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主

許溫清愛我如命,但不妨礙他外面女人不斷。
他把我養在別墅,所有人都對我守口如瓶。
這晚,他依然沒有回來。
我坐在男人貼身保鏢的身上,手指在對方胸口繞了個圈。
「你家主子還沒回來,你要不要去看看?
「可別是死在外頭了。」
保鏢閉眼攥住我的手,悶哼了聲。
「那邊不行,別碰。」

-1-
隱忍讓成勖的手臂暴起青筋。
他仰着頭,喉結在我面前輕微滑動。
我忍不住湊過去,輕輕啄了下凸起的地方。
男人整個身子輕輕顫了顫。
眼看着成勖就要被我拿下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許溫清。
我皺了皺眉,身子沒動。
直接抄起手機,按下公放。
「寶寶,在幹嘛?」
瞬間,許溫清的聲音填滿寂靜的別墅。
成勖陡然清醒,想要起身,整個人被我再次纏住。
雙腿勾着對方勁瘦的腰,漫不經心地回覆許溫清的話。
「睡覺唄,這麼晚了還能幹嘛。
「你呢,什麼時候回家?」
「想我了?」
「單純覺得無聊。」
「成勖不在麼?」
聽到自己的名字,成勖的脊背瞬間變得僵硬。
我覺得好玩,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啊,在呢。」
說着,我戳了戳男人硬邦邦的胸口。
「跟塊木頭似的,無趣得很。」
「成勖性格沉穩,把他放你身邊照顧着,我放心些。」
又寒暄了幾句,電話掛斷。
我再次攬上成勖的脖頸。
「聽到了沒,你的主子讓你照顧我。所以,你準備怎麼照顧我啊?」
這次成勖沒再理會我,木着臉將我放回沙發。
「時間不早,您該休息了。」
說完男人快步離開,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我「嘖」了聲。
又被他跑了。

-2-
我是許溫清的心尖寵。
他追求了我整整兩年,爲我放下了所有桀驁。
表白成功那天,漫天煙花在上空綻放,照亮了整個北城,不知羨煞了多少姑娘。
許溫清向我許諾,他將把所有的愛全給我。
戀愛三年,他的確做到了。
對我用情至深,關懷至極。
所有人都說,許溫清這個浪子終於爲我停留,就連我也這麼以爲。
但後來我才知道,他把愛給了我,性給了好多人。
第一次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是一年前我收到了條匿名信息。
上頭是許溫清和一個年輕女孩的接吻照。
看見照片我吐得昏天黑地,等男人回來,我就跟他提出了分手。
「傻不傻,AI 合成的你也信?」
許溫清把我抱在懷裏,輕輕拍着我的背。
「我這個位置你也知道,競爭對手不在少數。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軟肋,想借你讓我不好受。
「萊萊,是不是我做得還不夠好,才讓你如此沒安全感?」
我知道他在撒謊,暗中找了人調查這件事。
但對方聽到當事人是許溫清,全都不敢接單。
後來終於找到個膽子大的,調查的結果卻說,這個女孩是個留學生。
「人在國外,好多年都沒回過國,你男朋友不可能跟她有什麼關係。」
掌握不到任何證據,最後我只能作罷。
但幾天之後,許溫清就將成勖放在了我身邊。
成勖是許溫清的保鏢。
高大冷峻、不苟言笑。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從沒對我笑過。
我不喜歡他,也不想讓他跟着我。
和許溫清抗議,他卻跟我說:「成勖就是我養的一條狗,老實忠厚,忠誠護主,放你身邊就當給你解解悶子。況且我仇家多,他在我放心些。」
那時候我還以爲是許溫清擔心我的安危。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讓成勖監視我。
許溫清怕我再找人調查他的事。
也怕那些不懂事的女人,再鬧到我面前。

