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將門虎女,我妹是將門綠茶。
上一世,我嫁進文人世家蹉跎一生,她嫁進將軍府被家暴致死。
重活一世,我們相視一笑,在擇婿時互換了庚帖。
成婚後,家暴男見到我便縮在角落,指着被我打的刁奴弱弱道。
「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咯……」
我:順手的事。
-1-
我跟我妹都是我爹的女兒。
但她不像親生的,畢竟我爹是土匪起家的將軍,
而我妹,是個風一吹就倒的弱雞。
難怪上一世落得被夫君打死的下場。
雖然她以前總是陷害我,爭奪父親母親的寵愛。
但那畢竟是我妹妹呀。
前世,我在尚書府蹉跎半生,不得夫君寵愛,不得外人敬重,最後中了慢性毒藥,惶惶終日。ťű̂₎
而我聽說我妹被打死,屍體懸在房樑上都臭了時,我胸口鬱結的濁氣洶湧而出。
當場一命嗚呼。
再睜眼,我又回到了與妹妹一同擇婿的這一日。
媒人將庚帖呈上來時,我一陣恍惚。
前世,妹妹毫不猶豫選了簪纓世家,魏將軍府。
今時今日,她卻猶豫了。
我清楚地看到她顫抖的指尖。
我心裏一驚,難道,她也重生了?
她強忍着恐懼,還是伸手去拿那張將軍府的庚帖。
我一陣恍惚,她既然都知道自己嫁過去是死路一條,重活一世,
爲什麼不換個選擇?
而後我纔想明白,她是不想我替她去死。
我在尚書府的算計中過了三年,如今才能想明白箇中緣由。
否則以我的榆木腦袋,只會覺得我妹腦子不好。
我搶在她之前,拿走了那張魏府的庚帖。
妹妹一個激靈,當即轉頭看向我,我對她露出會心一笑。
她心思比我細膩得多,很快反應過來,一言不發地拿起了另一張庚帖。
這一世,我一身武藝,我妹妹一身茶藝,終於都有了用武之地。
-2-
ṭûₚ備嫁時,我與她互換了將軍府和尚書府的情報。
重生以來的這些時日,我們時常徹夜長談。
妹妹敘說她前世的遭遇時渾身都在發抖,好不可憐。
我從前覺得她這副模樣都是做作給爹孃看……
如今,這哪是什麼綠茶!這就是我的好妹妹!
而我給她提起我的前世,只是一笑帶過。
「夫君從不曾與我同房,我不解風情,府中妾室成羣,ṭṻ₂後來聽說你慘死,我便也一口氣沒上來……」
妹妹聽後,有短暫的沉默,我以爲她又想Ŧü₊到了傷心事。
剛準備安撫她,卻聽她疑惑道:「姐姐你向來體壯如牛,怎麼會突然……」
我愣了片刻,她又追問了許多事,最後篤定道。
「他給你送的藥,定是摻了毒!」
我如遭雷擊,瞬間明白了前世那些不合常理之處。
爲何我的夫君從不愛我,卻貼心地給我送藥。
原是想要了我的命。
如果不是她提醒我,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
待到出嫁那日,我已經完全掌握了魏家的所有人物信息。
狂躁的公公,懦弱的婆婆,家暴的丈夫,刁蠻的惡僕。
好傢伙,全員惡人。
我妹妹那麼一隻小白兔,除了會耍點心機,還手都不敢。
前世的她當真是掉入了虎穴。
而我不一樣,我從小跟我爹當土匪,長大跟我爹上戰場,最喜歡的就是———
用拳頭說話。
要不是我捨不得打我妹,她早被我揍了幾百次了。
我都捨不得碰她一根手指,魏家人卻合夥把她活活打死!
