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唯不哭

我綁定了兩個系統。
一個讓我攻略陽光開朗的男主,一個讓我救贖陰鷙疏冷的反派。
我一直做得很好。
直到有一天,我把給他們倆的禮物寄反了。
收到 qq 用品的小太陽男主,臉紅羞怯:【你喜歡這種嗎?我會學的。】
收到項圈的陰溼反派,氣得不行:【sj 是誰?虞唯,你怎麼敢有別的狗?】

-1-
收到沈降返圖的時候,我正在賴牀掙扎。
系統 999 在腦海裏催促:
【您親愛的男主發來一條勾引,請宿主不要消極怠工。】
我煩躁地揉了揉雞窩頭,怨氣比鬼都大。
畢竟誰單休還要手機時刻待命,也會像我一樣想殺人。
但我手上還是很窩囊地拿起手機。
眯着眼點開沈降的語音:
【禮物我收到了,我……我很喜歡,你喜歡這種嗎?我會學的。】
清亮的少年音裏帶着點羞怯。
我艱難回憶了下,纔想起給沈降送的禮物是一個雙重鏈條的項圈。
勾住其中一條,項圈就會收緊。
很適合窒息 play。
當初選這個禮物,也是因爲沈降每次接吻都像狗一樣。
又重又急。
偏偏他經常健身,力氣大,把我死死困在懷裏,掙都掙不開。
每次接完吻我都感覺自己要窒息。
我偷偷記仇,想讓他感同身受。
不過,他不是一直暗示想當我的狗嗎?
一個項圈至於那麼激動嗎?
遲鈍的大腦剛閃過一絲疑惑。
我的手就已經誠實地發出去了好幾條語音:
【小狗喜歡就好,當時一看到這個,就覺得很適合小狗。】
【好想小狗,想親眼看小狗戴,可是工作好忙 QAQ。】
【麼麼,我先去開會。】
聲音夾得ŧũ₆矯揉造作,不忍卒聽。
但爲了攻略嘛,不寒磣,沈降喫這套就行。
我看得很開。
發完語音,我心安理得地繼續補覺。

-2-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999 的電子音歡快地給我報好感度:
【男主好感度 95,還差 5 點就能成功攻略,請宿主再接再厲。】
我訝異地挑挑眉,這可是意外之喜。
看來沈降是真的很喜歡那個項圈。
居然一下漲了 3 點好感值。
要知道自從分手以來,好感度已經停留在 92 快半年了。
我暗自滿意。
不動聲色地在腦海裏屏蔽 999,問:
【001,反派的好感度多少了?】
沒錯,我綁定了兩個系統。
一個讓我攻略陽光開朗的男主,一個讓我救贖陰鷙疏冷的反派。
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我巧妙地利用了屏蔽權限。
直到現在,它們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對此,我良心半點沒受到譴責。
作爲一個新人宿主,想多賺點積分,我有錯嗎?
再說,我二四六攻略男主,三五七救贖反派。
爲了不被懷疑,甚至只敢在週一單休。
勞模成這樣,我不賺誰賺?
算算現在,席危應該已經收到了我給他的大禮。
黑色蕾絲,布料少得可憐,重點部位兜都兜不住。
我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男朋友,表面光風霽月的澀情狂,估計都激動好久了吧。
我喝了口紅酒,等着迎接自己成功的聲音。
就聽見系統 001 聲音冰冷:
【反派黑化值 95,系統贊助的計生用品已發放,請宿主注意安全。】

-3-
我一口紅酒差點沒嚥下去。
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一箱超薄 0.01,嗆得直咳。
仍然不甘心地發問:
【001,你確定沒算錯?】
明明之前黑化值已經降到 30 了,怎麼一夜回到解放前!
001:【已再三覈對,管理局對您的攻略成果感到歎服,恭喜宿主解鎖成就:攻略天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硬是從他的電子音裏聽出幾絲嘲諷。
我深呼吸好幾下,纔敢關閉微信的免打擾。
沈降和席危的消息都 99+。
我先點開沈降的聊天框緩衝。
從下往上翻,都是些黏黏糊糊的報備。
我自我安慰。
看,沈降多麼上套。
席危只不過是男人都有那幾天,和我的攻略能力沒有關係。
就這樣自欺欺人着,我剛想退出聊天框,就看見沈降給我發的那張返圖。
黑色蕾絲自男生衛衣領口露出。
面料有點粗糙,磨得他的皮膚髮紅。
沈降側着臉,明明照片是他主動拍的,卻紅了耳廓,不願意直面鏡頭。
又純又誘,簡直秀色可餐。
如果他穿的不是我給席危買的戰袍的話。

