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高冷學霸江祁安來了後，我就成了年級的萬年老二。
我決定跟他約會，亂他道心。
卻意外聽到他的心聲。
【今天那道數學題，我居然只做出了三種解法，好煩！】
【可惡！我不會被鹿呦呦那個萬年老二趕超吧？！】
【不行，趁着約會的時間，我要再做幾套真題，卷死她！】
-1-
這是我和江祁安第一次約會。
出發前，我在家換了三百套衣服，還化了淡妝，勢必要將他迷得神魂顛倒，荒廢學業。
嗯，荒廢學業纔是重點。
真誠果然是必殺技。
江祁安看到我時，明顯眼睛一亮。
我心中略微得意。
呵，男人。
學霸又怎麼樣，不也還是拜倒在我的牛仔褲下？
下一秒，我聽到江祁安的心聲。
【打扮得這麼精緻好看，一定花了不少時間吧？幹得漂亮鹿呦呦！】
【我可是在家做了三套真題纔出來的，嘿嘿嘿~】
【雖然好像有點不厚道，但一切都是爲了學習！學習有什麼錯了？】
我懵了。
好傢伙，我直呼好傢伙！
我不動聲色抬眸，細細觀察江祁安的表情，依舊高冷，依舊面癱。
他心裏的聲音還在繼續。
【今天那道數學題，我居然只做出了三種解法，好煩！】
【可惡！我不會被鹿呦呦那個萬年老二趕超吧？！】
【不行，待會我要尿遁一下，再去廁所做幾套真題，卷死她！】
我哼哼冷笑。
狗男人，還想卷我？
江祁安忽然關切地望向我：「呦呦，你沒事吧？」
【嘶……怎麼突然感覺有股殺氣？】
【救命，鹿呦呦笑得好恐怖啊，簡直可以用面目猙獰來形容了！】
那可不。
在我心裏你已經死了幾百次了。
很快，我就想出對策。
我擺出一副虛弱的模樣：「祁安哥哥，人家生理期到了，肚子好痛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幫我去買杯熱奶茶？」
奶茶店在公園門口，離這還挺遠的，且只此一家，排隊都人山人海了。
沒有一個小時，他別想回來。
江祁安清冷俊美的臉明顯扭曲了一下，又迅速恢復正常：「沒事沒事，呦呦，我去給你買。」
【算了，爲了不崩男友人設，就去幫她跑一下腿吧，排隊的時候我也能做題啊。】
我眼疾手快，順勢把他的書包墊到屁股底下。
又是羞澀一笑：「石凳有些涼，哥哥你不會怪我吧？」
呵呵，想做題？
下輩子吧！
-2-
江祁安沒來之前，一中是我的天下。
我身上標籤很多。
白富美，芭蕾公主，學神，年級第一，天選之女。
他來之後，我的標籤就只剩下一個——萬年老二。
我不是沒有努力過。
我連拉屎的時候都在背單詞，做夢的時候都在解題！
但每次考試，我總是會差江祁安幾分。
我不服！
痛定思痛，我決定跟江祁安表白。
沒想到人稱高嶺之花的大學霸江祁安一秒就同意了，被我輕鬆拿下。
當時我還以爲自己魅力大。
哎，我真傻！
等江祁安氣喘吁吁把奶茶買來時，我已經做了五套真題了，並且毀屍滅跡，裝作剛一直在自拍的樣子。
我端着奶茶，一臉感動地對江祁安說：「謝謝哥哥~我們去划船吧~」
江祁安用寵溺的眼神看着我：「好，去划船。」
【救命，約會好累，想回家學習。】
【她非要一口一個哥哥的叫嗎？叫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我捧着奶茶，走在前面竊笑。
……
我和江祁安談戀愛的事。
驚動了班主任，教導主任，最後還驚動了校長。
畢竟一個年級第一，一個年級第二，不管誰成績下滑了，對學校都是重大損失。
我們倆被抓到校長辦公室訓話。
禿頭校長慷慨激昂，唾沫橫飛：「學校嚴禁談戀愛，因爲會影響學習，你們這個階段，要全身心都投入到學習中！」
我連忙解釋：「沒有啊校長，我們就是互相幫助，互相學習，戀愛什麼的狗都不談！」
