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配平文學裏的丫鬟

我是配平文學裏的丫鬟,跟着小姐進了王府。
小姐對我說,「人生都是公平的,你即是丫鬟,就要配侍衛才公平。」
可到了給我指婚這天,小姐突發奇想指向來王府宣旨的太監。
「丫鬟和太監纔是絕配,你也算找個好歸宿。」
王爺攬着小姐一同附和。
而那個我本要嫁的侍衛鬆了一口氣。
他看着小姐的眼神充滿了愛意。
我就這樣像個物件一樣被送進了宮。
可小姐不知道,這位她瞧不上的太監一年後會成爲權傾朝野的九千歲。

-1-
小姐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人生來平等,大家都是公平的。」
她在酒樓裏爲寒門子弟據理力爭,高談闊論公平人生。
吸引了路過的靖王。
靖王覺得她和別的女子不一樣,對她一見傾心。
從前我也覺得小姐不一樣。
她與那些世家貴女不同,她對我說人生是公平的。
能伺候這樣一個主子是我這個丫鬟的福分。
我也曾爲小姐驕傲。
可在小姐嫁給靖王后,她變了。
她說我跟了她這麼多年,如今也該許個好人家。
我不想離開小姐,哭着求小姐留下來。
但她執意要將我嫁出去。
她指着王爺身後的侍衛,「你既然是丫鬟,那配侍衛便是最公平的。」
王爺身邊的趙侍衛,平日裏總是冷着臉。
只有在見到小姐時纔會露出笑容。
我在一旁看得真切。
此時,他那張冷若冰霜的臉有了一絲裂痕。
「王妃,小人暫時無心婚配!」
小姐掩脣,對着王爺嬌笑,「趙侍衛還害羞了,你放心,知琴最是聽話,日後一定會爲你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的。」
面對小姐的調笑,趙侍衛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我沒有再拒絕。
我雖然不喜歡趙侍衛,但是嫁給他日後還能和小姐在一起。
這樣也不算太壞。
可三日後,皇上派人來送賞賜。
小姐收了賞賜後突然道:「今日不如好事成雙,把知琴的婚事定下來。」
我羞紅了臉,彎膝跪下。
小姐抬起手指向趙侍衛,可誰知她在開口前突然將手指移向趙侍衛的身後。
「就把知琴賜給你吧,丫鬟和太監真是絕配,這纔是絕對的公平,知琴也算找個好歸宿。」
我抬頭看向小姐指向那人,一瞬間如遭雷劈。
小姐,竟然讓我嫁給宮裏的太監!
可嫁給他我豈不是不能在小姐身邊了。
我的眼淚瞬間湧上來,用力叩首。
「小姐,知琴不願離開您。」
小姐並沒有心軟,而是嘆了口氣,「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如今有了țü₌好歸宿該開心的。」
我看向王爺,企圖王爺能爲我說句話。
可惜王爺對小姐無有不依。
王爺攬着小姐,「既如此那本王就去向父皇討個恩賞,將知琴許給林公公。」
王爺金口玉言,我徹底沒了指望。
怔怔癱坐在地上。
抬頭時我看見孫侍衛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他看向小姐的眼神又充滿了濃濃的愛意。

-2-
從始至終,林公公都沒說一句話。
但我知道他定也是不願的。
我雖然只是個小丫鬟,也知道林公公是聖上跟前的紅人。
如今最得聖寵。
他雖身體殘破,但生的極爲好看。
單這樣貌,也引得後院的小丫鬟側目。
同我來說,嫁給侍衛和太監是沒什麼不同的。
只是不能陪着小姐了。
離開王府的前一夜,小姐不用我伺候。
可我還是按耐不住,去了小姐院子。
日後我不在,我要向其他丫鬟交代怎麼伺候小姐。
還未進院子裏,我聽到了王爺的聲音。
