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閨蜜一起穿越成了東宮的九品奉儀。
她靠着好孕系統,生孩子像下蛋一樣一個接一個。
最後母憑子貴一路爬到皇后之位。
而我,每天只想擺爛,靠着她的照顧混喫等死。
她恨鐵不成鋼:「你能不能捲起來?要是以後我有個三長兩短你怎麼辦?」
我叼着芙蓉糕,指了指正在寫大字的太子。「他說他養我啊。」
可後來,她死了。說要養我的小太子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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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孽緣,即便穿越了竟還是擺脫不了你。」舒夏無力地癱倒在地上,語氣皆是無奈與絕望 。
我嘴角勾起一抹憨笑,嘻嘻哈哈地將腦袋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嘟囔道:「夏夏,我好餓啊!」
我和舒夏那可是實打實、最好最好的朋友。
想當初,我們在同一家醫院,同一個病房,前後不過半個小時相繼來到這世間。
後來,又一同踏入同一家幼兒園,邁進同一家小學的校門。
只是到了初中,我在學業上實在是力不從心,怎麼也跟不上回回都穩居年級第一的舒夏。最後她去了最好的一中。
好在一中離二中距離不遠,每天放學後,我們還能相伴同行。
至於高中,唉,舒夏初二就被某個極爲厲害的大學少年班錄取,自此開啓了那沉迷學習、無法自拔的人生副本。
彼時,十八歲的我還在爲了高考拼得昏天黑地,而她已然大學畢業,跟着老師做着那些超牛掰的實驗,甚至還自己開辦了公司。
等我大學畢業時,舒夏的公司都快要上市了。
在大家都爲畢業即失業而發愁的時候,我這個普通本科大學的應屆畢業生,卻拿着某公司董事長私人助理的 offer,開啓了我的擺爛人生。
爲啥是私人助理呢?因爲她那些工作要是交給我,保準每個都得搞砸。
而我每天的工作,不過是訂些我愛喫的餐食,買些我喜歡的東西。實在無聊了,就回家倒頭大睡。
這般神仙般的日子,我足足過了五年。
直到昨天,我陪着舒夏去參加一個酒會。
酒會上,衆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突然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橫衝出來抬手就要打舒夏,嘴裏還叫嚷着:「你這不要臉的女人,誰允許你看淵哥哥的。」
淵哥哥?這是誰啊?
不管是誰都不能欺負舒夏!
我想都沒想,立刻衝上去反擊。
混亂之中,三個人推推搡搡竟一頭栽進了泳池裏。
等再次睜眼,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2-
舒夏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
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到了晚上竟讓我喫上了肉。
要知道,我們倆穿越過來的身份,不過是最低等的太子九品奉儀,身邊連個伺候的宮女都沒有。
而且聽說太子的後宮女人,即便沒有三千,那也有三百之多。
我和舒夏穿來的這兩具身體,進東宮都已經三個月了,卻連太子的面都沒見過一次。
既沒有家底又不受寵,一看就是炮灰的命。
平日裏每天就只有一餐,主食是一個饅頭,外加一碟鹹菜,喫得那叫一個悽慘,比狗都不如。
「夏夏,你也喫啊!」我滿心歡喜地扯下一個雞腿,遞到她面前。
可夏夏卻一口都不喫,還開始跳帕拉梅拉。一邊跳還一邊對我說:「你喫完也跟着動一動。」
都到這地步了,還這麼卷?
「沒必要吧?太子那麼多女人,我們又是透明小人物,他可能根本不在乎我長得好不好看,也寵幸不到我。」
我這人從小就是隨遇而安的性子,能躺着就絕不坐着,能坐着就絕不站着。
上下兩輩子,做過最有毅力的事也就是爲了能和夏夏在一個學校,高三那年瘋狂補課這一件了。
結果還是沒能考上她所在的大學。
「所以,我們才更要提高我們的競爭力啊!」
跳完後,她走到池塘邊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評價道:「皮膚水分不足,身材太瘦,營養不良。」
我歪頭看着夏夏那張明明美得過分,她自己卻還不滿意的臉。「你要做什麼?」
「既然回不去了,那就要在這個世界好好地活着。」夏夏眼神堅定,語氣不容置疑。
我連忙點頭表示贊同:「恩,我們現在就活着啊!」
她白了我一眼,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腦勺。
「喫飽了就去睡吧!」
-3-
我不過是睡了一覺,第二天夏夏就告訴我,我們要換房子了。
我還以爲自己沒睡醒。
可當我親眼看着那些宮女太監,將我們爲數不多的包裹搬到另外一處又寬又大的院子裏時,纔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
一個晚上舒夏就創造了奇蹟。
「夏夏,你是怎麼做到的?」我滿臉驚訝。
「別問,以後你就能天天喫肉了。」夏夏一臉神祕,不想多說。
她不想說,我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可到了晚上,太子居然來了我們的院子。
我躲在一旁偷偷瞧着。只見夏夏一張俏臉紅撲撲的,像熟透的蘋果嬌豔欲滴。
她拉着太子的手,一臉認真地教他種菜。
太子大概從來沒做過這種事,臉上滿是驚奇之色,眼睛裏閃爍着好奇的光芒。
兩人種着種着,不知怎麼的就進了房間。
這一晚,我就站在院子裏聽着房間裏傳來的歡聲笑語,看着宮女們一趟趟地送熱水進去。
我的喉嚨一陣發癢,好似中午喫的烤肉在胃裏翻江倒海,難受極了。
這就是夏夏說的要掙一掙嗎?
她是在用自己的身體,爲我們兩個人博一條活路嗎?