-3-
晚上喫過安眠藥,我躺在牀上卻如何都睡不着。
自從照片事件後,我的精神就出現了問題。
整夜整夜失眠。
許溫清找過很多心理醫生,都無濟於事。
那段時間,許溫清推拒了一切商務活動每天陪着我。
帶我旅行,陪我看電影,晚上給我講故事。
期間,他跟我求婚了。
婚禮就定在了今年。
原本我以爲自己走出來了,但隨着婚期的臨近,我的病情不斷加重。
不得不開始服用安眠藥才能睡着。
大概是有了耐藥性,現在一片藥已經讓我無法安眠。
不敢私自加大劑量,我索性放棄睡眠。
起身下牀準備喝口水。
樓下,成勖不在。
客衛的燈亮着。
裏頭有隱隱水聲。
二樓是我跟許溫清的房間。
偶爾許溫清不在,他擔心我的安全,就會讓成勖留宿。
男人話不多,在家裏悄無聲息地像只貓。
慢慢地,我也習慣了他的存在。
正想着,成勖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亮。
我下意識看過去,一眼掃到了「許溫清」的名字。
猶豫片刻,我走過去拿起手機。
手機有密碼,我不知道成勖的個人信息很難解鎖。
放棄前,我胡亂試了試自己的生日。
出乎意料的,屏鎖解開了。
我愣了愣,隨後便看到。
許溫清:【今天萊萊狀態還好麼?
【黎靜好像懷孕了,你幫我把這件事處理掉。
【今晚不回來,萊萊如果問,你知道怎麼說。】
即便有心理準備,但看到這一行行可怕的文字,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水聲停止。
我重新將信息設置成未讀放回原處。
片刻後,浴室的門打開。
寸頭高鼻樑。
男人穿着簡單的白 T,整個人充滿銳利的帥。
他沒想到我會出現在客廳,臉上難得出現片刻傻氣。
我率先說道:「我睡不着。」
男人沒回我,視線依然放在我身上。
「我想看書,但眼睛疼,你讀給我聽。」
良久,男人才有了反應:「我聲音不好聽。」
成勖很少講話。
我之前聽許溫清說過,成勖小時候遇到火災,嗓子被燻啞了,父母也在那場火災中過世。
那之後,他就不怎麼開口了。
其實他的聲音不難聽。
只是聲線低沉,猶如砂紙般粗糲沙啞。
我翹着嘴角,手指再次摸上他的喉結。
「巧了。我這人,就喜歡難聽的。」
燈光氤氳。
男人規規矩矩坐在我牀頭,手捧着本書。
脊背挺直,僵硬得好像小學生。
弗洛姆說:「孤獨的焦慮,征服或被征服的願望、虛榮、傷害甚至破壞的願望,都能刺激 x 欲,就像愛情也能刺激 x 欲一樣。」
我攀上男人的肩膀,故意問他,「你認同這個理論嗎?」
「所以你們男人是爲了什麼破戒,孤獨?征服欲?還是虛榮。」
我的視線鎖住他的。
每說一個詞,我就觀察着他的表情。
猶如獵食的豹子,一旦獵物有舉動,我便隨時準備撲上去。
然而成勖只是將我從他身上拉開,語氣淡淡。
「不是所有人都會成爲慾望的奴隸。
「不早了,我再待在您的房間,不合適。」
說完將書放下,站起身子想要出門。
我沒攔他,興趣寥寥地重新躺下。
「第二次了。」
男人腳步一頓。
我閉上眼,朝他說道:「再拒絕我一次,我就去找別人。」

-4-
隔天醒來,我的手機裏多了幾條信息。
【姐姐,許總一晚要了我三次,他跟您也這麼厲害麼?
【下半身好痛,姐姐都是怎麼保養的?
【怎麼不回我,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我看着屏幕發了片刻呆。
突然發現經歷多了,心好像都不痛了。
呼了口氣,慢條斯理回了句。
【我不信,除非給我看看。】
那邊半晌都沒回復
覺得無聊,索性把手機丟到一邊起牀。
餐廳內,成勖已經準備好了早飯,換回了那件萬年不變的黑色西裝。
我身上吊帶睡裙沒換,鬆鬆垮垮套在身上,裙襬堪堪能遮住臀部。
男人只看了我一眼就移開視線,轉身走到鞋櫃那端。
再回來,手裏多了雙拖鞋。
單膝跪在我腳邊,套在我腳上。
我撐住他肩膀,隨口問道:「許溫清還沒回來,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男人身體一僵,而後答道:「不知道。」
還真是忠誠。
我「哦」了聲,沒再多問。
男人看了我一眼,見我沒什麼反Ŧůₗ應鬆了口氣。
「今天去試婚紗,還是你送我過去?」
男人點了點頭。
路上,我依然坐在後排。
駕駛位,成勖身姿筆直。
這個人好像永遠都是這樣,不管什麼時候都一板一眼。
只有我故意勾引他時,纔有幾分情緒泄露。
正想着,突然手機振動了兩聲。
依然是剛纔的陌生號碼。
這次,是一張照片。
凌亂的牀鋪上躺着熟睡的男人,四周還有幾個零散的小雨傘。
【這次信了嗎?】
我飛速發了個大拇指過去。
【信了,記得體檢。】
這次那邊回得很快。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真的有問題?
【說話啊。】
我勾了勾嘴角。
麻溜將人拉黑刪除。
就那根爛黃瓜還有人炫耀,讓她猜去吧!

