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劇本殺

午夜劇本殺開局前,我收到一條短信。
【別去,玩家中有殺人犯!】
可等我回撥後,電話那頭卻說:
「剛纔的短信是劇本彩蛋,請不要害怕,遊戲很快開始,祝您玩得愉快。」

-1-
電話那頭的人,自稱是劇本殺店的店長。
而此時此刻,我正獨自一人站在「迷宮劇本館」的店門前。
猶豫着要不要報警。
見我沒有說話,店長不停地道歉,語氣非常誠懇。
「這條短信只是爲了營造恐怖氣氛,與接下來的遊戲劇情也有關聯。如果嚇到您了,真的非常抱歉。」
聽完他的話,我多長了個心眼。
驗證了門口寫着的聯繫方式,和發短信的號碼是同一個。
看來,這條短信的確來自店長本人。
不得不說,這個懸念設置得很有節目效果,用一句話就吊足了我的胃口。
我徹底打消了跑路的念頭,走進這家店的大門。
迎接我的店長戴着個性的烏鴉面具,穿着一身黑袍,造型看上去就像收割靈魂的死神。
他領着我走到一扇鏽跡斑駁的門前,向我說明規則:
「本店的劇本殺結合了密室逃脫遊戲,推理還原真相的同時,還要尋找逃離密室的方法。現在請您先進入密室,等待片刻。」
望着陰森森的密室,一股無端生出的恐懼讓我突然有些猶豫。
但店長沒有給我後悔的機會。
他在背後故意推了我一把,然後眼疾手快地鎖上了大門。
門關上前的最後一秒,我注意到店長的面具上,似乎沾染了幾點不明顯的暗紅色印記。
陰森森的房間裏漆黑一片,沒有光源。
我只好扶着牆壁,小心翼翼地緩緩前進。
走着走着,忽然,腳下一滑。
我慢慢蹲下身,用手觸摸到了溼漉漉的液體。
以及一股無法忽視的濃重腥味。
從未有過的未知恐懼湧上我的心頭。
難道……這是人血?

-2-
就在這時,滋啦啦的廣播聲及時地響起。
【親愛的各位玩家,劇本《圍獵》正式Ťûₛ開始。請大家認真遊戲,努力活到最後。】
我還沒來得及仔細琢磨最後那句詭異的祝福。
突如其來的刺眼光源就照亮了黑暗。
眯着眼睛適應了許久,我終於看清了密室場地的構造。
這是一間龐大且複雜的迷宮。
而地上的不明紅色液體,正一路蔓延至某個方向。
我嚥了咽口水,心想這場地佈置得也太逼真了。
一路跟隨着血跡的走向,我很快與其他玩家完成了匯合。
這是一個六人本,可現場一共只有五名玩家。
而剩下的那個女孩,穿着一身藍白配色的校服,正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躺在地板上,身下暈染出一朵朵妖異的血紅花朵。
玩家中的紅髮女生髮出一聲淒厲高亢的驚叫。
她一邊抽泣,一邊朝着空氣大喊:「店長,店長呢!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離「死者」最近的捲毛男生滿臉嫌棄地嘖了一聲:「叫什麼叫,肯定是假的啊,膽子這麼小還來玩什麼推理本。」
說完他便蹲下身,用手掀開死者的頭髮和衣服,小聲嘀咕着:「這假人做得好真啊,連胸脯都是軟的。」
但隨着捲毛男觸摸道具的動作越來越過分,他的臉色也肉眼可見地黑了下去。
他很快抬起頭,聲音顫抖着求助:
「怎麼辦,這好像不是道具,是真的屍體……」

-3-
聽到他的結論,我的心驟然一沉。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個鬍子大叔突然衝上前,不信邪地用鞋子狠狠踩了屍體兩腳,然後又死死地掐住死者的脖子不放。
半分鐘後,他收回了顫抖的雙手,結結巴巴地重複:「真的死了,真的死了……殺人了!」
大叔的話,讓我的頭開始劇烈疼痛起來。
玩家中有殺人犯,那條短信是真的。
我無比後悔自己忽略了那份寶貴的警告。
沒想到真的會有如此大膽的瘋子,敢在衆目睽睽之下行兇殺人。
這時,玩家中那個戴着眼鏡的男生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你們都是爲什麼來到這個劇本殺?我是因爲前幾天收到了一條中獎短信,邀請我來免費體驗,成功通關還會有現金獎勵。」
聽了他的話,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大家全是因爲一個理由聚集在這裏。
所以,那條中獎短信很可能是兇手的誘餌。
而策劃一切的店長,應該就是兇手本人。
大家的手機在進店後就被店長收走了,理由是防止作弊,保障所有玩家的遊戲體驗。
看來,他早就做足了準備,將我們隔離起來。
捲毛男哭喪着臉說:「我靠,店長不會是連環殺人犯吧,要把我們一個個全刀了?」
所有人中最年長的大叔恢復了冷靜,開始分析自己的猜測:
「兇手只殺了這個女孩,卻沒有一起殺掉我們,說明我們還有存活的機會。我猜他應該是一個惡趣味的人類觀察者,故意將我們聚到這裏,也許我們通關了他的遊戲,就能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大叔分析得有理有據,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
畢竟我們身處兇手的牢籠中,沒有手機,手無寸鐵,早已是死路一條。
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他佈置的推理遊戲,也許還能爭取到一線生機。
我從口袋裏掏出店長給我的個人劇本,翻開封面仔細閱讀起來。
「你是盧瑤,一名大一新生。」
「死者是țū́₆姜夢,一名高三學生。」
「你們曾在一所高中就讀。」
「2020 年的某一個夜晚,姜夢死了。」
「請找出殺害她的兇手。」
劇本從頭到尾就五句話。
而且最奇怪的是,劇本里的角色名字竟然與我同名,也叫盧瑤。
但是我搜索了一遍自己的記憶,我認識的人裏並沒有一個叫姜夢的女生。
我疑惑地抬起頭,看了看其他玩家的反應。
卻發現他們的臉色,一個比一個可怕。
他們的劇本上,究竟寫了什麼?
這時,廣播聲再次響起:
「請各位玩家針對案件展開討論,並在十分鐘內投出你們認爲的兇手,不可棄權。」
「被投票出局的玩家,將會受到非常可怕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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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面面相覷,心懷鬼胎。
很可怕的懲罰是什麼?
迎接我們的,會是死亡嗎……
我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安慰自己冷靜下來。
大叔主動站出來,擔任了領導者的角色。
「時間有限,大家先輪流介紹一下自己的劇本和手頭的信息吧。」
他先起了個頭:「我的角色叫程陽,是死者姜夢的高三班主任。」
下一個說話的是眼鏡男生:「我叫林墨,是一名記者,報道了姜夢的死亡新聞。」
我跟在後面介紹自己:「我是盧瑤,和姜夢一個高中,是比她大一屆的學姐。」
站在我身旁的紅髮女生小聲說道:「我叫白鴿,和姜夢是一個年級的同學。」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一直沒說話的捲髮男生身上。
在衆人的注視下,他不情願地回答:「我叫王鳴,在職高讀書,和姜夢沒什麼關係,不認識她。」
他的發言引起了衆人的議論。
大叔咄咄逼人地追問:「所有人都和姜夢有關係,就你沒有?你肯定隱瞞了什麼吧?」
捲毛提高了音量:「你別血口噴人,我實話實說而已!」
我也站在大叔那邊,懷疑捲毛隱藏了不利於他的信息。
雙方爭執不下時,眼鏡男生開口打破了僵局:「我這裏有一條重要信息,剛纔沒說。」
他從劇本檔案袋裏拿出一份道具,是從筆記本中撕下的記者草稿。
上面清清楚楚寫着,經法醫鑑定,姜夢死亡時,已經懷孕一個月了。
在場除了眼鏡記者,剩下的男性就只有班主任大叔和捲毛。
而捲毛慌亂的反應,已然暴露了他。
之前一直哭哭啼啼的紅髮女生,突然激動地用手指着捲毛:「你別裝了,兇手就是你,你侵犯了姜夢,怕她報警,就把她殺了!」
捲毛一把甩開她的手,大聲辯解:「不是我!我承認,我是上了她,但是她自己穿成那樣勾引我的!而且我也沒有理由殺人!」
捲毛的解釋蒼白無力,大家紛紛將兇手票投給了他。
看他的反應,似乎在現實中真的有一個叫姜夢的女孩,而他的確對女孩行了不軌之事。
十分鐘倒計時結束後,黃毛得到了 4 票。
燈光驟然熄滅,沒有提前打任何招呼。
強烈的第六感告訴我,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一片黑暗中,慌亂的衆人開始在迷宮中四處逃竄。
在雜亂的腳步和喘氣聲中,捲毛男撕心裂肺的驚叫聲格外突出。
伴隨着的,還有刀劍反覆刺進血肉又拔出的聲音。
幾十秒後,燈光再次亮起。
捲毛死了。
下體被利器戳爛,鮮血染紅了一地。
其餘四人聚在他的屍體旁,面面相覷。
之前我們一致認爲,在密室外掌控全局的店長才是兇手。
可是,剛纔明明沒有任何人進入密室。
這說明,殺死捲毛的兇手,就在剩餘的四個玩家中……

-5-
我的目光掃過另外三個人的臉。
顯然,他們也意識到了這點,表情微妙。
這時,廣播聲再次響起:
【投票結果:錯誤。】
【請各位玩家進行下一輪討論投票,限時依舊是十分鐘。】
如果殺死姜夢的兇手不是捲毛,那又會是誰呢?