我在院子門口等了一晚上,天矇矇亮的時候夏夏送太子出門。
她一眼就看到了躲在牆角的我,打趣道:「怎麼在這裏?數螞蟻嗎?」
她接過我手中的棍子蹲在地上,在螞蟻回家的路上划着線攔截螞蟻。
我看着她滿心不解與心疼。
「爲什麼要這樣?你不是最討厭男人的嗎?」
夏夏曾說過,她覺得那些男人身上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臭味,她這輩子都可能不會和男人結婚了。
當時我還笑着說,那就娶了我吧!
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這又不是我的身體,再說了,以我的性格,我做不到在這後院做個奉儀苟且到死。」
她說既然來了,那她就要在這個時代走出一條只屬於她的路,就像上輩子一樣。
-4-
我們雖出生在同一家醫院,可命運卻截然不同。
我出生時,全家都歡天喜地,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七大姑八大姨,都對我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
而夏夏出生的第二天,就被親生父母無情地丟棄在醫院的病牀上。
我媽說,半夜她聽到有孩子在哭,還以爲是我餓了。
可醒來一看,卻發現隔壁牀的嬰兒光着身子,在牀上哭得聲嘶力竭,那對父母連一件襁褓都沒給孩子留下。
要是我媽再晚一點醒來,那孩子說不定就掉下牀去了。
媽媽心疼不已,抱着她餵奶,又叫來護士詢問情況。
最後調查了兩天,才發現舒夏的親生父母早已沒了蹤影。
那時候可不像現在到處都是監控,住院登記也不嚴格,想要找到一個鐵了心躲起來的人,談何容易。
可媽媽要出院了,這個孩子就成了燙手山芋。
警察說只能送去福利院了。
媽媽實在不忍心,便收養了她。
所以,我們雖是好閨蜜,但在我家的戶口本上,我舒雅是舒夏的雙胞胎姐姐。
她不可能娶我,但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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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過寢的妾室要去給太子妃請安。
我沒有資格去,只能在院子裏眼巴巴地等夏夏回來。
她不讓我亂走,怕我衝撞了貴人丟了性命。
還好我是個資深老宅女,對出門搗亂沒什麼興趣。每天都安安靜靜地待在院子裏陪着她。
這也導致明明請安時間早就過了舒夏還沒回來,我卻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人。
到了中午,舒夏終於回來了。
她雙腿遍佈血跡,臉上還有被人用力打出的巴掌印,整個人狼狽不堪。
她好慘,可我卻什麼忙都幫不上,心裏滿是自責與難過。
「夏夏,我不喫肉了,我們就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奉儀好不好?」我帶着哭腔,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卻一把推開我,拿起匕首在火上烤熱後,去挑嵌在肉裏的碎石子。
「不好,我的生死不容許被人掌控。」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堅韌。
可我記得小時候的她不是這樣的。
小時候的她,是個怕黑的小妹妹。每天跟在我身後像個小尾巴一樣,糯糯地喊我姐姐。
走兩步路就嚷着腿疼,多幹一點活就說自己快要死了。
她是從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好像是當年丟棄她的那對父母找過來,要將她認回去給後來生的妹妹捐獻骨髓的時候?
還是村裏人開始說她是爸爸媽媽撿來的野種的時候?
時間太久了,我已經記不清了。
只記得從那以後,她讀書越來越厲害,掙錢也越來越多。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解她,只能去小廚房做了她最喜歡喝的糖水,滿心期待她能開心一些。
可是天還沒黑,她就開始發燒。
我讓她躺好,我去找大夫。
可她卻硬撐着爬起來,抄寫那什麼佛經。
我想幫她,可我根本不會寫毛筆字。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好像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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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太子又來了,我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
第二天,就聽說高側妃被太子禁足三個月。
緊接着流水般的賞賜源源不斷地進了我們的院子。
夏夏拿着那些珠寶,興致勃勃地一個個往我頭上擺弄。「這對東珠不錯,到時候可以給你打一對耳環。還有這幾塊紅寶石,可以給你做個頭面。」
我卻興致缺缺,有氣無力地問:「那你呢?」
「我?」
舒夏拿起筆,開始寫寫畫畫:「我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我看了一眼,發現她寫的是火藥的製作流程。
再看看手中的東珠,白得有些刺眼。
好似自從穿越到這個什麼大楚後,我一天都沒開心過。
明明我的生活和上輩子沒有一點變化,還是喫喫喝喝,靠夏夏養着。
可我還是覺得少了些什麼,到底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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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舒夏在東宮可謂風頭無兩,冠寵六宮。
就連太子妃見了她,都要下意識地避讓幾分,收斂鋒芒。
整個後宮的風向瞬間轉變,衆人都爭先討好我們。
短短三個月,我仿若置身於珍寶的海洋。見識到了無數稀世珍寶、古董花瓶,還有那紅似火粉如霞的珊瑚瑪瑙。
這些東西在日光下閃耀着迷人的光澤,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舒夏總是神色自若,眉眼含笑地讓我把這些都妥善收好。因爲這些都是我們日後做大做強的資本。
她的眼神中透着堅定與謀略,彷彿早已爲未來的道路鋪好了基石。
然而,在這繁花似錦、風光無限的背後,卻隱藏着諸多不爲人知的隱私。
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惡意,如同隱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隨時準備出擊。
我們的飯菜裏,被人悄無聲息地三次下毒。
每次揭開食盒,我都心有餘悸,生怕那嫋嫋熱氣中隱藏着致命的毒藥;
