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後,渣男追妻火葬場了

結婚第七年,陸予墨與女助理在朋友圈高調官宣:
【別催了,在談了。】
我點贊後,官宣朋友圈秒刪。
隨之而來的是陸予墨的視頻電話,當着嬌俏委屈的女助理和一衆共同好友的面,罵我不懂幽默,上綱上線。
而五分鐘後,女助理的微博,就發了跟陸予墨的貼臉合照。
配文是:【你——我的專屬品。】
而陸予墨在評論區跟她互動:【With you forever.】
換作之前,我一定會截圖帶證據殺到現場一哭二鬧三上吊,搞得不好收場。
唯獨這一次,我真的無所謂了。

-1-
陸予墨回到家的時候,我正在狼狽地收拾家裏的蛋糕還有各式各樣的裝飾。
昨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和他的生日。
他說要帶朋友回家慶祝。
爲此,我特地提前買了各式各樣的禮物,請了大半天假,忙活一下午。
然而我守着蛋糕和燃盡的蠟燭等了一整晚,也沒等到他一條信息。
如果不是看見李語凝的朋友圈,我可能都不知道他改了計劃。
「蛋糕是你親手做的?」
陸予墨隨時拿起蛋糕丟到垃圾桶裏,看我點頭確認,他倒是笑了出來:
「怪不得這麼醜。」
要是之前,我肯定會佯裝生氣地跟他撒嬌鬧脾氣。
但現在,我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見我沒理他,陸予墨拎出一個袋子,晃了晃,向我示意道:
「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泡泡瑪特,還是套盒。」
這是我們之前心照不宣的和好方式,一旦他覺得惹我生氣了,就給我買我喜歡的東西。
但泡泡瑪特,是李語凝才喜歡的。
我見過她在微博上分享系列套盒。
我還是接着手上的動作不停,並沒有如陸予墨想象的那般興高采烈地去接住禮物。
陸予墨沒見到我的回應,他自己放下盒子,自顧自走進廚房裏。
「那我給你煎個蛋吧,順便給你做道菜。」
陸予墨的廚藝很好,因爲剛結婚那會兒我嘴很挑,他是特地拜了大廚學的一手好廚藝。
陸予墨剛把蛋打進鍋裏,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掛斷電話後,他急匆匆就走進了臥室。
在客廳的我聞到一股燒焦的糊味,走進廚房卻發現他的手機還放在檯面上。
我剛把煎蛋盛起來,就看見手機上跳出了新信息。
發信息的是【麻煩的小助理】。
「找到我想要的衣服沒有啊墨墨?」
我剛要選擇眼不見爲淨將手機熄屏,結果手剛伸出去就猝不及防地被陸予墨推了一把。
手上的碟子沒拿穩,剛剛從鍋裏盛出的煎蛋,一下子全倒在了我的手上。
他把手機奪過來放到自己口袋裏,一臉怒氣地看着我:
「你能不能有點邊界感?工作上的信息你也要看嗎?」
罵完我之後,他先是掏出手機回覆了信息,這才抬起頭來正視我。
他看到我手上起的水泡,這才皺眉着說:
「怎麼毛手毛腳的?連個盤子都端不好?
「算了,我送你去醫院吧。」
這句話說得跟施捨一般。
我在心裏諷刺一笑,倒打一耙他也是是真有本事。
要不是陸予墨推我,我也不至於受這個罪。
不過身體要緊,燙傷面積也大,我不想跟他爭執,就隨着他一起出了門。
打開車門的時候,我愣了一下。
我已經許久沒有跟他一起出行,很久沒有上過這輛車。
但這輛車,是我們的新婚禮物之一。
現如今這個車上副駕那邊鋪上了粉色的毛坐墊,前面還擺滿了泡泡瑪特的擺件。
就連靠背,都貼上了一個【麻煩鬼專座】。
陸予墨見到我愣在旁邊,一把把我扯開。
「我經常跟她一起出門辦事,她鬧騰,就愛弄這些東西,我也就隨着她。
「你不會因爲這種小事生氣吧?」
我回過神來,直接打開後座門坐了上去。
見到陸予墨還在車外,我平靜地催促他:
「沒關係啊,你快點開車。」
陸予墨一臉奇怪地上了車,啓動車子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問我:
「你不處理掉嗎?」
我漠視了他的問題。
爲什麼要處理?
