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投羅網

-1-
我和我對象的第一次見面,說來也挺社死的。
我在樓下便利店裏喫泡麪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
對方說是通訊管理局的,說是有人拿我的電話號碼進行詐騙,現在警方已經介入了,讓我配合調查。
我從小就沒幹過違法亂紀的事,最過分的一次,也就是在大學逃過一節思修課。
現在突然碰上這麼大的事,我腦袋一下就懵了。
「現在公安來覈查你的身份,請你配合。」
我本來還有所懷疑,但當他準確地報出我的身份證號、我的工作單位時,我信了。
完完全全信了。
那邊換成了一個男聲:「現在請你配合填寫信息,時間有限,請儘快回答。」
他問了好多問題,我一五一十地都說了。
當他問我銀行卡號時,我也沒多想,直接告訴了他。
畢竟警察叔叔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一個人站在了我的面前:「你被詐騙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是個男的。
當時我急得要命,就想證明我是個五好公民,根本沒心情搭理他。
「我是警察。」
他就憑着一張嘴,說他是警察,什麼證件都沒有,傻子纔信。
是的,我就是那個傻子,我信了電話裏的那個人。
電話那頭在催我報密碼,面前這個自稱警察的大兄弟要來搶我手機。
我立馬一個百米衝刺,跑出了便利店,邊跑邊喘還邊道歉:「警察同志,對不起啊,我這邊出了點狀況……」
大兄弟窮追不捨。
我們跑到了商業街。
「你停下來!我真的是警察!我們好好說說!」
這就是世界的參差嗎?
我話都說不出來了,他還能中氣十足地朝我喊話。
電話那頭還在催:「我這邊還有工作,請你儘快配合,到時候坐牢的是你!不是我!」
我一聽就慌了,都顧不上跑,但還沒回答,那個大兄弟就拉住了我的手:「你別聽他的,他就是個騙子!」
我根本掙不開他的手,急得眼淚瘋狂往下流:「他是不是騙子我能不知道嗎?你別拉我!你再搗亂我就要坐牢了!」
這邊動靜太大,連圍觀的路人都看出了端倪:「小妹子,你被騙了。」
「是啊,現在騙子套路可多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都在說我被人電信詐騙了這個事實。
我懵了。
那大兄弟趁機奪走了我的手機,問:「你哪個公安局的?編號多少?」
電話那頭的人問候了他媽媽,然後掛了電話。
他把手機還給我:「你看吧,騙子。」
我呆滯地點了點頭,一陣後怕。
就差那麼一點,我就把密碼告訴他了。
我喘氣喘個不停,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着去吧。」
我坐下來,大口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面前出現了一包衛生紙和一瓶礦泉水。
他再晚點給我,我眼淚都風乾了。
我一抬頭,看清了他的臉。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被帥哥追。
還追了好幾條街。
我臉一紅,接過他手裏的東西,十分矯揉造作地擦了擦眼淚,然後小口小口地喝水。
他道:「你還挺能跑。」
這應該算是誇獎吧?
出於禮貌,我回了一句:「你也不錯。」
大兄弟挑了挑眉。
「謝謝你啊,警察同志,我改天去你那裏給你送面錦旗。」
「不用了,今天去吧。」

他拍了拍我的肩:「走吧女士。」
我被帶上了車,後知後覺地道:「這不是去打印店的車!」
「嗯,先去一趟派出所。」
我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不是啊,被騙的是我啊!」
大兄弟開着車,目不斜視:「普及一下防詐騙小知識而已,不用緊張。」
我小心翼翼地開口:「其實吧……我一般沒那麼蠢,是連着加了幾天班,腦子有些不太好使。」
他應了一聲,好像並沒有聽出我的言下之意。
「不去行不行?」
「不去你還想被騙?」
我沉默了。
進了局子後,一個穿着制服的小年輕向他打招呼:「誒!餘隊你今天不是休假嗎?」
「抓了一個反詐教育的漏網之魚。」
我從他後面冒出頭,朝小年輕道:「嗨。」
小年輕很嚴肅地點了點頭,抱着那麼厚的一沓資料,帶我去了一個小房間。
短短的一下午,我經歷了太多太多。
先是八百米衝刺,又來學習知識。
身體和心理受到了雙重打擊。
我打着哈欠走到大廳時,外面天已經黑了。
「走吧,送你回去。」
我回頭一看,那大兄弟就站在我後面呢。
「餘警官你還沒走啊。」
「剛剛處理了一點事情。走吧。」
雖然他這張臉看了會讓人愉悅,但我見了警察,就像老鼠見了貓。
主要還是我媽從小就愛和我說:「你再不聽話,就讓警察把你抓到警察局去!」
直到上了四年級,我才知道,原來警察是好人!
「還是不了吧,不用麻煩你了……」
「你家應該就在我抓你的那塊兒吧?」
怎麼用「抓」這個字眼啊……這多不好聽啊……
我點了點頭。
「那就不麻煩了,順路。」
他沒有再給我拒絕的機會。

-2-
上了車,他問我:「反詐中心 APP 下了嗎?」
「小林警官建議我換一個手機。」
小林警官就是剛剛那個給了我一沓反詐資料的小年輕。
我手機內存不夠,所以上次完成公司下載 APP 的任務後,我就刪了。
這才差點釀成大禍。
「嗯,以後不要輕易相信別人。」
他好嚴肅,我下意識就爲自己辯解:「我警惕心很高的,我這不是沒信你嘛。」
我這話一出,氣氛就尬住了。
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
「那個……我沒別的意思……」
他偏頭看了我一眼:「我這麼不像警察?」
街道的霓虹燈映照在他眼裏,明明滅滅。
不得不說,他真的很好看,可惜今天沒穿制服。
我腦子裏開始出現奇怪的東西。
我臉紅了,半晌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怪我,下車的時候忘記帶證件了。」他將警察證遞給我,「看看。」
原來他叫餘封啊。
連證件照也這麼好看。
人比人,氣死人。
他朝我伸出手,我恭恭敬敬地將證件還給他。
還怪有儀式感的。
但是他的手沒收回去:「你的工作證呢?」
我:「?」
這不太好吧,怎麼還禮尚往來?
我那證件照能見人嗎?見不了。
「我沒帶……」
他點了點頭,收回了手。
我又道:「我叫晏姝,住在翻鬥花園二號樓一零零一室……」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我:「照臨街那塊兒有叫翻鬥花園的小區嗎?」
他真的是 90 後?
我很懷疑這一點。
我和他解釋了一下我剛剛的胡說八道,並規規矩矩地報上家門。
在下車前,他說:「下次見。」
下次?怎麼可能還有下次?
我五好公民,絕對不可能再進局子了。
失策了。
人就不應該立 flag!