但江祁安這個豬隊友，居然跳出來送死：「我就是喜歡鹿呦呦！校長，你說再多都沒用，而且談戀愛就會影響學習是謬論，不然爲什麼我的成績沒下滑？」
江祁安鏗鏘有力地說完，堅定地牽住我的手。
江哥三分演。
演到他自己流淚。
【不枉我花了半小時背情話大全~派上用場了吧~】
【鹿呦呦應該很感動吧？戀愛腦又要加深了吧？】
我氣得直翻白眼。
自己作死就算了，還要拉上我。
校長呵呵冷笑，來了招挑撥離間：「你成績沒下滑，那是因爲你根本就不夠愛她！」
牛啊，校長！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3-
我們當場「分手」，才維持一天的愛情就這樣死ŧűₓ掉了。
從辦公室出來後，我垂着頭想接下來的對策，務必要把江祁安從年級第一名的寶座上拉下來。
江祁安不停地偷看我。
【她看起來好像很不開心，是捨不得跟我分手，還是被校長的話挑撥了？可惡！校長那話根本沒法反駁。】
【不行，我得哄哄她~得讓她繼續爲我癡爲我狂，爲我哐哐撞大牆~】
【可是該怎麼哄啊？完蛋，我從沒哄過女孩子真的不會啊啊啊啊~情話大全上面也沒教啊！】
遠處突然傳來尖叫聲：「同學小心！」
一個籃球飛速朝我砸過來，我立在原地，腿軟了忘記躲閃。
千鈞一髮之際，江祁安攔腰將我拉進他懷裏護住，用自己的背擋住了那一擊。
我被他緊緊抱在懷裏。
只聽到「咚」的聲巨響，江祁安身子猛地繃直，在我耳邊喫痛地悶哼一聲。
我嚇傻了。
驚慌失措地撫摸他的身體：「江祁安，江祁安，你沒事吧？」
抬頭想查看他的情況時，猝不及防就愣住了。
江祁安白皙的臉頰一片通紅，連眼尾都染上了緋色，豔色逼人。
他聲音有些沙啞：「別摸了。」
我怔了怔。
腦子裏莫名其妙閃過一個念頭，江祁安會被稱爲校草，顏值還是挺能打的。
【還好我及時抱住她，女生畢竟沒有男生那麼皮糙肉厚，隨便砸砸也不會有事，本人最佳男友人設永不倒！】
【鹿呦呦好可愛，抱在懷裏香香軟軟的，像家裏的小貓咪，這就是女孩子嗎？】
【感覺好奇怪……根本不想鬆開她，想一直抱着她，還想……親親她……】
【救命！！江祁安你清醒一點！你怎麼能有這種齷齪的想法！忘了你年級第一的寶座了嗎？忘了你的學習了嗎？！不要被「敵人」的糖衣炮彈所誘惑！】
我震驚，我想打人。
還沒等我推開他，他倒是搶先一步將我推開了。
我鼻子都氣歪了。
江祁安清了清嗓子，把話題轉到校長那：「呦呦，校長就是怕我們成績下滑，你不用害怕……」
我冷漠地打斷他：「我不怕呀，有什麼好害怕的，我又不是第一次談戀愛了。」
江祁安怔住了。
我矯揉造作地捂住嘴，故作驚訝道：「哎呀，難道你是第一次談戀愛嗎？難怪，我就感覺哥哥你好像……有點幼稚，有點青澀呢。」
江祁安語氣微微有些生硬：「怎麼會，我也不是第一次戀愛了。」
「呦呦你可能還不太瞭解我，我不青澀也不幼稚，我很成熟的謝謝，性格穩定，風趣幽默，能給女友提供各種情緒價值。」
【嗚嗚嗚，我居然不是鹿呦呦的初戀，可惡！】
【我明明是第一次，還要說不是……一生要強的男人，死了嘴還是硬的！】
【難過，想哭。】
-4-
在學校我們低調了許多。
我對江祁安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江祁安神色清冷，高嶺之花姿態十足。
心裏卻在嘚瑟。
【很明顯，鹿呦呦已經對我情根深種~她這是怕我被老師責怪，想保護我吧~】
【她真的好愛我~處處爲我着想~】
【我也不能輸啊，要不我送她一套真題吧，把最佳男友人設保持住！】
腦回路真是感人，讓人哭笑不得。
我們學校是省重點高中，學習壓力真的很大，而江祁安成了我沉悶學習生活的解壓站。
我真的很好奇，他爲了維持最佳男友人設，能做到什麼地步。