-5-
許溫清已經在婚紗館等我們了。
蹺着二郎腿,依然是那副風度翩翩貴公子的模樣。
別的不說,許溫清的皮囊的確極具迷惑性。
他出身豪門,氣質自然不俗。
誰又能想到溫潤如斯,癖好卻如此骯髒齷齪。
見到我,許溫清牽起我的手,語氣親暱:「昨晚睡得好麼?」
我立刻避開他湊過來的脣,提醒道:「有人。」
許溫清淡淡瞥了眼跟在後面的成勖,眼底笑意更盛。
「你這是害羞了?」
我沒吭聲,算是默認。
許溫清捏了捏我的鼻子,壓低音量:「好,那就回去親。」
許溫清沒強迫過我做不願意的事。
在他眼裏,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乖乖女。
我以爲他喜歡這樣的我,直到我某次聽到他跟成勖吐槽。
「我的確愛萊萊,但是男人都有劣根性。她太乖了,滿足不了我的需求。」
「你就不怕她發現?」
「所以把你放在她身邊啊,萊萊單純好騙。你盯好了她,我的後院就不會起火。」
可是他不知道,乖乖女也有不乖的時候。
這次,我準備讓他的後院起場大火。
爲了求個安靜,許溫清今天包下了整個場館,連帶着也清空了所有不相干的工作人員。
換上許溫清斥資百萬爲我定製的婚紗,我緩緩走向許溫清等待的房間。
然而此時,屋內卻只有成勖一個人。
聽到腳步聲,男人抬頭,驚豔在成勖臉上一閃而過。
我滿足他的表情,問他:「我好看嗎?」
他不敢正視我:「許總出去接電話了。」
我不關心許溫清去了哪裏,繼續問道:「所以呢,你覺得我好看嗎?」
「我去看看許總什麼時候回來。」
說完男人想跑,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領。
微微用力,高大的男人被迫低頭與我平視。
「他說你是狗,你就真把他當主子了?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覺得我穿婚紗的樣子好看嗎?」
成勖的眼睛裏,是我的倒影。
頭戴頭紗,身着白裙。
額間碎鑽閃爍,在他的眸光跳躍。
就在我以爲對方依然會選擇沉默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好看。」
頓了頓,他又道:「很好看。」
「乖,給你誠實的獎勵。」
說完,在對方錯愕的眼神中,我踮腳直接吻住了他的脣。
成勖渾身不自覺輕顫了瞬,彷彿出於本能,他直接加深了這個頗爲禁忌的吻。
在空無一人的房間。
我穿着未婚夫挑選的婚紗,和他信任的保鏢接吻。
這種感覺……該死的刺激。
動情之際,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成勖如夢初醒,猛地鬆開我,往後退了兩步。
如同受驚的鳥,高大的身軀滿是惶恐。
這副模樣沒忍住又笑了出來。
隨後,大門推開。
許清遠打過電話走了回來。
「寶寶,我可能陪不了你了,公司突然有急事,我必須趕回去處理。」
他神色焦急。
我的妝花了、口紅掉了。
成勖的衣領上甚至還沾染着我的口紅印。
漏洞百出。
但偏偏許溫清什麼都沒發現。
「什麼事這麼着急啊。」
我不高興:「你最近好像特別忙?」
許溫清的手機再次震動。
我掃了眼屏幕,依稀看到個「黎」字。
男人按下拒接,狠戾一閃而過。
隨後軟言道:「真有急事,我把成勖留下來陪你。」
等到許溫清離開,我再看向成勖。
他依然站在距離我八百米遠的地方,低着頭像個犯錯的孩子。
「過來呀。」
他不動,活像我是個會喫人的女妖精。
但他不知道。
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想欺負他。

-6-
沒錯。
我就是故意勾引成勖的。
爲了報復。
成勖是許溫清的心腹,一直幫着許溫清撒謊騙我。
既然如此,我倒想看看他有多忠誠。
只是那天之後,成勖好像被我嚇到了,接連幾天都有意避開我。
渾身解數施展不出,我的勾引計劃遲遲沒有進度。
不過最近倒有個好消息,許溫清被女人纏上了țû⁴。
黎靜跟他玩過的女人不同,對他應該是真愛。
打定心思要將孩子生出來。
爲了和他結婚,Ţŭ⁻還先後鬧過兩次自鯊。
其實許溫清這種人是不怕事兒的。
但不巧,他公司最近經營出了狀況。
似乎是出了個內鬼,連續丟了幾個大項目。
事態嚴重到連成勖也被調回了公司。
董事會的人對他似乎也頗有微詞。
這種局勢下,許溫清只能謹慎處置這件事。
一旦負面新聞被爆出影響到股價,他的位置也難以保住。
幾天後,我終於接到了許溫清的電話,約我在私人會所見面。
會所在市郊,距離遠但私密性比較好。
以前我跟許溫清約會,沒少在這兒喫飯。
來接我的,依然是成勖。
有陣子沒見,男人頭髮比之前剪短了些,將下頜線襯得尤其分明。
這次我沒坐後座,拉開副駕的門爬上去。
笑嘻嘻問道:「想我了沒?」
對方似乎沒想到我會坐前面,表情僵了瞬。
我湊過去:「你最近都沒來,該不會是因爲親了我害怕負責吧?」
「轟」一下,成勖的臉瞬間燃燒起來。
「不是!」
「那就好。」
我湊過去親了下成勖的臉頰:「沒被嚇跑就好。」
心情不錯,我破天荒陪着成勖一起到了停車場。
遠遠地,我看見了一輛車。
如果沒記錯的話,是上個月許溫清才提的 SUV。
但詭異的是,那輛車自己在動。
意識到什麼,我推門走過去。
剛剛看見裏面,一隻手捂住了我的眼。
「別看!髒……」
成勖的手比我還Ṱú₋涼,甚至還在微微顫抖。
我有點想笑。
他在擔心什麼?
擔心我承受不住未婚夫的背叛,還是擔心自己沒有及時「通風報信」丟掉工作。
車內,隱隱傳來女人嬌羞的調侃聲。
「許總,你覺得刺激嗎?
「你也會跟徐萊這樣嗎?
「你覺得是她厲害,還是我……」
女人話未說完,我突然聽到「咚」的一聲。
「跟她比,你也配?」
「許溫清,你他媽瘋了,我懷了你的孩子!」
「等親子鑑定下來再說吧,是誰的種還不一定呢。」
車門被推開,我跟裏面走出來的男人四目相對。
從許溫清的臉上,我看到了慌亂。
「萊萊,你怎麼現在就到了?
「不是你以爲的這樣……」
我沒聽他的解釋,轉身看向成勖:「帶我走。」
「我……」
「還是你想要留這兒?」
我看向成勖的眼神冰冷。
「我說過,拒絕我三次,我就找別人了。」

