下大家都傻眼了。丫鬟們都沒反應過來,她就捂着胸跑了回去。
裴懷玉的狐朋狗友哪見過這種場面,雖然嘴上不說,但都說各自家中有事趕緊溜走了,畢竟有些小家族哪鬥得過侯府。
爲了防止醜聞傳播,我爹立馬派人找到各家公子府中,有的威脅,有的收買,讓大家都不要聲張此事,畢竟他的寶貝女兒還沒有出嫁。
那晚過後我也沒有再見過那日在前廳的小廝和丫鬟了。
可現實卻是,沒有密不透風的牆,城中流言四起,都在說着侯府的大小姐不檢點。
這段時間府中爲了平息這場風波,花了不少的人力物力財力,他們也就根本沒有時間來找我的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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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三孃的攤位被砸,我就一直想着租個地段好點的鋪子,與其整日風吹日曬,還不如找個安穩的住處,三娘也可以搬過來住在鋪子上,省下些來回的時間,也可以多想些經營鋪子的點子。
我把我的想法與三娘說過後,她想也沒想就把身上所有的銀錢都交給我,讓我全權來辦理此事。
那日,我正尋着鋪子,撞上了前方急匆匆跑來的人。
正準備撿起掉在地上的帕子,只見來人喚了我一聲「安安」。
抬頭一看正是平日不學無術的六皇子,六皇子也絲毫不客氣地打趣道,「今日見安安怎的還是一副窮酸相,我不是送了你很多布匹,怎麼沒做幾件好看的衣裳?」
我也沒有藏着掖着,就將近日府上的事都與六皇子說了一通,唯獨沒有說裴如月的裙子是我踩的。
六皇子聽後也是又氣又笑,他沒有想到,自己再怎麼不學無術,好歹也是個皇子,下面官員的家眷竟然都這麼大膽,剛搶奪自己送出去的物件。但是一想到,這些人都自食其果了,也就不打算再追究。
與六皇子邊說邊找了個地方坐下,他繼而又問我爲何在街上亂逛。
我想了想還是與他說了,我和三孃的事。他越聽越來勁,當聽到我說要找鋪子時,他更是拍手叫好,還說着女人就應該獨立,不能一直困在後院裏。
六皇子說出這句話時,我也表現得十分驚訝,他又補充道:「安安,其實我與你是一類人,我雖頂着皇子的稱號,但從小到大都是最不受父皇待見的。就如同你一般,雖也是侯爺之女,但就是不受重視。我也想過要與皇兄、皇弟們爭一爭,但每次的結果都是遍體鱗傷,既然得不到父皇的肯定,那我爲何不瀟灑一點,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說不定還能闖出一番新天地。」
聽完六皇子這番話,我才知道他並不是大家口中的玩世不恭,而是在給自己打好基礎,等時機成熟時,衆人就會看到他與旁人的區別。
難怪六皇子那日會在府中幫我出頭,原來他是在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我也不能繼續與六皇子攀談了,只能先行告退。
在我準備離開之時,六皇子在身後朝我說道:「安安,你信得過我的話,找鋪子的事就交給我吧,我替你找一個位置好、價格又便宜的,如何?」
我猶豫了一下,答應了他,畢竟兩個人辦事總比一個人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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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連着找了幾天的鋪子,可惜地段好的租金太貴,便宜的又沒有什麼人流。
就在我都打算重新開攤位時,六皇子那裏傳來了好消息。
說是集市口那邊正巧有一家小酒館要租出去,原是老闆要回老家照顧生病的母親,沒工夫打理酒館。消息是這兩天才出的,剛好老闆又租得比較急,租金會比正常的便宜三成。
雖說租金已經比同樣地段的要便宜很多,但我本就沒想過要租這麼大的鋪子,再加上我手頭上的錢加起來都不夠付租金的,後續還有鋪子的裝修,買食材的費用。
六皇子可能看出了我的顧慮,他主動提出借我銀子,說是等鋪子賺錢後再讓我還。
我將此事說給三娘聽了,她說只要我願意,她就同意一起借。
於是我們一刻也不敢耽誤,連夜去找到了六皇子。我與三娘介紹六皇子時,並沒有說出其真實身份,而是告訴她這是與我從小長大的鄰居哥哥,叫乾玉。
找六皇子借到錢後,第二日就與三娘一起找鋪子老闆簽了合約,從今天開始,我和三娘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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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一直在外面忙着找鋪子,都不知道府上出了什麼事,一打聽才知道大家都在爲裴懷玉參加科舉準備着,也就沒有人管整日哭唧唧的裴如月了。
自從裴如月出了那檔子事後,城中的小姐們都不和她玩了,她也知道自己名聲在貴人圈子裏已經臭了,於是把眼光又放在了城外準備科舉的劉公子身上。
連着幾日我去採買鋪子用的東西時,都能看到她喬裝打扮後從後院偷偷溜出府的場景。
至於我怎麼知道她是去私會劉公子的,還是得益於我這個助人爲樂的好習慣。
那日,我幫着三娘一起從城外搬家,好巧不巧那劉公子正好住在三孃家對門。
見三娘要搬家他還出來寒暄了幾句,從三娘口中我也得知,劉公子科考了三年,年年落榜,今年遇到城中的貴人了,有一位小姐Ṭű̂ₓ日日來劉公子這伴讀,時常帶很多書籍和喫食贈與劉公子,希望他今年能高中吧。
我聽後嘴上雖說着希望劉公子高中的話,但心裏卻是想着,這劉公子一見我就色眯眯的,眼睛就沒從我身上移開過,以後若是能高中,那也未必會守着我那長姐過一輩子。
三孃家也搬得差不多了,鋪子原本就是做喫食的,裏面很多東西都能用上,也不用怎麼重新打理,換上了新的招牌就準備開業了。
對了,我們的鋪子叫「顏味居」,起這個名字時是想着我們的東西好看又好喫,三娘說她讀書少,取名字的事也就由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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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鋪開業了,三娘和我一起招了幾個老實本分的夥計,正好趕上科考,鋪子裏的生意格外地好,剛開始還有點忙不過來。我又要做喫Ṫū́₀食,還要教夥計們怎麼做,後來大家都熟悉流程了,也可以忙裏偷閒了。