週末，我把他約到畫室，讓他做我的人體模特，江祁安弓着背坐在椅子上，像個煮熟的大蝦一樣全身通紅，支支吾吾：「呃，那個，真的，要脫嗎？」
「當然。」我挑眉，拿着畫筆晃了晃，「你別想多了哦，都是爲了藝術~」
江祁安解襯衫釦子的手微微顫抖。
【很難不多想，呦呦她真的不是找個藉口，想看看我的身材到底好不好嗎？】
【我身材應該還行吧？可我哥還罵我是細狗來着，啊啊啊我不會真的是細狗吧，呦呦會嘲笑我嗎？啊啊啊啊要瘋了。】
【救命啊怎麼辦怎麼辦？脫？不脫？脫？不脫？到底脫還是不脫？】
正當他猶豫不決時，我笑嘻嘻地給出了致命一擊：「爲什麼這點小要求都做不到~哥哥不會連腹肌都沒有吧~」
江祁安氣鼓鼓地反駁，刷刷幾下釦子就都解開了：「怎麼可能？不僅有，還有八塊~別說只是當模特了，你直接摸都行~」
白襯衫脫下，江祁安確實沒撒謊。
少年身材雖然清瘦頎長，但正如他自己所說，肌肉還是很結實的，屬於穿衣顯瘦脫衣ṭü₁有肉的好身材，跟細狗更是不沾邊。
我俯身靠近他，幫他擺了個舒展的姿勢，眼神在他臉上梭巡。
江祁安額頭出了細密的汗。
他閉了閉眼睛，喉結滾動，一滴汗水劃過。
【這破畫室的空調是不是又壞了？怎麼感覺好熱……】
【江祁安背書吧，背書就不熱了，心靜自然涼！可是背什麼啊？隨便吧隨便吧，快快快~】
【雨打梨花深閉門，忘了青春，誤了青春。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銷魂，月下銷魂。】
我真的快笑死了，對他輕聲道：「哥哥別亂動哦~我要開始畫了~」
江祁安無措地睜開眼，正好跟我視線相接，他眸色深深，如濃墨侵染，又猶如黑洞，彷彿靈魂都要被那雙眸子吸進去。
此時，他心裏的聲音還在繼續。
【愁聚眉峯盡日顰，千點啼痕，萬點啼痕。】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我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然後開始瘋狂跳動。
炎熱的夏日，靜謐的畫室。
和令人心動的人。
-5-
後來我把那張畫送給了江祁安。
他拿着畫，像個傻子一般，既開心，又不開心。
【沒想到呦呦畫畫也這麼好，畫的比我真人帥幾萬倍，原來在她眼裏，我有那麼帥嗎？這是不是大家所說的，情人眼裏出西施？】
【雖然送我禮物很開心，但如果畫的是她就好了，我對自己的臉已經麻木了。】
【做人還是得講究一個禮尚往來，我給她回什麼禮物了？她數學確實有點差，要不我給她補習一下？不怕她會追上我，因爲不可能，對於數學我有絕對的自信！】
果然，他提出要給我補習數學。
我抱住他的胳膊，輕輕搖晃撒嬌：「好呀好呀，謝謝哥哥~」
江祁安神色淡然，耳尖卻紅了。
不愧是鐵直男。
送人禮物，不是送真題，就是送補習。
而我恰好還都很喜歡，真是見鬼了，兩個奇葩。
不過江祁安最近多少有些飄了，居然敢不把我這麼強勁的對手放在眼裏。
等着吧，總有一天我會把他踩在腳下，讓他也試試萬年老二的滋味。
……
離月考時間越近，我就越拼命。
到了午休時間。
我找了個清靜無人放雜物的儲藏室，邊啃麪包邊看書。
沒想到江祁安追了過來，看着我手上的麪包：「你中午就喫這個？」
我趕緊把書扔到一旁藏起來，嗲聲嗲氣回答：「哎呀人家最近長胖啦，要減肥呀。」
騙他的。
其實是不想去食堂搶飯，浪費時間。
江祁安把我的麪包拿走，又把自己的便當盒塞給我，皺眉道：「你根本就不胖，來，你喫我這份，是乾淨的，我沒動過。」
我剛想推辭，他繼續說：「下午還有課，只喫麪包體力撐不住，會影響學習的。」
好像是挺有道理，但他能有這麼好心？
我懷疑地瞥他一眼。