-4-
我瞳孔地震。
不死心地放大好幾次,又去看了眼快遞地址,才終於認命。
不是,如果給席危的禮物寄給了沈降,那給沈降的禮物送給誰了?
我痛苦抱頭。
答案顯而易見。
回想起項圈上的小巧思,我笑得命苦。
心如死灰地點開和席危的聊天框。
【項圈我很喜歡。但是,sj 是誰?虞唯,你在外面有別的狗?】
【別裝不知道,也別想撒謊是給狗戴的,你狗毛過敏。】
【那麼燒的東西,你原本想送給哪個小情?說話?】
【還是說,你騙我,根本沒有和他分手?】
到後面,席危越來越平靜。
甩了一份名單給我。
圈子裏所有名字爲 sj 的都被列了出來,沈降也赫然在列。
他語氣森冷,陰溼男鬼味濃的都快要溢出來了:
【哪個 sj,你給我說清楚。】
【你不說,我就親自一個一個去問。】
我害怕地嚥了咽口水,過往的教訓告訴我,席危確實做得出來這種事。

-5-
剛登入這個世界時,我規劃得明明白白。
用愛情攻略沈降,用友情救贖席危。
兩邊進展地都意外的順利。
直到情人節當天,爲了安撫沈降,我在朋友圈官宣。
配圖是他腹肌,上面是猩紅的口紅字【yw 到此一遊】。
那天我們瘋到很晚。
回家的時候,剛打開門,我就看到了沙發上面色陰沉的席危。
可是我從來沒給過他鑰匙,也沒告訴過他密碼。
那他是怎麼進來的?
第六感瘋狂報警。
我連忙打開對 001 的屏蔽。
才知道,從我發朋友圈那一刻起,席危的黑化值瘋狂上漲,停在了一個極其危險的數值。
幾乎沒有猶豫,我反身打開門,就要逃。
卻快不過席危。
他冰涼的指腹劃過我脖頸上的痕跡,語氣森冷:
「他是誰?」
我害怕地掙扎,試圖喚醒他的理智:
「席危,你冷靜一點,我有男朋友。」
席危黑沉沉的眸子看着我,驟然一笑:
「我知道。」
「可是我不做三。」
「乖一點,和他分手。」
「或者,我幫你分。」

-6-
席危的那股瘋勁直到現在都讓我害怕。
就算我後面安分地待在他身邊好幾個月,黑化值最低仍然有 30。
任務完成遙遙無期。
甚至找不到突破口。
我想到入職時看到的,前輩因爲任務逗留時間太長,靈魂湮滅的慘狀。
嚇得渾身一顫。
沒辦法,我只能揹着他,私下偷偷哄着分手後狂降好感度的沈降。
比起極易失控的席危,我更偏愛乖乖聽話的沈降。
指望早早完成沈降的攻略任務,然後脫離世界。
可是現在,我好像玩脫了。
我有些慌。
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就開始收拾行李。
逃避的念頭大過一切。
而且就算逃不掉,出去躲躲,爭取點時間刷刷沈降好感度也好呀。
我深呼一口氣,安慰自己,讓自己的手不要抖。
偷偷從窗戶看樓下。
很好,沒看到熟悉的車。
仔細戴好口罩墨鏡。
我像做賊一樣拖着行李箱出門等電梯。
1 樓
2 樓
……
9 樓!
電梯門打開的一瞬,我鬆了口氣。
剛揚起一抹笑,就對上席危那張熟悉的臉。
他走到我面前,看了眼我極力想藏的行李,輕笑出聲:
「唯唯,老公沒回家,你想去哪?」