-3-
我一定是世界上第一個因爲看熱鬧摔了一跤,然後被帶進派出所的人。
我一睜眼,就到了局子裏。
身上還蓋了件外套,誒,警察叔叔還挺貼心。
一個老警察聽到動靜,看了我一眼:「醒了啊,跟我來。」
我拿着衣服,畏畏縮縮地跟着他去了審訊室。
「姓名。」
「晏姝。」
「年齡。」
「24。」
「下次還妨礙公務嗎?」
「我沒有啊!警察叔叔你信我!我真的只是看熱鬧而已!」
那邊站着那麼多人,我就跟着去瞅了一眼。
哪想到就是這一眼,我又進了局子。
最近好倒黴,得去山上拜一拜。
老警察指了指我身後:「你摔跤的時候,把他絆倒了。」
我回頭一看,好傢伙,餘封。
鼻子上還裹着紗布,但絲毫不掩他的帥氣。
我說我的腰怎麼那麼疼!
「行了,下次不要瞎湊熱鬧了。」
老警察朝我擺了擺手,我站起來,把外套遞給他:「真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我下次絕對不……」
「不是我的衣服,」他指了指餘封,「他的。」
我瘋了。
我的臉一定很紅吧。
餘封接過我手裏的外套,道:「走吧,我順路送你回家。」
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背,我能感受到,空氣裏都是粉紅色的泡泡。
老警察又給自己找存在感:「你倆認識啊?」
「嗯,她前幾天來過一次。」
老警察恍然大悟:「是不是那個被你追了幾條街,愣是不信你是警察的那個?」
餘封點了點頭。
太尷尬了。
這輩子都沒這麼尷尬過。
這件事……不會所有人都知道了吧?
老警察笑了一陣,又道:「小姑娘有空減減肥,餘封抱你上車都花了不少力氣。」
我:「……」
請問派出所有馬桶嗎?讓我拿頭塞一塞。
想離開這個世界。
餘封看了我一眼:「還好,不胖,抱得動。」
救命!我又活了!

-4-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餘封后面,他的身板挺得很直,人也高,整整比我高了一個頭。
我在他身後瞎比畫。
「187。」
「啊?」
「我的身高,187。」
該死,我的動作被他看透了。
我倆上了車。
「王隊那話你別往心裏去。」他的手握着方向盤,「你不胖。」
他還沒發動車子,此時扭頭看我,神情認真。
昏黃的路燈照亮了他的臉。
我看着他鼻子上的紗布,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對不起啊。」
「啊?」
我指了指他的鼻子。
他笑起來:「和你沒關係,你是絆倒了我沒錯,但我沒受傷,這是前幾天被一個醉鬼打的。」
我應了一句。
一路無話,我倆終於到了小區。
我拎着包下車,和餘封說了句再見。
「那個……要不我們……」
他拿出手機,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姝姝,你在這幹什麼?」
來者是我媽,她剛跳完廣場舞回來,步履輕快地走上前,往車子裏看了一眼:「哎呀,小余啊!」
餘封笑得可靦腆:「陸阿姨。」
我驚了。
「媽,餘警官,你倆認識?」
我媽沒理我,十分熱情地邀餘封上去坐坐,他推辭不了,跟着我倆上去了,還順手幫我媽提了一下水壺。
在電梯上,我媽才告訴我他倆認識的前因後果。
上個星期我姥姥從老家過來,在街上迷了路,是他給送回家的。
等到了屋裏,我媽又是倒茶又是削水果的,弄得餘封有些侷促。
「你姥姥還說要給小余介紹對象,想把你倆湊一對,這不,我和你姥姥還沒動作呢,你倆就見面了,整挺好。」
這下也給我整侷促了。
我寧願我和餘封是在相親場上見面的,而不是在街上你追我趕,上演一出貓和老鼠的年度大戲。
我……怎麼看怎麼蠢。
我媽又問:「你倆怎麼認識的?」
餘封要開口,被我一句話堵了回去:「樓下超市認識的,我忘記帶手機了,他幫我付的錢。」
「誒,小余這人心腸就是熱。」
我媽越看他越滿意,笑得都合不攏嘴了,拉着他問東問西,戶口本上的人都問全了,就差祖宗十八代了。
我媽這心思,直接擺在了明面上。
嚇得我趕緊對餘封說道:「你不是晚上還要去執勤嗎?」
他很疑惑地看着我:「沒……」
我一把拉他起來:「沒什麼沒,沒多久就到點了!待會又該遭罵了。」
他看了眼我拉住他手臂的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我媽見我倆互動,可開心了,臨走前還往他那兒塞了幾包牛肉乾:「對了,小余啊,過幾天你什麼時候有空了和我說一聲,上阿姨這兒喫趟飯。」
說完,就催我送他出門。
「餘警官,不好意思啊,我媽的話你別往心裏去,她最近太想要個女婿了。」見他點了點頭,我又道:「還有我被詐騙那事兒……」
「我明白,我不會說漏嘴。」
見他正氣凜然的模樣,我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對了,我們加個微信吧,下次等你什麼時候有空了,來我家喫個飯?」
就這樣,我成功加上了帥哥的微信。
可惜,他根本沒理我。

-5-
在加上微信的第五天,我斟酌斟酌再斟酌,給餘封發了一條消息:「你最近忙嗎?」
等了半小時,他纔回我一條消息,言簡意賅:「忙。」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本來想問他平時都愛幹些啥,但轉念一想,我還是別打擾人家幹正事了。
對話框裏的「那你忙」還沒發出去,他就發了一條消息來:「最近被騙的人太多,還是要加強反詐教育。」
我懷疑他在內涵我。
「你反詐中心 APP 下了嗎?」
他怎麼還記得這事啊!
我給手機桌面截了個屏發給他,他這才滿意,發了個豎着大拇指的表情包過來。
上面還有滾動的三個大字——「你真棒」。
這表情包……怎麼看怎麼像老年人專屬……
我媽不耐煩了:「讓你問人傢什麼時候來喫飯,怎麼還沒給個準信啊?」
我很無奈:「他忙。」
「那你就給人家送過去唄。」
「……這樣不好吧?」
好傢伙,我媽電視也不看了,健身操也不學了,開始坐下來和我談人生。
「你是不是想要老實的?」
我點頭。
「是不是想要高的?」
我繼續點頭。
「是不是想要帥的?」
我狠狠地點頭。
「那人家小余三樣都佔了,你還不趕緊往前衝一把,等着被別人搶走呢?」我媽拍了拍我的手背,「放心,媽都給你打聽過了,他不和他爸媽住一起,嫁過去以後不用看婆婆臉色。」
梅姐,不愧是您!
我跟餘封說了要給他送飯,爲了答謝他上次送我姥姥回家。
他瘋狂推辭,然後我拍了張保溫盒的照片給他。
「做都做好了。」
「你做的?」
通過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我竟然感覺到了三分懷疑三分猶豫和四分不可置信。
就算是我做的,那也是能喫的好嗎!
「我媽做的。」
「那行,你現在過來嗎?」
他發了個地址給我,我又不傻,去過兩次的地方,就算不記得路,也記得它響亮的名字——XX 派出所啊!
我本來想在門口等他,但他應該在忙,一直沒看我的消息。
於是我輕車熟路地進去了。
小林警官一眼就看到了我:「晏女士,來報案嗎?」
靚女無語。
這問候也太真摯太感人了。
「我來找餘警官。」
他的目光落在我提着的保溫盒上,神情頓時曖昧起來。
「不是,我這是爲了謝謝他上次幫忙,你別想多了……」
他給了我一個「懂得都懂」的眼神。
我還想解釋,身後響起了餘封的聲音:「你這麼快就到了啊。」
我轉身,他今天又沒穿制服。
我心裏那麼一點小九九就落空了。
小林警官繼續道:「我說餘隊今天怎麼不讓我給他點外賣,原來有人送啊……」
餘封也有點不自在,咳嗽了一聲,領着我去了一個小房間。
他看着眼前的保溫盒,有點猶豫,「你……」
「我喫過了。」
說着,我將飯盒打開,將飯菜擺在了他面前。
他這才接過我手裏的筷子,低頭喫了起來。
餘封細嚼慢嚥,而我假裝玩手機,實則在偷偷瞄他。
從我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他低垂的眉眼。
濃眉大眼,怪好看的。
他抬頭看我,我偷看的行爲被抓了個正着。
尬住了。
真的尬住了。
我靈機一動:「那個……大家都穿警服,你怎麼不穿?」
「待會有任務,不能穿。」
「哦。」
我們之間又只剩下了沉默。
你們大概也看出來了,我倆其實都挺不善言辭的。
喫完以後,他送我出派出所。
我們倆相顧無言,在等出租車的時候,他偏頭問我:「你想看嗎?」
我沒反應過來:「啊?」
「我穿制服的樣子。」
他怎麼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麼有歧義的話啊!
我除了瘋狂點頭還能幹什麼!
他若有所思,說了一句「好」。
這就沒了?
虧我還這麼期待呢。
我還以爲,他要當場給我變個身……
夜裏,我快樂 timi。
被隊友噴出來後,我看了眼微信。
餘封發來了幾條消息,我一點進去。
救命!
是他穿制服的照片!沒露臉,但突起的喉結露得恰到好處!
是直男拍照不錯,但耐不住他底子好啊!
啊啊啊啊啊!
我躺在牀上,捧着臉發出了雞叫聲。
我死了!
姐妹們我圓夢了!
(立個 flag 而已,別在意。)