-7-
一路疾馳。
車子在一棟老舊住宅停下。
推開門,我直接將成勖推到壓了上去。
男人的呼吸已經徹底亂了節奏,眼尾呈現隱忍的暗紅。
「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
說着,我直接吻了上去。
封印解除。
男人寬闊的肩背和有力的臂膀撐起一方牢籠,將我牢牢禁錮。
如同飢餓的野獸,發出輕微低吼。
暴力。
激烈。
盡興。
原來這件事,是如此有趣。
我和成勖折騰了多久,電話就響了多久。
一排未接來電,全是許溫清打來的。
屏幕再次熄滅的時候,成勖終於鬆開了我。
我用腳踹了踹手機。
「Ṫų⁷你的電話一直在響,要不要回一個?」
「不用。」
說完悶聲走到洗手間。
再出來,手裏多了條洗臉巾。
「叛主哦,你就不怕他把你開除?」
他彎腰將我身上的汗漬擦拭乾淨:「開除就開除。」
「那怎麼能行,我害你失業豈不是大逆不道的罪人了麼!」
男人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意識到:「你希望被他知道?」
「你和我在一起,是爲了報復他對不對?」
我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成勖默了幾秒,隨後才道:「我知道你親近我是爲了報復他,我是自願成爲工具的。你想要我做什麼,直接說吧。」
這副慷慨赴義的態度取悅了我。
我湊過去親了下男人的脣:「怎麼辦啊,你這麼老實,讓我都有點捨不得欺負你呢。」
成勖微微閉眼,睫毛因爲我的突然靠近飛速閃爍。
「其實我……沒你說得那麼老實。今天,我是故意提前半小時到的。」
話音落下,我徹底笑開了。
「真的?」我故意瞪圓雙眼,「你太壞了,但我好像更愛了怎麼辦。」
成勖說得其實沒錯。
我最初的計劃的確是想故意透露線索給許溫清。
讓他也經歷同時被我和他信任的保鏢雙重背叛。
但現在成勖這麼「可愛」,讓我又改主意了。
手指在他身上畫了個圈。
「你放心,今天的事我會對許溫清守口如瓶。
「你還是他的忠犬保鏢,我還是他的親親未婚妻。
「一切不會有任何改變。」
「你還要跟他在一起?」
「他有權有勢,我爲什麼不?」
成勖沒有回我的話,但我能感知到他在生氣。
「不是說自願成爲工具,現在怎麼又不高興了?」
我聲音輕柔,清淺的呼吸吹至他耳畔。
「成爲那個背叛者,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8-
許溫清來得很快。
短短几個小時,他下巴有了細碎的胡茬,眼睛裏也佈滿了血絲。
我適才發現乾淨清爽的男人早在縱慾的這幾年間變了面相。
精神萎靡、黑眼圈深沉。
他想拉住我的手,被我甩開。
「判死刑之前,先給我個申訴的機會?」
我沒吭聲,站在原地瞪着他。
「那個孩子真不是我的。
「那天我去應酬,喫過飯就回了酒店。
「醒來的時候她就在房間裏,應該是自己溜進去的。
「你知道男人喝醉了,根本不可能做什麼事。」
「那今天呢,別告訴我也是被陷害的。」
「我真不知道她怎麼會出現在我車上!
「你也在,應該知道我第一時間推開她了。」
還真是會曲解是非!
心裏冷笑了聲,不就是演戲,誰不會啊。
使勁兒掐了自己一下,我原地表演含淚啜泣。
許溫清立刻慌了:「心肝兒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個交代。」
那天之後,許溫清自知理虧,對我更是百依百順。
我沒有叫停婚禮,許溫清也不敢馬虎。
事事親力親爲。
在這期間,成勖退居回了保鏢的位置。
只是整個人更沉默了。
幾次我跟他視線對視,他都不動聲色地移開。
婚禮前一天,男人終於敲響了我的房門。
他眼眶通紅,整個人壓抑到了極點。
「你真的要和他結婚?
「就這麼喜歡嗎?
「喜歡到即便知道他的這些事,仍然要在一起麼?」
「如果我說自己後悔了,你會怎麼辦?」
「帶你走。」
「你要跟我私奔?」
我沒忍住笑了:「你拿什麼帶我走?」
成勖看着我不說話,唯有胸膛起伏。
「他有錢大方,對我溫柔體貼。
「雖然外頭有女人,但心裏始終掛念我。
「再說他跟別人不乾淨,但我們也不清白,不是麼?」
「你真是這麼ťű₊想的?」
「不然呢,你該不會我會爲了你離開他吧?」
終於,成勖眼底的星光熄滅了。
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婚禮舉辦得異常盛大。
按照我的要求,門口沒有擺放任何照片。
現場全都是往來賓客。
在不起眼的角落,我看到了成勖。
他身穿西裝,散發的陰沉氣場和現場喜悅的氛圍格格不入。
不過沒關係。
無人會在意一個保鏢的心情。
婚宴馬上開始,許溫清提前走到現場等待司儀指令。
我獨自坐在化妝間,準備出場。
突然,門開了。
一個同樣身穿婚紗的新娘從外面走了進來。
女人妝容精美,緊繃的魚尾裙襯得小腹微微凸起。
「我以爲你臨時毀約不來了。」
「你爲什麼幫我?」
「你就當我想看他的笑話吧。」
說完,我抬手將頭紗摘下來戴在女人頭上。
「我該說什麼,祝你幸福?」
聽到這個詞,女人嘴角露出幾分嘲諷。
「許溫清的一顆真心還真是錯付了。
「有時候我可真羨慕你,這麼灑脫。」
門外,司儀開始呼喚新娘入場了。
女人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出了房間。
連同帶走的,還有我四年的青春與執念。
不是不難過的。
19 歲到 24 歲。
我所有熱烈的、張揚的感情全都傾注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可如今,一切化爲烏有。
再見了。
許溫清。