此仇不報非大女人。
可我成婚那日,剛從喜轎下來,魏府的下人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
我的夫君魏昭沒有來抱我下轎就算了,他的奶嬤嬤竟還故意把馬凳撤走了。
我蓋着蓋頭,視線不好,一腳踩空,險些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果然,我這種頭腦空空的人到哪都會被算計。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扯了紅蓋頭。
周圍都是接親的人,頓時一片寂靜,隨後爆發出一陣唏噓。
我的丫鬟連忙阻止我,「大小姐,沒進洞房前可不能摘蓋頭,不吉利。」
魏昭的奶嬤嬤見狀掐着腰大罵,啐了一口,「你個小門小戶出來的還使上性子了?!」
誰能想到新婦還沒進門就會被當着衆人的面給一個下馬威呢。
誰又能想到我可不是我妹只會裝嬌弱扮可憐呢。
在魏嬤嬤還沒罵完的時候,我已經一巴掌甩在了她臉上。
力道極大。
聲音極響。
周圍極度安靜,落針可聞。
同樣身着喜服的魏昭連忙上前扶魏嬤嬤,他狠狠地瞪着我。
「你還沒進門,怎敢?」
我打斷他的話,「主子教訓下人天經地義。」
我重新蓋上蓋頭,闊步從魏府正門走進去。
魏昭狠狠地咬牙,對他的奶嬤嬤安撫道:「奶孃,你放心,待到夜裏兒子一定替你討回來。」
喜宴人多眼雜,魏家人虛僞,於是進行得還算順利,我走完流程便回新房候着。
剛在大紅色的喜牀上坐下,突然,我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
-3-
我以爲是魏昭回來了,正摩拳擦掌準備動手。
蓋頭一掀,我愣住了。
來人不是魏昭,竟是比魏昭老一輪的魏老將軍。
他一臉戾氣,渾濁的雙眼凝視着我。
他打量着我,我也打量着他。
「魏昭那小子有福氣,娶了個好生養的媳婦。」
我一陣噁心,才明白過來他方纔在看什麼。
「不過我魏家的規矩是,新婦進門先伺候公爹一夜。」
魏老登笑得猥瑣至極。
很難想象我妹妹前世經歷了什麼。
當他肥厚的手指接觸到我的臉時,我一把擰斷了他的手指。
毫不猶豫地兩巴掌打在他臉上。
我跑到門口一腳踹開門,恰好撞上外面準備鬧洞房的一衆賓客。
爲了魏家的面子,魏老登只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揹着手一臉嚴肅地走出來。
魏昭看到他爹在他的新房裏,頓時兩眼冒火。
當然不是爲了我,而是他自己的顏面。
聽我妹說這兩人也多有不和。
我看着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廢物樣子,真想當着衆人的面給他幾巴掌。
奶嬤嬤一巴掌,公公兩巴掌,魏昭更是降龍十八掌。
魏昭的狐朋狗友見氣氛不對,連忙上前緩和。
「弟妹快把蓋頭蓋上,魏將軍也就是想鬧鬧洞房,你那麼認真做什麼?」
我冷笑一聲,「滾。」
那人一噎。
又有人站出來,勸我不要把事鬧大。
「日後都是一家人,快給你公爹認個錯,這事兒就過了。」
我看向他,吐出一句,「你也滾。」
……
躲在人後的魏家主母實屬無奈,終於出來主持公道。
「老爺,今日不合適,日後你想如何都行。」
這哪是主持公道呀,這我還用上緩兵之計了。
-4-
正當我有些一籌莫展的時候,門口傳來魏管家的聲音。
「葉家二小姐帶着宮裏的人來了!」
我一驚,這一世我妹妹比我晚幾日出嫁。
她經歷過上一世,已經知道今夜會發生什麼。
她手無縛雞之力,前世的她此時已經被那老登玷污了。
而魏昭不敢忤逆他那禽獸父親,只敢對我妹動輒打罵。
換作是我,纔有機會拖到此時。
我如今有了後盾,本就硬氣的我更加硬氣。
魏家雖然世代爲將,但近幾年早已勢弱,他家看不上我家土匪起家,可我爹現在可是御前紅人。
衆人連忙趕到前廳,只見我妹妹領着宮裏的內監和一衆精兵,坐在席位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看到我安然無恙地走出來,她顯然鬆了口氣。
看到前世將她折磨致死的一羣人,我妹妹臉色一沉又一沉。
她壓着火氣,從袖子裏拿出一塊兵符。
「諸位,家父說他年事已高,已經求了皇上,將葉家軍傳於我姐,特派我來送兵符。」
一旁的太監手裏捧着聖旨,宣讀了當今聖上親封給我的官身的旨意。
雖然女子爲官早有先例,但我是本朝第一個女將軍。
我頓時心底一暖,我妹不知道謀劃了多久。
算計了我爹,又求來了聖旨。
不過我爹跟我一樣神經大條,被我妹妹算計很正常。