前段時間,裴如月一直顧着和城外的劉公子私會,如今劉公子去科考了,她就去廟裏燒香拜佛,明着是說求裴懷玉考上功名,實際卻是在求菩薩保佑她的劉公子能高中。
本還想着裴如月不找我麻煩了,我能清閒一段日子,誰知大娘子卻找上了我的麻煩,說我日日跑出府,不知道去哪鬼混了,會敗壞侯府的名聲,到時候府上這麼多姑娘可怎麼嫁人。府上的姨娘們一聽到這話,也不約而同地說要將我軟禁起來。
軟禁我,我可一點都不怕,畢竟這麼多年的狗洞也不是白鑽的。這下正好,我可以直接和三娘一起住在鋪子裏了,剛好三娘在開鋪子之前就留了兩個房間,一個是給她和小寶的,另一個就是留給我的,現在晚上還可以和三娘一起研究一些新的點心和菜式。
在鋪子裏忙活的這段時間,六皇子也總是會來捧場,鋪子的口碑越來越好,市場上有新的菜式,客人也都不會喫膩,更是有許多慕名而來的食客前來品嚐。
三娘也請了一個奶媽來照顧小寶,白日我就在廚房忙活,她就在外面當起了掌櫃,大小事宜她都處理得妥妥當當的,偶爾也會有幾個來找麻煩的客人,但是都被六皇子的人給趕走了。
鋪子開了小半年,找六皇子借的錢也陸陸續續還得差不多了,我和三娘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等錢都還清後,還是固定每月都給六皇子那邊分一成的利潤,雖然六皇子嘴上說着不要,但我們也不能忘記他的恩情,就一直將這些錢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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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科考放榜的日子,這幾天我都悄悄地爬狗洞回家了,畢竟如果裴懷玉或裴明月的李公子沒有考上,他們肯定是要來找我出氣的,到時要是被他們發現我偷溜出去,那我可就不好過了,說到底我現在的身份還是侯府庶出的二小姐。
隔着牆我聽到外面的丫鬟小廝都在說:「別看平日裏大公子好像不學無術的樣子,說不定偷摸着在自己小院裏用功學着呢,不然他怎麼能是榜眼郎。」
另一個丫鬟說道:「不過說來也奇怪,這次的探花郎也不知道是誰……本來皇上都想將公主許配與他,殿試時卻在大殿上同皇上說,非咱們大小姐不娶。」
聽到這話,我就猜到了,這探花郎肯定就是劉公子了。
雖然我不清楚劉公子的實力如何,但是我確實很清楚裴懷玉的,他整日不學無術,我有好幾次趴牆角聽八卦,都能聽到他與自己房內的丫鬟在行苟且之事,這哪是苦讀四書五經的書生每日做的事。
於是我就多留了一個心眼,等我爹和裴懷玉都進書房後,偷摸着躲在牆角聽。
果然讓我聽到了十分勁爆的消息,我爹問他:「是否有將試題告知其他人。」
裴懷玉回答道:「科考試題是如此重要的機密檔案,我怎會將爹辛苦爲我取得的高中機會拱手讓人。爹,再加上我如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榜眼郎了,還有何人敢質疑,他們是膽子大了,敢得罪侯府。」
「你小子快別這麼說,我今日這樣問你,就是有人在朝堂上質疑此次科舉的真實性,要陛下重新爲前三甲出一道試題進行考試。還好我反應夠快,用南方水患的事趕緊敷衍了過去,想必皇上近日肯定爲水患一事發愁,至於科考,等再過些時日,抓不到把柄,也就沒有人追究了。」
裴懷玉一聽這話,就慌了起來,說着:「科考前幾日阿姐曾來探望過他,叫他勤奮讀書,爲侯府爭光,彼時我正看着爹拿給我的科考試題,不知道阿姐有沒有看到,後來我喫過午飯後回來試題找不到了,傍晚纔在書桌下發現。爹,你說阿姐會不會知道這件事。」
我在牆外聽到我爹生氣道:「你做事爲何如此不小心,如月定是將試題透露給那個劉康寶了,不然怎麼他一考中探花,就在殿前急着求取如月。難怪幾日朝堂上都是質疑我侯府的聲音,原是你們這兩兄妹給鬧的。」
說完還給了裴懷玉一巴掌。
我能聽到裴懷玉帶着哭腔的聲音問道:「爹,那我該怎麼辦,他們要是查出來了,我們豈不是都要死。」
只見我爹長吁了一口氣,說道:「我定會保住侯府,你也不必如此怯弱,丟了侯府的面子。」
「罷了,你阿姐現也是家中長女,在外名聲早已爛透,現在探花郎既如此要求取她,那就將她嫁了吧,有個沒有勢力的探花郎女婿,以後說不定還能派上點用場。」
聽完我也回了自己的小院,捋了捋思路,嘴角慢慢地浮現出一絲笑意,看來離我報仇的日子不遠了,只是在報仇之前我一定要脫離侯府,不然容易引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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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又開始忙碌起來,一是爲了裴懷玉中探花一事,我爹在家中擺酒,二是爲了裴如月的婚事,大娘子整日忙着各種採買,根本就顧不上我的一舉一動。
於是我好幾次溜進我爹和裴懷玉的書房,只爲找出他們科考舞弊的證據。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在我都準備放棄時,讓我找到了。不僅找到了科考舞弊的證據,還有意外收穫,我發現我爹與各大鹽商的來往十分密切,而且他們都會每隔一段時間就送一些銀子過來。起初我沒有多想,現在結合這些書信,原來是我爹在裏面玩了花樣,許多要上繳國庫的稅收,都被我爹給攔了下來。
我連夜將這些證據拓印好,把原件收了起來,把拓印的放回了他們的書房。
做完這些事後,現下最重要的就是想着怎麼脫離侯府。
趁着大家都在忙的時候,我又偷溜去了鋪子,看到三娘將鋪子打理得井井有條,我也是十分欣慰。與三娘說家中最近有事,不能來鋪子幫忙,要三娘該請人的請人,千萬不要爲了省錢將身子給熬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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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就到了裴如月出嫁的日子,一早家裏就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今日我也是特意梳妝打扮了一番,想看看我這未來姐夫見到我會是什麼模樣。