「知琴跟了你這麼久,怎麼偏偏要把她嫁出去?」
小姐嬌嗔:「哼,王爺可是捨不得?還不是王爺上次說知琴好生養……她好生養,我偏偏不讓她生養。」
「你這小刁婦,原來是喫醋了。」
我站在院外最終沒有進去。
第二日,王爺派了一頂小轎,將我送進了林公公在宮外的宅院裏。
太監是不能有老婆的,我什麼名分也沒有。
小姐賞賜我一套水粉色衣裙,算是我的嫁衣了。
太監當差並不是每日能回的,林公公讓人給我留了口信,讓我在宅院裏住下,不必等他。
這間院子是個二進的小院,只有一個小廝。
小廝叫秦遠,傳完話後就離開了。
我將屋子裏收拾一番,便就這麼住下來。
林公公是三日後夜裏回來的。
我睡得正熟時,突然被開門聲驚醒。
看清楚進來的人,我連忙從牀上翻起,跪在地上。
「奴婢……這就伺候您就寢。」
不知是因爲緊張還是地上冰涼,我控制不住顫抖。
眼前突然亮了起來,門口的人點了油燈。
我被一雙比地面還涼的手扶起。
我抖的更厲害。
「別怕,兩個時辰後我還要進宮當差,來找你是有些事說。」

-3-
我低下頭,安靜等着。
「你以後叫我林祁就行,我是太監不能娶妻,所以你也不算我的人,以後就生活在這裏吧,我不在的時候你自己隨便,哦對,我在的時候你也可以。」
我抬眸震驚看着他。
林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說完後灌了一大口。
「對了,在咱們院子裏沒那麼多規矩,總歸在名聲上也是你委屈,你就隨便住吧。」
我趕緊搖了搖頭,「不委屈,小姐說我嫁給您是最公平的。」
林祁轉頭看我,那張好看的臉扯了一抹不屑的笑。
「這不是公平,你能自己選擇婚配那才叫公平。」
一提到小姐,我不自覺想起那日她說的話。
但還是下意識爲小姐辯駁。
「小姐是最公平的人,她告訴我人人平等,她還在望月樓爲寒門說話。」
林祁轉過臉認真的看着我,「人人平等確實是寒門登恩科,但不僅限於這些,女子能科考,能當兵,能不婚不嫁也是平等,下人能拿回賣身契,選擇活計也叫平等,而你那個小姐,她只想做對她有益的平等,不過是虛僞。」
我怔怔看着林祁。
小姐風頭最盛時,人人稱她爲仙女。
從來沒有人說小姐不好。
「除了那次在酒樓,她還做了什麼?」
我想反駁林祁,她是好人,做了很多好事。
可細細想來,竟沒有那日以外的事可以拿出來。
「她是不是隻動動嘴,或者道德綁架別人做好事?」
我不知道什麼是道德綁架,但還是爲小姐說話。
「不是的,小姐是庶女,她人微言輕什麼都做不了。」
「那怎麼偏偏就能在酒樓爲寒門說話,她那時就不人微言輕了?」
我無言以對。
「人和人不是平等的,弱者得不到公平,只有足夠強大,纔有資格去享受公平。」
林祁嘆了口氣,「真是夠傻的了,還好是指給了我,你要是真被指給那個侍衛,以後還不一定怎麼樣呢。」
林祁的話太過戳心,我雖遲鈍,但卻並不是傻子。
沉默許久後,林祁突然道:「你本名叫什麼?」
這莫名其妙的詢問讓我有些懵。
「人活着總要有名有姓,你總不能生來就叫知琴吧?」
知琴是小姐給我取得名字。
從前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但現在,我不喜歡了。
可是我的本名很難聽,除了爹孃,沒人這麼叫過我。
在林祁期待的眼神下,我小心翼翼道:「李二丫。」
林祁眉頭微蹙,他像是在思考什麼。
「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喜歡。
「請您賜名。」
林祁連忙擺手Ţṻ₃,「你可以爲自己選擇一個名字,你喜歡的,屬於你的。」
林祁說完後,去櫃子裏拿了一牀被子離開屋子。
留我一人久久不能回神。
我能選一個我喜歡的名字嗎?