-7-
001 的警報聲震得我頭皮發麻。
我壓抑住想後退的慾望。ẗù₍
主動上前幾步,踮腳,馴服地將胳膊環在席危的脖頸。
語氣驚喜,親暱抱怨:
「當然是去找你啊,你回來怎麼都不提前告訴我,我還想給你一個驚喜呢。」
席危挑了挑眉,看不出信了沒信。
墨鏡和口罩被褪去。
沒了阻礙,席危和我對視,目光像是能洞察一切謊言。
半晌,我快受不住想要躲閃,他才終於滿足。
搭在我的腰側手收緊:
「是嗎?那看來唯唯和我心有靈犀,我也想給唯唯一個驚喜。」
「驚喜嗎,唯唯?」
騙人。
明明是發完那條信息後就上了飛機,才能現在正好趕回來。
我暗罵他控制狂。
偏偏還只能順着他的話,主動解釋:
「特別驚喜。」
「我原本還怕你會生氣。項圈是商家發錯貨了,我不想我們之間有誤會。」
席危卻又沉默了。
沒有表態。
只是扶在我腰側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像是在鼓勵。
我知道,這是一個信號。
席危在讓我證明給他看。

-8-
老狐狸。
我氣得想踩他的腳。
面上又慫。
只能攀住他的雙肩,獻祭似地仰頭求吻。
席危卻在這個時候微微仰頭。
第一個吻落在了下巴上。
我有點煩,不想親了。
偏偏腰側輕蹭的力道,不滿又帶了點催促。
因爲身高差,我只能和席危越貼越近。
最後隨着席危一點點地後退,變成我強制把他抵在門上。
席危這個時候還要顛倒黑白,倒打一耙:
「怎麼這麼急?就這麼想親我啊?」
我意識到席危在故意逗我。
被他的惡劣氣笑了。
乾脆拽住他的髮尾,讓他低頭。
囫圇吞下他的喫痛聲。
我草草完工,想敷衍撤退。
席危卻不讓了。
他把所有兇勁和不滿都藏在這個吻裏面。
我墊着的腳有點酸。
無力地踢了踢他的小腿。
就被他熟稔地托住抱起,掛在身上。
窒息缺氧的腦海裏,001 在播報:
【反派黑化值下降 5,反派黑化值下降 5……請宿主再接再厲。】
等黑化值穩定在 50,這漫長的懲罰終於結束了。
席危爽到了,眉眼饜足,又開始裝好人。
他撩開我溼透的額髮,語氣奇怪:
「怎麼緊張地都流汗了,我怎麼會懷疑唯唯,我一直很相信你不是嗎?」

-9-
那個項圈被放在了牀頭。
外皮上顯眼的【sj 是 yw 唯一的小狗】就像罪證。
窗簾被拉開,昏暗的臥室終於見光的時候,已經是週三下午了。
我穿着禮服裙,看着席危從我的首飾盒裏精挑細選了一條項鍊。
卻不是給我戴的。
他坐在牀上,額頭抵着我的小腹。
一邊讓我幫他把項鍊戴上,一邊馴服地替我揉痠軟的腰。
繁雜華麗的寶石項鍊搭在他簡約的襯衫上太過跳脫,卻和我的耳環是一套。
他總是喜歡這種宣示主權的小把戲。
像極了青春期男孩套在手腕上的小皮筋,幼稚得要命。
宴會是早就約好的。
我百無聊賴,跟着席危應酬,沒覺得會有什麼特別的。
直到連續聽了好幾個人的自我介紹。
申寂,諶蔣……
名字縮寫都是 sj……
而且看他們其中一些人諂媚驚喜的樣子,明顯沒有預料到席危這種階級的人會主動和他們打招呼。
我看着身側笑容淺淡的男人,渾身一涼。
終於意識到,狗男人根本沒信。
這根本就是針對我的一場鴻門宴。

-10-
我垂下頭,臉色有點發白。
因爲缺少女主,這個新手小世界極其脆弱。
如果讓席危和沈降對上,無論是誰死亡,都會導致世界崩塌。
連帶着身爲任務者的我一起埋葬。
當初爲了不讓席危發現沈降的存在,我耗光了新手禮盒裏的積分。
可現在……
我記憶力很好,按照那個名單輪下去,再往下兩個就是沈降。
我掐着時間,正打算藉口自己身體不舒服,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沈降語氣關切:
「臉色怎麼這麼差?哪裏不舒服?樓上有休息室,我帶你去坐一會兒?」
只是他還沒碰到我,席危就收緊了環在我腰間的手。
他親密地用手背貼在我的臉側,語氣關切:
「剛剛還鬧着要喫小蛋糕,怎麼一看到沈先生,就不舒服了?」
席危話裏的針對意味極強。
我知道他懷疑了。
艱難地無視沈降緊盯在我側臉,灼灼的目光。
裝作自然嗔怪:
「這怪誰?席危,是誰不知分寸?」
果然,這種旁若無人的親近姿態讓席危很受用。
他輕笑一聲,捏着我的手腕打了他一巴掌,又反過來吻了吻我的手心:
「怪我。」
轉而,像終於後知後覺想起面前還有個沈降。
語Ţû²氣毫無歉意:
「不好意思,沈先生,這是我夫人。」
我緊張地握緊裙邊,躲過沈降的視線。
像是等待判決。
半晌,聽見他自然疏離的聲音:
「席先生,你們感情真好。」