我與劉康寶有過一面之緣,相信他也不會忘記我,畢竟那時可盯着我看了好一陣呢。
不多時,接親的隊伍就到了,看着他們與我爹還有大娘子敬茶,在他們臨走時,我故意追出來對着裴如月的轎子叫道:「姐姐,你可一定要幸福哦。」
本來沒有注意到我的劉康寶,聞聲趕緊轉過頭來看,一見是我,又盯着我看了好一會,直到媒婆提醒他快要誤了吉時,他才緩過神來。
不用想都知道,劉康寶肯定沒有猜到,我就是裴如月的妹妹。
不過我這麼一叫,除了引起了劉康寶的注意,同時還引起了我爹ŧų₃和大娘子的注意。
裴如月纔出嫁第二日,他們就將我叫到了前廳與我說:「你的長姐也已經出嫁了,我們也沒有什麼理由再留你在家裏,我們打算爲你選一門好的親事,就這幾天你準備準備,他就要上門提親了。」
一聽這話,我也是又好氣又好笑,嫁女兒哪有這麼隨便的,也不知道他們爲我選了一個什麼樣的夫婿。
我也懶得去猜他們爲我選的夫婿,於是就偷跑到鋪子上去玩了。剛到就聽三娘說了這麼一件事,她說:「這屆的探花郎是之前隔壁家的劉公子,劉公子知道我在這開了一家酒館,時不時過來喫喫飯喝喝酒,還經常向我問起你是誰家的姑娘。這不,劉公子前兩日好像與一個什麼侯府小姐成親了,成親後也到這裏來喫過幾次酒,當着好些人的面說他娶的那個侯府小姐是個母老虎,日日在家虐待他。」
我聽三娘說後也不語,只是捂嘴笑了笑。
過了幾日,到了裴如月回門的日子,劉康寶派人大包小包地往侯府送東西,還對裴如月表現出了無微不至的關心,這讓大娘子看了十分歡喜,還以爲自己的女兒嫁了一個好人家。
我則站得遠遠的,畢竟這可是他們一家人團聚的日子,可與我沒有任何關係,回屋關起門研究起了新的菜式。
不一會兒就聽見校園外稀稀疏疏的聲音,好似有男人在外說話,透過門縫一看,不知劉康寶何時溜到了後院,正與丫鬟們說着要送些禮給府上的小姐們,謝謝她們平日裏對如月的照顧。
我一聽就知道,劉康寶這哪是送什麼禮,他就是想找我罷了,只是找不到來後院的理由,便隨便編了一個。
既然他這麼想見我,那我就出去看看他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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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打開門,走出小院,看到劉康寶故意裝作很驚慌的樣子,並行禮說道:「安安見過姐夫。」
劉康寶同我說着,他與侯府小姐們都準備了一份禮品的事,並將禮品遞了過來,在我接過禮品時,他還裝作不經意間摸了一下我的手,頓時嚇得我將手快速抽回,禮品盒子打開,裏面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我低頭一看,這哪是什麼禮品,全都是女人的私密衣服,劉康寶送這些東西過來的意思也不言而喻了。
本來這件事我也不會放在心上的,但這一幕好巧不巧,剛好被趕過來的裴如月看到了,她問也不問,上來就給了我一巴掌。
他們夫妻倆的這一頓操作實在是把我給看蒙了,無緣無故捱了打,我心裏十分不爽。
立馬用委屈的眼神看向劉康寶,還對他說道:「康寶哥哥,你瞧姐姐,她脾氣就是如此急躁,以後在您府上還是多Ţûₜ多擔待,姐姐人其實很好的,就是太在乎你了。」
我這話一出可是把裴如月氣得臉通紅,本還想揚起手再給我一巴掌,但是被劉康寶制止了,還朝她說道:「你妹妹沒有做錯什麼,你爲何不分青紅皁白去打她,爲什麼就是不能把你的大小姐脾氣給收一收。」
裴如月一聽這話,立馬哭着跑開了。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去找她爹孃告狀了,劉康寶一見形勢不對也趕忙追了上去。
到了傍晚的時候,聽說劉康寶被我爹和大娘子訓了一頓後就帶着裴如月回家了。

-37-
翌日,丫鬟急匆匆地敲着小院的門叫我去前廳,說是有人上門來提親娶我了。
我就知道,經過昨日那件事大娘子肯定會想辦法把我立馬嫁出去,不然他女婿的心思都不在她女兒身上了。
只是我沒想到這一天竟會來得如此之快,也是不知道他們爲我找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家。
當我洗漱好,到前廳一看,這不是之前三娘攤位上隔壁家殺豬的李屠夫嗎。
之前我在攤位上做桂花糕時,他就總是朝我看,說話還十分輕浮,三娘有次餵奶更是差點讓他偷瞧了去。
大娘子急忙向我介紹着,說李屠夫以後就是我的夫君了,我嫁去他家以後不愁喫不愁喝,有喫不完的肉。
大娘子將李屠夫給吹上了天,不知道的以爲我要嫁的是什麼王公貴族呢。
我雖很厭惡這李屠夫,但一想到我可以通過李屠夫來逃離侯府,ṭüₚ便心生一計。
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嘴上故意說着不想嫁與李屠夫,還在前廳當着很多人的面大吵大鬧,大娘子看我越是不願意,便越是來勁,更是執意要將我嫁過去,並通知我過兩日就將我嫁過去。
於是我就趁晚上大家都睡着了,偷偷鑽狗洞出去找三娘,並將我的真實身份同三娘說了,本以爲三娘會生我的氣,沒想到她第一句話就是爲我抱不平。
我也是把我現在的處境和三娘分析了一遍,最後告訴三娘現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找人與李屠夫談,看能不能聯合李屠夫做一場大戲,能將我從侯府給拉出來。
三娘聽完我說的,拍了拍胸脯,向我保證道:「安安把此事交予我,我就是赴湯蹈火也會把李屠夫擺平。」
而後我又與三娘約好,以後找我就在侯府側門向西走 50 米的圍牆外學三聲狗叫。
和三娘交代好後趁着天還未亮,我趕緊回到家中繼續哭鬧。
第二日三娘就派人告訴我,她找了鋪子裏的幾個夥計去打探李屠夫的消息,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李屠夫不僅好色,還濫賭。看着是個屠夫有喫不完的肉,可實際卻是家徒四壁,欠一屁股的債不說,還有一個極難相處的娘。
既知道是有人故意要將我送到李屠夫手中,那一切就好辦了。
李屠夫好賭,那我就要三娘做個局,讓他輸很多錢。
很快就到了李屠夫來娶我的日子,就連我那長姐也是特意趕了回來,明面上說是要送妹妹出嫁,實則是爲了來嘲笑我嫁了一個好色又濫賭的屠夫。
我完全沒有把她們當回事,反而一改這兩日在小院裏哭唧唧的狀態,頭也不回地上了花轎。