-4-
一夜無眠,在林祁去當差前,我遞給了他一張紙。
【林意】
林祁看了眼紙上的字,胡亂喫了一口饃饃。
「行,你以後就叫林意了。」
林祁很忙,在皇上跟前當差,最是不能出差錯。
他隔三四日能回來一次,可回來也只能幾個時辰。
每次回來,他都會給我一些金錠子,讓我拿去經商。
我從未見過這麼多錢,起初並不敢用。
但林祁說了,賠了算他的,他有都是錢。
不用做丫鬟的日子實在太Ţû₂無聊,在林祁的鼓勵下我真的去經商了。
我盤下一間鋪面,請了幾個繡娘,又進了大量布匹,開了一家成衣店。
開業那日興奮的一夜的睡不着覺。
院子裏只有秦元,我便抓着他碎碎念。
但秦遠從來惜字如金。
林祁和我說過,他這是埃人,所以纔不喜歡說話。
我不懂什麼是埃人,但時間久了,秦遠也會主動和我說幾句話。
開鋪子想法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三個月後,我的鋪子賠的血本無歸。
林祁皺着眉來我關門的鋪子視察。
我低着頭,止不住絞着手帕。
「這……這地方你開成衣店?」
當初爲了省錢,我將鋪子盤在城門口。
我的頭低的更深,等着林祁的責罵。
頭頂上幽幽嘆了口氣,我聽到他有些咬牙切齒的聲音。
「沒事兒,不就是賠點金子,老子有的是錢。」
林祁依舊會將金錠子給我讓我經商。
只是我這次選址開店,都讓秦遠跟着了。
就這樣過了半年多,我的鋪子也算徹底開起來了。
林祁帶回來的錢也越來越多。
日子過的安穩又愜意,可一年後林祁換了一身錦袍回來。
宮中新設東廠,由林祁擔任提督。
提督只受陛下命,凌駕於百官之上。
聖上身體虧虛,已經不理朝政多日。
之前便都由林祁代傳。
如今又將林祁推向高位。
一夜之間,林祁不再是御前的小太監。
而是權傾朝野的九千歲。

-5-
我不知道林祁是怎麼做到的。
他回來後和秦遠喝了一夜的酒。
我在旁邊困得直瞌睡。
朝堂的事我不懂,但我心底也是爲林祁開心的。
自那之後林祁更忙,我也在努力經營鋪子。
鋪子雖然不大,但一切都是我親力親爲,我總覺得對我來說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這日林祁難得沐休,他換了一身素白袍。
與平日總穿的紫金錦袍完全不同。
我覺得他像是話本里的神仙一般。
他帶着我們我們去了京中最繁華的酒樓。
喫着糖水,我被樓下的熱鬧吸引。
街上不知什麼時候跑出一個穿着單薄的女子。
女子像是在躲避什麼人,卻撞在了路人身上,重重摔在地上。
沒等她爬起來,一羣家丁打扮的人將她圍住。
女子泣不成聲,磕頭求饒。
「這是強搶民女?」
林祁端着茶杯,懶散靠在窗邊。
樓下激烈的爭吵引來了大量圍觀百姓,甚țŭⁿ至連官兵都驚動了。
我的角度看不見那女子的臉,聽着他們的話原來是宜春樓的姑娘跑了出來。
那姑娘被賣給宜春樓,現在想逃出來。
「官爺明察,奴家是說好賣藝不賣身的,可宜春樓的管事讓奴家接客……」
既有賣身契,官府可不會管接不接客人,眼看那姑娘就要被宜春樓的人帶走。
我有些動容,看向林祁。
和他相處這麼久,我知道他的脾氣。
林祁嘆氣,從懷裏掏出一錠金子。
「且慢——」
還沒等他將金子交給我,隔壁包間響起一女子聲音。
熟悉的聲音讓我一下僵住。
不到片刻樓下出現一大肚女子。
我驚奇站起來,衝着林祁道:「那是小姐!」
林祁淡淡瞥了一眼。
宜春樓管事一臉不耐,彷彿在問你是哪號人。
那跪着的女子激動的站起身,也就在這時,我看清了她的臉。
那竟然是之前和我一起伺候小姐的知畫!