-11-
露臺的角落。
我坐在沈降的懷裏,捧着他的臉哄:
「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也沒料到他昨天會回來。」
沈降倔強地偏過頭,眼底還帶着委屈的淚,就是不說話。
我摸了摸他襯衫下粗糙的蕾絲布料。
因爲想着一次性用品,沒買很貴的,質量也就一般。
把沈降白皙的皮膚磨得發紅。
原本買給席危的放蕩禮物卻穿在了沈降身上。
這種錯位感讓我興奮之餘又有點心虛。
想到他穿着這種難爲情的東西,卻只能看着我和席危旁若無人的親密。
我頓時對沈降更憐愛了。
Ṱüₒ用指尖輕輕地撫過那一片可憐的痕跡。
沈降的身體被刺激的一抖。
呼吸都重了。
還是忍着不說話。
我嘆了一口氣。
看來這次沒那麼好哄了。
我裝作黯然神傷,撐着他的肩膀遠離,欲擒故縱:
「我沒想傷害你,要是真的讓你那麼難過,我們……」
最後一句話被堵在沈降急切的吻裏。
還沒等我鬆一口氣,就感覺到臉上一溼。
我抬眼,愣住。
沈降的眼淚在燈光下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劃過纖長的睫毛,哭得可憐又無聲。
他蹭着我的脣,聲音哽咽:
「你總是這樣,遇到事情的第一步,就是放棄我。」
「一年前是這樣,現在也是。」
沈降委屈地控訴我:
「虞唯,你根本沒改。」

-12-
一年前,我和沈降分得其實沒有那麼爽快。
他不理解,爲什麼昨晚還溫柔纏綿的女友回了趟家就變了。
不僅說要分手,還拉黑他所有的聯繫方式。
所以他找上了門。
透過貓眼看到他的時候,我慌得不行。
慶幸席危今天難得去了公司。
心底後怕。
急匆匆地,像被霸總強制愛後見到前任的女主一樣偷摸把沈降領了進來。
等冷靜下來。
我才注意到他的視線艱澀,定格在我裸露在吊帶裙外的皮膚。
上面層層疊疊的痕跡足以說明一切。
我張了張嘴。
對上他哀傷的眼神,突然又沒了開口的勇氣。
從成爲管理局的宿主以來,我就告誡自己,一切都是數據,不要投入過多的感情。
進入這個因爲缺少女主而停滯的世界的時候,我也是這麼想的。
雖然和沈降戀愛的感覺太過甜蜜。
他溫柔,又會在恰到好處的地方得寸進尺,永遠以我的感受爲先。
我不敢說自己沒有一點動容。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
席危捏住了我的死穴。
這個瘋子是真可能對沈降下死手,最後導致世界毀滅。
相比之下,和沈降分手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所以我也這麼做了。
卻沒想到,我不攻略了,攻略對象反而自己纏了上來。

-13-
我有些羞愧地坐在沈降對面,捏着裙襬。
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難道要告訴他,明明是他先來的,卻要因爲不爭不搶被後來者居上嗎?
這就和會哭的孩子有糖喫的論調一樣。
本質其實就是偏心的藉口。
站不住腳。
也讓我面對沈降下意識心虛,更加覺得虧欠。
最後還是沈降先打破沉默。
他的聲音顫抖:
「所以,我是小三嗎?」
其實不是,論先來後到是他先。
而且當初和他在一起時,我對席危純友誼,被迫和席危開始後又先一步和他分了手。
雖然兩段感情看起來有無縫銜接的嫌疑,但他倆還真都不算嚴格意義上的三。
但是想到這種說法或許能讓他更快死心,我默認了。
沈降的臉色更加蒼白。
他這種驕傲的人,從來都是被別人追着、捧着。
身爲男主,道德感也很高。
肯定完全不能忍受吧。
就在我以爲他會憤怒離開時,沈降開口了。
他語調怪異,甚至有點像之前的席危:
「是他強迫你的,還是你主動不要我的?」
我聽不太明白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
不管怎麼樣,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沈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當了三嗎?
於是誠實地回答:
「他看到了那條朋友圈。」
沈降短促地嗤笑了聲。
我恍然以爲自己聽錯了。
抬頭想看他的表情,就被緊緊抱進了懷裏。
他的語氣還是那樣可憐,幾乎卑微祈求,讓我無法拒絕:
「只要不是你不要我,其他都沒關係」
「我們偷偷的,不會讓你爲難的。」