大娘子和裴如月都以爲我這是認命了,還在侯府門口一個勁地嘲笑,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是我邁出侯府的第一步,從此以後我和侯府將沒有任何關係,以後我會把之前所受的屈辱全部都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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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轎纔出城,就被一羣人攔了下來,他們還硬生生將李屠夫從馬上給拽了下來。
我知道這些人都是三娘安排來追債的,所以我一點也不意外。
他們催着李屠夫還債,還揚言現在不還就把手砍掉,讓他以後再也拿不起殺豬刀。
李屠夫一聽這話立馬慌了,立馬向他們說:自己還有一個未過門的妻子,生得美豔動人,還是侯府小姐,等他過了今日就把她發賣到妓院,明日就將錢還給各位大爺。
這些追債的人哪裏還管得了這麼多,直接拿了一張賣娘子的文書給李屠夫簽字畫押,剛開始李屠夫是不願的,但架不住這麼多人按着他的手,他也只能放棄本已到手的娘子。
這些人將我送回鋪子後,就去找三娘領賞了,我拿到文書後也是趁侯府的人都沒發現之前,連忙去官府做了見證,證明文書的真實性。
並且趁着日還未落,打聽到了六皇子還在城中,就拿着我手頭上拓印好的,關於侯府科考舞弊和私吞鹽稅的證據交給六皇子了,並且也和六皇子說了今日我去官府上交文書一事,希望六皇子能督促官府秉公辦理。
六皇子似乎對侯府私吞鹽稅一事並不意外,反倒關心起我來,怕侯府出事會連累到我。
我也是叫他別擔心,我自有辦法對付侯府。
夜晚回到鋪子,我拿着李屠夫簽字畫押的文書拓本看了好久,本以爲逃出侯府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沒有想到這件事竟做得如此順利。也許從一開始我爹和大娘子就沒有承認過我侯府小姐的身份,把我嫁出去也是不想讓我和侯府扯上什麼關係。至於嫁給李屠夫,肯定是大娘子母女的主意,她們就是想毀了我。大娘子甚至爲了防止,我和李屠夫日後會打着侯府的名義在外討生活,還特意給了李屠夫一筆錢,說是買斷我在侯府的過往,嫁給他以後就不能再自稱是侯府的小姐和姑爺了。最可笑的是,大娘子還自以爲很聰明,將此事與李屠夫立了字據,竟還從我爹的書房將我爹的印鑑偷出來,在上面蓋了章,這下是正合我意了。
爲了防止他們出爾反爾,我特意將李屠夫簽字畫押的文書拓印了很多份,並且在每一份下面都多加了一句話,「小女子裴安安現如今已爲自己贖身」
再花了些銀子,命人將此文貼在城中各處的告示欄上,我就是要告訴所有人,裴安安現已不再是誰的娘子和女兒了,而是獨自一人的裴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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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賣妻文在告示欄上才貼半日,侯府就開始有動靜了。
我躲在暗處,看到他們正派人沿街搜索,只要看到女子就讓她們轉過來看看,如果沒有猜錯,我爹定是派人在城中到處尋找我的下落。
侯府這麼着急派人來尋我,肯定是怕城中權貴戳侯爺的脊樑骨,畢竟自從裴如月的及笄禮過後,城中還是有很多人都認識裴安安了,如今裴安安出嫁遭遇變故,若侯府不出面將裴安安帶回去,在外人看來侯府豈不是太無情了,到時候又有什麼高官或世家小姐肯嫁到侯府呢。
六皇子那邊也給我回消息了,說是一大早就派人在官府門口等着,還沒等侯府得到消息,就命人趕緊將文書上的章蓋好了,現在我與侯府脫離關係可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既如此,我便可以着手爲娘報仇之事了。
但是,我並沒有着急將侯府的那些破事給捅出去,畢竟侯府所犯之事肯定是朝廷一大重事,若捅出去了,案件肯定就會是朝廷接管,那就輪不到我來報仇了。
當務之急是先選個好地方,給我娘立一個衣冠冢,我娘去世這麼多年,我也沒有個祭拜她的地方,如今我通過鋪子賺了些小錢,也是該把娘安置妥當,有個墓碑。
做完這一切,我把三娘和六皇子聚在一起,到鋪子裏做了許多喫食,同他們一起喝酒。
即是祝賀我重獲新生,也是將未來的規劃與二人分享,這日我喝得很醉。
第二日醒來,頭很痛,只依稀記得昨晚對三娘說,以後我的日子會更加艱難,若她要過平靜的生活,我可以從鋪子退出去,鋪子給三娘,我自己去外面找其他的營生,三娘不必擔心我。我還好似還對六皇子說了,我日後絕不依靠男人,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我爹不管我娘,任大娘子欺辱,最後就連死了也沒個善終,屍骨都找不到。
最後我也不記得是怎麼回到自己房間來的,只是整個上午我都不敢出房門,昨日說了那些話也不知道三娘會不會覺得是我要將她趕出鋪子,會不會生我氣。
正當我還在房間發呆時,小寶推門進來了,她現在還只能扶着牆才能走穩,邊走邊哭,嘴裏還嗚嗚嗚地說些什麼。
我立馬將她抱起來,往她手指的方向走去,才走到樓梯間就聽到樓下很吵,還伴隨着酒瓶破碎的聲音,只見樓下三娘被一羣人團團圍住,其中爲首的男子正準備拿着酒壺砸向三娘,被我怒吼一聲;
「給我住手,是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在顏味居鬧事,你可知這顏味居的背後是誰在撐腰?」
此話一出,那人明顯頓了一下,立馬轉過身來看着我,那張滿是橫肉的臉上還留有兩道刀疤,一看就是在道上混了許久的混混頭頭,許是被我這麼一嚇,有點拿不定主意了,顫抖着聲音:「就這樣小的一間鋪子,若是有什麼大人物撐腰,我還真不相信。」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人羣中就有聲音說着:「我看從樓上下來的這名女子好生面熟,好似在哪裏見過。」
「可不是嗎,好像就是這兩日街上到處張貼告示,尋找的那名女子。」
「我可聽說那女子身份可了不得,好像是當朝侯爺之女,好像是被誘拐了,侯府現下正派人四處尋她呢。」
「刀疤劉可是經常在小店裏坑蒙拐騙,這下可是遇到硬茬了,看他怎麼收場吧。」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也讓樓下刀疤男聽了個大概,他自然也意識到,這次好像是真的得罪了大人物。