她直奔小姐跪在小姐腳邊。
「側妃,我是知畫啊,求求您救救我,讓我回去伺候您!」
小姐一時間怔住,她挺着大肚,有些不方便蹲下將知畫扶起,「別怕,我會救你的。」
「我乃靖王側妃徐亦妍。」
一聽小姐自報家門,管事立馬換上一副恭敬面孔。
管事拿出一張紙,諂媚的拉着小姐遠離人羣,低聲不知道在和小姐說什麼。
我看到小姐問了什麼,但離得遠聽不清。
片刻後,小姐纔回來。
知畫眼神希翼。
小姐溫柔對着知畫笑:「知畫,你既然進了青樓,那便就是妓女,接客對你來說很公平。」
我睜大眼睛,不可置信這是小姐說出來的話。
知畫一瞬間面如死灰。
小姐幫知畫拍了拍身上的灰:「以後別再亂跑了,給別人添麻煩。」
知畫這才回過神,崩潰喊道:「是王明把我賣進宜春樓的!側妃,當初是你把我配給王明的!」
王明……那是王府的馬奴。
他已經年過四十,平時佝僂着背,一直沒娶上娘子。
而知畫與我差不多年紀。
面對知畫的質問,徐亦妍拿着帕子掩脣,「出嫁從夫,既然王明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也沒什麼辦法。」
知畫徹底絕望,破口大罵:「你根本就不是人!靖王不過誇我幾句,你就把我配給年邁的馬奴,當初的知琴就是被你嫁給了一個太監,徐亦妍,你人面獸心,不得好死!」

-6-
「啪——」
突然不知道從何處扔出雞蛋,不偏不倚砸在徐亦妍頭上。
沒等她反應過來,四面八方不斷有菜葉扔向她。
場面瞬間變得混亂,百姓們圍得太密,根本就不知道是誰扔的菜葉。
趁着亂套,我看到知畫衝向徐亦妍的肚子。
一聲慘叫響起,徐亦妍摔在地上。
轉眼身下一片血紅。
我正看呆時,林祁突然站起,用扇子敲了敲我的頭。
「想不想去靖王府?」
林祁叫了馬車送徐亦妍回府。
當今聖上子嗣稀薄,只有三子。
大皇子在邊疆戍守,三皇子就是靖王。
而太子是才滿七歲的小兒。
如今聖上病重,大皇子鞭長莫及,太子年幼。
最ṱû⁰有機會的就是靖王。
靖王府一片喜氣,我迷茫看向林祁。
「靖王下月就要娶太傅嫡女了。」
我不禁想起當初,徐亦妍說靖王會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才一年多,王府就又有喜事了。
靖王沒在府邸,只有管家來迎接。
徐亦妍這胎已經七個月,被衝撞後有早產的意向。
林祁不知道打的什麼算盤,拉着我在前廳等着。
傍晚,靖王火急火燎回來。
直到深夜,傳來孩子沒保住的消息。
靖王悲痛,徐亦妍更是昏迷不醒。
林祁這才悠悠起身。
我以爲他想要離開王府,可沒想到他對我說:「林意,你想留下來報仇嗎?」

-7-
我留在了靖王府。
徐亦妍睜開眼看到我異常詫異。
但她的詫異很快被喪子之痛分散。
林祁向靖王說我思念舊主。
我一個丫鬟無傷大雅,便又回來伺候了。
對待徐亦妍,我比從前更關心。
但她太過悲痛,成日以淚洗面。
就算靖王來了也沒有好臉色。
長此以往,靖王索性不來了。
外面皆說徐亦妍逼良爲娼,連自己的丫鬟都能那麼狠心。
我猜這其中應該有林祁的安排。
王府內越來越熱鬧,眼看太傅嫡女就要嫁進來。
若是徐亦妍一蹶不振,等王妃進府,她就再也得不到恩寵了。
我不能讓她這樣。
經我幾次勸說,徐亦妍終於重新振作。
有着之前的情誼做基礎,王府裏還只有她一個側妃,沒多久她便復寵。
在大婚前,靖王連着幾夜都陪着徐亦妍。
可能我在徐亦妍最低谷時陪着她,她對我不再設防。