哦對,要是之前,我會發瘋一般把這些東西都丟掉,還會歇斯底里地質問他憑什麼要聘用一個沒有邊界感的人。
當時陸予墨怎麼說的來着?
李語凝工作能力好,跟你不一樣。
不過現在有什麼好在意的呢,我連陸予墨都不在意,還會在意這種像狗撒尿佔地盤式的行爲?
開車開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天上開始下起大暴雨。
陸予墨皺了皺眉頭,拿起手機,但不知爲何又放了下去。
就在車快到醫院的時候,突然有電話打進來。
來電的正是李語凝。
電話那端,李語凝帶着哭腔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廂裏被放大,一絲不漏地傳進我的耳朵裏:
「予墨哥,突然打雷了,我好害怕,家裏也停電了,你能不能過來幫我看看?」
陸予墨看都沒看我一眼,就心急地立刻轉變方向往李語凝家趕去。
一邊開車一邊還低聲哄着對方。Ṭú₍
掛了電話之後,陸予墨這纔像想起我一般。
他語氣變了變,加上了點委婉:
「語凝她有點幽閉恐懼症,而且怕黑,我得先過去看看。」
他一邊說,一邊一臉緊張地看着我,就好似在等待我的同意一般。
我攤開手,平淡地跟他說:「你可以去,這是你的自由,你能不能在路口把我放下來?」
你們濃情蜜意,就別帶我這個燈泡了吧。
陸予墨臉色一變,他咬咬牙,沒同意:
「我就過去看看她家怎麼了,很快就下來帶你去醫院。」
我對此則一言不發。
很快就到了李語凝的家,陸予墨翻出副駕座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的糖果,敷衍地跟我說:
「我就上去看一下,很快就下來。」

-2-
大半個小時悄無聲息地過去,但陸予墨遲遲沒有下來。
我的手實在是痛得受不了,不過好在他沒鎖車。
我直接下車打了輛出租車就去了醫院。
等我處理完傷口,回到家的時候,陸予墨正在忙碌地地做飯。
看見我回家,他向我投來不悅的目光。
「怎麼不叫我去接你?」
確實,他在大半個小時前給我發過信息。
結婚七年以來,我一直都秒回他的信息。
我無所謂地隨便扯了個理由:「手機沒電關機了,沒看見。」
陸予墨正忙着將做好的飯菜裝進保溫盒裏。
他看了我一眼,抿抿脣,從客廳的茶几上拎起一個禮品袋遞給我。
「我記得你很喜歡這個牌子的香水,就給你買了一瓶。」
我抬頭,剛好對上他那大發慈悲一樣的目光。
我沒接,我轉身走到沙發上坐下,平靜地說:
「這個牌子我早就不喜歡了,你送給喜歡的人吧。」
早在我回來之前,我就刷到了李語凝的新微博。
【下雨 emo 中,要購物才能心情好。】
配圖是她正在試一款手鍊,圖片一角露出一隻拎包的手。
手腕上還戴着我去年送的紀念禮物。
見我一臉無所謂地刷手機,陸予墨臉色不悅地靠近,想要查看我的傷勢。
我被嚇了一跳,一下子碰到了桌上的香水。
陸予墨以爲我在鬧脾氣,他冷笑着說:
「你都多大人了還鬧脾氣?語凝對我來說就是妹妹,你爲什麼要跟一個女生置氣?」
陸予墨就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諷刺地對我說:
「自己口口聲聲說最討厭雌競,你倒是天天跟一個小女生一樣喫醋,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年紀了。」
我實在是被煩得不行,放下手機,聳聳肩,平和地跟陸予墨解釋。
「我沒有生氣,你對她好是你的事情,輪不到我來說。」
確實,心和身體都長在他身上,難道會因爲我一句不喜歡,就不去做嗎?