不過這樣一來,任憑魏家人再狂妄,也不敢讓我無聲無息死在這裏。
而我,可以更肆無忌憚地動手。
魏家人臉色青白,賓客們見狀即刻調轉矛頭。
「葉大小姐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
「早就聽聞葉大小姐武藝高強,殺敵無數,得聖上親封,真是無上榮耀!」
方纔勸我容忍的人此時已經全然倒戈,魏老登的臉色也是一陣青白。
喜宴有條不紊地繼續進行,我與妹妹對視了一眼,接過了她手裏的兵符,和一個錦盒。
待她離開時,我附在她耳邊輕聲囑咐。
「尚書府趙家自詡清流之輩,折磨人的手段陰險下作,不比此處,你萬事更加小心。」
而我妹妹給了我一個放心的眼神。
我也很期待,我妹妹會怎麼收拾尚書府的人。
-5-
圓房時,魏昭臉色陰沉,一臉兇相。
他一邊脫喜服,一邊狠狠地朝我走來。
「外人面前你如何風光,人後還不是得乖乖聽話。」
而我妖嬈地側躺在牀上,輕蔑地看着他自以爲壓迫性十足地走來。
他已經想好了如何整治我,剛靠近我就一把薅住了我的頭髮。
猛地一扯,緊接着就是巴掌落下,他咒罵着。
「賤人勾引我爹,還敢跟我乳孃動手,老子打死你!」
並沒有響亮的巴掌聲響起。
我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隨即一個反擰。
他毫無防備,喫痛的瞬間手上卸力,我將長髮抽出,輕輕挽起。
一個只知道玩樂的富家公子,怎麼會是我的對手。
我將他反扣在牀上,打開妹妹送我的錦盒,用裏面的繩子將他牢牢捆綁。
他還不死心地罵道:「潑婦!你怎麼敢這麼對待你的夫君!早知道當時就娶你妹妹!」
我不答話,任憑他如何破口大罵。
半晌,他安靜了下來,掙扎着轉過身看我。
因爲手腳都被綁着,只能咕蛹,看上去十分滑稽。
而我,撫摸着錦盒裏的皮鞭,溫柔地撫上他的臉。
「夫君,我如何待你了?這一切不過是妾的閨房樂趣啊。」
魏昭驚恐地搖頭。
我一鞭子下去,魏昭痛得大叫ṱŭ̀⁾一聲。
可妹妹送我的這鞭子竟然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那是生疼啊。
外面的小廝着急拍門問他家少爺怎麼了。
我騎在魏昭身上,用抹布塞住他的嘴,笑盈盈地問道:「夫君喜歡這樣嗎?」
魏昭眼睛瞪得賊大,嘴裏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門外的小廝透過窗紙的剪影,配上這曖昧的聲音,連忙捂住雙眼溜了。
一直到天明,魏昭暈了過去。
而我恨不能直接將他打死。
總歸是不能死在我的手上。
不得不說,妹妹送我這鞭子當真好用,不愧是她,考慮得面面俱到。
不留傷痕,但痛是真的。
魏昭沒臉出去說他被我揍了一整晚。
況且他身上壓根就沒有傷痕,說出去也沒人信。
他如今真是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
魏老登手指接好了骨,這幾日也沒來惹我。
到了回門那一日,我起了個大早。
聽聞今日尚書府趙公子要來向我妹妹提親,必有好戲可看。
畢竟前世我被他家提親時,可是丟盡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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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近日「喜事」頻發,我押着魏昭與我回門,他雖然一臉不情願。
但當我拿出妹妹送的鞭子後,他頓時噤聲乖乖聽話。
這些天他也不是沒想過法子收拾我。
只可惜魏府從上到下都是草包,沒一個能打的。
到了葉府,魏昭率先下車。
方一下車他就往前狂奔去,我的手搭了個空。
一抬眼,便看到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向了我爹。
「老丈人,小婿有一事相求啊!我……能不能換親啊!我沒有碰過大小姐,因爲我一直心悅貴府溫柔善良的二小姐!」
我爹臉色頓時大變。
而我妹妹佇立在一旁,眼神怨毒地盯着魏昭。
周圍的下人沒有如魏昭意料中的嘲笑諷刺我,反而同仇敵愾地瞪着他。
「這魏家少爺怎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還敢羞辱我們巾幗不讓鬚眉的大小姐!」
「就該讓大小姐休了他!讓他成爲下堂夫!」
魏昭如晴天霹靂一般愣在原地,怎麼被打了三日,一出來世道都變了???