-6-
要是對着網上那些帥哥,我能發一大堆騷話,比如「哥哥我這兒雨下得好大,你那裏大嗎?」,再比如「哥哥別舉鐵了,舉我」。
但畢竟我倆剛認識沒多久,於是我矜持了一下,發出了「你真棒」那個表情包。
餘封就再也沒理過我了。
這……
大概是不好意思了吧。
不對啊,不好意思能不好意思一週嗎?
他是不是把我這條魚放生了?
手裏有一個新的策劃案,我突然忙了起來,就把這事拋諸腦後了。
某天他給我發了一條消息:「我能給你打個電話嗎?」
我看了眼正在午休的同事們,悄悄走到了茶水間。
「可以啊。」
我的手心攥出了一點汗。
他的聲音從話筒傳來,怪有磁性的,怪好聽的。
「你這週末有空嗎?」
「啊?」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能請你喫個飯嗎?」
當然可以!
我壓下了聲音裏的雀躍:「你就爲了這事要給我打電話啊?」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這樣比較正式。」
啊啊啊啊他好可愛!
「怎麼突然要請我喫飯?」
「上次你請我喫了一頓。」他的聲音裏帶了一點笑意,「禮尚往來。」
我懷疑餘封對我有意思。
真的。
你們看,他對我發那種照片就算了,還說要請我喫飯。
我倆約好了時間,在週六那天,我穿了一條新買的裙子,化了一個美美的妝。
這次我要狠狠地驚豔他一把,畢竟前兩次我倆見面的時候,我都蓬頭垢面的。
我下樓的時候,他正斜靠着那輛銀色的小車,雙腿修長,一件白色的襯衫,釦子扣到最上面一顆,怪禁慾的。
姐妹們,我 DNA 動了。
在我打量他的時候,他抬起了頭。
目光從我的臉一直往下,最後停在了我的腰際。
眼睛暗沉沉的,閃着意味不明的光。
隨後他飛快地打開副駕駛的車門,道:「上車吧。」
車內氣氛靜默。
我率先扯開話題:「你忙完了?」
他目視前方,耳根卻有些泛紅:「嗯,暫時告一段落。你呢?」
「上週來了個新項目,忙得我頭禿。」
「注意休息,」他抿了抿脣,神情有些嚴肅,「不然頭腦不清楚,容易……」
被騙。
這個梗過不去了是吧?
我倆到了喫飯的地方,是個火鍋店。
我偏愛火鍋。
這個火鍋店也是能整事的,給我倆送了一份愛心形狀的牛排肉。
「兩位一看就很恩愛,我們這邊送您一份心動牛排,祝您用餐愉快……」
餘封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反倒是我,笑了笑,對着服務員小姐姐道:「謝謝您。」
等她離開後,我纔對他眨了眨眼:「不喫白不喫。」
他點了點頭,撈起牛排肉,將它放進一個沒用過的新碗裏,不緊不慢地切割着。
從中間,一分爲二。
我突然有些搞不明白這男人是啥意思。
人家牛排肉是讓你這樣喫的嗎?這不是詛咒小情侶分手嘛!
應該是「你一口,我一口,我們二人甜膩膩」。
他將牛排肉放到我碗裏的時候,我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他有些慌了:「我用的公筷……」
我懷疑這男人腦子裏缺了一條名爲「戀愛」的筋。
我對他搖搖頭,然後一口咬下牛排,汁水噴濺,肉香四溢。
我滿足地眯起眼:「很好喫。」
他這才笑了,又把自己那塊沒動過的給我:「好喫你就多喫點。」
一塊牛排失去了它的夢想。