房間裏,竟找到五條吐着信子的毒蛇;大樹下,有人挖出了巫蠱娃娃;牀底,還被人藏了男人的衣服,試圖以此來構陷我們。
陷害的手段層出不窮,一個接一個,令人防不勝防。
可舒夏就像那在黑暗中穿梭自如的獵手,總能巧妙地化險爲夷。
她眼眸微眯,便能看穿那些人的陰謀詭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便能想出應對之策。
她的心機和手段,就像一團迷霧,深深吸引着太子。
太子對她愈發着迷,每日都流連於她的院子,沉醉在她的溫柔鄉中,甚至因爲她而耽誤了幾次朝會。
東宮的那些女人看着舒夏如此風光無限,心中滿是羨慕與嫉妒。
可又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舒夏在衆人的簇擁下享受着無盡的寵愛,甚至還懷上了太子的第一個孩子。
是的,身爲大楚的儲君,太子成親已有五年,後院侍妾無數。
可這麼多年來,卻一直沒有孩子。
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們把太子和他的妻妾們都仔細診治了一遍又一遍。
可得出的結果卻是太子並無問題,太子妃、側妃以及七八十個侍妾也都身體康健。
然而,太子就是生不出孩子,一個都沒有。
反觀與他在朝堂上爭鬥最激烈的二皇子,已經有了三兒一女。
這讓太子的壓力愈發沉重。
如今,舒夏有了身孕,太子臉上洋溢着難以抑制的喜悅。
他迫不及待地將舒夏從九品奉儀直接升爲正六品承微。
皇后也對這個消息極爲重視,甚至將一尊由一整塊暖玉精心雕刻而成的白玉觀音送了過來。
一時間,從各處湧來的賞賜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斷地填滿了新分的院子中的庫房。
那些奇珍異寶、綾羅綢緞,堆積如山,彷彿要將這院子都撐破。
舒夏從衆多賞賜中挑出裏面最好看的一匹蜀錦,遞到我面前。「這匹布給你做衣服,穿着肯定好看。」
看着她的肚子,我心中滿是驚訝與不可思議,不敢相信那裏面正孕育着一個小生命。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你開心嗎?」
她半躺在貴妃椅上,姿態慵懶。手指一下一下地,輕輕點ŧű̂⁷在小几上放着寫了一半的《造紙和印刷技術改良手冊》上。
「還行吧!不過還不夠,承微並不能自己撫養孩子,所以在孩子出生之前我要成爲側妃。」
聽到她的話,我心中滿是疑惑。太子的四個側妃之位都已經有人了,夏夏還怎麼成爲側妃呢?
這個問題就像一團烏雲,籠罩在我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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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的宮女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臉色煞白,聲音顫抖地說高側妃瘋了,居然想要謀害太子殿下的子嗣。
我顧不上頭髮才梳了一半,像瘋了一樣朝着御花園跑去。
到了御花園,我只看到舒夏緊閉雙眼,靜靜地躺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
那一刻,我的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太子來得很快,他滿臉焦急,神色慌張,抱起舒夏在花園中狂奔。
宮女們亂作一團,有的急忙去叫太醫,有的匆忙跑去燒水。
而我,就像個被定住的木頭,呆呆地站在院中,看着一盆一盆被血水染紅的水往外端。
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值得嗎?爲了一個側妃之位,犧牲掉肚子裏的孩子,那可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
舒夏醒來後,看着滿臉擔憂的我。
「在我眼裏,除了你,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我向上爬的工具,包括這具身體,還有這具身體孕育的孩子。」
她伸出冰冷的手,輕輕剮蹭着我的臉,聲音帶着一絲委屈和疲憊:「姐姐,你許久沒有與我同睡了,是在嫌棄我髒嗎?」
我看着她蒼白如紙的臉,明明與上輩子的她在容貌上沒有一絲相似,可我卻從中體會到了熟悉的悸動。
我怎麼敢嫌棄她髒呢?
是我沒有本事,她纔要一個人承擔這些艱難困苦。
她往我身邊靠了靠,身體微微顫抖着說:「姐姐,我好冷,抱抱我吧。」
我心疼地將她緊緊抱住,就像上輩子無數個爸媽不在家的夜晚,給她一點點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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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側妃本來是要被賜死的,畢竟這可是整個大楚盼了五年的孩子,她的行爲簡直是罪大惡極。
奈何她爹在朝中勢力強大,用自己頭上的烏紗帽保住了她一命。
不過,她也不能繼續在東宮當側妃了。
皇上一紙詔書,將她送到了皇陵。
從此,她的後半輩子就要陪着那些皇陵中的死人度過了。
而後舒夏順理成章地成了新的側妃。
那晚她神色平靜,卻帶着一絲神祕地告訴我一個祕密。
穿越過來的第二天,她就綁定了一個好孕系統。
只要她給不育不孕的太子生孩子,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我回想起來穿越過來的第二天,我跟舒夏說我想喫肉。
所以她走出荒蕪的院子,陰差陽錯地遇到了正在閒逛的太子,然後激活了系統。
那一刻,我心中滿是自責,覺得是我害了她。
可她卻輕輕搖了搖頭,神色堅定地說就算沒有這個什麼系統,她也不會甘願一輩子窩在小院子裏了卻殘生。
她一路走來,也並不是全靠系統。
火藥、炸彈、活字印刷術,這些東西都是她一步步提高自己地位的工具和手段。
她看着我,眼神中滿是溫柔與堅定。說她要給我過好日子,像上輩子那樣。
「只要給我機會,那九龍之位,我也不是不能坐上一坐!」
她還說那時候,我將會是這大楚最自由、最尊貴的女子。
我聽了她的話,心中五味雜陳。
最後只能無奈地嘆氣,將她抱得更緊,就像上輩子無數個爸媽不在家的夜晚那樣給她溫暖和力量:「你放手去做吧!我永遠在你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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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爲側妃的第二個月,舒夏又懷孕了,而且還是雙胞胎。
這個消息就像一顆重磅炸彈,讓整個大楚皇宮再次震動。
衆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
爲何太子後院那麼多女子,只有舒夏一次又一次地懷孕?