紅髮女生將矛頭指向了大叔:
「姜夢死前被侵犯了,不是捲毛,也不是報道此事的記者,那所有人裏面只有你最可疑。你是她的班主任,肯定是用了老師的身份威脅了她!」
聽到有人指控自己,大叔的反應很激烈:
「你別亂誣陷別人!我也是有家室的人,女兒都和姜夢一樣大了,怎麼可能是我!」
他掏出檔案袋裏的一份證物,那是一封少女的求救信。
絕望無助,字字泣血。
「我唯一對不起姜夢的,就是在她受到霸凌時選擇了無視。」
大叔自責地嘆了一口氣,表情痛苦地捂住臉。
但下一秒,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指着女生激動地說:
「我好像認出來了,你是不是高中帶頭霸凌姜夢的那個人?」
紅髮女孩的眼神下意識地躲閃,明顯是謊言被戳穿的反應。
大叔的氣勢強硬了起來:
「你撒謊了,你根本不叫白鴿,你的名字是黃鷗!你認出我了,但是怕我還記得你的名字,所以故意編了一個假名。」
女生咬牙切齒:「別說了!」
大叔愈發激動,覺得自己找到了謎題的關鍵:
「你這一臉的網紅妝,難怪我第一眼沒有認出你。黃鷗,當年在一中,你可是出了名的霸凌太妹。姜夢的死,就是你造成的吧!」
女生還想掙扎辯解,大叔直接朝着廣播喊話:「我投黃鷗。」
黃鷗爲了保命,只好也跟着喊:「我投程陽,是姜夢的班主任殺了她!」
看着他們倆激動地開始互咬,我作爲旁觀者,在此刻竟無比冷靜。
女生和大叔的反應讓我終於能夠確定,這不是普通的劇本,而是現實中發生過的慘劇。
姜夢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她在四年前死去,有人殘忍地殺死了她。
店主召集了我們這羣與姜夢的死亡有着千絲萬縷關係的人,也許是爲了復仇,也許是爲了找出真相。
他們各自心懷鬼胎,或多或少隱瞞了自己對姜夢造成的傷害。
但我唯ṭūⁿ一不明白的是,爲什麼我也被迫捲入Ṱù⁾了這場可怕的奪命遊戲?
我與姜夢雖然在一所高中唸書,但與她差了一屆,也沒有聽說過她的名字。
她死的那年,我已經在讀大學了。
我又能與她的死有何關聯呢?
眼看着投票倒計時越來越迫近,我冷靜地理了理目前的思緒,然後說出了一個令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名字。
「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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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向我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我指着地上那具最初的女屍,給出了最後的答案:「我選她。」
大叔一臉不可思議:「她死了,我之前還特地檢查過了,不是 NPC 裝死,是真的死透了。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覺得最後會來個反轉詐屍?」
面對衆人的疑惑,我開始解釋:
「我們把投票人選限定在活人當中,所以一直忽略了一個人,就是這位陌生的女性。」
「你們應該都認識現實中的姜夢。現在躺在這裏的並非姜夢本人,而很可能就是殺害她的真兇。」
「策劃這一切的人故意利用了先入爲主的觀念,讓我們自相殘殺,但真正的答案也許早就擺在了我們面前。」
聽完我的解說後,所有人都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大叔撓了撓頭:「你好聰明啊,這個方向很刁鑽,但兇手極有可能就是這麼設計的。」
剩下還沒投票的只有眼鏡記者,他點頭對我的想法表示認可,與我做出了相同的決定。
這樣一來,無名女屍竟然獲得了全場最高票——兩票。
等待結果的那幾分鐘,我比上一次更忐忑不安。
成敗在此一舉,如果我猜對了兇手的套路,他該怎麼走下一步棋呢?