-7-
人一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
我在火鍋店遇到了前男友和他的狐朋狗友們。
他們從包廂出來,帶着一股濃重的酒氣。
還勾肩搭背的,活像一羣小流氓。
我迅速低下頭。
餘封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了?」
「有東西進眼睛了。」
眼前出現了一張面紙,我接過,揉了幾下眼睛,卻依舊沒抬頭。
他們幾人還在店裏,吵吵嚷嚷,聲音很大,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你抬頭,我看看。」
餘封蹲在了我的面前。
他們好像走了,我這才抬起頭。
他那張俊臉陡然放大,我不明白他要幹什麼,一緊張,竟然直接抓住了他的領子。
他在對着我的眼睛呵氣。
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是檸檬味的。
這樣的氣氛,曖昧得令我上頭。
只要我稍微動一動,就能碰上他的脣。
我的手越攥越緊。
他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鬆開:「我快被你勒死了。」
我飛快退離,與他之間拉開距離。
我臉紅得要命,他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好了嗎?」
「好……好了。」
他這才走到自己的座位,順帶理了理領子。
我這下連對視都不敢了,眼神亂飄。
爲了緩解尷尬的氣氛,我說了一句:「這裏空調開得真大。」
該死的,好像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他竟然點了點頭,一臉認真,還象徵性地鬆開了最上面的那顆釦子:「是有點熱。」
誰說他不會撩的!以後再有人說他直男,我晏姝第一個不同意!
劉賓的打道回府打破了這種氣氛。
他大聲嚷嚷着,讓服務員把他的錢包拿出來。
我又低下頭,他這次不知道怎麼的,竟然看到了我。
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頭,黏膩得令人噁心。
他彎下腰,湊到我耳邊:「你的新男朋友啊?」
他的氣息令我反胃。
餘封皺眉,目光掃過落在我肩頭的那隻手。
但他摸不準我和劉賓的關係,只是問了一句:「姝姝,這是?」
話雖然是問我,眼睛卻是看向劉賓。
「怎麼?你泡我女朋友,還問我是誰?」
聽到這句話,我憤怒地抬起頭:「你有病吧劉賓,我們三年前就沒關係了!」
「我答應了嗎?我這三年,可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啊,就是因爲你,我纔會落到這種田地。」他又靠我靠得近了一點,「三年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的相貌變了很多,變得浮腫醜陋,但聲音卻從來沒變過。
我想起了那個夜晚,竟然有些忍不住發起抖來。
餘封冷聲道:「請你離開。」
他站起來了,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投射出一道陰影。
劉賓大概是不想在氣勢上比他弱,也直起身來。
不知道是誰先動手的,大概是劉賓吧,他一直很魯莽。
但在力量上,他很明顯被餘封壓制了。
只能出陰招。
比如說借用桌上的玻璃杯。
這邊動靜大,吸引了好多人,大多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直到經理和保安來,才把他們分開。
劉賓的狐朋狗友也來了,鬧着要火鍋店的人給個說法。
餘封的額頭正潺潺往外流着血。
我眼眶紅了。
他卻以保護的姿態,將我拉到身後,道:「報警吧,鬥毆和性騷擾,也夠你喝上一壺了。」
我扯了扯他的衣襬。
他是警察不錯,但他也參與鬥毆了,若要真追責,他討不了好。
好在,一說到報警,劉賓就在朋友們的掩護下跑了。
餘封沒有追他們,而是轉身看向我,輕聲道:「沒事了。」
我緊繃着的身體這才放鬆下來,眼淚也隨之落下來。
他替我擦去眼淚,低頭看我,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我們總共見過四次,有兩次你都在哭。」
這時經理站在我們面前,看着餘封頭上的傷口,說要不要看醫生。
他搖了搖頭:「小傷。」
我有些不放心:「要不還是去看看吧?」
「家常便飯,」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我先把傷口清洗一下,車上有藥箱。」
他轉身,走到半路又回頭看我:「要不要和我一起來?」
這裏的衛生間是男女共用的,我跟着他去了。
他熟練地清洗着傷口,我站在一旁,有些無措:「對不起……」
「又不是你打的,你說對不起幹什麼?」他笑了,「真的是小傷,只是看着恐怖,其實連縫針都不用。」

-8-
上了車後,我自告奮勇,要給他包紮。
「你會嗎?」
我點了點頭。
藥箱到了我手裏,餘封湊近我。
我給他塗着碘酒,他連哼也沒哼上一句。
他正看着我,眸光深邃。
在這樣的目光下,我的手竟然莫名地發着抖。
他感受到了我的動作,拿手背頂着我的手腕。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包紮完。
餘封看了眼後視鏡中的自己:「手法挺熟練的。」
我笑了笑,沒說話。
因爲劉賓以前就總在外打架鬥毆,都是我給他處理的傷口。
「還想去喫點別的嗎?」
我搖了搖頭:「想回家。」
就想躺着,還要想想,如果劉賓找上門來,我要怎麼對付他。
他就是一個瘋子。
餘封送我到樓下,欲言又止半晌,最後也只是說了一句:「那……下次見。」
我沒回答,朝他笑了笑,然後坐上電梯,進入家門後,我終於癱倒在地。
劉賓是我的初戀,那時候他長得也帥氣,追我時花了很大的力氣,起初他對我很好很好,可是後來,他在工作上屢屢碰壁,竟然學會了賭博。
他還想,讓我用身體給他還賭債。
我是真沒想到,都 21 世紀了,還有這種視法律於無物的人。
我不願意,他就打我。
那是唯一一次,我沒有順着他的心意。
他把我的學費輸光的時候,我什麼都沒說,他因爲打架鬥毆讓我深夜去派出所贖人時,我什麼都沒說。
就是那一次,我覺得他喪心病狂,無藥可救。
我報了警,告訴了警察所有事情。
他判了幾年我不清楚,我在醫院休養了一段時間,期間都是我的朋友照顧我,等我好了以後,我就離開了那個城市,回到了這裏。
燈亮了,我媽打着哈欠,看我淚流滿面,驚道:「怎麼了姝姝?」
我抹了一把眼淚:「媽,沒事。」
「餘封欺負你啦?」
我搖了搖頭:「媽,我不想嫁人。」
「你不嫁人,難道想和媽一樣,過這種日子嗎?」
「我不生孩子,沒有那麼大的負擔。」
「那以後誰給你養老啊!」
我站起來:「我一個人也能活得很好。」
「你跟媽說說,到底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走向浴室。
我媽並不知道我和劉賓發生的那些破事,我怕她擔心,也從來沒告訴過她。
她只知道,她曾經擁有着雄心壯志的女兒,在大學畢業後,沒有考研,沒有留在大城市,而是回到了這個四線的小城市,回到了她身邊。
警察曾經給過我莫大的安全感,在我人生至暗的時刻,是他們解救了我。
但是我突然害怕起來,如果餘封也和劉賓一樣呢?
畢竟職業和人的品性之間,並沒有太大關係對嗎?
人是會僞裝的。
那個擁有着令人尊敬的職業的男人,在外面有多努力工作,在家裏對我媽就有多糟糕。
拳打腳踢一直是家常便飯。
好在,他早早地死了。
如果餘封給我一拳,我大概會倒在地上,半天也起不來。
等我從浴室出來後,我媽正坐在牀邊,小心翼翼道:「姝姝,你怎麼沒告訴過媽媽,你以前談過戀愛啊?」
她大概是問了餘封吧。
我頓了頓,擦着頭髮,神態故作漫不經心:「沒什麼好說的,小孩子玩玩而已。」
她欲言又止,最後嘆口氣,帶上門出去了。