靖王大婚當日,徐亦妍作爲側妃要去敬茶,丫鬟不能進去。
在外等着時,我見到了秦遠。
他撞在我身上,將一張紙條塞到我懷裏。
紙條上寫着今夜留住靖王。
燒了紙條,我不由覺得諷刺。
林祁陪我玩了一年多,我這顆棋子,他終於要用了。
我早就知道自己只是顆棋子。
我並不傻,相反我從小過目不忘,極其聰明。
五歲我就被爹孃賣給人伢子,輾轉多次讓我學會察言觀色。
後來我被買進徐府,成爲徐亦妍的丫鬟。
沒有人會喜歡過於聰明的丫鬟,尤其是腦子不太靈光的徐亦妍。
跟了徐亦妍八年,我最瞭解她。
從前她不會將人人平等和公平掛在嘴邊。
可就在兩年前,她突然變了。
雖然還是那麼傻,但她總是說些奇怪的話。
我發現不對,留意蛛絲馬跡。
可背後那人不是我一個丫鬟能查出來的,我只知道他是宮裏的人。
後來徐亦妍在酒樓幫寒門子弟說話,吸引了靖王,最後嫁進王府。
一切都太順利了。
而在徐亦妍給我指婚的前一天,我聽到她在房間裏大罵【死太監】這三個字。
第二天本該指給侍衛的我,指給了林祁。
當日林祁並沒說話。
這是最奇怪的一點,他不論是願意還是不願,都該說話的。
可他沒有。
我猜他是怕徐亦妍這個蠢女人暴漏什麼。
而把我賜給林祁也是徐亦妍對他的報復。
跟了林祁後,他開始便和我說徐亦妍的真面目,後又對我極好。
那日還安排知畫那一齣戲。
這一切都是爲了他自己。
他說我回靖王府,只要按照他的安排就能報仇。
可這些安排,都只爲了讓靖王后院不和。
後院不和,王爺王妃離心,太傅不滿,前朝動盪。
若是成功,足矣讓靖王和太傅反目。
他要的是所有人支持太子繼位。
讓呼聲最高的靖王徹底倒臺。
我猜,他也安排了人去遠在邊疆的大皇子身邊。
真是好心計,好算計。
可惜,我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最討厭當棋子。

-8-
徐亦妍敬完茶,眼眶微紅。
新王妃看來也不是好相與的。
這種大家嫡女,想要玩死徐亦妍就像玩死蟲子一樣簡單。
回到自己院子後,徐亦妍便開始砸東西。
「賤人!賤人!要不是我的孩子沒了,這王妃之位肯定是我的!」
砸得一片狼藉後,徐亦妍瞪向我:「你找到知畫那個賤人了嗎?」
我搖了搖頭,「王爺都沒找到,奴婢怎會找到。」
徐亦妍聽後更是生氣,她現在對待下人已經顧不上僞裝,上前用力擰了我的手臂。
「廢物!要你有何用!」
知畫早就被林祁帶走,如果沒猜錯,她現在就住在我曾住過的房間,感受着林祁對她的好。
若是我出差錯,知畫將作爲下一枚棋子進入王府。
我跪下趴在地上,像以前一樣瑟瑟發抖。
等她消氣後,我才道:「奴婢有一計,既能讓王妃受挫,又能讓王爺對您更疼惜。」
聽了我的計劃,徐亦妍猶豫再三。
我蠱惑道:「若是今日這麼過去,以後王妃在府裏立威了,哪裏還有您的地位?」
夜幕降臨,在王爺去王妃屋的路上,有一泊淺淺的湖。
「妾身卑賤,妾身願用自己的性命,來換王爺王妃琴瑟和鳴,子孫繁衍。」
在王爺要路過時,徐亦妍穿着單薄,閉眼雙手合十。
王爺被她吸引的一瞬間,她跳進了湖裏。
「妍兒——」
一時間王爺酒都醒了,飛奔到湖邊。
暗戀徐亦妍的趙侍衛比王爺還快跳進水裏。
不出片刻,徐亦妍被打撈了上來。
她靠在王爺懷裏虛弱的抬起手,在要碰到王爺臉龐時垂下。
「快,進宮請太醫!」
剛上岸的趙侍衛馬不停蹄出了宮。
恐怕現在最急的就是他了。
我在旁邊適時哭訴:「我們家小姐聽聞以自身獻祭,就能許願成真,小姐她身體不好,便想着用自己的命來換王爺王妃琴瑟百年嗚嗚嗚嗚……」