猜疑和試探如潮水般接踵而至。
可舒夏就像一位經驗豐富的將軍,在這複雜的局勢中步步爲營,見招拆招。
在生下孩子的第三個月,她甚至獲得了東宮後院的管理權。
我看着桌子上密密麻麻的賬本,小聲地說道:「其實太子妃挺好的。」
畢竟在這危機四伏、充滿算計的皇宮裏,太子妃是唯一一個沒有對我們出過手的人。
舒夏的眼睛並沒有離開賬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所以我留了她一條命。如今她只是被禁足,對比起高側妃來說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舒夏說這些話的時候你是什麼心情呢?
若是有一天我也擋了你往上爬的路,你是不是也要殺了我?
這些話在我心中翻湧,可我卻沒有勇氣問出口。只能像只受驚的鵪鶉,低着頭繼續看賬本。
這是舒夏交給我的任務,她說隨着她爬得越高,危機就越多,她需要幫手。
而我是她最信任的人,有些事情只能交給我做。
所以,我也得努力支棱起來。
賬本上的數字密密麻麻,像一羣螞蟻在我眼前亂爬,我看了一會兒就開始犯困。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抱在小榻上。
外面有人說話。
我仔細一聽,是太子的聲音。
太子的聲音帶着一絲不耐煩和急切:「你想要的地位、寵愛我都給你了。那你答應我的什麼時候實現?這太子我當夠了!」
接着是舒夏銀鈴般的笑聲,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安撫和自信。「殿下不要急,只要你繼續按我說的做,很快你就是這天下唯一的主子了。」
「哈哈,那我便聽你的,等着便是。不過我耐性並不好,可等不了多久。」
「知道,很快的。」
聽到這些話,我渾身冰冷,像墜入了冰窖。
原來,太子對舒夏並沒有表現出來的愛意。
他們都在利用彼此,達到各自的目的。
與虎謀皮,這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等太子走後,我迫不及待地勸舒夏收手。
「我們只不過是兩個異世的孤魂,前世的我們也不過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哪裏鬥得過這些從小接受精英教育的皇親貴胄?收手吧夏夏,我們離開大楚,去其他國家開始新的生活。」
她拉過我冰涼的手按在她的小腹上,神色凝重地說:「舒雅,我若是放棄,死的就不光是你我了。這世間皇權至上,被他們盯上的人,是逃不掉的。」
我被她的話驚住了。
我感覺舒夏的小腹上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跳動。
一下,一下,一次比一次更加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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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舒夏再次爲太子誕下一對龍鳳胎之後,病了許久的皇上在大朝會之上,當着滿朝文武百官的面突然口吐鮮血。
那殷紅的血液噴灑在金黃的龍袍上,觸目驚心。
皇上身子劇烈地顫抖着,眼中滿是不甘與掙扎,手指顫抖地指着太子,遲遲不願嚥下最後一口氣。
他的嘴脣微微張合,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被鮮血哽住了喉嚨。
最後,還是當朝太傅率先反應過來。
他神色莊重地跪下,聲音洪亮且帶着幾分懇請之意。
「懇請太子登朝理政,以安天下民心!」
此言一出,衆大臣紛紛響應。
一時間,大殿內跪滿了人,呼聲此起彼伏。
皇上這才緩緩閉上眼睛,身子也隨之癱軟下去,一代帝王的生命就此畫上了句號。
皇上臨死前的這一番舉動,讓太子的登基變得順理成章,彷彿是天命所歸。
前兩年太子造火藥、改農具、尋找新的農作物,這些舉措使得百姓的生活得到了極大地改善,他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也因此越來越高。
後來改良的造紙術和印刷術,更是讓原本價格高居不下的書本和紙張變得低廉,廣大的讀書人對太子也是心存感激。
所以整個大楚除了二皇子之外,再無一人反對太子登基稱帝。
二皇子站在先皇的棺槨前,滿臉憤怒地指着太子大聲呵斥:「你這弒父的逆賊!」
然而,他的話音還未落,太子手起刀落二皇子便倒在了靈堂前。
鮮血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開來。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渾身發抖,二皇子的黨羽更是嚇得不敢再言語一個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太子一步步走向皇位。
太子終於稱帝。
他登基後的第一件事,便是以半壁江山爲聘,將舒夏立爲皇后。
那場面,可謂是空前絕後,奢華至極。
看着舒夏身着皇后的明黃色禮服,頭戴鳳冠霞帔。與太子,哦,如今該稱陛下了,兩人攜手一步步走上祭臺。
舒夏的臉上洋溢着自信與驕傲,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掌控一切的光芒。
而陛下的臉上則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彷彿在向世人宣告他的勝利。
他們開始宣告天地,祭奠先祖,整個儀式莊嚴肅穆。
此時的我,站在一旁卻只覺渾身冰冷,彷彿被一層寒霜包裹。
我的眼前全是血霧,紅彤彤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我想要喊叫,想要提醒舒夏,可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血霧越來越濃,越來越大。
最後竟化身成一個紅色的怪物,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來,張開血盆大口,似乎想要將我吞噬。
-12-
「啊!」
我猛地驚醒,發現自己正身處在寢宮之中。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心中的恐懼還未完全消散。
「舒雅,你終於醒了。身體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舒夏已經換下了那身華麗的禮服和髮飾。
她的臉色紅潤,四肢完好,完全沒有我在夢中看到的悽慘模樣。
「舒夏,我們快走,不能再待在皇宮了。」我雙目刺紅,神色慌張,狀似瘋癲地拉着舒夏就要往外跑。
我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夢中的恐怖場景。
舒夏卻拉住我:「你又怎麼了?我如今已經是大楚的皇后,皇上也同意讓我跟他分治天下。只要再給我五年,這大楚就是我們兩個人的大楚。你還在害怕什麼?」
我在害怕什麼?