我爹鐵青着臉甩開他,「魏昭,你若敢欺老夫的女兒,老夫定教你有來無回!膽敢肖想老夫的二女兒!」
我上前一步,安撫似的握住妹妹的手。
「夫君,我妹妹身嬌體弱,你五大三粗的,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
周圍的下人發出一陣鬨笑,父親也看了我一眼,似乎是不贊同我一點面子也不給自己的夫君留。
魏昭氣得牙癢癢,在我家的地盤,他更不敢造次。
妹妹回過神,眼裏頓時氤氳了眼淚,我心疼地蹙眉。
我娘在一旁打趣道:「你們倆何時關係這麼好了?從前不是三天兩頭地鬧脾氣嗎?」
我大義凜然地回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我妹也配合着點頭,「從前不知姐姐好。」
如今我們重生歸來,只有我們才能互相救贖。
我們與魏家趙家的聯姻,都帶着一抹政治色彩,我家不可抗旨不遵。
恰好此時,尚書府的人來了。
趙家的人準備的聘禮有一百多抬,外觀看上去十分氣派。
圍觀的百姓一臉豔羨。
實際上只有我知道,這聘禮裏面有多少水分。
蓋着紅布的草包空臺都足足有五十抬。
前世我們毫不知情,接了聘禮盤點時才發現。
而趙家一口咬定他們送來的是金銀珠寶,是我家貪心不足,污衊於他們。
而我爹孃爲了我好過,硬着頭皮給我補上了五十抬。
妹妹的嫁妝因此少了許多,但我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前世竟也沒有絲毫不滿。
這一世,我想他趙家也不會有什麼進步。
趙家來下聘的人是趙清遠本人,以及他的母親。
也就是尚書大人的夫人。
尚書夫人看不上葉家,一直端着架子,滿臉肅容。
我娘笑盈盈地上前迎接,她直接略過了我母親。
「葉將軍。」
她與我爹點頭致意。
我娘立在一旁有些尷尬。
我爹孃伉儷情深,都出生鄉野,只有我們兩個女兒。
如今,這尚書夫人給臉不要臉。
我和妹妹當即黑了臉。
趙夫人沒有感覺何處不對,她輕蔑地掃過我與妹妹。
「這就是魏少夫人和葉家二小姐了吧。」
她又上下打量了我妹妹好幾眼,嫌棄的神色漸漸壓下去,評頭論足道。
「還算有規矩。」
我直接回道:「趙夫人一口一個規矩,怎得自己沒有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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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夫人臉色一變,看向魏昭,「魏公子,你家夫人是如何管教的?竟敢教訓起長輩了?」
一個長輩壓在頭上,我頓時啞口無言。
魏昭一臉幸災樂禍,「趙夫人教訓的是,我回去就稟告父母,教教她規矩。」
此話一出,父親母親也面上無光。
而我妹妹嬌嬌弱弱地問道。
「我姐姐乃皇上親封的將軍,與趙大人同朝爲官,何來的長輩?是容兒記錯了嗎?」
她溫柔的一刀插進衆人心裏。
趙夫人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綠。
而我,腰桿都挺直了。
趙清遠見他母親喫癟,厭惡的眼神掃過我妹妹。
我擋在她身前,挑釁地看向趙清遠。
前世他曾是我的夫君,我太懂他每個眼神的意思了。
如此這般,分明是恨上了我妹妹,這還沒入門,我妹妹就難以立足了。
我母親適時出來打圓場,「以後都是一家人,說什麼長不長輩爲不爲官的,快請進府,家中略備薄宴。」