趁着大家都還在還沒有注意到他時,他也是灰溜溜地逃走了。
三娘見狀也是趕緊向我跑來,一把抱住了我和小寶,連忙開口:「安安,昨日你對我說,要與我分開做生意,我是很生氣的。自以爲離了你,我也能將鋪子經營得風生水起,卻不承想今日那刀疤劉一來鬧事,我就亂了陣腳。
我知你原是侯府的小姐,見識定要比我這婦人廣,原先是沾了你的光,有了間鋪子,我也知足了。最近你也是剛脫離侯府那喫人的地方,我也萬萬不能將你踢出鋪子,咱們以後還是共同經營店鋪,不論雙方發生何事,我們都一起解決,好嗎?」
聽完三娘這話,我早已是熱淚盈眶,本想着怕連累三娘,趕緊離開鋪子,沒想到三娘卻如此仗義。
經過刀疤劉一事,侯府的人也知道我在顏味居的消息。
還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侯府就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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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我爹的貼身侍衛,他一見到我什麼也沒說就準備帶我去侯府。
我也是邊反抗邊嚷着:「救命呀,侯府強搶民女啦,快來人去報官呀。」
路上的行人見這陣仗,也是一時不知道是報官還是不報官。
虧得三娘聰明,想也沒想就去官府報官了,她知道以一己之力鬥不過侯府,於是想了一個我在顏味居喫飯不付錢的法子,到官府拖延時間,順便派店裏比較機智的小廝去找乾玉公子。
還好昨日六皇子與我們喝酒攀談到很晚,今日還沒有入宮,小廝也是在他常呆的幾個地方找,沒一會就找到了。
官府的人將我們帶進來時,我對大人說,我有兩個案子要報官,一是顏味居的掌櫃無故要我付茶水錢,二是侯府無故派人要將我擄走。
當官的一聽侯府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肯定是想着先解決簡單的案子,於是就先和三娘掰扯了起來。
還在同我們扯飯錢的大人,一看到六皇子來了,連忙行禮。
三娘一看這哪是什麼世家公子,這可是妥妥的皇子,也是驚訝得嘴都合不上。
我也顧不上驚訝的三娘了,直入主題。向堂上之人行大禮,言辭懇切;
「民女原是侯府庶出的二小姐,府中大娘子將我許配給戶籍在城外的李屠夫爲妻。在新婚那日,李屠夫爲還賭債,將我賤賣了出去,我僅靠着未出嫁前的積蓄將自己贖了出來。民女有李屠夫的賣妻文爲證,且賣妻文已由官府和六皇子確認,請大人查閱文件,以證小女子清白。」
堂上之人見我說得如此具體,也是趕緊吩咐下人去查閱文件。
看完文書後,堂上之人看看我又看了看侯府的人,道:「既如此,你已不是李屠夫之妻,但你仍舊是侯爺之女,爲何不與侯府的人一道回去呢?爲何要說是侯府要將你擄走?」
我不慌不忙地將大娘子立的字據拿了出來:「大人,您看上面可是寫了安安嫁人後就與侯府毫無關係了,不僅有侯府大娘子的手印爲證,還有侯爺的印鑑爲證,勞煩大人看仔細些。」
大人看完我呈上的字據,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看了看侯府派來的人,又看了看正在朝我點頭的六皇子:「既如此,裴安安現下已與侯府無任何瓜葛,侯府也無須將裴安安帶回府中,今日之事就這樣吧。許婉微這邊,若是裴安安有在店內喝茶喫飯,就責令裴安安今日之內將銀錢付於顏味居,退堂。」
堂上之人將驚堂木一敲,就立馬朝着六皇子點頭哈腰:「不知道六皇子覺得下官判得如何,若有什麼不妥,還請六皇子明示。」
六皇子抬了抬頭後將目光看向他:「大人只管正常斷案即可,不需詢問本宮。」
經此一事,侯府也知道了我的意願,本身我就是他們可有可無的侯府二小姐,他們對外就稱我爛泥扶不上牆,喜歡在外被男人享樂,受不了這侯府對子女的嚴苛管教,偷拿侯爺的印鑑將自己給摘了出去,侯爺看在與我是血親關係的份上,也不多做計較,隨我去了,只是日後定不可打着侯府二小姐的身份在外招搖撞騙。
不得不說,我爹和大娘子可真是會編故事,分明就是他們要將我逐出去,這話說得好像是我自己非要離開侯府,他們十分不捨似的。
三娘也是被六皇子的身份嚇得不輕,回鋪子後好長一段時間都在想,之前有沒有得罪到六皇子的地方。
我後來也同三娘說了,若是我發生了什麼意外,煩請她立馬去尋六皇子,六皇子能幫我脫離險境。
經過這件事,六皇子也知道我現在算是徹底脫離侯府了,他和我知會了一聲,便着手準備對付首付的證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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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這幾月,我都待在鋪子裏,對外宣稱三娘和我不打不相識,見我可憐便收留我在鋪子裏做事。可實際上,鋪子是我和三娘一起開的這件事並沒有幾個人知道,除了我的姐夫,本屆的科舉探花郎劉康寶。
他之前在三娘城外的家門口和我見過幾面,三娘也向他介紹過我是她的生意夥伴,再加上近來城中侯府二小姐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是個傻子都知道,我和三孃的關係可不是我們嘴上說的那樣,但是劉康寶並沒有拆穿我,而是經常會到顏味居喝茶喫飯,有時甚至一坐就是一下午。
他生得也還算好看,許多來喝茶的姑娘都想和他搭訕,每回他都會朝我看一眼後拒絕那些姑娘,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拒絕那些姑娘的原因都是因爲我。
每次見此情形,我都會大聲朝他嚷道:「姐夫,是還要加些點心嗎?妹妹這就爲您去拿。」
然後一溜煙跑回後廚。
只是,這事發生得多了,難免不了別人說閒話,慢慢地城中就開始傳,侯府那個不檢點的二小姐,在大庭廣衆之下勾引自己的姐夫。
說的人多了,難免不了傳進侯府和裴如月的耳中。
這不,還沒幾日,裴如月就帶着一羣人衝進顏味居。
她一進門就雙手叉腰,頭抬得老高,環視一圈:「裴安安,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離開侯府就是爲了勾引康郎,你若還在侯府定是怕爹孃會責罰你,你不要以爲和侯府脫離關係了,你就可以搶走康郎,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快點給我滾出來。」