-9-
音樂響起,大門推開。
許溫清手捧鮮花,眼眸閃過欣喜。
然而下一瞬,所有的喜悅都被寒冷取代。
走進來的不是徐萊,而是黎靜。
她穿着和徐萊一樣的婚紗,妝容精緻,腳步堅定。
許溫清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黎靜,這裏不是你胡鬧的地方,請立刻出去!」
「我沒有胡鬧,我肚子裏本來就有你的寶寶。今天的婚禮,就是屬於我們的。」
下面已經有賓客開始竊竊私語。
許溫清咬了咬牙:「黎靜,我說過會給你個說法,不要在這裏鬧,趕快下去!」
黎靜置若罔聞:「你該不會還在期待着徐萊會出現吧?我告訴你,她不回來了。」
」你說什麼?」
「今天就是她一手策劃的,是她提前聯繫了我,讓我頂替她嫁給你。她說今天的婚禮,你請了 20 多家媒體記者,這個婚你不結也得結。」
「不可能,萊萊不會這樣對我。」
聞言黎靜笑了,笑容裏有嘲諷,有嫉妒,但更多的是恨意。
「你心愛的徐萊,早就離開了。你還不明白嗎,真正愛你的人是我,只有我!」
許溫清壓根不相信,他不顧一切衝下臺。
「成勖,你現在幫我一起去找萊萊。
「這個賤人把萊萊藏起來了,她可能遇到危險了。」
黎靜徹底崩潰:「許溫清,你連最後的顏面都不顧了嗎?我跟了你整整兩年,兩年啊!」
賓客中的騷動聲越來越大。
現場開始有察覺到不對勁的媒體蜂擁而上想要搶個頭條。
混亂中不知道是誰推了黎靜一下,女人跌倒在地。
「肚子,我的肚子……」
哭聲喊聲咒罵聲,響徹整個婚禮現場。
混亂中,許溫清收到了徐萊的消息。
是一個壓縮包。
點開,裏面密密麻麻全都是許溫清出軌的證據。
「別來找我,我早就不愛你了。」
「最後送你個禮物,祝你新婚快樂。」
點開,是徐萊和成勖接吻的照片。
畫面唯美,女孩閉着眼嘴角微彎。
成勖微微向下低頭,神情投入。
許溫清彷彿石化般盯着手機,手在這一刻顫抖得厲害。
「許哥,這些記者要怎麼處理?」
許溫清沒回答朋友的問話,用力將手機摔到了地上。