趙夫人臉色稍緩,一抬手,招呼趙家的小廝起轎入府。
這聘禮一旦入了府,可就什麼都說不清了。
我連忙出聲阻止,「慢着!」
趙夫人眉頭一蹙,「魏家媳婦,你又有何事?」
我硬着頭皮找藉口,「我還從未見過這般多的聘禮,能否掀開紅簾也讓在場的諸位百姓開開眼,沾沾喜氣?」
況且他們就連裝大雁的籠子都是蓋着的,我總覺得其中有蹊蹺。
我試探性地從袖中掏出暗器,一根極細的銀針,刺入那個籠中。
沒有聽見任何動靜。
果不其然,那大雁是死的。
妹妹看見了我的動作,微微擰眉。
而趙夫人和趙清遠臉色肉眼可見地慌了。
趙清遠有些氣急敗壞道:「哪有聘禮沒入門就接紅布的事?你怎麼不在入門前掀了自己的蓋頭?」
我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我掀了啊,你不知道嗎?」
我成婚當夜還險些將魏府掀了。
魏昭臉色難看至極。
趙清遠,「……你好像還很驕傲?葉家就是如此教女兒的嗎?」
我妹妹茶言茶語再度粉墨登場。
「趙公子這樣與容兒家中兄姊講話,指責未來岳丈,這讓容兒之後如何自處?」
絕殺。
怪不得以前我總說不過我妹,天天挨我爹揍。
趙家人最愛拌嘴,我妹頂級茶言茶語大師,進府就是大殺四方。
誰能吵得過她啊。
趙夫人冷笑一聲,「真是生得伶牙俐齒。」
她暗自咬牙,又不敢說出退婚的話。
她再不尊重我母親,也得尊重身爲御前紅人的我父親。
她話鋒一轉,「不過確實沒有入府前揭紅綢的規矩,未來親家你們覺得呢?」
父母不知道我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真以爲我腦子抽了。
他倆連聲招呼道:「婧兒不懂事,快請入府。」
我着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妹妹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她眼珠子一轉,當即裝作兩眼一黑,跌坐在地。
她因爲暈倒無所可依,手四處亂抓着。
我第一反應是着急,但當我發現我怎麼扶她都會被她溜開時,我就知道這小妮子又有詭計了。
第一抬聘禮裝着大雁,「恰好」被她扯下了紅綢。
衆人臉色驟變,百姓中傳來一陣唏噓聲。
「這……這大雁怎麼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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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臉色黑如鍋底。
我適時開口,「趙家就連大雁都不上心,之後的聘禮有必要驗過再入府。」
我娘也發現了不對,終於站出來支持我,「對。」
趙夫人見狀不對,也立刻換Ṱūₛ了嘴臉。
「這羣下人真是辦事不力,我回頭就去懲治了他們!聘禮我回去重新檢查了再送過來。」
這一次她可不敢糊弄了。
趙夫人熱絡地牽住我孃的手,「是我沒有好好盯着,葉將軍葉夫人可不要放在心上啊!」
要是因爲她搞砸了這場聯姻,聖上可是會怪罪下來的。
那天結束,我和魏昭天黑纔回魏府。
臨行前我告知了妹妹,趙家老夫人位高權重。
雖然她已經被未來夫君和婆婆嫌惡,但她可以依靠趙家老夫人。
而我相信,以我妹妹的性格,必定能得老夫人青眼。
爲了萬無一失,我拿着自己存的私房錢從隱士高人手裏買來了一張字畫交給她,讓她保命用。
前世,我便是靠着這張字畫討好了老夫人。
雖然老夫人還是不怎麼喜歡我,但也讓我在趙府得以生存。