在我的預知夢裏,舒夏會死得很慘很慘。
我想要將我看到的東西告訴她,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只要我一開口喉嚨就像是被撕裂一般痛苦,那些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好了舒雅,你要相信我的能力好嗎?」
她將我抱在懷裏,試圖安撫我。
可是那種眼看着她躺在血泊中卻無能爲力的感覺,如影隨形地纏繞着我,讓我無法掙脫。
不行,我要救她!
舒夏不能死,她上輩子已經喫了太多的苦。
剛出生就被父母拋棄,差點凍死在醫院的病牀上。
雖然後來被我父母收養,但我父母也只是普通老百姓。每天都要爲生活奔波忙碌,小小的我們只能自己在家喫着冷飯。
我沒有舒夏聰明,在我還懵懵懂懂的時候,她就已經能夠自理,甚至還能照顧我。
後來好不容易上了初中,當初那對狠心拋棄她的父母卻又找了過來,逼迫她給妹妹捐獻骨髓,輟學去打工掙錢養弟弟。
舒夏堅決不願意,他們便又哭又鬧,攪得她無法安心上學。
甚至還跑到我爸媽的早餐店裏潑糞,讓店裏生意一落千丈。
最後舒夏被逼得走投無路,提着刀想要與那兩個人渣同歸於盡,才總算結束了這場噩夢。
後來她提前上了大學,卻因爲太過聰明優秀被全班同學孤立、霸凌。
還被不知名的學長跟蹤、尾隨,甚至拖入小樹林慘遭糟蹋。
畢Ťű̂²業後創建公司,又被合作伙伴背刺,差點血本無歸。
好不容易一切都走上了正軌,卻又檢查出患上了宮頸癌晚期。
她真的太苦了,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方式能讓她好過一些。
可她總是對我說:「你什麼都不用做,陪着我就好。」
所以我拒絕了某知名設計師的就職邀請,到她身邊做了一個吉祥物。
只爲了能陪着她,讓她開心。
上輩子我只希望舒夏能開心,這輩子我只想要舒夏活着ťű̂₇。
-13-
夏夏自從當上皇后之後,變得更加忙碌了。
每天天還未亮她便要起身跟着皇上上朝,聽大臣們奏事,參與朝堂上的各種決策。
下朝後,還要批閱堆積如山的奏摺,面見各地來的大臣。
她聰慧過人,運籌帷幄,上知國際形勢,下知排兵佈陣,處理起政務來遊刃有餘。
漸漸地,大臣們ƭû⁼在遇到問題時,更多地會去詢問她的意見,而不自覺地忽略了那真正的九五之尊。
我察覺到皇上的殺意越來越明顯。
他每次看向舒夏的眼神中,都隱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戾。
我心急如焚,卻始終未想到更好的辦法幫助舒夏解決皇上這個威脅。
「貴妃娘娘,皇上來了。」我正陷入沉思,心急如焚之時,伺候的宮女匆匆跑進來通報。
作爲舒夏的姐妹,我自然也水漲船高,雖然從未侍寢,卻也得了個貴妃的位分。
我連忙整理好神色,擺出一副懵懂無知的表情,跪在地上迎接這個大楚最尊貴的男人。
皇上緩緩走到我面前,粗糙的手指劃過我的下巴。輕輕抬起我的腦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呵,我之前怎麼沒有發現,我的貴妃長得也是人比花嬌呢!」
他身上濃烈的龍涎香將我包圍,我下意識地連連後退,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怎麼?你也想抗旨嗎?」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突然憤怒地掐住我的脖子,將我往裏間的牀上拖去,「你是我的妃子,侍寢是你的職責。」
「自己給我把衣服脫掉!」
我害怕極了,拼命想要掙脫他的鉗制。
可是男女力氣懸殊,我怎麼敵得過他。
他將我按在牀上,一件一件地扯掉我身上的衣裙。
他的眼中佈滿血絲,全是恨意:「毒婦!朕給你半壁江山還不知足,居然還想肖想兵權。你難道還想要做女帝不成?」
「要不是看着你還有一些用處,朕早就將你五馬分屍,凌遲處死!」
他似乎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眼神迷離,分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我停下掙扎的動作,心中突然湧起一股絕望。
我意識到,他已經忍不住要動手了,他要殺了舒夏。
不行,我得救她!