-10-
給許溫清發完信息,我的手機就震動了聲。
是成勖。
只有幾個字:「你又騙我了。」
腦海立刻不合時宜地浮現出男人委屈巴巴模樣。
我笑了笑沒回復這條信息。
拔出電話卡,連同所有不堪的記憶一同丟進了垃圾桶。
託了互聯網時代的福,此戰之後許溫清變成了北城名人。
婚禮上的狗血事蹟讓他在熱搜輪掛一週。
豪門婚宴,新娘消失,小三懷孕,婚禮流產。
無論哪個 tag,都讓他出盡了風頭。
在這些詞條中,我唯一沒見到的是成勖。
聽在現場的朋友說,那天許溫清和成勖打起來了。
「成勖開始沒還手,硬是捱了幾拳。後來也不知道許溫清說了什麼,成勖就反擊了。」
朋友說到這兒還搖了搖頭:「你也知道成勖那身材、那體格、那力度,說實話,許溫清到底是有點自不量力了,被吊打的我都沒眼看,簡直慘上加慘。」
說來有點後悔。
籌謀已久的主僕反目成仇戲碼,就這麼便宜別人觀看了。
早知道戰況如此激烈,我當初還是應該早點發給許溫清的。
半年後,我參加當地企業家座談會。
參會的全都是本地新興的科技型企業。
我作爲唯一受邀的女企業家,也到了現場。
卻意外見到了成勖。
他穿着一身保安制服站在門口正在維持秩序。
男人跟之前比沒什麼變化,身體看着更加結實了。
轉身,四目相對。
那瞬間成勖眸色微動。
然後就是立即的,他低下了頭。
原本我是想直接走開的,但看到他的反應我又後悔了。
「好久不見,見到老熟人都不打招呼啦?」
成勖抿了抿脣:「徐小姐。」
客套的稱呼讓我莫名不悅,故意招惹他。
「這麼生疏啊?當初你在牀上,可不是這麼叫我的。」
成勖一本正經的臉又紅溫了。
正要開口,許溫清從外面走了進來。
「萊萊!」
許溫清面露欣喜:「我終於找到你了,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我好想你,我想跟你說我錯了,以前是我混蛋。這段時間我發現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說着他走過來,想要拉住我的手。
成勖反應比我還要迅速,直接擋在我面前:「徐小姐,需要幫助嗎?」
許溫清似乎這才注意到成勖的存在,整個人陰沉下來。
「你怎麼也在這兒,還真是陰魂不散。」
說完他看向我:「萊萊,你跟他的事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被我氣急了。此前種種我們翻篇,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好麼?」
聞言我不覺得感動,只想感嘆。
人,到底要有多大的臉才能說出這番話。
「許總,我好像還沒跟你自我介紹吧?」許溫清一愣,我笑着說道:「我是萊方科技的總裁,徐萊。以後多多關照就不用了,畢竟我也不是很想見到你。」
這一次,許溫清是徹底愣在原地了。
「萊方科技,是你的?」
「是啊,還要謝謝許總,要不是你的訂單支持,我的公司不會發展得這麼快。」
他意識到什麼:「之前我丟的那幾筆重要訂單,都是被你截走的?」
「不對。」他看向成勖,「你就是那個泄露公司資源的內鬼?」
許溫清情緒越來越激動,吸引了不少人側目。
成勖沒有回應許溫清的問題,依舊面不改色。
「先生,會議馬上開始。
「如果您繼續擾亂會場秩序,我就要把您請出去了。」
打Ṭŭ̀₌又打不過。
罵又罵不贏。
許溫清握緊了拳頭,放了句狠話轉身離開。
現場,又剩下了我跟成勖。
「所以那幾個項目,是你故意透露給我的,對吧?」
「您真的要進去參會了。」
「你是不是早就喜歡上我了?」
這次,成勖沒否認。