倒計時結束後,燈光熄滅。
但只間隔了幾秒鐘,便重新亮起。
熟悉的廣播聲再次響起。
【投票結果:錯誤。】
【請各位玩家進行下一輪討論投票,限時十分鐘。】
我的心陡然一沉。
看來我還是沒挖掘到案件背後的真相。
雖然這麼做,成功地拖延了一輪。
可下一次投票,必定會有一個人面臨死亡。

-7-
聽到兇手不是無名女屍後,大叔和紅髮女生再次將矛頭指向了對方。
我望向孤零零站在角落的眼鏡男生,他心中似乎也沒有非常肯定的懷疑對象。
大叔和女生見我們倆沒有動靜,便開始拉攏我和眼鏡男生,據理力爭地要我們給對方投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最終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覺得意外的決定:
「我投林墨。」
不僅是眼鏡男生,大叔和紅髮女生也向我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眼鏡男林墨一臉疑惑地向我請教:「我們認識嗎?請問我哪裏惹到你了嗎?」
我搖搖頭,然後向他發出邀請:「該你投票了。你投給我,我們所有人各得一票,平局的情況下,說不定沒有人會死。」
大叔急了:「你爲什麼不投黃鷗,她絕對是兇手,早點投出去就完事了!」
我反駁了他的觀點:
「第一次投捲毛的時候,大家也都是認定了他是兇手,可結果告訴我們,兇手不是他。而捲毛死後,黃鷗又成了嫌疑最大的那個人。」
「兇手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準備這場獵殺一定花了很多年的時間。我覺得答案不會這麼簡單明顯,兇手也不會輕易就放過我們。」
聽完我的解釋後,大叔漸漸冷靜了下來。
眼鏡男也點點頭:「你說得對,盲目投票只會讓我們自相殘殺,加速死亡,甚至可能危及無辜的人。那就聽你的,這一輪我投你,盧瑤。」
局面再次發生變化,這一次,所有人都得到了一票,達成了平局。
如果是平局的話,會不會就不會產生犧牲者了?
我在心中默唸祈禱,等待着黑暗的審判來臨。
燈光熄滅,如期而至。
所有人惴惴不安地躲在角落,等待死神的一舉一動。
安靜的密室裏,只剩下呼吸聲和緩緩挪動的腳步聲。
突然,我感覺一股電流湧進我的血液。
身體某處傳來一陣深入骨髓的劇烈疼痛,彷彿一把鋸子在割裂我的骨骼!
難道,這次輪到我了嗎……
隨着溫熱的液體噴湧而出,我控制不住地大叫出聲。
與此同時。
其他三人的喊叫也在密室中此起彼伏。
恍惚間,我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進入密室前,店長給我的四肢腕處都戴上了一個看似普通且無害的環形配飾。
他說,這是遊戲道具,會在劇情發展到一定階段產生作用。
而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它的作用是什麼。
燈光亮起後,我看向光禿禿的左手手腕,和地上血淋淋的斷肢。
終於忍不住大聲痛哭起來。
無情的廣播聲宣告了我的慘敗。
「投票結果,平局。」
「由於沒有產生兇手候選人,每個玩家均會受到一次小小的懲罰。」
【遊戲繼續,請各位玩家開始下一輪討論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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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我,其他三人的左手腕也空空蕩蕩。
店長給我們帶上的環形道具,實際上是一個極其危險的機關。
一旦開啓,就會如鋒利的電鋸般砍斷手腳。
而這個無法被卸下的道具,還存在於我的右手和雙腳上。
兇手在用最極端的行動警告我,不要想着鑽遊戲規則的漏洞。
我能想到的一切手段,他也提前預料到了。
反抗的下場,就是付出巨大的代價。
大叔咬牙切齒地說:「我就說投黃鷗就好了,投她就沒事了!這一輪不能再平局了,必須投她!」
我無力地靠着牆壁,麻木地用衣服布料包紮觸目驚心的傷口。
強烈的求生欲讓我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選擇了和大叔一個陣營:「我也投黃鷗。」
眼鏡男生沒有糾結,做出了與我們一樣的決定。
黃鷗獲得了三票,鎖定成爲本輪的兇手嫌疑人。
她默默地坐在角落,也沒有對傷口做任何急救處理。
似乎已經放棄了抵抗。
「對不起,姜夢,對不起……」
她垂着腦袋,喃喃自語。
語氣中夾雜着悔恨和恐懼。
「我錯了,我不該孤立你,不該欺負你。可是我真的不是殺了你的人,你能不能放過我……」
從她斷斷續續的回憶中,我拼湊出了那個女孩所經歷的悲慘故事。