這番說辭王府的狗都不信。
可王爺會信。
他對自己太自信,自信到真覺得徐亦妍能愛他到這種程度。
徐亦妍身邊離不開人。
王妃派人來請了三次,在我極力賣慘下,王爺還是留下了。
太醫來診斷,說身體虛弱,此次受涼後恐怕難以孕育子嗣。
王爺更是心疼徐亦妍,一直陪到天亮才睡下。
第二日小廝來請王爺時,我向趙侍衛抱怨。
「小姐都已經這麼慘了,王妃還要來搶人,我們小姐的命怎麼這麼苦。」
趙侍衛聽後,默默駁了小廝。
王爺一直到晌午才醒。
成婚第二日,應當去宮裏見皇后的。
王妃一個人在正廳等了一上午。
聽說王妃沒有生氣,反而理解王爺,而王爺對王妃極爲愧疚,流水一樣的珍寶送到王妃屋裏。
趙侍衛被扣了半年的月利。

-9-
徐亦妍只得到那一夜陪伴,之後王爺連着半月宿在王妃屋裏。
王妃甚至還頗爲大度不用徐亦妍請安。
王爺不Ťűₘ來了,趙侍衛跑的更勤了。
就這麼過了一月,林祁也沒讓人再給我傳紙條。
也可能是大皇子返京,他分不開心神。
按理說遠在天邊的大皇子根本不清楚京中狀況。
林祁早就刻意封鎖,就連靖王也動手了。
一切能給大皇子傳消息的人都被看管。
可惜漏了我。
我拿着林祁給我的金子,在他擔任東廠提督那一日,買人傳信。
也多虧了林祁給我的那麼多金子,讓我方便做事。
邊疆將軍私自回京,參大皇子的摺子估計能疊五尺高了吧。
可惜沒用,皇上早就不理朝政了,宮裏林祁一手遮天。
但林祁就算有通天之力,也不能處置皇子。
大皇子就這樣在京中住了下來,一時間京城形成三足鼎立局面。
局勢僵持不下,不過我知道,林祁必敗。
林祁手中掌管東廠錦衣衛,皇后孃家的衛家軍。
大皇子回來帶了戍邊軍,不知道多少人,可他能回來一定是帶了退路的。
而靖王手裏,有着五千精銳私兵。
人雖不多,但都潛伏在京城,若是有什麼意外這些人可頂百萬大軍。
靖王都不知道,他的祕密早就被趙侍衛吐給徐亦妍了。
半月後,我再次ŧų⁸收到林祁的紙條。
【此藥給靖王妃服下】
什麼藥我不知道,我也沒打算給王妃用。
我將早就準備好靖王私兵的紙條塞了回去。
這京城,該亂套了。
東廠扣了兩處靖王的私兵藏匿處Ṫŭ₇,一時間靖王焦頭爛額。
靖王不進後院,王府便由王妃做主。
王妃日日叫徐亦妍站規距,還將飯食剋扣了。
徐亦妍苦不堪言,但這還只是剛開始。
她的苦日子還在後頭。
眼看着私兵被查,靖王沒辦法只能找上大皇子。
經幾日密謀,打着清君側的名頭開始起兵。
邊軍被調回三成。
朝堂動盪,人人自危。
而我,給林祁留了禮物後就離開了王府。
當初在城門口開的那間成衣鋪子,不到三月就關門了。
林祁恐怕永遠都不知道,這間店鋪是爲了我偷偷將銀錢轉移纔開。
那些給我的金子,並沒有被賠。
而是早就被我轉移到城外。
順利出城取走那些錢,我一路馬不停蹄向南而下。
這些錢足夠我生活幾輩子了。

-10-
京城的消息傳的很慢,我刻意派人打聽也要晚半月時間。
清君側的名頭沒打幾日,皇上上早朝了。
據說只上朝一炷香的功夫,就被抬了下去。
但有這一炷香的時間,也讓那些動搖的朝臣戰隊。
林祁也算緩了口氣。
他大概這時才發現我消失了。
城門口的鋪子竟被東廠的人拆了。
我不禁笑出聲。
如果能當面看見林祁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好了。
他那樣玩弄人心的人,在發現自己被人玩弄了又是什麼感覺?