-9-
後來我選擇了冷處理,和餘封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我媽也沒強迫我出去和他見面。
再後來,我們再也沒互相發過消息。
某天我在公司接到了我媽的電話,她聲音急切:「姝姝,媽的錢包被偷了!」
她一遇到這種事情就六神無主。
我向上司請了假,趕到她身邊,帶着她去派出所報了案。
小林警官還認得我,朝我打招呼。
我狀似無意地問了他一句:「怎麼沒看到餘警官?」
「餘隊這幾天在家養傷呢,誒,他沒告訴你他受傷了嗎?」他自顧自地點頭,「嘖,應該是怕你擔心。」
「傷到哪裏了?」
我承認我急了,就連對上小林警官揶揄曖昧的目光,我都沒有開口解釋。
餘封是個硬漢不假,頭上破了個口子哼也沒哼上一聲,這次卻在家裏養傷,那肯定傷得不輕。
「這是餘隊家的地址,至於傷到哪裏……」小林警官遞給我一張紙條,故弄玄虛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媽看出了一點端倪,給我搬了臺階出來:「要不你去看看人家?好歹也是朋友,上回他還幫了你姥姥那麼大的忙呢。」
「那……我下班以後去看他。」
「好嘞!那媽先回家做飯,晚點你帶着飯去找他。」
整個下午我都心不在焉,看着我和他的微信對話框,想發點什麼,最後還是什麼也沒發。
還是先斬後奏吧,我說要去給他送飯,他八成會拒絕我。
下班後,我媽帶着兩個保溫盒來找我:「你拿着,跟小余一起喫,那孩子怪可憐的哦,爸媽都不在這邊,一個人在家,又受傷了,還不知道這幾天喫的什麼呢……」
我停在餘封家門口,給他發了個消息,「那個……你在家嗎?」
「在。」
「那你開個門。」
門開了,他還是那麼好看,右手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怪滑稽的。
「你怎麼來了?」
我抿了抿脣:「小林警官說你受傷了,我順路來看看你。」
他挑了挑眉,看着我手裏的飯盒,道:「這個也是順路買的?」
謊言被戳穿,我一時有些尷尬。
他側身:「不逗你了,進來吧。」
他家很寬敞,收拾得很乾淨,該有的東西一樣沒少,多餘的東西一樣沒有。
「沒有女士拖鞋,你先穿這個試試?」
我點了點頭,繼續打量他家。
餐桌上還有一碗沒加熱水的泡麪:「你就喫這個?」
他點了點頭,隨即又搖頭:「我一般喫三碗,還加腸。」
語氣裏透露着一股豪橫。
真是一頓……豐富的大餐呢……
我去洗手間洗了個手,等回來時,桌上已經滿滿當當擺好了。
他朝我招了招手,神采飛揚的,絲毫看不出受傷後的痛楚。
我坐在他的對面,他左手拿着勺子,喫飯倒還好,啃排骨時,就顯得有些笨拙了。
那粒白花花的米飯沾在他的嘴角,我朝他指了指,他皺着眉頭,顯然沒理解。
我伸手揩去了那粒米飯。
一抹可疑的紅色從他的耳根開始蔓延。
我也沒好到哪裏去,這行爲……好像是有點羅曼蒂克的意思。
我當機立斷,假裝專心喫飯。
等我終於喫完,抬頭一看,嚯,紅薯成精了!
感受到我的目光,餘封倏地起身:「屋裏好熱,我去開窗。」
喫完飯後我倆尬聊了一會兒。
我離開的時候,他就站在門口,手上打着石膏,嘴角還有淤青,眼睛溼漉漉的,目光看上去又軟又暖。
就像……一隻等我回家的大狗狗。
電梯來了。
「你明天還來嗎?」
他的聲音很輕,似乎並不在意答案,但目光卻直直地看向我。
我久久沒有回答,他垂下眼,走廊的燈光打在他身上,顯得怪孤寂的。
救命啊!我怎麼回事!我母愛都快氾濫成災了!
我承認,這個男人很難讓人不心動。
電梯門又合上了。
「來,來的時候我給你發消息。」
他看向我,笑容晃花人眼:「那我等你。」
我……DNA 狠狠地動了。

-10-
我第二天見到餘封的時候,簡直可以用「一塌糊塗」這四個字來形容。
他頭上還頂着泡沫,看着我有些手足無措。
「我本來想洗個頭,然後就……」
然後我來早了,他趕着來給我開門,在走向玄關的過程中,撒了一地的泡沫,不僅如此,他還摔了一跤。
屋裏噼裏啪啦地響,突然沒了動靜,我比他還慌,一個勁兒地敲門。
然後……他爬着給我來開了門。
我笑死了。
覺得他又可憐又好笑。
他滿臉通紅,伸手捂住了我的嘴,故作兇狠道:「不準笑!」
我不笑了,立刻站定,甚至還腦子一抽,對他敬了個禮。
說實話,我從來沒想過,和餘封相處起來會是這樣。
我本來以爲他無所不能,威武不屈,他對上我就是硬漢也有柔情,結果……
他比我更像孩子。
這樣的反差很難讓人不愛。
「我給你洗頭吧。」
他愣了愣:「好。」
說完,他彎腰,從櫃子裏給我拿出一雙黃色的鴨子拖鞋:「超市裏只有這種了。」
「挺可愛的。」
我給他拿了個小凳子坐着,餘封低着頭,有一股水流順着他的脖頸一路往下。
我莫名覺得有點口乾舌燥。
他的脖子側邊有一顆小小的紅痣,怪水靈的,我沒忍住戳了戳。
餘封捉住了我搗亂的手:「別亂動。」
他的手掌火熱,將我的手指包裹在其中,我手一抖,花灑就朝我身上噴來。
更要命的是,我今天的穿着是白 T 和藍色牛仔褲,一沾水,白 T 底下的黑色內衣就……
餘封見我半天沒動靜,也抬起頭來看我。
當他的目光觸及我的胸口時,他迅速別過頭,連脖子,都變得通紅。
他站起來,取了毛巾擦頭,一雙眼睛亂飄,根本不敢看我:「櫃……櫃子裏有吹風機。」
餘警官這也太純情了。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找到了吹風機。
餘封站在浴室裏,久久沒有動作。
「餘警官?」
我喊了他一句,他這纔像回過神似的:「怎麼了?」
我這時才發現,他的衣服也溼了。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此時薄薄的布料貼在身上,形狀很美好,令人浮想聯翩。
我很沒出息地……嚥了一下口水。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一張俊臉尷尬無比:「我去換衣服。」
浴室門窄,吹風機的線又只有這麼長,他需要貼着我才能從浴室出來。
他的呼吸從我頭頂掠過,就算我們中間隔着一段距離,我好像也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
我吹完頭髮,從臥室經過,看到了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畫面。
臥室!門沒關!
餘封他!沒穿衣服!
雖然是背對着我,但也足夠我一飽眼福。
肌肉線條簡直美好得不像話,流暢健美,那背,還有那腰……
因爲手臂的緣故,他的動作很慢很慢,我整個人彷彿定住了,一雙眼睛根本無法從他身上挪開。
有一滴水珠沿着他的背脊滑下來……
我……想魂穿水珠。
救命啊!這個男人有着天使般的臉龐,卻有着魔鬼般的身材!
簡直就是魔鬼中的天使。
「晏姝?」
他的左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這才發現自己剛剛乾了一件什麼事情。
我蚌埠住了。
當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夕陽灑進房間裏,窗簾被風吹動着,餘封穿着一身制服站在我面前。
身姿挺拔,長相俊朗。
他走到我面前,低頭問我:「喜歡我嗎?」
我沒好意思說話。
他笑了一聲,修長的手指從最上面的那顆釦子開始,一顆,兩顆……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喉結的形狀美好,鎖骨看着也不是我這等凡人能夠高攀的樣子。
終於到了最後一顆,然後……我鬧鐘響了。
醒來後,我只覺得全身發熱,眼淚不爭氣地從嘴角流下來。
就差那麼一點點!一點點啊!