被霸凌、被侮辱、被無視的一生。
燈光熄滅的那一刻,黃鷗道出了最後的遺言:「如果結果出來,我不是兇手,那麼兇手一定是姜夢的班主任!」
「而你們三個人投錯了票,也是間接殺死我的兇手!」
她如一隻受刑的羔羊,嘶啞地發出最後的哀鳴。
燈光亮起,演員落幕。
黃鷗像一朵枯敗的紅玫瑰,被剪斷的紅髮與血液混染在一起,安安靜靜地宣告着一條生命的凋亡。
【投票結果:錯誤。】
【請各位玩家繼續下一輪討論投票。】
機械的廣播聲,已經讓我產生了麻木。
我冷冷地看向剩下的兩個男人。
班主任大叔和眼鏡男記者。
關燈期間,密室無人進入。
所以殺死黃鷗的人,就在他們二人之中。

-9-
一個是姜夢的班主任,冷眼旁觀了姜夢被霸凌,卻沒有做出任何師長該有的舉措。
一個是報道了姜夢死亡事件的新聞記者,清清白白。
我深吸一口氣,對眼鏡記者說:「你應該還隱瞞了一些事實吧,都這個時候了,大家就坦誠相對吧。」
眼鏡男臉色一變,眼神開始躲閃。
他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妥協承認:「我是個不合格的記者。」
「姜夢生前曾經找過我,把她被霸凌的證據發給了我,希望我能爲她主持公道。但是我收了霸凌者家長的錢,反咬了她一口。」
「後來得知她死了,我很後悔,想要寫一篇新聞爲她發聲。但黃鷗的父母和學校的股東們都找上了我,又給我塞了一大筆錢,封住了我的口。」
「我妥協於眼前的蠅頭小利,拋棄了良心,將事實黑白顛倒,把姜夢塑造成了一個自輕自賤的女孩。」
聽完他的自述後,我和大叔都沉默了很久。
我輕聲問道:「那姜夢究竟是怎麼死的?你做了報道,應該最清楚其中的細節吧。」
記者苦笑:「這也是我最疑惑的一點。當年警方的調查結果,是喝了劇毒的化學藥劑自殺。」
大叔也點點頭:「雖然學校當時盡力壓下了這個事件的熱度,但作爲她的班主任,我也知道她是自殺。」
我提出一個假設:「如果她不是自殺呢?萬一是有人逼她或者騙她喝下了毒藥?」
大叔面露難色:「這……動機呢?姜夢是挺可憐的孩子,但也沒有人想置她於死地吧。」
我用僅剩的右手,從自己的檔案袋裏掏出一份文件。
那是當年清河大學的自主招生考試名單。
一共兩張,時間早的那張上赫然印着姜夢的名字,但時間晚的那張上沒有。
姜夢的名字被替換成了程妍。
巧的是Ŧū́ₑ,班主任大叔也姓程。
「程陽,這是你的女兒吧。你之前說過,你的女兒和姜夢差不多大。」
而我,也終於想起自己在什麼時候與姜夢產生過交集了。

-10-
那一年,我作爲考上清河大學的優秀學姐,回高中母校進行招生宣講。
演講結束後,一個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禮貌地攔住了我,問了我好多問題。
「學姐,讀大學可以邊打工邊學習嗎?我想以後自己兼職賺學費。」
「學姐,你的同學和舍友好相處嗎?他們會因爲一個人家境不好就孤立她嗎?」
「學姐,名牌大學裏的老師應該很公平吧,我總是被班主任針對,我好想快點考上大學……」
那個安靜的午後,我與那個高三女孩單獨坐在教室裏,一條條耐心地回覆了她的疑問。
薄薄的校服外套,沒能完全擋住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傷口。
但她笑盈盈的雙眼裏,滿是對未來生活的憧憬與期待。
「謝謝學姐,我會努力成爲你的學妹的!」
告別前,她向我招招手:「我叫姜夢,開學了我來找你!」
後來一批批新生入學,姜夢卻沒有按照約定,與我在清河重逢。
時過境遷,我很快忘記了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女孩的名字。
直到今天,我從千絲萬縷的線索中拼湊出了她的死亡。
「程陽,是你殺的姜夢,對嗎?」
眼淚不知何時從我臉上滑落,我紅着眼睛死死盯着大叔:「你縱容霸凌,無視姜夢的求助,只是爲了讓她一次次陷入絕境,好讓你的女兒替補上清河大學自招考試的名額。」
「可是姜夢比你想象得更加堅強,她沒有如你所願結束自己的生命。所以你偷走了學校實驗室的化學藥劑,騙她喝下毒藥,僞造出自殺的假象。」
大叔語無倫次地反駁,妄圖爲自己狡辯:
「我沒有殺她,我只是想讓她生一場大病,錯過考試而已。我查過的,那些配比和劑量根本不足以致死。姜夢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殺的!」
任憑他如何解釋,我都堅定地將兇手票投給了他。
但是當燈光熄滅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我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
密室中的倖存者只剩三人。
如果大叔是殺害姜夢的兇手,那麼誰是那個替姜夢復仇的人呢?