我在江南開了家鋪子,有之前在京城開鋪子的經驗,這次更加順利。
日子過的格外愜意,江南水鄉極爲養人。
再有京城傳信時,已經過了半年。
聖上殯天,東廠擁護太子繼位。
靖王和大皇子再打起清君側的名號,圍剿皇宮。
林祁的錦衣衛苦守七日。
可就要在有轉機時,林祁消失了。
他身邊的秦侍衛和他一起消失了。
想來是我給他的禮物發揮了作用。
林祁消失,靖王和大皇子佔領皇宮。
年幼的太子被軟禁。
對抗外敵告一段落。
現在開始靖王和大皇子的內戰。
而半月後,在我的院子門外,我看到了失蹤的林祁。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於七七。」

-11-
林祁沒幾日活頭了。
當初大皇子給我藥時就說過,服用這藥的人不超兩年必會斃命。
我給他倒了杯茶,他看着杯中不知道在想什麼。
良久後他纔開口:「我真沒想到,會栽在你手裏。」
我沒說話,他自嘲笑笑。
「當初我對你說什麼是人人平等時,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笑?」
我搖了搖頭,並不好笑。
相反,林祁那番話突然讓我滋生出想爲自己活的想法。
我爲大皇子做的已經夠多了。
「其實我當初想把你從靖王府接出來的,你那麼傻,不該回去的。」
我的眉心跳動,聲音冷下來:「這種時候了,說點遺言吧。」
林祁愣了一下,突然大笑。
但還沒笑幾聲,便咳出一口血來。
他斂眉,難得認真。
「我來這個世界已經二十三年了,我恨透了這個世界,也恨透了皇權,可我沒辦法,我要回家。」
「起初我誰也不想傷害,但我太弱了,別說回家了,連活着都是問題。」
我皺眉,不明白林祁是什麼意思。
見我這樣,林祁嘆了口氣。
他從懷裏掏出一包金錠子。
「你這裏不錯,算我買下了,你走吧。」
我沒有猶豫接過金錠子,向門外走去。
林祁既然能找到,那日後大皇子也能找到這地方。
我必須離開。
離開前我回頭看林祁。
「秦遠呢?」
林祁一怔,扯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死了。」
聽後我轉身離開。
沒走多遠,我看到我那間房子冒起滾滾濃煙。
難得安生一段日子,我又開始趕路。
京中傳來消息,太子登基,大皇子輔佐。
靖王病逝。
同一時間靖王側妃殉情。
不過死的慘烈,身上被扎十幾處傷口。
她旁邊還有曾經的丫鬟知畫殉主。
在民間傳成一段佳話。
知畫也算報了仇。
而我浪跡天涯,過上了我畢生追求真正自由的日子。
林祁番外 1
穿到古代第一年:
別人都是穿王爺穿皇上,到我這就成太監了。
對於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來講,這簡直比殺了我都難受。
但好在系統說我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這麼看穿成太監也不錯。
穿到古代第五年:
唉,太監真的好累。
我有點受夠了。
但系統說欲成大事,必苦其心志。
我覺得他說的也對。
當初爲了考大學,我也苦讀那麼多年。
想成爲權傾朝野的九千歲,肯定不能一步登天。
並且以我現代人的思想, 那不是輕鬆拿捏了。
穿到古代第十年:
我遇到了老鄉。
他說他也有系統, 任務是輔助我成爲權臣。
這樣他也能回家。
我很高興, 他鄉遇故知。
可惜秦遠是個 i 人, 不愛說話。
穿越古代第十二年:
幫後宮娘娘處理完宮女的屍體, 我控制不住乾嘔。
這一年我被調進了後宮, 這已經是我處理的第三十四個屍體了。
人命如草芥。