【這些菜沒一個愛喫的，倒掉又可惜，不如送給她做愛心便當~】
【聽說現在女生對暖男沒有抗拒力，主打的就是一個溫暖貼心的男友人設~】
哼，詭計多端的臭男人！
我狠狠把飯往嘴裏塞。
江祁安蹲在我旁邊，眼巴巴地望着我，像只大金毛。
我頓住了。
挑了塊不太喜歡喫的雞肉，試探地遞到他脣邊：「喫嗎？」
江祁安呆住了，不由自主張開嘴。
【我們剛剛……算是間接接吻了嗎？是嗎是嗎是嗎？是吧是吧是吧！！】
【我只是想提醒下她嘴上沾了飯粒，她居然給我喂菜，啊啊啊啊啊是她主動的，她主動親親我了，好含蓄的表達啊~要不是我學習好，根本領悟不透她對我的愛意~】
【天啊，爲什麼我心跳好快？撲通撲通好像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我這才意識到，我居然用自己的筷子給他喂喫的？
我是瘋了嗎？
-6-
月考結束後，我就感冒了。
我媽讓我請兩天假休息一下，被我嚴詞拒絕了。
卷王沒有休息可言。
但感冒着實有點難受，腦袋昏昏沉沉，還要強打起精神聽課。
下課後，我去便利店買咖啡提神。
拿到咖啡往教室走ẗŭ̀₁時ẗų₇，餘光不經意一撇，我居然看到江祁安和一個女孩站在操場邊說笑聊天，兩人都快勾肩搭背了。
我怒不可遏，想要衝過去問個清楚。
可走了沒幾步，又慢慢停了下來。
和江祁安的關係本來就充滿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質問他了？
我定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們。
江祁安終於發現了我，對我燦爛一笑，朝我揮揮手：「呦呦。」
我無動於衷。
他像是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小跑過來，打量我：「呦呦，你怎麼了？是不是感冒了，哪裏不舒服？」
我一肚子火氣：「江祁安，我們完了！」
江祁安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說什麼？」
【我肯定是聽錯了，不會的不會的，呦呦這麼喜歡我，她怎麼可能說出那兩個字？】
【一定是昨晚熬夜熬得太晚，腦子出現幻覺了，一定是這樣。】
我深呼吸一口，一字一句道：「我說，我們分……」
江祁安飛快伸手，想捂住我的嘴。
可他用力過猛，一根手指頭猛地戳進了我的鼻孔裏。
我：「？」
他滿臉通紅，默默把手指頭拔了出來。
結果又帶出一根拉絲的鼻涕……
我們面面相覷。
他愣住了，我人麻了。
家人們，我不想活了，我的眼淚「唰」地一下就飆出來了。
誰家分手會像我這樣，分得既悲慘又尷尬，還帶着一絲噁心和搞笑。
「對不起呦呦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哭啊，要不我讓你戳回來，我保證不動。」
江祁安肉眼可見得慌了，手足無措地就要過來扯我的衣袖。
我一蹦三尺遠，邊抹眼淚邊飛快後退，轉身跑走了。
還想拽我的衣袖？
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手指上的鼻涕擦我衣服上是吧？！
是不是當我傻？
接下來一節數學課，江祁安居然破天荒地曠課了。
直到快下課，他才滿頭大汗地出現在教室門口，手裏拎着個袋子。
數學老師居然什麼都沒問，就放他進來了，江祁安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幾分鐘後，一個袋子和小紙條就飛到了我桌上。
我打開紙條。
江祁安的字跡剛勁有力，龍ťũⁱ飛鳳舞：「呦呦，這個是中成藥，我問過醫生，喫了沒什麼副作用，也不會犯困。」