-14-
我坐在沈降和席危的中間。
腿還有點軟。
沈降剛剛藉着我的愧疚,討了許多好處。
剛開始我還害怕席危發現,想拒絕。
結果好感度漲漲落落,我一下老實了。
想着畢竟在宴會上,他再出格,除了能舔我一臉的口水還能幹什麼。
卻沒想到宴會結束,沈降的司機沒來,我們上了同一輛車。
車內的氣氛凝滯。
沈降的小腿自然又大膽地偏向我。
熾熱的體溫讓我只想逃,而另一邊卻是席危。
他戴着耳麥在開臨時會議,樣子很投入。
抓着我的手把玩。
我有些緊張,小聲勸沈降:
「你收斂一點。」
沈降挑挑眉。
不僅不聽話,還藉着俯身撿東西動作,捏住了我的腳腕,撥了撥送我的腳鏈。
鈴聲輕響。
我縮了縮腿,氣得瞪他。
沈降這才收手,靠近我低語:
「你當初找我當……不就是覺得刺激嗎?」
被輕吞的那個數字,不說我們都心知肚明。
我有苦說不出。
有種被造謠但發現散佈謠言的是自己那種無力感。
只希望路程能再短點。
可惜神明沒有聽見我的禱告。
車子駛入施工的昏暗隧道,擋板遮住微弱的光亮。
一片黑暗之間,身側的沈降突然按住我的後頸,在我臉側落下個挑釁的吻。
與此同時,我感覺到席危捏着我的力道一重。

-15-
一直到沈降下車,我都沒敢轉頭和席危對視。
儘管出了隧道以後,他和我解釋是怕黑纔不小心用力重了點。ṱŭ̀⁹
我還是有點心虛。
指腹不斷被輕揉傳來的癢意更是讓我心臟狂跳。
車子緩緩駛入別墅。
不是我常住的小區。
司機一聲不吭,ẗü⁰停好車,就靜悄悄地下去了。
很反常。
這不是個好的預兆。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席危。
他閉着眼,仍然敞着電腦屏幕。
不知道會議有沒有結束。
我給自己找好理由,手搭在了門把手上,想要離開壓抑的車廂。
還沒用力,就被鎖住了手腕。
一直戴在席危腕上,和他的氣質不相容的菩提手串被繞開。
又迅速纏住我的兩隻手,成了個鬆垮的簡易手銬。
心虛作祟,我有點瑟縮:
「怎麼了?」
席危繼續閉目養神,像只是隨手而爲:
「很適合你。」
「是嗎?」
我的眼睫顫了顫,轉移話題:
「車裏有點悶,我下去等你吧?」
「唯唯,會議早就結束了。」
席危倏地睜開眼。
眼底清明,像能窺破一切。
我心底一緊,沒勇氣試探他會議是什麼時候開完的。
以及……
他有沒有聽見我和沈降的對話。

-16-
後座的空間寬敞。
我卻退無可退,被逼在角落。
席危指尖輕輕地推了推我腳腕鏈條上的鈴鐺——這個出門時並不存在的飾品。
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看來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你收到了點小禮物。」
我下意識抖了抖。
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席危什麼都知道了。
他慢條斯理地解開腳鏈,往窗外一扔:
「從剛剛到現在,我一直在想,到底怎麼樣才能讓你安分一點。」
「也一直不明白,看起來膽子那麼小的人,怎麼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情呢?」
席危摸出一個小盒子。
草莓味。
是前幾天系統的獎勵。
我這下是真的有點慌了:
「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誤會我們了。」
「我們?」
席危哼笑了下,陰陽怪氣:
「真奇怪,你在他面前天不怕地不怕,卻會怕我。那你知不知道,會裝的人才最可怕。」
我沒空深思他說得話。
小盒子被遞到我緊張溼潤的掌心。
可能是抗拒心理作祟,有點沉。
席危攏了攏我的手指:
「幫我戴上。」
我還想糊弄,讓他改變主意。
卻被席危看穿了想法。
他用指腹碾過我的脣。
被另一個男人親花的脣妝,在他的戲弄下,徹底失了顏色。
他語氣很淡,不像警告:
「還是你想不戴?相信我,你不喜歡那種後果。」
沒辦法,我咬着牙,顫着指尖,從裏面拿出……
一個戒指盒。