我在後廚隔着一張簾子冷冷地看着裴如月,心想着我不去找你的麻煩,沒想到你還先找上我了,侯府的仇也是時候開始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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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緊不慢地從簾子後走出來,做着無辜的表情:「長姐,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怎會對姐夫有非分之想呢,他可是當朝的探花郎,現下還有官職加身,怎是我這平民百姓能高攀的。
「再說長姐生得如此美豔,也不是我這整日在廚房度日之人可以比擬的。我倒是看到城中許多貴女對姐夫搔首弄姿的,會不會是她們故意傳的謠言,爲的就是看侯府的笑話。」
我說完後,裴如月這個沒什麼腦子的也好似很同意我的說法。
警告我一番,就帶着一羣家丁小廝們回去了。
第二日,聽長姐府中購菜的丫鬟小廝說:「昨兒晚上小姐和姑爺在房裏打起來了,小姐說姑爺在外面拈花惹草,忘了枕邊人之前是怎麼幫他的。」
「姑爺說小姐名聲早已爛透,還故作淑女接近他,牀笫之事比男子還精通,也不知道外人知不知曉侯府千金大小姐是個不折不扣的騷貨。」
這段對話在城中一下子就傳開了,大家都在納悶探花郎爲何非娶侯府千金不可,原來是侯府在科舉幫助了劉康寶。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裴如月與劉康寶的這段對話傳到了聖上的耳朵裏,聖上當即就召了裴陽入宮問話。
六皇子同我說:「也不知道裴陽用了什麼理由,讓父皇相信他沒有在科舉做手腳,最後竟然只是責怪他教女無方,罰俸一年以儆效尤。」
我蹙着眉,沒想到這次的流言,竟然沒有讓皇上查到科舉一事上來。
看來還需再加一把火,讓皇上發現科舉的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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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找不到合適的時機,那我就暫且先等着,看侯府的動靜。
自從裴陽罰俸後,也鮮少見劉康寶到鋪子裏來了,許是被裴陽給訓斥了,讓他少在外面喫飯喝酒,省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在家胡思亂想,胡言亂語。
這才罰俸三月侯府就開始了節衣縮食,許多丫鬟小廝都被遣散了。大娘子也是坐不住了,平日裏她的花銷本就大,連着她陪嫁的幾個酒樓鋪子生意不好,便有了典賣鋪子的打算。
顏味居的生意本就好,收到消息我與三娘和六皇子商量一番後,便立馬派人將大娘子的鋪子都低價收了下來,把招牌全數換成了「顏味居」。
許是劉康寶見在我這裏撈不到什麼好處,日後還要靠着侯爺這個老丈人提拔,就將我與顏味居的關係告訴了裴如月和大娘子。
店鋪纔開三日,大娘子和裴如月就找了過來,說我騙她們的鋪子,用比市場價還低的價格收購了她的鋪子,她不服,還揚言要將我告到官府,讓大人評理。
我沒有和她們多說什麼,將當初簽好的買賣鋪子的字據拿了出來,見到字據她們也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
看着她們離去的背影,我突然想到,除了科舉之事外,裴陽還有穩定的鹽稅收入,不應該讓大娘子淪落到典賣家產的地步。
除非,大娘子根本就不知道他私扣鹽稅一事。
既如此,我便要六皇子派人在貴人圈子裏開始傳侯府要敗落的消息,所有同侯府有往來的王公貴族都開始遠離侯府,就連他們組織的打獵活動,都沒有叫上侯府的人。
我那長兄裴懷玉平日裏最喜打獵,再加上他又是裴陽的寶貝長子,見此情形,裴陽定是要將他剋扣的鹽稅拿出來的。
不出所料,還不到兩日,大娘子就又開始了大手大腳的花銷,連帶着還把之前侯府遣散的丫鬟小廝又找了回去,工錢還是原先的兩倍。
這事一出,都不用六皇子出手,立馬就有好事之徒開始向皇上進言。
皇上見此,立馬下令,要嚴查侯府的家產,看他們的錢究竟從何而來。
裴陽能把這些錢拿出來用,肯定就是已經將錢的來歷都重新洗了一遍,我知這次徹查肯定查不出什麼結果,但能在皇上心裏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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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命人在四處尋些好的食材,便很早就知道北方近幾月來大旱,顆粒無收。當地許多官員都怕朝廷降罪,就將此事瞞了下來,這幾月內我便開始在南方尋找各種可以替代大米的糧食,果然還被我找到了幾款,新作了幾個菜式在顏味居都很受歡迎。
其中最受歡迎的竟然是土蝦粥,用南方海水中的土和粥混合在一起的煮法,煮出來的粥呈紅色,但味道極其鮮美,就像裏面真的有蝦似的。
北方大旱的事態愈演愈烈,許多難民湧入城中,一開始還只是沿街乞討,到後來開始燒殺搶掠,朝廷決定開倉放糧。
我收到消息,便要六皇子派人舉薦劉康寶爲此時放糧的負責人,也是劉康寶運氣好,這麼多人想當這放糧之人,沒想到還被他給選上了。
剛開始劉康寶還做得挺好,後來他發現各大米鋪開始哄擡價格,便起了歪心思。
爲了配合他,我特意派人告訴他哪裏可以收購賑災糧且不被發現。
於是,他當晚便將朝廷下發的賑災糧私自運了出來,在黑市進行交易。
一開始是沒有人發現的,但扛不住災民越來越多,越多的人發現朝廷的粥全是水,沒有幾粒米,就將劉康寶給告了上去。
裴如月一聽這事還得了,自己的夫君被抓起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打着侯府千金小姐的名義去疏通關係。
可她也是真笨,這是朝廷的賑災糧,豈是她這三瓜兩棗就能疏通的。
最後,她只能去找裴陽解決此事,裴陽不傻,這事很難解決,便拒絕了裴如月的請求。