原來江祁安曠課，是給我買藥去了嗎？
我心中微微悸動了一下，抬頭看向江祁安。
他坐在我的斜前方，少年的背影筆挺清瘦，側臉專注又認真看着黑板。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回頭看了我一眼，一雙眸子烏黑澄淨，像泉水洗過一般，乾淨又清透。
我一個激靈，瞬間清醒。
鹿呦呦，你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不要被敵人的糖衣炮彈迷惑！
-7-
接下來好幾天，我都不理江祁安。
校慶期間，班主任指派我和江祁安一起出節目，江祁安彈鋼琴，我跳芭蕾。
我才知道，江祁安居然會彈鋼琴。
班主任越說越興奮，開始蒼蠅搓手：「你們強強聯手，咱們班肯定能拿第一，事關班級榮譽，必須參加。」
反抗無效，那就只能執行了。
放了學，我們開始排練，我對江祁安完全是公事公辦，冷若冰霜。
江祁安好幾次想和我搭話，都被我漠然地擋了回去。
有一次，他還故意彈錯，想引起我的注意。
我停下來看他：「江祁安，你能不能認真一點？要是不想彈就去跟班主任說，我相信咱們班找出個會彈鋼琴的同學並不難，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江祁安委屈道：「對不起，我不會再彈錯了。」
【以前明明都是哥哥哥哥的叫我，現在卻變成連名帶姓喊我了，她怎麼能這麼絕情啊？】
【難道我彈鋼琴的時候不帥嗎？她爲什麼一眼都不看我，還想換掉我，換掉我又是想找誰搭檔了？】
【我好難過，難過得快死掉了。】
我默默聽着，跳着。
一言不發。
直到那天排練完，他彷彿Ťũ⁸終於忍無可忍，把我抵到牆壁上，眼尾通紅，卑微地哀求：「呦呦，別分手好不好？」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可以改，你別不要我。」
【呦呦，你不是說自己喜歡學霸嗎，不是喜歡年紀第一嗎？我付出了那麼多努力，終於做到了，你爲什麼不Ṱű̂⁹要我？】
【鹿呦呦，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你能不能也試着喜歡我？】
我愣住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學霸了？
這時，角落裏突然傳來一道粗嘎的公鴨嗓，滿腔怒火罵道：「他媽的，最煩你們這些談戀愛的！吵着爺睡覺了！」
我們傻眼了，扭頭看過去。
校霸周放睡眼惺忪地從角落一張不起眼的長椅上爬起來，粗獷的眉眼帶着怒火，狠狠瞪江祁安一眼：「你墨墨跡跡說半天，都是些廢話，親她啊！」
「本來聽着鋼琴曲睡覺挺好的，怎麼談起戀愛來了？煩死了！老子換個地方睡覺。」
說完，他大搖大擺離開。
舞蹈室又安靜下來。
我和江祁安四目相對。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8-
我開始對江祁安嚴刑拷打。
「你從哪裏聽說我喜歡學霸的？」
江祁安可憐巴巴地看着我：ţŭ̀ₑ「我問過我哥，他告訴我的，呃，我哥是賀璋。」
萬萬沒想到，江祁安和賀璋居然是親兄弟。
賀璋是賀伯伯的兒子，是我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父母在他們小學時就離婚了，賀璋和江祁安一個跟了爸爸，一個跟了媽媽。
年少懵懂時，我暗戀過賀璋一段時間。
賀璋是非常標準的陽光開朗大男孩，身高一米八八的體育生，行走的荷爾蒙。