陸予墨聽着我這句話,好似被氣笑了一般。
「你這不是喫醋這是什麼?你之前也不是這樣啊?你怎麼變成這種人?」
陸予墨直起身,厭惡地看着我:
「我有事先出門了,這幾天我不回來了,你什麼時候懂事了再跟我說吧。」
說完陸予墨頭也不回地拎着保溫盒就出了門。
我也不管他,剛好樂得一個人自在。
我美美地打完遊戲泡完澡,睡了許久以來沒有睡過的好覺。
第二天,我精神百倍地去上班,剛好我們組拿下了一個大單子。
我的領導江姐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對我說:
「好久沒看到你這麼精神了,是有什麼喜事嗎?」
我也回笑着點點頭:「是,最近在準備離婚。」
江姐詫異地哎了一聲,一臉八卦地看着我:
「這確實是一個好事,怎麼就想着離婚啦?」
我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
「無非就是那些感情上的事兒唄。不過都過去了。」
我話音一轉,詢問道:「江姐你有什麼認識的這方面的律師嗎?幫我推薦一下。」
江姐抱了抱我,又從她辦公桌掏出兩個小蛋糕遞給我:「當然有,今晚Ťṻ⁽部門聚會,你可一定要來啊!」
「嗯嗯。」
我笑着應了下來。
我們部門一般搞定大單都會有聚會,不過我之前一顆心掛在陸予墨身上,已經很久沒有去過了。
剛好,去接觸點新生活。
晚上,我準時到了江姐給我發的定位。
剛走進去沒多久,結果就遇到了不速之客。
陸予墨一臉欣喜地看着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他就強硬地拉着我一起走。
「剛好我們一羣朋友好久沒見你,快來一起湊一下。」
說是朋友間的聚會,結果剛一推開包間門。
迎來的卻是在禮花中出現的李語凝。

-3-
李語凝甜甜笑着的臉在看見我的那一刻陰沉下來。
不過她很快就轉變了態度,笑意盈盈地過來攬我的胳膊:
「嫂子也來啦?剛好我們今天在開派對呢!慶祝我拿下了一個好項目!」Ţū́⁼
我直接將我的胳膊從她手中掙脫開來。
李語凝一下子委屈起來:「嫂子是不習慣別人挽她的胳膊嗎,對不起嫂子。」
我被這個包廂裏的人聲還有音樂聲吵得腦子痛,也不慣着她,直接就開懟:
「是,我是不喜歡,特別是你,你一碰我就感覺我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茶味。」
我上下掃視了她一眼:
「幾十年的茶餅能賣出好價錢,幾十年的傻逼哪怕裹上一層茶味,也是一文不值!」
我話音剛落,李語凝眼淚就已經到了眼眶裏,她還一副使勁忍着不落淚的堅強模樣。
陸予墨先看不慣,他把李語凝護到身後,一臉嫌棄地看着我:
「這種場合你一點都不體諒人,這幾天看你是一點都沒學會懂事!怎麼老是針對語凝?人家惹你了?」
我呵呵一笑,什麼原因他自己不清楚嗎?