要不是趙清遠給我下毒,有老夫人護着,我也不會死那麼早。
又過了一月,妹妹來信,讓我放心,趙府的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我會心一笑,也回了信,魏家的人也都不是我的對手。
誰能打得過我啊。
最近魏昭已經到了見我就躲的地步。
我過了幾天安生日子,因爲有官身,每日按時上朝,倒也有了面聖的機會。
那天我下朝回府,突然聽到了別的院裏傳來哀嚎聲。
魏老登的書房裏傳來魏夫人的哭嚷聲。
而門口守門的小廝臉色如常,似乎是見怪不怪。
妹妹告訴我,魏夫人性子懦弱,助紂爲虐,其實只是因爲她怕捱打。
魏老登得不到我,便拿她撒氣。
我聽見裏面的咒罵聲。
「連個賤蹄子都拿捏不住,跟你的兒子一樣廢!沒用的東西!老子今天打死你!」
「那是咱們兒子的媳婦啊老爺!她才十六歲……」
又是一巴掌,伴隨着瓷器碎了一地的聲音。
除了那個守門的小廝,我還看見了杵在一旁屁都不敢放一個的魏昭。
我當即怒上心頭,領着兩個武藝高強的家生子衝了過去。
「讓開。」
那小廝冷着臉,「書房重地,禁止入內。」
我壓着火氣,「你耳朵聾了?」
小廝不爲所動。
不愧是魏老登身邊的人,簡直就是糞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我也懶得多與他廢話,招呼我的左膀右臂,將那看門的小廝套着麻袋拖走了。
又有一小廝想上前阻攔,當即被我一腳踢了下面,他直接跪在了我面前。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那人痛得直不起腰,我也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又是連續幾腳踹在他胸口。
直到他倒地不起。
一旁鵪鶉般罰站的魏昭一臉驚恐,他結巴着嘀咕,「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咯……」
我聞言假笑一聲,「順手的事。」
-9-
我闖進了書房,身着官服,親手擒了我公公。
婆婆在一旁哭哭啼啼,「別抓老爺走!他是魏府的天啊!」
我看着她渾身青紫的傷口,擲地有聲地問道:「你真的要如此過一輩子嗎?」
「誰說男子才能頂天立地?我也是女子,但如今我也能着官服,爲民請命。」
我將被我五花大綁的魏老登丟在她面前,「如何處置,任你選擇。」
魏老登兇惡地瞪着婆婆,此時魏昭衝了進來,擋在婆婆面前。
「送他去見官!否則他會打死我孃的!」
我一怔,抬眼看向他。
他如此憎恨他的父親打他的母親,可他前世,也親手打死了我妹妹。
婆婆有了兒子的支持,似乎又有了主心骨,她細弱蚊蠅的聲音彷彿藏了千斤重的決心。
「送他去見官,我要告他!」
因着我可以面聖,很快就鬧到了聖上面前。
大理寺上報的懲罰應是魏老登被革職下獄。
而這只是我爲妹妹報仇的第一步。
而我此時發現,今日趙清遠沒有來上朝。
他在他父親朋友的手下做小吏,很少告假。
我正出神,便聽到了上座皇帝威嚴的聲音。
「衆愛卿以爲,不該懲治魏有志?」
魏有志便是才被我送進去我公公。
一衆朝臣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
「他只是對自己的夫人動手,不過是家裏的一些瑣事,何至於革職查辦?」
我變了臉,高聲回道:「何大人此言,意思是你在家也打何夫人了?」
那人臉色一變,「葉同僚不要血口噴人!」
我有些着急,如果妹妹在此,定知道如何駁斥他們!