只要這個男人死了,所有的一切或許就能解決。
舒夏與皇上共同治理江山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雖然對於前朝的控制還沒有達到能輕鬆應對的地步,但若是出現意外,以她的能力應該也是能控制局面的。
最重要的是,皇上的子嗣全是舒夏所生,就算前朝有人反對舒夏登基的話,她也能扶持幼子登基,然後監國。
想清楚之後,我趁着皇上不注意,偷偷抽出藏在枕頭底下的簪子。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朝着皇上的胸口刺去。
誰知,他居然不躲不避,就那樣直直地看着我,任憑那簪子深深刺入他的血肉。
鮮血瞬間湧出,一片血紅模糊了我的雙眼。
而那男人卻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冷冷地吐出兩個字:「蠢貨!」
「來人,舒貴妃突發癔症,暴起傷了朕,褫奪貴妃位分,打入冷宮,賜白綾!」他大聲呼喊,聲音在宮殿內迴盪。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將金簪拔出,丟在我的面前。
他俯下身,笑得無比邪惡:「猜猜,她舒夏是要權力,還是要你的命。」
血順着傷口滴落,有幾滴落在我的眼睛裏,刺痛感襲來。
此時,眼前的血紅色與那日的預知夢重合。
我終於明白,原來要死的人不是舒夏,而是我。
-14-
我被關進了冷宮,陰暗潮溼的房間裏瀰漫着一股腐朽的氣息。
面前放着一條長長的白綾。
太監並沒有馬上動手弄死我。
我知道他們在等,等舒夏回來。
今日舒夏去皇城外的護國寺祈福,所以皇上纔有了這番精心設計。
他要用我的命,逼舒夏交出手中的權力。
我與舒夏的感情堅如磐石,爲了我能活着她什麼都願意付出。
所以,我不能成爲她的軟肋。
我趁着看守的太監不注意,拼盡全力朝着柱子撞去。
溫熱的血液順着額頭流了下來,在模糊的視線中,我看到了狂奔而來的舒夏。
她的臉上滿是驚恐與絕望,髮絲凌亂,腳步踉蹌。
我伸出手,用盡最後的力氣,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舒夏,以後再也沒人給你拖後腿,你想做什麼都能放開手腳了。
「不要,舒雅,你不要死。」她的聲音帶着哭腔,撕心裂肺。
我想要撫摸她的臉,可是手上全是血液。
算了,不要弄髒她了。
「我死了,你就不用那麼努力地向上爬了。夏夏,離開皇宮吧!去做一隻自由的鳥,不用爲了我被困在這裏。」
人哪有那麼好的運氣,死了還能再活一世?
體內的系統早就告訴我,夏夏只要完成好孕系統發佈的任務,就能爲我們兩個續命。
而它的任務就是讓夏夏不斷地給皇上生孩子,輔佐皇上治理江山。
所以明明她內心不願意做這些,可是爲了我,她不得不去做。
明明她那麼討厭男人,卻還要在皇上的身下不斷承歡,不斷給他生孩子。
我知道她心裏苦,可我能幫她的卻很少。
還好,這次我真的幫到她了。
我死了之後她再無軟肋。
我在心裏默默問系統:「系統,金簪刺入的時間太短,你給的那藥真的有效嗎?」
系統冰冷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放心,你死得越早,藥效越快。」
那我就放心了。
最後看了一眼夏夏,心中有些愧疚。
不好意思啊舒夏,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也綁定了系統。
因爲我的系統不一樣,它對我做了限制,我不能將關於系統的一切告訴任何人。
而且我這系統有些邪門,它不發佈任務,不強迫我做任何事。
可每次我想使用它的能力,就只能付出生命的代價。
上次的預言,這次的致命毒藥,都是如此。
-15-
我居然沒死。
系統告訴我,是舒夏跟她的系統做了交易,用她的生育能力交換了起死回生丹。
我活了,可她的子宮卻完全不再屬於她自己,她永遠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她還將所有的權柄都交給了皇上,只爲換我活下來的機會。
她被幽禁在椒房殿裏,皇上不允許任何人去探望她。
我沒有死,皇上自然也活了下來。
他重新掌握了大楚所有的權柄。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有帝王風範。
沒了舒夏的庇護,我成了他真正的妃子,被強迫着履行作爲一個妃子應盡的義務和責任。
他撫摸着我的臉頰,臉上帶着一絲玩味的笑。「你們兩姐妹真有意思,一個聰明得像個先知,一個蠢笨懦弱得像個兔子。」
我只能露出討好的笑容,心中滿是恐懼,卻不敢反抗。
他心情大好,說道:「看你如此乖巧,若兒就交給你撫養吧!」
我連忙謝恩。「多謝陛下,我定會盡心撫養若兒。」
我心中鬆了一口氣。
他確實恨舒夏跟他爭搶權柄,可他並不會真的殺了舒夏。
因爲整個大楚,只有舒夏能給他生孩子。
這些年,後宮的妃子越來越多,ṭṻ²多到後宮佳麗三千都不足以形容。
可是不管他如何寵幸,那些人都無法爲他生兒育女。
所以,即便他再不願意,他還是將舒夏生育的第一個男孩立爲太子。
小小的若兒今年已經五歲了。
他站在我面前,臉上並沒有屬於孩童的天真爛漫,而是像個老學究一般端正地給我行了禮:「兒臣見過母妃,請母妃安。」
看着他如此懂事的模樣,我有些想哭。
之前他並不這樣的。
他會捧着我的臉,甜甜地叫我姨姨。
會在舒夏說我是鹹魚的時候,抱着我說姨姨很厲害。
在舒夏擔憂我以後怎樣生活的時候,他會說以後他養姨姨。
還有云兒,會跟我一起穿好看的裙子,偷喫舒夏的糕點。
清兒和允兒還小,但也會對我露出無齒的笑容,弄我一臉的口水。
「若兒別怕,姨姨會保護好你們四個的。」我輕聲安慰他。
若兒再也裝不下去,他躲在我懷裏,悄悄地哭了起來:「姨姨,蘭妃對妹妹一點也不好,她經常打妹妹,妹妹身上都是用針扎出來的傷口。
「還有母后,父皇每天都去椒房殿折磨母后,讓她交出生子的祕密。母后說不出來,他就帶着一個和尚進了椒房殿,出來的時候他們手裏捧着一個東西。」
若兒的話,讓我的心臟不由得狂跳起來。
「他們捧着什麼東西?你看清楚了嗎?」我急切地問道。
若兒搖了搖頭。「我不敢靠近,可是我看着有血從托盤流了出來。」
我顫抖着手,安撫着若兒。「沒事,你母后又聰明又厲害,肯定會沒事的。」
可我心裏清楚,這話不過是在騙小孩,她肯定出事了。
我想盡辦法聯繫到了當初舒夏安排在養心殿的眼線。
她告訴我,那個和尚是國師,他說只要將望舒的子宮拿出給後宮嬪妃喫下去,後宮的妃子都能爲皇上生兒育女。
「荒唐!這妖僧爲何要害夏夏?」我心中憤怒不已。
皇上本來就是天譴之人,這輩子註定斷子絕孫。夏夏能懷孕靠的是系統,跟子宮有什麼關係?