誰知,裴如月卻在外面的酒館喝得酩酊大醉,說什麼:「爹只對自己的兒子好,兒子想當官便想辦法讓他當,想去打獵就把家底掏空了讓他打獵。而我是他的長女,他卻對我不管不顧,姻緣也是我自己找的,夫君的前程也是我謀來的。現如今他的女婿落難了,他也是想都不想就說不幫,誰能知道侯府的千金大小姐,連一個溫暖的依靠都沒有。」
不知道的人聽了她這番話,對侯府另眼相看,倒是對裴Ťṻ⁺如月生出了幾分同情之心。
我知道裴如月說話向來不帶腦子的,但沒想到她竟然敢在外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看來是大娘子平日裏太寵她了,讓她如此驕縱跋扈,費盡心思地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ţũ⁰,就算毀了侯府,她也毫不在乎,不知道裴陽和大娘子聽到這番話會作何感想。
我可管不了這麼多,事情已經開始做了,豈有停下來的道理,便派店裏的夥計去告訴裴如月,我有可以幫她的法子,若她信得過我,就請亥時到城東的顏味居來找我。
還未到亥時,裴如月就到顏味居了,我故意讓她一直等到亥時才露面。
她面色十分焦急,一見到我也不顧上她大小姐的身份,提着裙襬衝到我面前,對我毫不客氣:「你說有幫我的法子,是真是假?你可知要是騙我,我會同爹爹說,到時候你可沒有什麼好下場。」說罷還抬了抬她高傲的頭顱。
我心想着,都這樣了,難道裴陽還能幫你,這些話也就嚇嚇小孩,我難道還能被她幾句話給唬住不成。
我露出十分害怕她的表情,伸手握住了裴如月的手,說道:「長姐,我知你不易,爹爹從來都是不管女兒的死活,他的眼中只有寶貝兒子,姐夫好不容易通過科舉得來的官職,怎麼能就此丟掉,姐夫說不定還會因此喫上官司。既然爹爹靠不住,長姐爲何不去尋兄長呢?你與他一母同胞,兄長現下也有官職,再加上他與姐夫同在貢院科考,說不定二人還有些往來,看在長姐的份上幫一幫姐夫。」
裴如月一聽我這話眼睛都亮了,連忙轉身出門,我知她這是去找裴如月了。
侯府的人向來都是自私卻又不自知,裴如月如今在裴懷玉這裏肯定是撈不到半點好處的,到時候裴如月狗急跳牆,還不得把科舉那點破事給捅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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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第二日就聽聞裴如月將裴懷玉給告了,理由是裴懷玉無真實學才,是個平庸之輩,通過科考舞弊才能摘得榜眼。
官府的大人一聽這還了得,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他倒是先把裴如月控制起來,先去裴陽那邊問了一下大致情況。
聽聞大娘子在家也是急得焦頭爛額,一邊是女兒,一邊是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裴如月整這出,肯定是要有個人犧牲的。
大娘子怕自己的千金小姐在官府喫不到什麼山珍海味,還特意和下人一起去給裴如月送飯,送完飯就朝我的顏味居趕來。
大娘子一進門就叫着我的名字:「裴安安,你給我滾出來,是誰給你的膽量,敢教壞我的如月,當初就不應該留你,應該讓你和你娘一起消失。」
一聽這話,我趕緊從後廚跑了出來,並將事先準備好科舉舞弊的證據也一併拿了出來。
見到大娘子就將這些證據甩在她的臉上,她本來對我這一舉動十分氣憤,但看到證據的那一刻,呆在原地不敢動,猶豫了一下,將他們撕了個粉碎。
又朝身邊的小廝使了個眼色,將我押了起來準備帶走。
我則在一旁諷刺道:「堂堂侯府大娘子竟如此愚蠢,這樣實打實的證據我會只有一份嗎?」
「那你要如何?」大娘子驚慌道。
「我當然是要你的命啦,就看你舍不捨得這條命來救自己的孩子了。」
大夫人哪裏是這麼好降服的,雖知道我手上有證據,但也沒有打算放過我的樣子,而是把我的嘴捂住強行帶到侯府去了。
在我被強行帶出顏味居時,我朝三娘使了使眼色,三娘也是立馬朝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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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侯府,裴陽沒有在家,大娘子就派人對我用刑,想讓我說出其餘證據的下落。
還好三娘通知得及時,六皇子在我還沒被大娘子折磨得昏厥之前趕了過來,這下可是給了我十足的理由將大娘子告上公堂。
裴陽見狀準備去官府疏通關係時,被六皇子的人攔了下來,他們將科考舞弊的證據擺在裴陽面前,讓他做出選擇,是想救妻還是救兒。
裴陽毫不猶豫選擇了兒子,可是苦了大娘子還在獄中苦等裴陽來救她。
傍晚,我通過六皇子的關係,派人將大娘子從獄中帶了出來。
大娘子還以爲是裴陽派人來救她了,十分欣喜,還在抱怨怎麼將她帶到如此荒涼的地方。
直到她看到我拿着火把朝她走來,她一下子就慌了神,癱軟在地。
我一步一步逼近,用着最平靜的語氣述說着她對我和我孃的惡行。
語畢問道:「你可知我今日爲何會帶你到此地來?」
大娘子明顯被嚇到了,慌張地搖着頭。
「因爲我娘在這裏,我孃的死,都是你造成的,我要你在這裏向我娘懺悔。」
我把火把舉到大娘子身旁,她轉過頭正好能對上我孃的衣冠冢,嚇得她趕緊爬開,卻又被我給拖拽回去。
她突然朝我大叫道:「裴安安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被侯爺知道了,他定要將你亂棍打死。」
「你還以爲裴陽會來救你嗎?在他眼裏女人如衣服,沒了大娘子,他可以找其他人做他的大娘子,你的用處不過是給他生一雙兒女罷了,對你哪會有什麼感情。」
「哦對了,你那一雙兒女可能也快廢了,畢竟名聲都給玩臭了。」我挑眉說道。
許是大娘子聽到我這番話十分氣惱,準備爬起來抓住我。
還好我側身一轉沒有讓她得逞,我給旁邊兩個打手使了個眼色,兩人立馬上前將大娘子押住,我則拿起了一旁的木棍,一下一下地打在大娘子身上。
將大娘子打得差不多就剩下口氣時,我又派人將她丟回獄中。
還沒幾日,就聽聞侯府的大娘子在獄中被毒蛇咬傷不治身亡的消息。
大娘子被我打後本就活不了多久,放毒蛇咬她的人定是裴陽,畢竟裴陽與她夫妻一場,大娘子肯定知道許多裴陽的祕密,現在裴陽已與她撕破臉皮,爲了防止大娘子向裴如月一樣到處亂說,還不如早早地就將她滅口。
只是我沒有想到裴陽竟會如此狠毒,面對髮妻也是毫不手軟。
處理完大娘子,還有裴如月和裴懷玉的事情需要裴陽處理。