-17-
試衣間裏,我有點躊躇地轉了轉手上的戒指。
嚴絲合縫,鑽石很閃,特別漂亮。
但我的心還是控制不住下沉。
想到席危當時說話時深情的眼:
「現在我想明白了,如果道德困不住你,那我們就需要層合法的關係。」
「我們結婚?怎麼樣?」
他的脣從我的指尖一直吻到腕間的脈搏,像是在感受我的心跳,鑑別我的謊言。
明明是自下而上仰望臣服的姿態,卻讓我感受到難言的壓迫感。
有種被蛇纏上的陰冷。
當時我是怎麼想的?
我有些緊張地嚥了咽口水。
意識到,這是個機會。
然後答應了。
席危的黑化值果然下降爲 20。
可現在心底那點遲來的愧疚卻讓我良心不安。
尤其是看着鏡子裏,穿在我身上漂亮的婚紗。
從設計到最後落成,都有席危的參與。
估計從很久之前就開始製作了,所以才能我一答應,就穿在了身上。
這種辜負真心的感覺並不好。
也讓我迷茫,這真的是我成爲任務者的初衷嗎?
過多複雜的思緒被敲門聲打斷。
席危語調溫柔:
「合適嗎,唯唯?」
我收拾好情緒,應了一聲。
然後走出了試衣間。
Ṭŭ₋席危眼睛一亮,吻了吻我的臉側:
「唯唯是我的公主。」
更不入流的話貼在耳側:
「想弄髒……我的公主。」
我的臉瞬間紅透,看清他眼底濃厚的慾念,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只能心跳混亂地勸他:
「別鬧。」
席危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哄我:
「讓設計師照着稿子再來一件好不好?」
我隱約地察覺到他暗含的意思。
試圖掙扎:
「不好,這樣就不獨一無二了。」
卻沒想到正中席危下懷。
他笑了,盯着鏡中不安的我,語調曖昧:
「沒關係,我保證,這件你穿不出去,也乾淨不了。」

-18-
咖啡店,我有點緊張地看着對面的沈降。
「有什麼話非得見面說?」
最近我把心思全放在席危身上,好不容易哄着他又降低了 10 點黑化值。
終於找到了突破口,我有預感,只要安安分分地結了婚,或許任務就能完成。
於是利落地在微信上和沈降劃清了界限。
被我警惕的表情傷到,沈降語氣低落:
「現在和我見一面就讓你那麼爲難嗎?」
他姿態放得極低,讓我一個任務者僅剩不多的良心都在隱隱作痛。
當然,只是一瞬。
「我要結婚了,沈降,我不想讓他誤會。」
將絕情進行到底後,我鬆了一口氣。
到最後我還是不得不做出取捨。
我知道自己這麼做有點自私。
但誰讓我只是個任務者呢?
反正任務完成後,他們的記憶也會歸零,忘記我的存在。
比起小世界毀滅,大家一起完蛋,短暫地讓沈降受點情傷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而且,我沒有那麼自戀。
對他們這種天之驕子來說,擁有的那麼多,不至於爲了段感情要死要活的吧?
我還想假意安慰幾句,就被沈降的指尖抵住了脣:
「噓,我不想聽。」
我錯愕抬頭,第一次見沈降那麼陰沉的表情。
常年掛在臉上的笑被收斂以後,我才發現沈降的長相並不是小奶狗那一掛。
相反,還有點兇。
他的語調平直:
「真的玩夠我了?不能回頭再看我一眼嗎?」
不然呢?
我愣愣點頭。
沈降嗤笑了聲,語氣受傷:
「那可就難辦了,唯唯,我最討厭被捨棄,也不可能放手。」
「所以,是我太好說話了,纔會又一次被你一腳踹開嗎?」
「那現在,你就要重新考慮一下了。」
他話音剛落,999 就給我播報:
【警告,男主黑化值 98,請宿主注意。】
好感度,轉化成黑化值了?