我想要不管不顧地衝出去找舒夏,可是我又清醒地知道,皇宮戒備森嚴,椒房宮更是裏外都有人把守,我根本無法靠近。
「系統,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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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苦哀求,系統才終於鬆口同意幫我。
「哎,你幫我辦一件事,我就將舒夏送回你們原本的世界。」系統那冰冷又機械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如同黑暗中的一絲曙光。
「好好好,你說什麼事?」我忙不迭地回應。
只要能救舒夏,讓我做什麼都行。
「殺了皇上,這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只要他喝下去就會立即死亡,他死了我就會將舒夏送回你們的世界。」
我沒有絲毫猶豫地答應了。
「你的動作要快,舒夏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我捏着手中憑空出現的藥瓶,那小小的瓶子此刻彷彿有千鈞重。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逐漸冷靜下來。
我當然知道要快,可皇上對我充滿戒心,根本不信任我,要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弄死呢?
我的目光掃到正在一旁認真寫大字的若兒。
看着他稚嫩的臉龐,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卻又冒險的想法。
可還沒等我的計劃開始實施,御膳房就送來了今日的午飯。
「貴妃娘娘,陛下交代必須將這盞肉羹喫完。」一個小宮女捧着一個瓷白色的小盅,恭恭敬敬地說道。
我看着那小盅裏盛着的小半盅粉紅色的肉羹,那顏色異樣,一看就不像正常的肉。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我顫抖着手,儘管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可怕的答案在盤旋,但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這是什麼?」
負責送餐食的小宮女連忙跪在地上:「奴婢不知,但聽說是國師爲後宮嬪妃尋來的生子祕方。」
她頓了頓,又接着說:「祕方珍貴,只有主位的各位娘娘能享用。所以陛下吩咐說不能浪費,必須盯着各位娘娘喫完。」
我藏在衣袖裏的手使勁掐着手心,尖銳的疼痛讓我努力保持鎮定,不讓情緒外泄。
我緩緩拿起銀色的小勺子,舀起粉色的肉羹,手還是忍不住微微顫抖。
我一口一口地吞下,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嚥毒藥。
做肉羹的師傅手藝極佳,肉羹入口即化,可此刻在我嘴裏卻味同嚼蠟。
見我將所有肉羹都喫完,小宮女明顯鬆了一口氣。
等她離開後,我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衝進淨室,趴在馬桶邊,將剛剛喫的東西都吐了出來,吐得眼淚都出來了。
「夏夏,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
當晚我精心打扮,穿上透明的紗衣,在皇上的必經之路,強忍着內心的羞恥與厭惡,跳起了一支舞。
每一個動作都極盡嫵媚,每一個眼神都飽含勾人之意。
他看到我,先是一怔,隨後露出一個瞭然的微笑,那笑容裏帶着一絲得意與玩味:「怎麼,想通了?」
我強擠出一絲嫵媚的笑,蓮步輕移,攀附上他的胸膛,嬌聲說道:「我本就是陛下的妃子,陛下願意原諒我之前的冒失已經是大恩大德。臣妾心中無比感țũ̂₂激。後宮寂寞,只求陛下垂憐。」
他單手將我抱進勤政殿。
殿內紅燭搖曳,光影晃動。
一夜瘋狂,我只覺得自己像是墜入了無盡的深淵。
他摩挲着我的臉,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嗤笑:「小妖精,跟你那個妹妹一樣,手段繁多。」
我笑着,嫵媚地靠在他的胸膛,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胸膛,嬌嗔道:「陛下,臣妾還有其他手段呢,你要不要試試?」
「呵,試試又何妨?」
我用手勾過一旁的酒壺,喝了一口,含着酒水的紅脣緩緩碾過皇上的嘴脣,我們再度扭在一起。
其實之前是我太傻太天真,一葉障目了。
我根本不用取得他的信任,他恨舒夏,可又不敢殺了舒夏。
所以只能通過折磨我來滿足他那扭曲的心理。
沒有什麼比將舒夏在意的我玩弄於股掌之間更能滿足他的虛榮了。
所以當我讓系統將藥下在酒壺裏的時候,他的命運就已經註定,必死無疑!
皇上在我身上晃動的頻率越來越慢。
他捂着喉嚨,眼睛瞪得極大,滿是不可置信死死地瞪着我。「毒婦,你對我做了什麼?」
那酒我也喝了,此刻我的情況沒比他好多少。
不過相比起來,此時的我是快樂的。
我終於能爲舒夏做點什麼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解脫的笑:「做了什麼?當然是帶着你共赴極樂啊。」
一個被天譴的罪人也配做九五之尊?
老天爺都懲罰他斷子絕孫了,那該死的野系統居然還敢給他送子!
逆天而行最後只會被天收走!
皇上倒在我身上,死不瞑目。
我放心地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之間好像回到了原本的世界,看到有人將舒夏從水裏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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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猛地推入游泳池後,冰冷的水瞬間將我包裹.