旁邊的那些狐朋狗友看局勢不對,趕緊上來勸。
一個個都跑上來敬酒。
李語凝還在陸予墨的身後默默垂淚,而陸予墨,正在豪氣地幫李語凝擋酒。
一羣人又都向我看過來。
陸予墨見我杯子裏的酒一點沒動,冷着臉質問我:
「語凝都給你喝酒賠罪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李語凝見陸予墨給她撐腰,也收起了眼淚,帶着一些假裝天真的疑惑:
「對呀,姐姐,我跟予墨又沒什麼。」
「對啊對啊,姐你就大人有大量,喝了吧。」其他人見狀也都七嘴八舌地起鬨。
我冷哼一聲,直接把酒對着陸予墨和李語凝潑過去。
隨後我把杯子往地上狠狠一摔。
整個包廂一下子都安靜下來。
我諷刺地說:「都是綠帽子,我還要分深綠淺綠?」
說完我也沒管後面人是什麼反應,直接扭頭就出了包間。
我剛走出沒兩步,陸予墨就追了出來。
他急切地拉住我的手,一臉無奈又嚴肅地看着我:
「我說了我跟語凝什麼關係都沒有,你怎麼不信我?」
他話音一轉,又帶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我說:
「你太讓我失望了,你一點容人的氣度都沒有,還老是干涉我的工作,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嗎……」
我用力把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跟着陸予墨出來的李語凝哎了一下,趕忙上前去扶住了陸予墨。
看着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倒是笑了出來。
「你,還有你。」我指着他們兩個。
「我祝你們幸福 ok?」
我一臉嫌棄地看着他們:
「自己做的事自己心裏有點逼數好嗎,這麼大人了連羞恥這個詞都不知道嗎?」
「還有,我還以爲沒有長壽祕方了呢?」我諷刺地對陸予墨說,「怎麼還有人從清朝活到現在啊。」
話音剛落,陸予墨的臉就跟調色盤一樣精彩。
我也懶得再跟他們扯皮,直接轉身就走了。
陸予墨在後面不甘Ṱṻ⁸心地威脅我:
「徐瑤!你這次是真的過分了,不行我們離婚吧。」
我這纔開始正視他,回過頭對他微微一笑。
「好啊,過兩天我會出離婚協議,到時候記得簽字。」
離婚,我求之不得。
我轉身的時候,沒有錯過他錯愕之後的篤定,也沒錯過李語凝的暗自竊喜。
陸予墨的錯愕,是我竟然會說離婚,而篤定,則是下意識認爲我不可能離開他。
確實,結婚七年以來,每一次吵架,即便是鬧,我也會在三天之內跟他求和。
而上一次他跟我提出離婚的時候,我毫無骨氣,跪下來求他的一點乞憐。
現如今,我只覺得無趣。
其實真正說出分別的那一刻,我心裏反而像是落下了一塊懸在空中已久的巨石。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爲我預演裏的告別感到多重的感傷。
但當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我發現原來跟說今晚去喫什麼一樣輕鬆。
只是在某些瞬間我好像感受到了真正的幸福,所以我一直執着於陸予墨。
但那些幸福的瞬間,細想起來好似也只是他的恩賜。
那些幸福的瞬間夾雜了太多不屬於我們的碎片。
就像喫一個滿是稀碎蛋殼的滿分煎蛋。
這段婚姻,從邁入的那一刻就是爛的。
我邊走,心裏一邊不自覺地泛起苦澀。
我酒精過敏,但他在新婚宴上覺得不喝酒是不給他朋友面子,爲此很久一段時間沒有帶我參加朋友聚會。
他說,不就是一杯酒嗎?
怎麼就要死要活的,真矯情。
原來他也可以如魚得水地爲別人擋酒。
看清事實之後,我的心一下子通透起來。
回到部門聚會的包廂,雖然很久沒有參加聚會,但大家氣氛還是很好。
其間陸予墨一直不停地在給我發信息。
【我剛剛態度是不太好,你什麼時候回家?
【我在你隔壁等你。
【爲什麼不回信息??
【我真想不明白你爲什麼一杯酒都不願意喝?不是愛搞雌競媚男嗎?給你露臉的機會也不要??