-11-
和朋友成立公司、搶奪許溫清資源、勾引成勖、婚禮復仇……我所有的計劃進展都太順利了,順利到我最開始沒覺得有任何異常。
直到前段țŭₒ時間我覆盤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漏掉了一個關鍵人物。
成勖。
按照道理,他日夜跟着我。
早就知道我一年前就和朋友合夥創立公司的事。
但許溫清卻始終都不知情。
原本那幾個項目關鍵信息,我以爲是成勖不小心放錯地方被我發現了。
但忽略了成勖一貫嚴謹,壓根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
不僅如此。
他的密碼改成了我的生日,將許溫清那些女人的信息原原本本呈現在我面前。
心思縝密。
滴水不漏。
他比我想的,要聰明太多。
不可否認,這樣的他比呆呆的保鏢吸引我得多。
「你說,我要怎麼謝你纔好呢?」
我屈指摳了摳他的胸口。
暗示性十足。
我被成勖拒絕了。
他冷着臉將我的手拿開,和同事更換了崗位。
故意避開了我。
他不見我,那我就來見他。
那天之後,我每天都開着豪車過來找他。
我絲毫沒有收斂自己的財富和美貌。
花枝招展。
每次都能吸引很多人側目。
很快,大家都知道成勖被人追求。
對方還是個「小富婆」。
這天,我又來找他。
男人冷着臉跟我說:「以後你別來找我了。」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
話音落下,我突然看見幾個小姑娘偷偷摸摸趴在門縫朝裏面張望。
手裏還拿着手機,似乎在找誰。
我也是前段時間聽說成勖「紅」了。
不知道誰拍了張他的照片發在網上。
神情冷肅、眸光清銳,棱角分明。
立刻引起了無數人轉載。
一時間被網友評爲「最帥 BA」。
我瞭然:「怪不得你不讓我過來,是怕我影響你行情?」
「當然不是!」
「那是爲什麼?」
他又不說話了。
最後我也不耐煩了。
「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不願意就算了。」
之後我也沒再找過他。
說實話,我身邊不缺男人。
特別是聽話的男人。
女人一旦有了錢,來倒貼的男孩大把大把。
我犯不着追着個保鏢不放。
想開之後,我便不停和男人約會。
他們有年輕帥氣的大學生。
有成熟穩重的企業家。
我都不排斥接觸。
但不知道爲什麼,那個禁忌的夜晚總是會在不合時宜的時候浮上我腦海。
成勖的每一次喘息,每一聲低吼,每一個戰慄。
都歷歷在目。
我必須得承認,成勖是性感的。
且性感過了頭。
這天,我和人在外面應酬。
多喝了幾杯,胃裏有些難受。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突然撞到了成勖。
他穿着酒店制服。
手裏拿着一瓶酸奶。
塞給我:「不能喝別逞強。」
「你換工作了?」
他沒理會我,轉身要走。
我沒攔着,在他後面故意問他。
「你這杯酸奶該不會等會兒要在我的飯費里扣吧?
「現在經濟這麼不景氣,飯店都開始強行買賣了?」
聞言,成勖臉上慍色一閃而過。
「我……」
不等對方說完,我踮起腳尖直接吻上了男人的脣。
成勖驟然屏息,如同覺醒的獵豹瞬間掌握了主動權。
良久,我鬆開他:「你是關心我,我知道。」

-12-
我和成勖在一起了。
字面上的在一起。
男人沒跟我要過名分。
對我在外面跟誰約會的事不聞不問,彷彿毫不在意。
他不提,我就也不提。
晚上我有個約會,故意讓成勖開車送我。
對方是個企業家。
因爲生意有過幾次接觸,男人對我的好感顯而易見。
「你先回去吧,今天不用等我,我不一定回家。」
我說完,成勖一愣,隨後說了句「好」。
這晚我故意很晚回家。
推門,成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沒開燈也沒開電視。
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沒睡?」
成勖沒回答我的問題,轉身走到廚房準備熱牛奶。
這是這些日子養成的習慣。
見他不說話,我跟過去:「怎麼不理我,生氣啦?」
「沒有。」
「那爲什麼跟我擺臉色?」
「我沒有擺臉色!」
我瞪圓雙眼,男人氣勢陡然銳減。
「我就是……天生臭臉。」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躺在沙發上,看着他寬厚的背影突然說道:「成勖,我們戀愛吧。」
成勖的身軀陡然一怔。
「你說什麼?」
「我說,跟我戀愛吧。」
成勖眼睛亮了瞬,隨後熄滅。
「你喝醉了?還是表白錯對象了。」
成勖捏了捏鼻樑。
「萊萊,我不是百毒不侵,我……也會心痛。別再耍我了,好麼?」
我赤着腳跑到對方面前:「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要拒絕我嗎?」
「所以這麼久,你就是想白嫖我身體?」
大帽子扣下來,成勖果然慌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
「我配不上你。」
成勖學歷不高,高中畢業就輟學做了一段時間體力活,後來去了許溫清公司當了保鏢。
成見是人心裏的一座大山。
他喜歡我,卻從來不敢承認。
「所以你甘願當我的影子情人。
「我白天跟別人約會,晚上再和你在一起,這樣我和許溫清有什麼區別?」
「不,你跟他不一樣……」
「成勖,我喜歡你。」
我表情認真,成勖呼吸驟然緊促。
我繼續說道:「但這種喜歡能持續多久我不知道。
「我們能不能走到最後我也不知道。
「但我有勇氣和你試試,你呢?
「你有和我在一起的勇氣嗎?」
成勖看着我,眼眶泛紅。
良久,他纔開口:「我願意。」
成勖番外

-1-
第一次見到徐萊,是在許溫清的手機裏。
女孩在電話那端嘰嘰喳喳講了一個小時的話。
許溫清神色溫柔,沒有一分不耐煩。
我好奇什麼人能讓老闆如此溫柔,好奇之下看了屏幕一眼。
心裏想着,女孩長得倒是個好看的,就是話太多了。
第二次見面是我替許溫清接她約會,我在學校門口等她。
女孩認出許溫清的車急匆匆跑上來。
穿着白色的連衣裙,裙襬蹁躚像一隻小鳥。
她好像對我特別好奇,從身高體重問到了年紀愛好。
見我不理他,她嘴巴噘起,「你怎麼像根木頭一樣啊。」
軟言軟語的,讓我的嘴角也不禁跟着女孩的音調往上提了提。
後來, 因爲許溫清我和徐萊接觸的次數越來越多。
對她的瞭解也越來越深入。
我知道女孩喜歡喫辣,但喫完又經常胃痛。
經常喝奶茶,尤其喜歡芋泥口味。
最討厭喫綠葉蔬菜, 挑食得厲害。
我從沒見過這麼麻煩的姑娘。
但生動得令我挪不開眼。
後來我才意識到。
我好像心動了。
對一個永遠不可能愛上我的人。