-11-
餘封休息了沒多久就回到了工作崗位,外勤是出不成了,開始在派出所搞文職工作。
他常會來公司看我,帶着飯來的,他包我午飯,我包他晚飯。
這叫啥,這就叫互幫互助,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
見我倆關係一直穩中有進,我媽揮揮手,約着小姐妹出市玩了。
我給餘封送了最後一頓飯,告訴他以後的晚飯得他自己想辦法解決。
他點了點頭,說有話對我說,拉着我去了一個隱蔽的角落。
我倆並排坐着,他拉着我一頓東拉西扯。
看在他那張帥臉的分上,我硬生生地壓下了哈欠。
最後,他問我:「遊樂園去嗎?」
「啊?」
他結結巴巴地說,「上次隊裏要執行任務,提前買了票,結……結果犯人自投羅網了,這些票……票沒用上……」
我有些疑惑:「當警察的待遇這麼好嗎?還能公票私用!」
他點了點頭,像是被我說得有點不好意思,臉都紅了:「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那我就大發慈悲地陪你去一趟吧。」
他笑了起來,眉梢飛揚,怪好看的。
我心癢癢。
他做了幾個奇怪的動作,我回頭一看,有好幾個小警察在那兒聽牆角。
見我回頭,排排站好,朝我敬禮:「嫂子好!」
我臉紅透了。
餘封也沒比我好到哪裏去。
他好像特別容易臉紅。
「你們瞎說什麼!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
他們笑着跑開了。
「你別聽他們瞎說。」
「嗯,我什麼也沒聽到。」
回到家後,我和閨蜜說了這事。
她恨鐵不成鋼:「晏姝,你是不是傻!人家那是公票私用嗎?人家那是想追你啊!」
我明白了。
我們同時沉默了一會兒,她道:「姝姝,你也不能總是害怕這些,不是所有人都是劉賓那個豬頭三!」
「我還……挺喜歡他的。」
「那就衝啊!如果以後他敢動你,我拼了命也要搞死他!」
我們都笑了起來。
她說得對,不是所有人都和劉賓一樣的。

-12-
很快就到了約會那天。
因爲地點在遊樂場,所以我穿了一身比較休閒的衣服,將頭髮紮起來,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當然,我也有我自己的小心機啦。
絕對不能再把這一次的約會搞砸了。
餘封在樓下等我,他穿了一件白 T,外面套了一件黃色的襯衫。
看着好嫩。
和我身上這件淺黃色的上衣相得益彰。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腿上,然後迅速挪開,耳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紅了。
啊,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穿這麼短的褲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站在大擺錘下,我才發現我倆都忘記了一件事情。
石膏雖然已經拆了,但這段時間餘封都得護着他的手臂,總的來說就是,刺激的項目他都玩不了。
我很悲傷。
餘封看着我,神情尷尬:「要不你去玩,我在這裏等……」
「嗨,海綿寶寶,我們去划船吧!」
我倆租了一條雙人的腳踏船,餘封負責踩船,我負責坐在船邊洗腳。
微風拂面,陽光正好,昨天我太興奮,半宿沒睡,這會兒迷迷糊糊的,靠上了他的肩。
我好像聽到了他的心跳聲,和我的一樣快。
氣氛正好。
然後呢,隔壁來了一艘四人船,直接撞上了我們。
我被嚇得一激靈,整個人倒在了他的懷裏。
看到這裏,或許你們會覺得那四個人是什麼神助攻。
不是啊!助攻個屁啊!
我能感受到,餘封整個人都僵住了。
僵得很徹底,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反應過來後,迅速直起身來,眼睛卻不受控制地亂瞟。
那黑褲子上,白花花的印子,不就是我的粉底嗎?
我不要面子的嗎?
我迅速出擊,試圖擦去那個印子。
還沒拍乾淨呢,餘封就捉住了我的手:「姝姝,你想幹什麼?」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乾了個什麼事。
救命!現在跳水還來得及嗎?
餘封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大有我不回他就不撒手的意思。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他那地方:「我的粉底……不小心蹭上去了。」
我眼睛瞪得像銅鈴。
餘封眉頭一皺,捂住了我的眼:「別看。」
這不是掩耳盜鈴是什麼?
我嘟囔:「又不是沒看過,有什麼好稀奇的。」
他又愣住了,問我:「你看過誰的?」
還能是誰,那種網站的唄!
但我純潔小白花的人設不能倒:「就……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你這人怎麼這樣,思想好奇怪!」
我整個人開始做作了起來。
偏偏餘封喫這套,他顯然被我唬住了,開始語無倫次地自我檢討:「不是……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反正我倆都知道對方是啥意思,爲了自己的面子和對方的面子,開始瞎編。
最後我們臉上的熱度都沒退下來,我選擇去鬼屋冷靜一下。
剛下船,我就感到屁股涼颼颼的。
今天不是生理期啊?
我往剛剛坐的地方瞟了一眼,那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一攤水。
餘封見我停下,也順着我的目光看去。
然後他就站在了我面前,脫下了身上的襯衫。
我們離得很近。
他低着頭,神情認真,將襯衫系在我的腰間。
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落在他的側臉上,我甚至都能看到他臉上的絨毛。
「這樣可以嗎?」
「啊?」
「會不會太緊?」
哦,原來他在問我腰上襯衫的鬆緊程度。
「還行。」
他應了一句,手指修長,飛快地打上死結。
做完這些後,他才問我:「要回去嗎?」
我搖了搖頭,笑話,除了社死,還什麼都沒幹呢,我閨蜜教我的撩漢三十六計都沒派上用場,怎麼能回去?
我倆去了鬼屋。
陰森森的音樂響起,我彷彿回了老家。
「誒,這個骷髏頭不行,太假了。」
餘封走在我的身旁,一直沒說話。
我都已經試圖開啓下一個話題了,他還沒緩過神來?
我明白了。
我閨蜜昨天特意叮囑過我,讓我表現出嬌弱的那一面,不要像以前那樣,在鬼屋嚇 NPC 了。
男人都有保護欲,更何況對方還是個正直的警察小哥哥呢?
在下一個轉角時,當披頭散髮的 NPC 出場時,我反應迅速地躲進了餘封懷裏。
他在原地,一動不動。
大概是被我的投懷送抱搞懵了吧。
片刻後,他牽起我的手,轉身就往出口跑去。
「你跑錯了!終點在那邊!」
餘封沒理我,藉着鬼屋裏的燈光,我能看到他的臉慘白慘白的。
啊這……
原來他是在害怕嗎?
我沒忍住偷偷摸摸笑了起來,照顧到餘隊的面子,沒笑出聲。
「餘警官,入口只能進不能出的。」
說着,我大力拉住了他。
追着我們的 NPC 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轉過身,緊緊地靠着他:「走吧。」
他的心跳聲在那一刻格外清晰。
我們走完了全程,出來後,我才發現他的臉由白轉紅,紅得很徹底。
我趕緊鬆開手。
在那之後,我們還玩了旋轉木馬、套圈等不刺激的項目,最後坐在池塘邊上餵魚。
他欲言又止:「那個……嗯……」
「什麼?」
「……要去喫飯嗎?」
就這?
此時氣氛多好啊,池塘裏荷香陣陣,頭頂上夕陽漫天,多適合表白啊。
餘封顯然不知道。
我在心底嘆了口氣。