【回家。
【我給你煮瞭解酒湯。】
從第二條信息開始,我就直接打開了免打Ŧûₕ擾。
之前我很期待收到他的信息,現在只感覺總有人在我手機裏噴糞。
我們玩到了很晚,因爲第二天早上休假,我直接去酒店開了個房間睡覺。
第二天中午剛到公司Ṱû⁼樓下才打開一直靜音的手機,發現除了數不清的信息之外,還有來自陸予墨不同時間的電話。
我沒理其他信息。
只單獨回覆了【那我們離婚】這條。
剛回復完,陸予墨的電話就立刻打了進來。
一接通就是咄咄逼人的質問:
「你爲什麼不回我信息?不回家去哪裏了?」
我覺得他在無理取鬧。
我沒耐心地回覆:
「上班啊,大哥,我很忙的。」
陸予墨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你確定?」
我一轉身,纔看見陸予墨一臉疲憊地站在我的身後。
陸予墨看起來熬夜熬得快發瘋:
「你昨天到底幹嘛去了???我等了你一晚上!」
公衆場合,我不由得覺得有幾分嫌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有自己的事情忙,又不是我求你等我。而且你又不是誰,管我?」
陸予墨這輩子可能都沒想到自己說出的話也會有反撲的時候。
他開始有些繃不住情緒:
「你能不能無理取鬧了?有事回家好好談行不行?」
說着他就要拉着我走。
我用力甩了他一巴掌,嫌棄地看着他:
「跟你說人話你聽不懂?我還要上班,無理取鬧的是你!」
我拍了拍扇過他的手,好似害怕有什麼不乾淨的殘留一樣。
陸予墨眼中閃過刺痛,正要開口,電話卻又響起。
他接完電話之後一臉抱歉地跟我說:
「老婆……李語凝被電梯鎖在裏面了,只有我有電梯卡,我先過去一趟。」
又是特殊情況。
來大姨媽了痛要送醫院,打雷了停電又怕黑,冷了要穿別人的衣服,累了要跟別人去喫飯,朋友也要跟別人的朋友交。
我還愁沒辦法送走他,真是想打瞌睡就送來枕頭。
我漠不關心地擺擺手:「去吧。」
他剛走兩步,又像做了重大決定一般,回過頭跟我說:
「離婚的事情我不同意。」
我敷衍地回答:「那過兩天見面喫個飯再說吧。」
陸予墨卻好似得到了什麼不離婚的承諾一般,這才放心離去。

-4-
陸予墨一去不復返,也沒回家。
我倒也樂得沒人跟我鬧事。
兩天後,我想約他出來說離婚的事情,久違地主動給他發了信息。
【下午晨御見?聊一聊。】
他那邊很快就回來信息:
【想通了?我還在出差,明天見?】
【……聊離婚。】
那邊突然沉默下去,過了許久纔回復:
【這邊還有點事,過幾天吧。
【你想通了再跟我說。】
我沒好氣地回答:【過幾天可以,不行我就起訴你。】
陸予墨很快發來語音,惱羞成怒道:
「你非要搞這麼絕嗎徐瑤!臺階給了你也不下?」
我平靜地打字回覆:【我說過了離婚,就是離婚。】
陸予墨突然態度軟下來:
【徐瑤,我們之前說過的,有問題就要解決的,要在一起一輩子……】
沒看完這條信息我就沒耐心地退出了對話框。
是,戀愛的時候是這麼說的,但是問題是我創造的嗎?要在一起這個諾言是我違背的嗎?
這個時候就拿愛的誓言來綁架我了?