「那你們說,除了魏老將軍,如今朝中還有何人能用?」
有些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我爹。
我爹年事已高,還身負頑疾,他給我透過消息,本想着今年告老還鄉的。
可是如今邊關戰事喫緊,朝中無人,他義不容辭。
我爹揚聲替我撐腰道:「魏有志品行不佳,毆打婦女,不堪爲將領!若陛下同意,老夫願意再爲大夏掛帥出征!」
我爹挺直了脊樑,堅定地跪在了金鑾殿中。
座上的皇上沉吟了許久,正準備開口,便看到我跪在了地上。
「如今卑臣率葉家軍,理當替父出征,家父年事已高,請陛下應允!」
我重重叩頭,四處的打量和議論聲四起。
可座上的皇帝只猶豫了一瞬。
「準,魏有志德行惡劣,革職下獄,葉婧孝心可嘉,替父掛帥,封邊西大將軍,三日後點將出徵!」
終於塵埃落定,曾經欺辱過我妹妹的老頭被我送進了監獄。
不過,軍餉的事,皇上也交給了我,讓我三日內湊齊。
我下了朝四處觀望,都沒有找到趙清遠的身影,如果沒有記錯,軍餉的事他趙家可以解決。
此時我爹走了過來,「婧兒,此行危險,你實在是太沖動了。」
我沒有回他的話,轉移話題道:「怎麼沒見妹婿?」
-10-
我爹嗷了一聲,立刻被我轉移了注意力,「忘了告訴你,你妹妹前幾日傳信回來,說是清遠病重,前幾日就神志不清臥牀不醒了。」
父親又長嘆了一聲補充道:「容兒讓你有時間去看看她,我這苦命的女兒,怎麼攤上個病秧子。」
趙清遠?病秧子???
這個世界終究是瘋了。
我出了宮就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尚書府,我妹親自出來迎接我。
從她的穿着用度便可以看出來,他在尚書府過得十分滋潤,舉手投足間更顯貴女氣質。
她身後跟着的侍女看起來有些眼熟。
我一驚,立刻想起了前世趙清遠那幾個寵妾。
趙清遠十分寵愛她們,以至於她們一度騎在我這個正室夫人頭上。
見我臉色不好,妹妹屏退了左右人,領着我去了她的院子。
一進院子我就聞到了濃重的藥味,我蹙眉,妹妹已然替我斟上了茶。
「趙清遠呢?」
妹妹微微一笑,「快死了。」
我一驚,妹妹又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我憂心不已,「他死了你又沒孩子,日後如何立足?」
妹妹卻毫不擔心,「我日夜侍疾,不離不棄,對他兒子的這份情意早已感動了我婆婆,況且老夫人很喜歡我。」
「她將趙清遠庶弟的兒子過繼到了我名下,就算他死了,我在府中也是當家主婦。」
她握着我的手,給我手裏塞了一疊東西。
「這一切多虧姐姐贈我的字畫,望姐姐此行務必珍重,早日歸家。」
我這纔看清手裏的東西,那是一疊厚厚的地契。
趙家自詡清流之輩,背地裏卻幹盡惡事,放印子錢,欺壓百姓,貪污受賄。
我看着這一沓地契,恐怕是尚書府的全部家當。
「你都給我,日後你……」
妹妹打斷了我的話,「姐姐不必多言,後日我會帶着趙清遠入朝請罪,以他一人之死換闔府上下一條生路。」
我腦袋裏一團漿糊,但我還是下意識抓住了她的衣袖。
「不可!萬一皇上遷怒於你呢?」
妹妹忍俊不禁地一笑,「皇上不會殺我。」
我蹙眉,「你怎麼那麼篤定?我不同意。」
我妹看我實在有些轉不過彎,便只能輕輕搖搖頭,給我解釋。
「將軍還在前線殺敵,君王怎會動將軍的家人?」
哦哦,原來如此,其實我早就想到了。
擔心則亂罷了。
-11-
點將是從三軍中點,當然,掛了閒職的魏昭也沒能逃過。
他說看在我救了他母親的份上聽我話一次。
我便點了他做前鋒將軍。
三日後,我領軍出征,妹妹給我備的軍餉夠用一年。
暫時也足夠了。
邊關苦寒,好在妹妹和孃親和我備足了冬衣和乾糧。
妹妹還從尚書府的書房裏給我備了一整箱的兵書,她叮囑我不要紙上談兵。
曾經我與父親上戰場,她在父親的營帳里耳濡目染也學會了不少。
我也是,我自認爲不比父親差。
可我作爲女將,剛進營帳時總是會被看不起。
我的戰場佈置無人聽從,於是一團亂麻,連連敗退。
他們更加質疑我的決策。
如果再輸一場,朝堂議論紛紛,恐怕我的父親就不得不上陣了。
夜裏我心裏難受,實在找不到解決之法,再度翻開了那些兵書。
當我翻開其中一頁時,我突然發現中間夾着一封厚厚的信。
我拆開信封,發現是妹妹的筆墨。