-13-
餘封將我送到了樓下。
我朝他揮手作別:「餘警官,下次見!」
「等一等。」
我回頭看他。
他站在路燈下,手裏拿着我還給他的襯衫。
我目露疑惑,他走到我面前,神情忐忑,最後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說着,便伸手往我頭上探去。
我摸了一把,心如死灰。
是我的小心機。
我的……假髮片。
它怎麼會拱起來!什麼時候拱起來的?我社死了多久?
我明明藏得好好的啊……
這次約會,又被我搞砸了。
砸得透透的。
我心如死灰,嚴守禿頭女孩最後的倔強,道:「我頭髮沒綁好。」
餘封應了一句,最後輕聲道:「晚安。」
我回以晚安,立刻跑路。
只是我沒想到,在電梯外等着我的,會是劉賓。
我轉身就跑回電梯,死命按着關門的按鍵。可是晚了,他已經看到了我,攔住還沒關上的電梯門,一把就將我拽了出來。
力氣之大,我根本無法抵抗。
我和餘封剛看完煙花回來,這時已經很晚了,而隔壁那戶人家早在一個月前就搬走了。
家裏更是空無一人。
沒有人會來。
「你要幹什麼?」
我戒備地往後退了退。
「姝姝啊,你這幾年過得挺舒坦吧,我可被你害慘了啊。」
「所以呢?」
「所以?」他越走越近,臉上浮現令人作嘔的笑容,「所以你要補償我啊。」
「好,你想要什麼補償?」
我一邊和他周旋,一隻手則不動聲色地往包裏探去。
他看穿了我的小動作,搶過我的包,拿出了我的手機。
我試圖從他手裏奪回手機,卻只是蚍蜉撼大樹,在力量方面,我和他差得不止一點半點。
「你想給誰打電話?你的新男朋友?」他神情憤怒,將我抵在牆邊,「你過得舒服,把我的人生毀了之後,逃到這裏來!」
這個人渣,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竟然還怪在我頭上!
我抬腿,狠狠地踢了他一腳,趁他喫痛的空檔,轉身往樓梯跑去。
他很快反應過來,一把拉住了我的馬尾,將我拽了回來。
「晏姝,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在那種地方得艾滋!」
他一手拽着我,一手在包裏摸索着鑰匙開門。
「我不會讓你好過,我也要讓你嘗試一下等死的滋味!」
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我的腦子裏。
「你要幹什麼?」
他沒有回答,一進門就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拼命地踹着他,但他已經殺紅了眼,抬起手,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我只覺得頭暈耳鳴,嘴裏有一股血腥味瀰漫開來。
這與幾年前的夜晚何其相似?
他打我罵我都不能讓我屈服,最後給我喫安眠藥,想要把我送上別人的牀。
好在我中途醒來,纔沒有發生什麼。
他是我一直想要忘掉的噩夢。
在這場噩夢即將被遺忘,我將要開始新的生活時,他又重新席捲而來。
他那噁心的嘴巴碰上了我的身體。
那一刻,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只有身體在本能地顫抖着。
我幾乎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叮咚一聲,電梯開了。
「姝姝!」
是餘封。
劉賓到底是太心急,也或許是太有恃無恐,連門都沒有關緊。
餘封一腳踹開了我身上的人。
他們打鬥的響聲很大。
而我抱着腿,呆呆地坐在門邊。
最後,餘封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說:「沒事了姝姝,沒事了。」
我終於在他懷裏哭出聲來。

-14-
我沒什麼大事。
但餘封的手臂受到了二次傷害,又打上了石膏。不僅如此,頭上還縫了針。醫生勸他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我媽聽說了這件事,很快從外地趕回來。
這時候我才知道,她不是去玩的,而是去了我上大學的城市,瞭解在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全盤托出。
她抱着我,淚流滿面:「媽不催你了,不嫁就不嫁,媽和你在一起,在一起一輩子。」
「媽,我沒事了,都過去了。」
我安慰了她很久,之後帶着保溫盒來了醫院。
餘封的病房裏很熱鬧,同事們都來看他。
但很快,都散了個乾淨。
我問他:「那天晚上你怎麼想到要上來的?」
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臉又紅了。
我收拾着小桌子上的碗筷,走到洗手間簡單地清洗了一下。
等我出來時,餘封叫住我,看上去是要告訴我答案了。
我坐在他的牀邊,給他削蘋果。
「我那天是準備……」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表白的。」
我愣了一下,長長的蘋果皮就此斷了,落到了垃圾桶裏。
「你和我喫過那次飯後,就不太搭理我,我本來是以爲你陷在上一段感情裏走不出來,所以想給你一段時間。但是你來看我了,小林說你很關心我的病情。我覺得我是有機會的,但我總怕你拒絕我,所以一直猶豫要不要表明心跡。」
「那天在遊樂場,我本來打算在看煙花時告訴你,但是我……」他頓了頓,繼續道:「我沒有。我很慶幸我沒有。因爲在目送你上樓後,我後悔了。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然後他就看到了劉賓,然後他就救了我。
「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感謝過自己的猶豫和膽怯。」
「不,你很勇敢。」我定定地看着他,「謝謝你,餘封,謝謝你。」
如果沒有他,我或許會死在那天晚上。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道:「所以姝姝,我們要不要試一試?」
我抿了抿脣,他急急道:「如果你還沒想好的話,我可以等。只要你別再躲着我!」
我終於笑了:「餘警官,試試就試試。」
餘封和劉賓不一樣。
我很確信這一點。
他上進,熱情,樂於助人,有道德底線,還靦腆,溫柔,會疼人。
一整個下午,餘封都在對着我傻笑,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後來餘封終於出院。
再後來,劉賓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我媽去了一個新小區。而我,爲了方便照顧餘封,搬進了他的房子。

-15-
同居的第一天,我認牀,一晚上都沒睡好。
餘封卻神清氣爽。我起來時,早餐已經做好了。
一碗簡簡單單的麪條,湯上浮着一點蔥花,聞上去還不錯。
「醒了啊,昨晚睡得怎麼樣?」
他將剛煎好的蛋放進碗裏,我撲過去,抱住了他,埋在他懷裏吸了一口。
嗯,煙火氣息。
餘封愣了愣,有些無奈道:「我剛做了飯,不好聞。」
我在他懷裏抬起頭來:「好聞的。」
幾乎是那麼一瞬間,他耳朵又紅了。
我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拿指尖撥了撥他的耳垂。
「還……還有個蛋沒煎。」
他落荒而逃,我笑得像個烏賊。
啊,餘警官怎麼會這麼可愛啊。
喫完早飯,我提議去逛超市。
餘封哪敢不從啊,跟着我屁顛屁顛地走。
他還真是這一片的明星,大媽大爺都認識他。
「小余,女朋友啊?」
餘封看我一眼,高高興興地應了一聲。
「哎呀,你早說你喜歡這樣的啊,羅阿姨給你介紹,十個裏頭總有一個合你眼的!我女兒,我女兒也不差啊!」
這位大媽怎麼回事?明目張膽地挖牆腳,這是不把本現任放在眼裏了?
我悄悄地抱上了餘封的手臂。
說實話,他一有親密動作就害羞,而我屬於窩裏橫的性格,在外面還真做不出來撒嬌賣乖的事情。
所以我倆一路上都保持着一點距離。
誒,像情侶,又不像。
「不好意思羅阿姨,只有我女朋友合我眼。」
我也在一旁幫腔:「對呀阿姨,不用介紹了,我倆好着呢。」
這位大媽見我倆夫唱婦隨,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哎呀,我就這麼隨口一說。我還趕着回去做飯呢,先走了啊。」
我笑得甜,朝她揮了揮手說再見,然後正準備鬆開餘封,他卻低聲道:「就這樣吧。」
他看上去很緊張,身體都繃直了。
救命啊,這個男人簡直可愛到犯規!太純情了!
我踮起腳尖,在他耳邊道:「餘警官以前是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呀?」
他很實誠:「沒。」
「你低個頭。」
他照做,我緩緩靠近,他的呼吸似乎靜止了。隨後,我捧着他的臉,往他額頭上落下一吻:「現在你有了我的印記,你就是我的人啦!」
臉有點燙,我轉身要走,他拉住了我的手腕,走到我的面前,彎下腰來在我脣上啄了一小口,然後飛快退離:「現在你也是我的了。」
救命!如果這地方不是超市,我真想狠狠地把他給辦了!
餘封主動牽住我的手,但是卻一直不敢看我。
我撓了撓他的掌心,他攥得更緊了:「癢。」
我對逗他這件事卻樂此不疲。
回到家後,我關上門,將他手裏的大袋子拿過,隨手放在了地上。
然後我踮腳,雙手搭在他的肩頭,示意他下來。
他似乎猜到了會發生什麼。
餘封的脣形很好看,就算不笑的時候,也微微上揚。
我親了上去。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
我鬆開他後,他低頭看我,問:「可以再來一次嗎?」
聲音啞然,眉眼上挑,太勾人了!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點了點頭。
他摟住我的腰,主動出擊。
這小子,學得還挺快。
事實證明,我倆的肺活量差得不止一點半點。
我快沒氣了!
「以後得多練練,」他若有所思,「我聽說,接吻接得久的人,會活得長。」
大灰狼終於脫下了他的羊皮大衣。
【番外】