-19-
和沈降分開後,我有點崩潰,質問系統 999:
【接手任務的時候,你沒告訴我任務還會變異啊!】
999 語氣心虛: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沒想到宿主能把男主逼到這種地步。】
看來從這個傻白甜系統那裏是一點幫助都討不到了。
我有點煩躁,努力冷靜下來。
席危的黑化值是 10,沈降的黑化值是 98。
如果是按我以往權衡利弊的思路,這個時候哄哄沈降纔是對的。
可哄了沈降,席危的黑化值勢必會上漲。
我就像走進了死衚衕,進退兩難。
就好像,有人想把我困在這個任務世界一樣。
想不明白,乾脆破罐子破摔。
我解除屏蔽,同時召喚了兩個系統。
不給他們緩衝的時間,我靈魂發問:
【你們兩個就不能商量商量有什麼解決辦法?要是小世界真的毀滅了,你們也逃不了。】
001 顯然成熟很多,語氣篤定:
【他們捨不得,只要你還存在這個世界,世界就不會毀滅。】
我一愣,如果世界不會被毀滅,那能威脅我的就只剩一點了。
我裝作無辜抱怨,顛倒黑白,倒打一耙:
【剛開始你們彈出兩個任務加大我的工作量,我都沒和你們計較,現在任務突然變得這麼難,你們管理局難道不能給我一點補償嗎?】
001 沉吟片刻。
在我的催促下終於下定了決心:
【按理說任務逗留時間過長,會靈魂湮滅,但是宿主您的情況特殊。已向管理局特別申請,鑑於您與任務世界相性極高,如果您能留下補全女主一職,懲罰將變爲:被困在小世界,沒有積分,取消任務者資格。】
哈?這算什麼懲罰?
女主的氣運簡直是作弊的存在。
我心底竊喜,面上卻不情不願:
【行吧,勉強接受。】

-20-
想明白一切,我徹底擺爛了。
以前是我被逼着做選擇,面對席危和沈降總是很被動。
而現在,我直接玩了一手逃婚。
【嗚呼,空降酒店,這個地方好呀嘿嘿嘿。】
【買股買到最後輸得一塌糊塗,女主寶寶居然一個也沒選,我偏要追到番外看看作者怎麼圓。】
【oe 何嘗不是一種 all in 呢?我都懂嘿嘿嘿。】
【健康的戀愛固然重要,畸形的戀愛實在精彩,扭曲的三角戀更是仙品。】
【沒什麼好說的了,做!】
從我答應留在這個世界以後,系統就消失了。
臨走前,它告訴我,成型的小世界會被分入高緯度世界的頻道,充當小說一樣的存在。
也是從那一天起,我看見了彈幕。
太極八荒的發言嚇了我一跳。
看來好像分進了一個不是很正經的頻道。
我看了兩眼沒太在意。
舒舒服服躺在總統套房的大牀上。
打算在這裏躲幾天。
反正沈降也不會讓我和席危的婚Ṫű⁽禮辦成,與其等他鬧,不如我主動逃。
要不然被兩個人扯着問選誰,纔是真頭疼。
就不能做一條鹹魚,都不選嗎?
心累。
趴着等了一會兒,我約好的上門按摩師傅也來了。
手法勁道,她剛按到我痠軟的腰,我就忍不住哼哼:
「嘶,好涼,一定要用這個嗎?」
「對,再往下一點,就是這裏,終於按到了,嗚,好酸。」
「好癢。對不起,我會乖乖的,不會再躲了。」
「唔,舒服,再重一點。」
「你太厲害了,不戴也可以的。」