-2-
徐萊是許溫清最喜歡的女人,他對她視如珍寶。
所以當我發現他外邊還有其他女人的時候,我是不理解的。
既然這麼喜歡。
他怎麼能接受其他的女人?
許溫清跟我說, 愛和性是兩碼事。
徐萊太乖了,激不起他的慾望。
我不明白。
如果我愛一個人,我的身心都會是她的。
第一次, 我對許溫清萌生了背叛的心思。
我想告訴徐萊這一切。
但是她會哭嗎?
她那麼信任許溫清,應該會受不住的吧。

-3-
徐萊還是知道了。
她收到了那些女人發來的信息。
這些日子,我對她很是擔心。
但我只是她男朋友的保鏢而已。
或許在她眼裏, 我這隻護主的狗連接近她的資格都沒有。
但我沒想到, 許溫清會把我派到徐萊身邊, 讓我幫着監視徐萊。
我不想這麼做。
這期間我意外發現, 徐萊沒我想得那麼脆弱。
在發現許溫清可能出軌的消息後, 她不動聲色地開始收集資料, 甚至開始籌備自己的公司。
她本來就是名校畢業的學生。
和我這種人不一樣。
聰明。
睿智。
我應該和許溫清彙報的,但我沒有。
我默默隱瞞了這一切。
以前奶奶總說我老實忠厚, 擔心我會被人欺負。
我想其實我也不算老實。
瞧。
我也有自己的心思。

-4-
徐萊的誘惑來得潤物無聲。
她彷彿天生的獵手,精準瞄準了我胸膛的位置, 時刻準備給我一槍。
我知道她是想要透過我報復許溫清,並非真的喜歡我。
我是該拒絕的。
但我又多麼希望這場報復能一直進行下去。
後來當她看着我說事不過三的時候,理智的弦還是崩塌了。
那刻我想帶她離開, 天涯海角哪裏都可以,用我的生命護住他。
可是隔天, 當我聽到女人說要原諒許溫清的時候, 我氣炸了。
但很快,我就冷靜下來。
或許她的選擇是正確的, 總好過跟我在一起。
我能給她什麼呢?
我一無所有。
原本我是想要離開的,但我放不下她。
許溫清並非良人, 我希望她能幸福。
所以婚禮前我去找了她。
只是結果讓我失望了。
好吧。
我想。
如果這是她想要的,那便隨她吧,反正我會在她身邊。
我比她強壯, 總能打得過那些欺負她的人。

-5-
她走了。
黎靜李代桃僵變成了許溫清的新娘。
婚禮亂成一團, 但我卻壞心地想要放聲大笑。
這是我第一次被人騙了卻依然這麼開心。
許溫清找過她一段時間。
但杳無音信。
這期間她創立的公司蓬勃發展。
我知道她一向優秀。
過去的她不過是被愛情捆綁了翅膀。
一旦飛出牢籠,便直衝雲霄。

-6-
我沒想過這輩子會有機會再看見她, 她比以前更漂亮了。
走出失戀陰霾的她猶如浴火重生的鳳凰。
青澀褪去, 耀眼得讓我不敢直視。
她朝我走來。
開口說出的話, 像個十足的壞女人。
然後我意識到幾個月不見,她對我的吸引依舊致命。
我拒絕了她對我的暗示。
我知道她對我不過是一時興起。
並非真的喜歡我。
但爲什麼當她徹底放棄, 我又懊惱悔恨。
終於, 我還是忍不住接近他了。
那瓶酸奶就是我有意爲之的信號。
她照單全收了。
我如願擁有了她。
但我清楚這些都是我偷來的歡愉。
女人終究會離開我。
早有心理準備的。
但爲什麼當那天真的出現,我會嫉妒到發狂。
徐萊和男人約會的那天,我始終沒睡。
自虐般想象着徐萊和那個男人的畫面。
他會對她好嗎?
他會珍惜她嗎?
他知道她胃不好嗎?
我從未有過這樣躁動不安的時候。
就在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想要衝出去的時候, 徐萊回來了。
她跟我說,我們戀愛吧。
彷彿溺水的人看見了曙光。
那天起。
飄無定所的男人。
也有了自己的家。
此刻,徐萊縮在客廳的沙發上睡着了。
手裏還捧着那本未讀完的書。
風吹亂了書頁。
剛好露出弗洛姆先生對愛的那句經典闡釋。
「愛, 本質上應是一門意志的藝術,一門決定以我全部的生命去承諾另一個人生命的藝術。」
我想。
我會用自己的一生,去愛她。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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