他考上大學後，賀伯伯擺升學宴答謝親友和師長，我們家也去了，喫完飯後，賀璋突然把我拉到一旁問：「呦呦，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
我腦袋發矇，被嚇一跳，害怕自己的小心思會被賀璋看出來。
情急之下，我就隨便亂編了一個跟他完全不相干的類型：「我喜歡學霸，成績要特別特別好，每次考試都能考到年級第一的那種。」
賀璋聽完後，若有所思：「好，我知道了。」
這個小插曲之後，賀璋就去外地念大學了，漸漸我對賀璋的少女情懷也淡忘了。
直到江祁安橫空出世。
「第一次見你，是在盛夏的傍晚，你穿着一條白色長裙，站在院子裏仰頭和樹上的流浪貓說話，貓咪喵一聲，你就說一句，一人一貓聊得很開心。我哥見我傻傻地站在窗邊，就走過來往下瞄了一眼，笑着告訴我，你叫鹿呦呦，是鄰居家的小妹妹。」
「後來一到暑假我就會來我爸家，但每次你不是回老家了，就是出去旅遊了，我每次都跟你錯過了。」
「再後來，我實在忍不住了，向我哥打聽你……才知道你喜歡學霸……」
「我原本的成績大概是年級前十的水平，爲了能達到你心目中的標準，我用了一個學期埋頭苦讀，才終於衝到了年級第一，然後我就轉學到了你的學校。」
我真是欲哭無淚。
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鬱悶了幾分鐘，我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不對啊，你跟我在一起，不是爲了卷死我，怕我趕超你嗎？」
「對不起，呦呦。」江祁安神色有些緊張，手足無措道，「我是故意在心裏那樣說的，因爲我能聽到你心裏的聲音，我知道你也能聽到我心裏的聲音。」
我：「？？？」
救命，還能更離譜一點嗎？！
所以我的各種「詭計」其實早就被江祁安識破了，他還在無條件配合我嗎？
我故意指使他去買奶茶的畫面，脫衣服戲弄他的畫面……
一幕一幕一閃而過。
「我哥跟我說，讓我不要一副不值錢的樣子，女生都喜歡拽一點，有徵服感一點的男生。」江祁安越說越小聲：「最開始我還能在心裏裝一下，後來就越來越裝不下去了……」
此時此刻。
我真的很想把賀璋大卸八塊，誰懂啊！
江祁安小心翼翼過來拽我的衣袖。
我退後一步。
他黑眸微黯，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我語氣平靜道：「江祁安，我們都冷靜一下吧，現階段學習纔是最重要的。」
-9-
月考成績出來了，我和江祁安分數一樣，並列第一。
我們班成績整體都有了較大進步。
這幾天班主任喜氣洋洋，走路都帶風。
我找到江祁安逼問：「你是不是算分數了，故意寫錯題讓我？」
江祁安苦笑：「呦呦，你是不是把我當神了？我真的沒你想得那麼天才。」
「你重新回到年級第一的位置，是因爲你自己付出的努力，不是因爲我。」
「而我也永遠不會爲了博你開心，而故意輸給你，因爲那是在侮辱你。」
他靜靜看着我，眼神很溫柔：「恭喜你啊，年級第一。」
我笑了：「也恭喜你啊，並列年級第一。」
……
我和江祁安的節目在校慶中廣受好評。
燈光亮起，我們手牽着手謝幕時，下面的同學扯着嗓子起鬨，大喊：「結婚，結婚，結婚！」
我們在高朋滿座中對視，分明在對方眼底看到了隱晦的愛意。
那是我們在學校最後一次演出了。
有對未來的期待和嚮往，有對過去的不捨和懷念，大家的神經都繃到了極點，需要一些場合釋放壓力，老師們都很寬容很善解人意並沒有阻止。
校霸周放錘了江祁安一拳：「哥們，你追到手沒？人家原諒你了沒？」
江祁安笑了笑，沒有說話。
接下來的日子，就像開了倍數。
那是一段沉悶灰暗的日子，所有人都在埋頭苦讀，熬得灰頭土臉，不停地反覆刷題複習知識點，想在上戰場前做好萬全的準備。