「林墨……?」
安靜空曠的密室中,我顫抖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林墨,你在哪兒?」
回應我的,是大叔痛苦的呻吟和嘔吐聲。
刺目的白熾燈重新亮起,我看見林墨手上拿着一瓶不明液體。
而躺在他身旁的大叔,口吐鮮血和白沫,已經沒了氣息。
這是中毒而死的症狀。
林墨歪了歪頭,衝我笑了笑。
「你一定很好奇,自己與姜夢無冤無仇,爲什麼會和剛纔那些罪人一起出現在這裏。」
他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遊戲快結束了,先聽我講個故事吧。」

-11-
林墨其實不叫林墨。
他的真名叫姜嶺,是姜夢的哥哥。
得知姜夢死訊的那一天,他從千里之外的大學趕回了老家。
警方告訴他,姜夢是自殺的,死因是服用了致死量的化學藥劑。
可姜嶺卻不肯相信。
他是最瞭解姜夢的人。
父母雙亡後,他和姜夢相依爲命,彼此扶持着互相成長。
她是樂觀、積極的小太陽。
也是堅強不屈的野草。
怎麼可能不告而別,就這樣結束自己的生命?
直到在整理姜夢的遺物時,他打開了妹妹塵封的日記本。
【今天黃鷗又把我鎖在廁所了,還把我的頭髮剪爛了。我不知道她爲什麼總是欺負我。】
【我把黃鷗霸凌我的事情寫信告訴了程老師,可是他根本沒有處理。反而是黃鷗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我告狀的事情,又找人打了我一頓。】
【我寫信給報社的知心姐姐林墨,想尋求她的幫助,可是她居然……唉,我再也不相信大人了。】
【好難受,再忍忍吧,考上大學就會好了。】
【清河大學的盧瑤學姐來宣講了,她很認真地給我答疑,我一定要努力成爲她的學妹。】
【我取得自招考試的資格了!!!】
【我不明白,黃鷗爲什麼那麼恨我。她在回家路上堵住了我,剝光了我的衣服,還拍了好多好多照片。她把我的衣服都撕爛帶走了,只留下內衣給我。我一個人躲在小巷裏,不知道該怎麼回家。我想等好心的姐姐阿姨路過,可是卻等來了一個喪心病狂的流氓。】
【好痛,好難受,好想死。我該怎麼辦。】
【離高考只有幾個月了,我不能放棄,我不能死,那些欺負我的人才該死。我和盧瑤學姐說好的,我會和她在大學匯合。】
【今天上課的時候,肚子突然很痛很痛,被救護車送去醫院了。醫生說我肚子裏有大量未知的有毒化學物質,需要洗胃,還要住院觀察很久,可是我三天後就要參加自招考試了。】
【哦,醫生還告訴我,我懷孕了。】
【我懷孕了。我懷孕了。我懷孕了。】
【我的人生都毀掉了,再也不會好了。】
【我也沒法去參加考試,得不到加分了。】
【我捨不得哥哥。】
【可是我堅持不下去了。】
【我想死。】
【哥哥,對不起。】

-12-
姜嶺將最後一頁日記幾乎揉碎在懷裏。
他好後悔,後悔沒有察覺妹妹的異樣,後悔沒能成爲她的依靠。
姜夢走了,回不來了。
可是那些罪人在她死後,依舊不停地詆譭她、侮辱她,讓她死了也不得安寧。
那一天,姜嶺的心中種下了一顆黑色的種子。
他發誓要讓所有殺死姜夢的兇手都血債血償。
黃鷗,霸Ṱûⁿ凌了姜夢整整一年,是伴隨她整個高三噩夢的罪人。
王鳴,是強姦姜夢的元兇,他那時年齡尚小,就算被抓住,也只會從輕發落。
程陽,是沒有師德,甚至爲了自己女兒的利益不惜下毒的惡人。
林墨是顛倒黑白、在死後仍不放過姜夢的勢利小人。
姜嶺整整籌備了四年。
爲了防止被這些人認出,他數次整容,終於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
他買下店鋪,打造了一個龐大的密室和劇本,用誘人的獎金,將目標名單上的所有人都引到這裏。
他準備了有夜視功能的眼鏡,又戴上面具和變聲器。
以店長的身份,迎接每一位前來赴死的客人。
但總有一些人會成爲計劃中的變數。
那個狡猾的女記者林墨在進店後敏銳地感知到了危機。
她一把奪過姜嶺的手機,把寶貴的信息隨機發給了一個叫盧瑤的玩家。
但姜嶺反應迅速,當即手起刀落,處理了這個不穩定因素。
而同一時刻。
收到短信的我,正忐忑不安地站在店門前,回撥了那個手機號碼。
生死,一牆之隔。
姜嶺一邊冷靜地處理屍體,一邊禮貌地向我解釋:
「剛纔的短信是劇本彩蛋,請千萬不要害怕。」
得到回應的我,又再次驗證了門前的號碼。
最後放下懸着的心,敲響了地獄的大門。
而姜嶺則作爲林墨的替身,以身入局。
他甚至與其他人一樣,自斷左手。
只是爲了不被懷疑。

-13-
姜嶺的故事講完了。
但我的疑惑依舊沒有得到解答。