-1-
餘封今天要我早點回家,說有驚喜等着我。
我很聽話,在老闆的監督下,加班到九點。
其間給餘封發消息,他也不回我。哼!膽子真大!
回家的時候,燈沒開,屋裏很黑。
啊這……
我家的小白兔,氣性是真的大。
上回公司聚餐,我喝得有點上頭,讓他來接我。
他來了,不動聲色地將我身旁的男同事往邊上一擠,然後摟着我走了。
那天晚上,他給我煮醒酒湯,扶着我去洗澡,就是不和我說話。
吹風機吹得我有些迷糊,我抬起頭,嘟嘴索吻。
他手上動作未停,裝沒看到。
我眉頭一皺,正要開口,吹風機裏的風卻陡然增大,我被迫喫了一嘴的頭髮。
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反了天了他!
我躺上牀,也不理他。
「下次聚餐,不許喝酒。」
我還在生氣呢,他還敢跟我提要求?
我一翻身,將背影對着他。
他將我掰正,然後壓上來,往我脣上親了一小口:「第一下,我不應該不理你。」
我翻白眼。
「第二下,我剛剛不應該不回應你。」
「第三下,我不應該捉弄你,」
我笑他:「餘封,你擱這做單手俯臥撐呢?」
他在我身邊躺平,指了指自己的脣:「姝姝,第四下應該你來。我喫醋了,全身都酸,比跑完十公里還酸。」
我笑死了。
事實證明,這第四下,還真不是一下能解決的事情。
我望着窗外的月亮,發出了吶喊:「餘封!我要睡覺了!」
「明天週六,再來一次?」
你們別想歪,我倆就純親親。
所以他到底是爲什麼,對親親這麼情有獨鍾啊!

-2-
這一次,我小心翼翼地打開燈,客廳裏沒人。
玩離家出走?
「封封?媽媽的好大兒?」「媽媽的小心肝?媽媽的小寶貝?」
我邊喊邊打開臥室門,餘封正站在裏頭,手上的石膏已經卸掉了,看到我後,端端正正地敬了個禮。
救命!他穿制服太好看了!
這身板,比不穿衣服的時候還好看!這是我不付費能看的內容嗎!
嗚嗚嗚,我圓夢了。
他問我:「喜歡嗎?」
我狠狠地把他撲倒了,用行動回答。
他很滿意,扣住我的腦袋:「看來是很喜歡。」
一吻畢。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你喜歡就好。」
嘿嘿嘿,那我就不客氣了。
終於要實現我的 flag 了!
十五分鐘後,這個男人在我身後,語氣透着幾分危險:「你是我媽媽?」
我都快哭了:「不不不,您是我爸爸……」
這哪裏是小白兔啊!這明明就是一頭狼啊!一頭餓狼!
我偏偏還引狼入室了,不,我哪有那麼幸運啊,我是直接自己送上門的!
我,危。

-3-
被餘封一折騰,我在家躺了兩天。
到了第三天,他終於看不慣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洗澡只需要撒嬌的行爲,要拉我去江景公園散步。
江景很漂亮。
有人在那兒求婚,我拉着餘封去看熱鬧。
「你信不信,女生肯定會答應。」
餘封挑眉:「何以見得?」
「因爲那個男生長得帥啊!誰看了不喜歡!」
話一說完,我眼前就黑了。
餘封竟然遮我眼睛。
這個小氣鬼,活該被我撿到!
我把他的手扒拉開,發出喫瓜羣衆的聲音:「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餘封在我耳邊道:「我們打個賭,如果她答應嫁給他,那你就嫁給我。」
我朝他翻白眼:「世界上哪有這麼便宜的買賣,人家求婚,你還白撿一個媳婦兒?」
餘封笑了笑,沒說話。
有我的加持,這場求婚圓滿成功。
然後,我眼睜睜地看着餘封鬆開我的手,跑到了剛剛求婚的男生面前。
他對人家說了幾句話,距離有點遠,我沒聽清。
但那男生轉手就把女生還沒揣熱的花給了餘封。
這操作?
我有點不太理解。
餘封拿着一束紅玫瑰來到我面前,單膝跪地:「姝姝,你要不要嫁給我?」
「那個……」我攥着衣襬,「你也太敷衍了吧!拿一束花就想把我哄回家!」
「不止哦。」餘封笑,從花束裏掏出了一枚戒指,「這樣夠了嗎?」

借花還借戒指?不對!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他看着我,眉眼溫柔,眸光閃亮:「如果還不夠的話,以後不止我歸你,家裏的財政大權也歸你,房產證改成你的名字,孩子跟你姓……」
我必須得扳回一局。
於是我將手機播放器打開:「你猜猜歌名?猜對了我就嫁給你。」
餘封一愣,沒想到我來這一出,急得臉都紅了。
圍觀的羣衆裏有人喊:「I do,是 I do!她說她願意!」
餘封二話不說,將我整個人抱了起來。
我的背和那束花親密接觸。
花瓣撒了一地。
我湊到他耳邊:「餘警官,待會你負責掃大街啊。」
他抱着我原地轉圈圈:「姝姝,我們去大理結婚吧,然後去麗江,去看玉龍雪山,再去西雙版納,再去……」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
我封住了他的嘴。
笑話,氣氛這麼圓滿,他就會一直叨叨叨,親一口還要我主動。
傻子。
也只有我這種善良大方又關愛智障的女孩子才願意做他未婚妻……啊不對,現在是老婆了。
再提一嘴,雪山真漂亮。
– 完 –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