她給我寫了很厚一封信,一封攻心之計。
我看了一夜,終於在天明之時找到了解決之法。
衆將領不服我,違背軍令,我必須殺一儆百。
從前我身處前線,和父親一樣視戰友爲家人,不願殺戰友。
但妹妹告訴我,違抗軍令造成士兵死亡,本就該殺。
再有不服,我親自挑槍對決,戰場上,實力才能決定一切。
有了妹妹的錦囊妙計,我立威就在幾天之間。
終於,我帶着葉家軍打了一次勝仗。
有一就有二,我們勢如破竹,一路將失去的城池奪回。
而我親選的前鋒將軍魏昭,也在我們即將大獲全勝之際,陣亡了。
像他這種毫無經驗的將士,真的上戰場就是死路一條。
不過他如此愛打人,死在戰場上也算死得其所。
他臨死前給我留下了一句話,他說他從小被打到大,他恨他父親,也心疼他的母親,可他卻控制不住模仿他的父親。
我想這ţú₂就是超雄吧。
他說謝謝我,拯救了他母親,也救了小時候的他。
我想這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不過我妹妹前世大仇得報,我也即將班師回朝。
可就在最後一場決戰時,出了意外。
我軍後方的糧倉,被敵軍盡數燒燬了。
-12-
敵軍苟延殘喘,被我們追殺了百里。
可就在葉家軍乘勝追擊時,不知不覺落入了他們的圈套。
而他們人少,只能用這種手段,慢慢耗死我們。
副將十分着急,「糧草供應不上,將士們會被餓死在這,我們也無力突圍。」
一時間, 軍營裏士氣低迷。
爲今之計, 只有我帶着一隊人嘗試突圍,再將糧草供應進來。
我帶着我的副將, 趁夜突襲, 敵軍也反應極快。
副將陣亡, 拼死保下了我,他說,「你是真正的將軍,你一定要帶着葉家軍回家。」
我也受了重傷。
可還好, 我將消息帶出了包圍圈。
但是後方糧草也消耗殆盡。
我不能眼睜睜看着葉家軍死在包圍圈裏,我上奏了朝廷無數次,發下來的糧草一次比一次少。
根本不夠用。
就在我準備拖着病體進京求救之時, 我妹妹送來了幾萬石的糧食。
我這才知道,她依靠着趙家勢力和剩下的錢財,奉皇帝之命, 爲我四處奔走。
走遍了大江Ṭùₑ南北,爲將士籌來了這些糧食。
她也在途中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我妹妹如今已經是聞名一方的大皇商了。
我才知道, 我妹妹纔不是一個除了耍心機什麼都不會的弱雞。
待我凱旋,遠遠地, 我就望到了城樓之上的女子。
她救了葉家軍,此事定會被千古傳頌。
而我, 成爲赫赫有名的女大將軍,護佑大夏, 威震四方。
雖說我倆現在都成了寡婦,可我們的日子過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恰好因爲我倆都死了老公,家中長輩又不理事。
我們時常一同回家看望爹孃, 順便住在一起。
朝局穩定的日子裏, 彷彿又回到了我們剛重生的那段時光。
我與妹妹坐在花叢亭中飲酒作樂, 我問她,「你說, 人生三大幸事是什麼?」
我妹輕蔑一笑,彷彿覺得我的問題很侮辱智商,她答得迅速。
「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他鄉遇故知。」
我搖搖頭, 我妹微微挑眉,問我,「那你說是什麼?」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當然是升官發財死老公。」
我妹無語地閉眼, 「你在軍營裏待得越發粗俗了。」
我衝她一笑, 與她一同舉杯, 笑得開懷。
「大夏姐妹花, 永遠不分家!」
其實我的人生三大幸事是:一是有機會重生,二是救下我妹妹, 三是爲自己而活。
我側目看向身邊沒有被歲月留下痕跡的妹妹, 願她千年萬歲,椒花頌聲。
願大夏繁榮昌盛,千秋萬代。
願我永遠打架第一名!
好吧,如我妹所說, 有文化一點,那就———
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龍泉壁上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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