劃出微信頁面,微博就像通人性一般給我推送李語凝的新內容。
【蘇蘇蘇蘇州~】
配圖是她在蘇州不同打卡點的照片,同樣的是多多少少能看出另一個人的存在。
蘇州,是我跟陸予墨結婚的時候約定要去的地方。
七年以來,我不是沒有機會去,每次一想去蘇州,陸予墨就會質問我:
「蘇州到底有誰在?爲什麼想去蘇州?」
每到這些時候,他都會以一副說教的姿態看我:
「結婚了天天往外跑像個什麼話?老實在家裏待着等我回家不好嗎?」
於是我等啊等啊,等了七年,等到死心,只等來了他跟別人攜伴去蘇州的消息。
真是諷刺。
就這麼等了兩天,我實在等不下去,直接發過去一紙離婚協議書。
陸予墨沒回,我也不管他,開始着手離婚起訴的事情。
當天下午,有人送了 999 朵玫瑰到公司。
我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我直接給錢跟保潔說處理掉。
我打過去電話,接通的時候,聽到陸予墨帶着欣喜的聲音:
「你看到我給你送的花了嗎,我記得你之前最喜歡花了。」
我沉默片刻,直白地開口說:
「那是之前喜歡的東西了,陸予墨,之前喜歡的東西我現在不喜歡了。」
我皺了皺眉頭,想起剛剛那一大束花送進來的轟動,只覺得麻煩不已。
「你多大人了?這麼幼稚地搞,只會讓我很難辦。」
陸予墨頓時沉默下來,剛剛欣喜的語氣蕩然無存。
過了幾秒,他纔開口說:「下午晨御見?」
「好啊。」我爽快答應。
下午我帶着離婚協議書早早就到了地方,但沒想到陸予墨到得更早。
陪同他的是李語凝。
我也沒多說,直接掏出離婚協議書往桌上一放。
陸予墨像是忽視了一般,直直把菜單遞過來。
「來都來了,不先喫點?」
「不了。」我開口拒絕,「我來這不是跟你喫飯的。」
陸予墨臉色一僵,他急切地跟我解釋說:
「我跟語凝,就是單純的上下級關係,我們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
他推了推李語凝,李語凝在一旁委屈開口:「我跟予墨哥聊天也只是聊工作,什麼都沒說。」
我沒好氣地看着他們,差點被氣笑了。
「你們別。」我抬手製止還想說話的他們,「別搞得我像棒打鴛鴦,我是真心祝福你們的。」
「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我都不在意,我只希望能夠和平離婚,可以嗎?」
我這句話說得分外誠懇。
陸予墨卻像是很詫異一般,用一種看過家家般的眼神看着我:
「徐瑤,別鬧了,我沒想跟你離婚。」
我感到有一種不能跟人類溝通的無力,我也很嚴肅地跟他說:
「我沒想胡鬧,既然你不想和平離婚,那就等着起訴吧。」
說完話,我也不想多留,直接就起身打算走人。
陸予墨一把拉住我的手,強硬地想拉我坐下。
我努力掙脫開,這時門口剛好走進來一個熟人,我趕忙叫住他:
「季延!我在這裏!」
季延是我的大學同學,在大學的時候他曾向我表過白,但我那時全心全意撲在陸予墨身上,拒絕了他,還漸漸斷了聯繫。
不知道他肯不肯幫我一把。
季延循着聲音的方向看過來,趕忙走到我的身邊。
我一把挽住季延的手,就要離開。
一邊的李語凝有學有樣,正要挽住陸予墨,卻被陸予墨一把推開。
陸予墨死死盯着我跟季延,他也知道我大學的時候曾經被季延追求過。
「徐瑤,不是這樣的,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我不想留着他無謂的念想,直截了當地地跟他說:
「陸予墨,我可以很明確地說,我不喜歡你了,不管我現在喜歡誰,反正不是你。」
我上下掃視了他一眼,揚起嘴角,諷刺地看着他:「你一點都沒有容人的氣量。看見你,我只覺得噁心。」
說完我就挽着季延往外走。
至於陸予墨灰頭土臉地在那裏愣多久。
那也不是我的事情。

-5-
剛出飯ŧù⁷店門口,我就不好意思地對季延道歉:
「對不起啊,臨時拿你當槍使了。」
季延還是之前那副模樣,溫潤地衝我笑笑:
「沒關係,聽起來,你們是……要離婚了?」
我也不瞞着,直接就點點頭應了這件事情。
季延的眼睛好像一瞬間亮了起來,他笑着安慰我:「沒關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我感激地衝他笑笑:「那就借你吉言了,下次請你喫飯。」
我看了一下時間,抱歉地對季延說:「我要回去上班了,有事你發信息給我。」
「我送你?」季延問我。
我婉拒了這份好意:「沒事,就在附近。」