他的處理方式也是在我的預料中,最後以裴如月誣告裴懷玉科考舞弊一事,被打三十大板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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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算是告一段落,但災民一事還是沒有解決。
我要三娘在顏味居門外發放饅頭給來往的災民,還做了很多土蝦粥一併發放。
朝廷知道此事後,爲了嘉獎此類行爲,也是送了一個牌匾到顏味居。
連同宮裏也爲此次災情開始縮減開支,包括對官員的俸祿也減了一大半。
就在災情即將過去之際,城中傳出了侯爺娶親的消息。
最重要的不是侯府娶親的消息,而是侯爺娶到了相府的千金,爲了表示侯爺的誠意,就連彩禮都足足有十條街那麼多。
此事一出,一直與裴陽關係不好的禮部尚書聽聞此事,立馬上奏彈劾裴陽,經過上次罰俸一事,皇上本就對裴陽的資金產生了懷疑,這下更是下令就算將侯府翻個底朝天,也要把侯府不義之財給翻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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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也是在必要的時刻將侯府私自剋扣鹽稅的證據呈了上去,這下侯府算是徹底倒臺了,許多先前依附侯府過活的小官員,都開始和裴陽撇清關係,更是有人將裴懷玉科考舞弊一事重提。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城中出現了一張巨大的關係網,所有的利益最終都指向裴陽。
皇上勃然大怒,當即就給裴陽定了罪,判了個秋後處斬,侯府其他家眷全部流放。
至於裴懷玉,他一直堅稱科考之前他爹拿給他是試題,他並不知道就是考試的題。時間太久許多證據都被裴陽當時消滅了,最後裴懷玉死罪雖免活罪難逃,被打了三十大板後流放至西北邊疆,終日與沙土爲伴。
本來這該是他最好的去處,但奈何人傻,在流放途中逃跑,聽押送他的官兵說,追他到一處常有野豬出沒的密林,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他的蹤跡,直到第二日才找到裴懷玉的頭顱,也不知道他是被何種野獸襲擊了,死相極慘。
裴如月已經嫁人,算不上是侯府的家眷,她自然免除了流放之刑。
但她屬於劉康寶的家眷,劉康寶私吞併售賣賑災糧一事也有了判決,判處劉康寶夫婦淪爲官妓。
判決結果一出,衆人都是一臉的疑問,爲何要對他們做出如此判決。
人羣中幾個裴懷玉之前的狐朋狗友給出了答案:「劉康寶科舉中的是探花,相貌俊俏,軍中有些龍陽之好的官兵,最喜這些細皮嫩肉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了。
怎麼說劉康寶還有些學識,也可以給軍中沒有讀過書的官兵寫些家書,以寄相思之苦。」
說完他們又賤兮兮地笑道:「至於那裴如月,拉去做官妓說不定正合她意,畢竟還未成婚前名聲就已經臭了,還在侯府當着我們的面脫衣服,若不是當時裴陽還是侯爺,我們可還真要上前摸一把纔好。」
雖說我和裴如月關係不好,但聽到他們這樣說,我也準備上前替裴如月解釋。
只是,我被一旁的六皇子攔了下來。
他同我說,有些事已經註定,多說無益,只管過好自己的生活,想想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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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些事,皇上也看到了六皇子並不是平日不學無術的樣子,問他需要什麼賞賜,六皇子只說,什麼也不想要, 不想和其他兄弟爭搶, 想安穩度過一生。
皇上見他沒有什麼遠大抱負, 便賞了他一個清閒王爺的名頭, 給了他一塊封地,並要他即日啓程前往封地。
六皇子在去往封地之前特意來顏味居找過我, 問我以後有何打算,想要找一個什麼樣的夫君, 有沒有想過去其他地方看看不一樣的風景。
我只是笑而不語, 對他搖搖頭, 六皇子喫完茶點就坐上馬車離開了。
我站在顏味居門口目送他的馬車, 三娘抱着小寶站在我身旁,打趣道:「這六皇子明顯對你有意思,想要帶你一起走,你爲何不同他一起,還可以混個王妃噹噹。」
我嘆了嘆氣, 很平靜地回道:「從見他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他身份不凡,直到後來在侯府替我解圍,我以爲他是個多情皇子,只是逗我玩。
讓我沒想到的是, 他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覺得我與他同病相憐,纔會幫我罷了。
也許從那個時候, 我就已經把他當成了我落難的依靠, 後來的每一件事如果沒有他, 我都不能順利解決。
這對他來說可能算不上什麼, 但是對我來說意義很重大, 在我的心裏女子不能依靠男子, 若我現在和他走了, 以後我就只能依靠他, 那就會同我娘一般,逐漸會被困在後院,永遠都出不去了。
他雖是和我說過女子不能只呆在後院,但是男人最是善變,何況他現在還是個王爺, 以後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了,我沒有把握我能接受, 所以, 我現在不接受他纔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
三娘好似明白我的意思, 有歪頭看着我:「若日後你們重逢, 他未娶, 你未嫁,你還會同他一起嗎?」
我摸了摸小寶的臉,調皮道:「那就日後再說吧,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努力賺錢,我要把顏味居越做越大, 大到每個州郡都能看到我的顏味居,小寶,你說可好?」
– 完 –
□ 超愛喫辣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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