我恨這個時代。
穿越古代的第十五年:
我學會了利用人心。
用錢換權,用權換命。
可我覺得這些不是上乘。
我該兵不血刃, 籠絡人心。
有着系統的幫忙,我的晉升還算順利。
可遠遠不夠, 這樣下去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家。
穿越到古代第十八年:
我殺人了。
但我終於能到御前伺候了。
我要抓緊想辦法成爲御前紅人。
我太想回去了。
每時每刻都想。
穿越到古代第二十年:
徐亦妍那個蠢貨竟然敢給我指婚。
我幫她進王府,她竟然不想幫我辦事。
蠢女人, 竟然連身邊之人都糟踐。
不過既然她送給我一顆棋子, 那我就收下了。
穿到古代第二十一年:
她說她叫林意。
真巧,我初戀女友也叫的名意。
林意很笨, 連穩賺不賠的生意都能做黃。
我有點擔心她能不能幫我對付靖王了。
但我不想等了, 皇上終於要不行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害了那麼多人, 不差林意一人了。
就當她是個 npc。
但和她在一起的時候, 真的很放鬆。
我也不知道這份感覺有幾分真假。
這些年我僞裝的連自己都看不清了。
穿到古代第二十二年:
我被林意騙了。
她不是傻丫頭, 她一直知道。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但我卻覺得鬆了口氣。
可能是我再也不用擔心林意那麼笨還怎麼生存了。
也可能是我對那些連死都不知道被我利用的人是有愧的。
林意的存在讓我愧疚減輕不少。
至少,我也不是完全玩弄別人。
穿到古代二十三年,我要死了。
原來林意叫於七七,她是大皇子的人。
夢寐以求的回家路就在眼前。
可我的身體撐不住了。
我中毒了,無解。
唯一能給我下毒的只有林意。
我從沒對她設防。
秦遠帶我逃了出來。
他將林意藏匿的地址查了出來, 問我要不要去報仇。
我搖了搖頭。
她活着已經很不容易了。
是我算計了她。
我說想看一眼她再死, 秦遠送我來到江南。
在我們到的前一天, 秦遠卻再也沒醒。
他給我留了字條。
他說他沒了指望, 活不下去了。
我見到了林意, 將全部金子都給了她。
我記得她每次收到金子的笑。
我想再看一次。
可惜了,她不會對我再笑了。
她能好好活着就行。
至少別全死了。
番外 2
離開江南我一路北上。
遊行兩年後,我在漠北定了居。
在路上我撿了一個逃荒的小女孩。
女孩叫小阿敏,在家人喫不上飯時,賣給了地主。
可地主家也遭變故。
小阿敏便一路跟着逃荒人走。
我撿到她時,她已經瘦成了人幹。
小小的一個身軀,步履蹣跚。
我問她要逃到哪裏去。
還記得那張髒兮兮的小臉努力扯出一個笑。
「去京城,老爺說過京城裏有仙女,仙女說過……人人平等。」
人人平等,那是徐亦妍說過的話。
我蹲下和她平視,擦了擦她的小臉。
「人人平等有什麼用?」
小阿敏眼中憧憬:「有飯喫。」
小孩的話無比天真。
讓我想起林祁說的那個朝代。
寒門登恩科,女子上學堂。
下人能選擇活計, 女子能選擇夫婿。
可能那樣纔是人人平等吧。
可惜, 我們這裏不能。
我抱起小阿敏,她輕輕的, 像是在這個世界無足輕重。
「人生不是平等的,但我能給你一次平等的機會。」
林祁說得對,人和人不是平等的, 弱者得不到公平,只有足夠強大,纔有資格去享受公平。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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