我回公司忙完手上的事情之後,就立刻回家把我的行李收拾出來,馬不停蹄地搬回了我自己的房子。
不過每天晚上,我都能看見熟悉的車停在樓下。
我對此則無動於衷。他愛停就停,跟我有什麼關係。
一個月後的一個下着雨的傍晚,我突然收到最疼愛我的小姑去世的噩耗。
我連夜趕回老家。
第二天下着雨,家裏都在守靈的時候,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陸予墨走了進來。
領他進來的是我伯父,不過確實還沒來得及將我起訴離婚的事情告訴他們。
還沒等他開口,我就毫不客氣地將他趕出去。
然後嚴詞警告了我的親戚們。說如果有人將他放進來,那我以後就再也不回這個家。
反正我爸媽已經走了,我對這個家,沒什麼很大的留戀。
說起這個,我就對陸予墨的恨更多加一分。
我父母車禍去世的消息發送到我手機裏的時候,我正在做飯。
當時因爲李語凝的事情,我跟他大吵一架,他就把我的信息刪掉了。
當我再次收到家裏信息匆匆忙忙趕回去的時候,父母已經下葬了。
我回來質問陸予墨,卻只得到他理所當然的回覆。
「你一點都不懂事,不讓你喫點苦頭,你怎麼能記住教訓?
「多大人了還在這裏假號,不就是生離死別嗎,丟不丟臉啊?」
當時他那理所應當的我爲你好的語氣,深深地刻在了我心裏。
雨下了三天三夜,白天陸予墨就淋着雨守在外面等我,夜晚ṱú₎就在車裏睡一覺。
直到第三天,有人匆匆忙忙地告訴我:
「瑤啊,你前夫暈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咧?」
我到小診所的時候,陸予墨方纔幽幽轉醒。
他看見我終於願意見他,急切地看着我:
「求你了,徐瑤。」
他拖着疲憊的身子,掙扎着起身,針頭被碰到,鍼口開始流血。
他流着血的手握住了我的衣角。
「我們不離婚,我不想跟你離婚。」
他一臉誠懇地看着我,好似下一秒就要掉下淚來。
「我知道錯了徐瑤,我已經把李語凝辭退了……不要離婚好不好?」
李語凝被辭退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她離開公司的時候還試圖勞動仲裁,卻被陸予墨直接捅穿她在工作中的多處漏洞。
「我之前,我之前去蘇州,只是想起你之前想去蘇州,想去提前做一些攻略。本來沒想帶李語凝,當時你說要離婚……我有點生氣。」
陸予墨好似又想起了什麼一般,一臉急切地跟我解釋。
面對他字字啼血的苦苦哀求,我只是一臉嫌惡地後退了半步,將我的衣角解救出來,然後拍拍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塵。
「就算沒有李語凝,我也不會跟你和好。」我直直地看着他,「對我來說,沒有李語凝,也會有王語凝陳語凝。」
「你髒了,噁心。你懂嗎?」我一字一句,給他下最後的判決。
隨後對他諷刺一笑。
「陸予墨,又不是生離死別,鬧這麼丟臉幹什麼?離個婚罷了。」
看着我毫不留情的背影,陸予墨苦苦哀求道:
「你能不能……能不能給我個理由?說完我就答應跟你離婚。」
我轉過身,看向他。
在這一瞬間,之前的點點滴滴都開始湧現在我的腦海中。
那些我曾經徹夜痛哭過的無助,現如今也都平靜下來。
我看着他,就像是在闡述一個結論一般,平靜地把我憋在心裏的話講給他聽:
「你知道嗎,陸予墨,我一直覺得我有點失敗。
「我原本以爲你是不會愛人,所以我耐心地教。
「教你如何妥帖地照顧生理期的伴侶;
「教你如何在普通瑣碎的生活裏去尋找愛的樂趣;
「教你如何堅定地走過我們這漫長的七年旅程;
「教你如何接受愛和回應愛。
「但你好像總不願聽我的話,總把事情搞砸,但總篤定我不會離開你。
「你永遠那麼自信,永遠將我的愛踩在腳下,彷彿這樣才能顯得你有面子。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不是你不會愛人,你只是不喜歡我。
「你會在她痛經的時候貼心地爲她準備溫熱的紅糖水,還囑咐她不用來上班,在家好好休息;
「你會在凌晨跟她互發消息,聽她抱怨生活裏的煩悶瑣事;
「你會爲她細心擋酒,卻忘了我酒精過敏,只覺得我不給面子。
「我們約定了七年的蘇州,在我們婚姻即將破裂的前夕, 你出差帶上了她, 在工作結束後特地逗留陪她打卡江南水鄉的風景。
「你跟我說你在爲蘇州做攻略,想帶我彌補這次旅行。
「但又有什麼攻略, 非要你們兩個單獨去才能完成的呢?