我忍着眼淚,舉起空空如也的左手:
「我知道,姜夢的死對你造成了很大的打擊,也知道你爲什麼要殺死那羣人。可是我呢,我又做錯了什麼?那時的我根本不知道姜夢經歷了什麼,爲什麼我要被拉到這裏受這種酷刑!」
姜嶺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又提出一個毫無關聯的問題:「盧瑤,你今年幾歲了?」
我忍耐着回答:「22。」
他慢悠悠地說:「小夢如果還活着,今年也是 22 歲。」
「所以呢?她死了,又不是我害的!冤有頭債有主,你找了那些人還不夠嗎?」
姜嶺掀起疲憊的眼皮,緩緩開口:「你知道爲什麼你們同歲,卻差了一級嗎?不是因爲上學年份的早晚,而是因爲她高考落榜後復讀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我的心跳突然如擂鼓般,控制不住地強烈跳動。
「盧瑤,當年你真的是憑本事,自己考上清河大學的嗎?」

-14-
姜嶺的那聲質問,硬生生地撕開了我隱藏了四年的祕密。
高中三年,我是一路玩過去的。
我爸的生意做得挺大,我媽是拆遷大戶家的千金。家裏不缺錢,我沒必要像那些普通人一樣寒窗苦讀,老大勁就爲了拼個高考成績。
爸媽原本打算送我出國水個海本鍍金,但有一天我站在學校榮譽榜前停留了一秒,注意到了往屆高考狀元的照片。
學長相貌清秀,是我喜歡的男生類型。
那一瞬間,我突然有了別的想法。
回到家裏,我朝着爸爸撒嬌:「爸,我想讀清河大學,你給我買個名額行不行?」
爸爸斜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你這娃,一天到晚想一出是一出,我又不是大學校長,還給你買清河的名額,我哪裏有這麼神通廣大。送你出國倒是沒啥問題。」
我又拉着媽媽撒潑打滾:「哎呀,你們的好女兒不想出國離你們那麼遠嘛,清河正好就在我們市,而且我考上了也給你們臉上貼金。偉大的老爸老媽,我知道你們肯定有辦法的。」
爸爸拗不過我,滿臉嫌棄地答應了我一時興起的請求。
之後的半年裏,我按照父母的要求學會了收斂,即使不聽課,也要裝作認真學習的樣子。
每次模擬考前,爸爸都會拿來絕密的參考答案,讓我提前背下來,方便在考場上控分。
每隔一場考試,我的分數就比上一次高出一些。
就這樣一點點、一天天地進步,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所有老師同學,都以爲我是高三突然開竅,彎道超車成爲黑馬。
我擔心地問父母:「高考的試卷你也能拿到?」
我爸一臉神祕地回應:「那當然弄不到,但是爸爸可以託關係幫你改成績。」
我一把抱住他,說爸爸你最好了。
他則一臉寵溺:「你是我的女兒啊,天生就值得最好的。」
高考那天,我信心滿滿地走進考場,胡亂地填滿了所有的試卷。
漫長的等待後,是查詢成績的日子。
我緊張地盯着屏幕,刷新着官網的頁面。
「712 分!啊啊啊!我能上清河了!」
我激動地抱着父母,滿心歡喜地期待着大學的美好生活。
我會收到高中同學們羨慕的祝福,會和帥氣的高中學長成爲大學同學,會成爲那普通人眼中最想成爲的高學歷千金。
我捧着鮮花,接受了各大媒體的採訪。
講述自己如何在高三一路超越自我、用努力創造奇蹟的故事。
每次面對鏡頭,我都強忍着憋住心裏的那句最想脫口而出的話。
「人生,易如反掌。」
可是,我不知道。
在我接受冠冕和讚美的同時,同市的另一所學校有一個尖子生女孩。
她呆呆地望着屏幕上的分數,流下了不知所措的眼淚。

-15-
「盧瑤,你偷走的是姜夢的人生。」
姜嶺一錘定音,將我的思緒拉回。
我一直都不知道,父親口中的改成績,其實是換成績。
因爲我的一時興起,姜夢高三一年的努力付諸東流。
她甚至以爲自己是塗錯了答題卡,無數次在深夜痛哭,後悔自己的粗心。
高考失敗的姜夢選擇了復讀,原先的學校不接受復讀生,她便陰差陽錯地轉到了我的高中母校。
因爲復讀生的身份,她受到了霸凌,又經歷了之後的種種辛酸遭遇。
我們唯一一次見面,就是那次回母校的宣講會。
偷走她成績的我,以優秀學姐的身份,向她描述大學的美好。
那時的她滿眼期冀,笑容明媚地告訴我要在大學等她。
現在想來,這是多麼可笑的一幕場景啊。
原來一無所知的我,纔是造成這場悲劇的萬惡之源。
姜嶺跪在地上哭了。
壓抑悲慟的哭聲,就像目睹親人被圍獵的野獸。
他通紅的眼睛如刀子般扎入我的心臟:
「盧大小姐,你有愛你的父母,有花不完的鈔票,有追捧你的跟班,有自由無限的人生。你已經擁有這麼多了……爲什麼你還要偷走我妹妹的成績,奪走她的驕傲,搶走她的人生!」