-21-
【女主寶寶叫得好澀……要不是我能看見畫面,真的忍不住想歪。】
【呵,前面被戒指盒詐騙的我早就心如止水了。】
【老婆,我說我其實是個男的,只是出生的時候不小心把釘釘卸載了,你相信嗎?】
【嘿嘿,以後你們都不用逞強了,因爲你們的強來了。】
【?前面打什麼啞謎呢?】
【開了個會員超點,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男主和反派就在套房外的客廳哦~】
【那豈不是全都聽到了!心疼女主寶寶的眼淚從嘴角流了下來。】
突然看到這個彈幕,我驟然清醒。
裙子拉鍊都來不及拉,剛坐起來,門就被從外面打開。
我讓無措的阿姨先出去。
有些心虛:
「你們,你們怎麼找到這裏的?」
沈降笑意不及眼底:
「寶寶,我是不是沒告訴你,這個酒店是我家的?」
可惡,差點忘了小說裏男主和反派商界各半邊天的蘇爽設定。
我嚥了咽口水,對上席危黑沉的臉色,還想挑撥離間:
「我不是故意逃婚的,可是我只能和一個人結婚,我不想讓你們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是嗎?」
我面上連忙點點頭。
實際上巴不得他們打起來,我好趁亂跑掉。
反正和女主在一起的只能是一個人,誰活着誰當男主唄。
想到這, 我眼神更加真誠了。
結果沒想到, 他們早就不喫這一套了。
席危語調怪異:
「那太好了,剛好我們找到了一個皆大歡喜的方法,正想實踐一下。」
……
【作爲媽粉,看到我寶寶們關係這麼好簡直太好了, 感動落淚。】
【對呀,看他們關係多親近呀。】
【親近等於親加進,先親後進是嗎,好的,我懂了。】
【可憐的女主寶寶,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巴掌就是獎勵嗎?】
【被老婆扇巴掌的時候,首先飄過來的是香氣, 然後纔是巴掌。當香氣充盈着你鼻腔的那一瞬間,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已經不是疼了, 是爽。】
【嗚嗚,我也想喫得小巴掌,成爲人上人,我承認, 我是虞唯夢女。】
【人之常情。】
【理所當然。】
【情理之中。】
【本來的事。】
【有誰記得女主寶寶酒店訂了一週。】
【那很善良了。還會提前把自己按摩拉伸好……上哪找這麼好的老婆啊嗚嗚嗚。】
番外
【席危視角】

-1-
作爲有自我意識的 npc。
得知新的任務者降臨的時候,我和沈降都波瀾不驚, 甚至有閒心下賭注。
這次該輪到誰倒黴, 費點功夫給新人一頓社會毒打。
直到我們兩的系統播報, 這個貪心的女孩居然同時接下了兩個任務。
「看來她很有信心。」
我和沈降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底的興味。
這麼多年, 我們雖然和平相處,但都有各自的傲氣。
而這就是個很好分出輸贏的機會。
我們賭誰會真的廉價到, 淪爲一個任務者的狗。

-2-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輸。
但看她大肆追求沈降, 到我面前卻只說要當朋友的時候。
還是忍不住不甘。
有點後悔, 當初惡趣味作祟, 沒有像沈降一樣當個虛僞的大好人。
而是把任務指標設置爲黑化值。
黑化值, 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是不是因爲這點,在心底給我扣分了?
所以纔會……只把我當作朋友。
我把這種情緒歸結爲勝負欲。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
我用着玩笑的口吻問沈降:
「怎麼?動心了?」
沈降沉默了。
這個變態最近裝狗裝上癮了。
那些亂七八糟的釘子都拆了個乾淨, 就好像這樣真能變得純良無害。
配得上賢夫良父。
幸福得讓人作嘔。
他的聲音藏着怪異的炫耀:
「她在準備對我表白。」
我故作不屑, 激他:
「怎麼?你真打算答應?那我可當你認輸了。」
沈降目光憐憫:
「在愛的人面前低頭,輸了又怎麼樣?」

-3-
對啊, 在愛的人面前,輸了又怎麼樣?
那晚, 我穿了高領毛衣,噴了平日裏不屑的香水。
亮閃閃的鏈子在毛衣上印出隱約誘惑的痕跡。
就連 qq 用品都準備了一箱。
我焦灼地坐在她家的沙發上。
回想她曾經酒後挑逗的那句:
「保養的不錯。」
酒後吐真言。
這句難得越過了朋友的界限的話給了我極大的自信。
所以,沒有任務的束縛,她也不一定不喜歡我這款吧?
我有點熱, 也有點緊張。
這是我第一次取悅別人, 我總惶恐做得不夠好。
至於從沈降手裏搶人?
這怎麼能叫搶?
感情這件事本來不就是各憑本事嗎?
可是那晚她沒回來。
我看着她的朋友圈。
睜眼到了天亮。
這不公平。
明明她醉後吻過我。
雖然她不記得了,但蓋過章了,我已經是她的人了。
我承認我不是什麼好人。
什麼先來後到,簡直狗屁不通。
我想,我畢竟比她年長几歲,我會教她迷途知返,也會教她什麼纔是最好的。
我的愛是深淵, 但我只想要她。
於是沈降找我提出合作時,我同意了。
我要她留下,成爲我世界裏獨一無二的女主角。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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