「你說你愛我,那她呢,難道又真的是友情至上嗎?
「我現在不覺得這是一件多失敗的事情了。
「對我來說, 就算這條失敗的路走了七年, 也算及時止損了。」
說完這些, 最後的包袱也被我徹底拋下。
我冷冷地盯着他:「今天來,是不想你死在這, 不然會很難看。」
「我已經起訴離婚了,你等着就行。」
說完最後這句話, 我毫不留戀地轉身走掉。
聽完我的話, 陸予墨愣了很久。
最後在針水打完之後, 悄無聲息地就回去了。

-6-
大概幾個月後的一個深夜, 我突然接到來自我們共同好友的電話。
「嫂子, 予墨他喝多了, 喝得感覺都快胃穿孔了。一直唸叨着你, 你方便過來一趟嗎?」
電話那頭是嘈雜的人聲,來電人聲音焦急, 隱隱約約還有陸予墨唸叨着我名字的聲音。
我只覺得這種像小孩子胡鬧取寵的把戲很無聊且好笑。
我停頓幾秒, 開口說:「你們不也經常照顧他嗎, 會照顧好的。」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沒有了煩心事打擾, 美美地睡了一個好覺。
平穩的日子過了大半年,中間他再也沒有來打擾過我。
只是九月底的一個深夜,我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
「喂, 您好,請問是徐瑤女士嗎?」
「嗯。」我還在詫異對方有什麼事情,對方就直接說出了來意。
「我們是市第一人民醫院,你的家屬陸予墨遭遇車禍正在搶救, 有病危的風險, 您可以過來看一下嗎?」
聽着這番話, 我的思緒又飄回之前我闌尾炎發作的時候。
當時我疼得受不了,陸予墨卻漠視我的難受,覺得我在小題大做:
「不就是闌尾炎肚子疼嗎?又死不了, 那麼矯情幹什麼?還好意思讓我送去醫院, 我很忙你看不出來嗎??」
後來還是我自己掙扎着起來打了 120 電話,才被送去了醫院。
「喂,您好?」
我這才回過神來,笑着說:
「不好意思啊,你們打錯電話了。」
一年後, 我終於拿到了法院的離婚勝訴書。
而我,也成了獨帶一組的領頭人。
剛好我們組又拿下一個大項目,高興之餘, 我宣佈帶所有人一起去蘇州度假一週。
大家都高興得歡呼起來。
而旁邊坐在輪椅上形同枯槁的陸予墨這個時候才抬起頭來, 本來想說什麼, 但又垂下了頭。
不過,who cares?

-7-
我 17 歲夢寐以求想去的地方,終於在我走過十年的道路之後抵達。
正當梅雨時節。
我推開窗戶, 深吸一口溼潤中帶着些許涼意的雨氣,又把手伸出去接住了這一捧屬於蘇州的雨。
恍惚間如同回到 17 歲那年夏天。
透過朦朧的雨絲,我又看見那個撐傘喂貓的少年。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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