我語無倫次地道歉,不停地在地上磕頭。
事到如今,我除了懺悔,沒有任何能做的事情。
「看啊,在生死麪前,你這種自命不凡的天之驕女,也會如此卑微害怕,真是可笑啊。」
姜嶺邊哭邊笑,像着了魔一樣。
我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姜嶺從衣服中掏出一把刀,扔向我面前的地板。
「盧瑤,我給你一個選擇。你殺了我,或者我殺了你,二選一。」
他摘下眼鏡,大大方方地躺在地上。
我不知所措地用僅剩的右手撿起地上的刀,卻沒有向他走近半步。
「盧瑤,我沒有在開玩笑。我等你十分鐘。十分鐘後你不下手,我就來結束你的人生。」
他把頭轉向我,嘴角掛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知道,他不是在給我機會。
而是在懲罰我。
但我也明白,這種情況下我殺了他,屬於受到暴力犯罪時的正當防衛,法律會保護我。
姜嶺已經殺了那麼多人,他活不了,也不想活了。
但是在死之前,他還想送我一份禮物,一場會跟隨我一輩子的噩夢。

-16-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遲遲沒有動手。
姜嶺沒有催促我,他只是安靜地躺在地上,像一條在岸邊擱淺的魚。
不知過了多久,那條瀕死的魚突然撲棱起身了。
「十分鐘到了。」他一步一步走向我, 「我給過你機會, 你狠不下心, 那就由我來動手。」
姜嶺的眼裏只剩下殺意,正逐漸向我靠近。
人在這種生死存亡之際,求生的念頭會被無限放大。
那一刻,我突然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拿着那把姜嶺扔過來的利器,朝他衝了過去。
刀起刀落, 如同電鑽扎入不會反抗的麪包。
因爲疼痛,姜嶺控制不住地發出悶哼聲。
可是他的表情一直是笑着的。
那種無牽無掛的笑容,就像這輩子所有的心願已了。
我驚慌失措地扔下刀,閉上眼使勁搖頭, 想要努力忘掉剛纔發生的事情。
但下一秒, 四肢百骸傳來熟悉的劇痛感, 讓我應激地再次睜開眼睛。
奄奄一息的姜嶺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按鈕:
「盧瑤, 這是最後的懲罰。我要你活着,一輩子衣食無憂, ṱũ̂¹家財萬貫,但也會一輩子痛苦,一輩子毫無尊嚴地活着。」
我茫然地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和雙腳。
這具陌生的身體, 彷彿不是我自己的,而是別人的。
這麼恐怖的斷面傷口,怎麼會出現在我身上呢?
姜嶺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用虛弱的語氣繼續說:「按下按鈕的那一刻,Ţű̂ⁿ我也報警了。救護車會及時趕到,你不會死的。」
他說到這裏,猛地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密室內設有監控, 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會被記錄下來, 交給警方, 對不起, 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所以先走一步。但我只有一個請求, 希望可以把我和姜夢埋在一起。」
他慢慢閉上眼睛,而我像一隻可笑的木偶, 跪在地上默默流淚, 卻什麼也做不了。
不知爲何,我的腦中閃過了一些已經被遺忘的回憶。
我想起了當年,校園榮譽榜上那個讓我一眼心動的男生。
因爲那次偶然的驚鴻一瞥, 我做了去清河的決定。
但後來等我考上了, 我卻早就把這個人拋之腦後。
我的腦袋開始逐漸混沌,可記憶中照片下方的名字卻變得越來越清晰。
他的名字,原來就叫姜嶺啊。
悲劇的起點和終點, 在這一刻形成閉環。
不知過了多久, 門外響起警笛的聲音。
於我而言, 是拯救,也是審判。
姜嶺的聲音越來越弱,留下最後一句輕如羽毛的自言自語。
「夢夢, 不怕,哥哥來陪你了,你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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