我驚恐地掙扎着,奮力地想要去尋找舒雅的身影。
可不管我怎麼努力,都無法夠到近在咫尺的她。
每一次伸手,都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
後來我被人救了上來,等醒過來後被告知舒雅因爲落水的時候腦袋磕到游泳池邊上的瓷磚上,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這輩子可能都只能做一個植物人,無法醒來了。
看着躺在牀上毫無生氣的舒雅,我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
偶爾做夢的時候,還能夢到我們落水後到了一個不知Ṭù⁰名的朝代,我和她都成了太子的女人。
爲了保護她,我不顧一切地往上爬,用盡各種手段,最後成了擁有半壁江山的皇后。
後來遭遇暗算,不但讓自己陷入囹圄,還害得舒雅被已經成爲皇上的太子折辱。
棋差一着,我認了。
可我怎麼能看着她跟我一起死呢?
我問系統,怎樣才能讓舒雅回到原本的世界?
系統告訴我,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如果自願留在這個時代,就可以將任務獎勵給另一個人。
我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同意了,系統將離開的機會轉移到了舒雅身上。
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我懷疑自己真的經歷過這些。
可結果又不對,爲什麼回來的是我?而舒雅卻沒有回來。
我摩挲着她因爲常年臥牀而變得消瘦的臉龐,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
「你快醒來吧!我的公司已經上市。很需要你這個貼心的私人祕書幫我訂下午茶呢!
「我還買到了達蓮娜大師畫展的票,你要是不醒來我可就帶其他人去看了。
「公司來了一個職員,她笑起來跟你特別像,你再不醒來我就要跟她成爲好朋友了。」
突然,牀上躺着的人緩緩睜開眼睛。
眼神裏帶着一絲譴責直直地看着我。
ẗů²她嘴巴張了張,因爲長時間沒有說話,嗓子一下子無法發聲。
可我知道,她在說:「不允許!」
「舒雅,你活過來了。」
真好,系統沒有騙我。
-18-
十五歲那年我代替母后去護國寺上香,一個穿着破舊僧袍的奇怪和尚攔住了我。
他說我是天譴之人,一生無子,孤獨終老。
我當時聽了,心中滿是不屑。
怎麼可能呢?
我可是太子,未來的皇上,擁有無上的權力和尊貴的地位,怎麼會被這樣的詛咒纏身?
可後來,不管東宮進了多少女人,我多麼寵幸她們,她們都無法給我生下孩子。
我開始慌了,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無意中我想起那年見到的這個奇怪和尚。
我心急如焚,快馬加鞭地趕到護國寺。
那和尚見了我,笑呵呵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我求他給我指條明路。他說:「幫你可以, 我要大楚一半的國運。」
我當時被子嗣的事情衝昏了頭腦,心想一半的國運而已, 給他就是,只要能讓我有孩子。
他指了指南邊:「聽聞安南縣令的夫人是個有福氣的。十年時間已經爲安南縣令生了十個孩子了, 還總是雙胞胎。」
我當夜就讓侍衛帶着我的命令到了安南縣,讓縣令把所有適齡的女兒送到東宮。
一個月後,兩個各有千秋的姑娘進了東宮, 她們一個叫舒夏,一個叫舒雅。
本來當天夜裏我就應該去寵幸她們。
可偏偏江南大水, 父皇讓我代他巡查救災事宜。
我這一去就是三個月。
等我回京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這兩個女人。
路過一處桃園,我看見一個絕美的女子在桃林翩翩起舞。
她的身姿輕盈,像一隻靈活的狐狸,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身上, 宛如一幅絕美的畫卷。
我被她深深吸引, 連忙上前。
她像是被我嚇到了,跌入我的懷中,一切都是那樣的順其自然。
後來我知曉她就是安南縣令的女兒時,心中無比的喜悅。
沒過多久, 她真的懷孕了。
我欣喜若狂, 覺得自己終於打破了詛咒,不再是所謂的天譴之人。
我給她無上的寵愛,只爲了她肚中的孩子 。
她聰慧過人, 會許多別人不會的東西。炸藥、造紙術、活字印刷、玻璃、香皂等等。
這些都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
她將這些東西進獻給我,只求保她姐姐平安和給她地位。
我堂堂一國太子,未來的一國之君, 最不缺的就是地位, 自然一一應允。
可她的心越來越大, 她不再滿足於做我背後的女人,而想要走上朝堂, 與我共享江山。
她一個女人, 怎麼敢有這樣的想法?
我心中的憤怒與不滿越來越多。
我又去求了那個奇怪的和尚,他問我:「想要孩子還是想要江山?」
孩子我已經有了, 江山已經在我手上,他爲何還如此一問?
我想都沒想, 脫口而出:「朕全都要!」
他搖了搖頭, 嘆了口氣說:「全都要最後註定一場空。」
可他還是幫了我。
他設計用舒雅的命威脅舒夏, 讓她自願說出了生子祕法。
舒夏告訴我, 只要用她的子宮做成肉羹讓后妃們喫下就能破了詛咒。
我照做了,滿心歡喜地等待其他妃嬪生下孩子。
只要有其他妃嬪生下孩子, 我這天譴之人就能徹底破了詛咒。
可惜,我並未等到那一刻。
一直被我忽略不放在眼裏的舒雅,居然敢給我下毒!
到死我都不明白, 那毒她是怎麼下的?明明酒送來的時候已經試過毒了。
我死了, 那可惡的兩姐妹也都死了。
年幼的若兒登上皇位, 國師監國。
整個大楚皇權旁落。
過來兩年,若兒重病身亡,在死前將皇位傳給了和尚。
曾經衣不蔽體的奇怪和尚, 如今是大楚的王。
原來,這一切都是別人的算計,我們其實都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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