離高考還有三天時，我們就放假了。
班主任上完最後一節課，大家起鬨讓他表演節目，他笑了笑：「我給大家唱首歌吧，祝大家前程似錦，都成爲祖國的棟樑之材。」
他唱了一首氣吞山河的《精忠報國》，我們聽得熱血沸騰，紛紛跟着大合唱，撕心裂肺地吼，聲音大得都要掀掉天花板。
下課鈴響起時，有人忍不住了，開始號啕大哭。
班主任眼中帶淚，朝我們深深鞠了一躬：「同學們，下課！再見！」
班長大喊：「全體起立！」
全班齊刷刷都站了起來，對着老師鞠躬回禮：「謝謝老師！」
有人在抱頭痛哭，有人在拍照記錄，有人在發呆，每個人都在用力想要抓住逝去的時光。
江祁安偏頭看我，眼睛裏是清淺明亮的笑意：「高考加油。」
我也笑了：「高考加油。」
在盛夏的蟬鳴聲中，我們的青春結束了。
-10-
到了高考那天，我媽也迷信起來，穿上旗袍爲我送考。
三天的考試終於結束，我感覺一身輕鬆，在家睡了一天一夜。
醒來後，我媽沒問我考得怎麼樣，而是跟我八卦，隔壁的賀伯伯居然還有個小兒子，長得那叫一個帥喲，都可以去當男明星了，還很有禮貌，一口一個阿姨，快遞太重了還幫忙搬回家。
我靠在我媽肩膀上，笑嘻嘻地說：「那我把他拿下，做你女婿怎麼樣？」
我媽這人，有時候很遲鈍，有時候又很敏銳。
她掃了我一眼，恍然大悟：「難怪他一口一個阿姨的，還幫忙拿快遞，合着在討好我呢~」
我笑得前俯後仰。
我媽翻個白眼：「下樓去給我買瓶醬油。」
我換了身衣服出門了。
剛走出單元樓，就碰到江祁安也站在樹下，仰着頭跟流浪貓說話。
狸花貓喵喵叫着，像是在附和他。
少年背對着我，站在暮色四合的夕陽裏，昏黃的光打在他身上，爲他鍍了一層薄薄的金色光澤，看起來溫暖又治癒。
我默默走過去，站到他旁邊：「你說，貓貓會不會煩我們倆？」
他扭頭看到我，似乎有些緊張：「不會，它也很想有人陪它說說話吧。」
【完了完了，早知道會遇到呦呦，我應該穿得帥氣一點的，這白 T 是不是有點皺了？髮型是不是有點像雞窩？】
【江祁安你打住，別想了別想了！都被聽到了，太羞恥了~】
我心中油然升起股悸動和喜悅，笑着說：「江祁安，你今天很帥。」
他臉頰瞬間一片緋紅。
高考成績出來後，我比江祁安居然還高出了一分，全校第一。
所有人都在議論，鹿呦呦是個大學霸啊，考了個狀元，厲害啊。
我聽了既心酸又終於釋懷。
時隔一年，學霸這個稱號終於又回來了，我終於不是萬年老二了。
謝謝江祁安這麼強勁的對手，纔有瞭如今越來越好的我。
暑假期間再見到江祁安時，我的讀心術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江祁安對我的讀心術也一樣消失了。
彷彿只是一場夢。
我和江祁安不約而同去了 Q 大。
大一新生迎新會那晚，江祁安把我約到琴房，輕快的鋼琴曲結束後，他跟我表白了：「呦呦，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我眨眨眼睛：「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你的嗎？」
江祁安眼睛亮得驚人。
「在畫室畫畫那次，你在心裏背詩，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再沒有比詩歌更美的表白了。」
「所以江祁安。」我踮起腳尖，飛快地親了一下他的臉。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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