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進雙男主文裏,任務是拯救愛而不得的黑化男二。
經過認真教學之後,我問他:「知道怎麼追人了嗎?」
男二點點頭。
下一秒,我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是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室。
男二坐在我身旁,而我躺在牀上,身系鎖鏈。
-1-
「咚——」
手臂和臉頰傳來疼痛,讓我一瞬間驚醒,意識到這是一個被反剪手臂摁在桌子上的姿勢。
身後傳來憤怒壓抑的聲音:「秦翊,你找死嗎?!」
我感到一陣無奈。
怎麼偏偏讓我穿到原主偷親男二的時候?
剛剛說話的人是我此次的任務目標,一篇耽美文裏的瘋批男二,楊驀。
原文裏,因爲他對主角受愛而不得而囚禁了他,後來主角受被主角攻救出去,他在追人的路上出車禍去世了。
我的任務就是讓他和主角受在一起,阻止他黑化。
任務完成時,任務面板上的進度條會拉滿。
所以我要幫楊驀追主角受夏語,可現在,他一定噁心死我這個主角受的惡毒弟弟了。
我在心裏喊了一聲:【系統君你在嗎?】
任務面板上出現一行字:【系統因工作原因參加集訓,有事請留言。】
看來只能靠我自己了。
「不好意思,我剛剛喝了點酒,把你認成我初戀了,別見怪啊。」
楊驀冷笑一聲,「你當我是傻子嗎?」
我面不改色地繼續扯謊:「真的,我沒騙你,燈光太暗,剛剛那個角度你倆太像了。」
見我毫無驚慌之色,他這才半信半疑地放開了我。
-2-
楊驀將擦過手的紙巾扔進垃圾桶裏就準備離開。
我揉揉胳膊,喊住他:「你喜歡我哥吧。」
他腳步頓住,回過頭惡狠狠地看向我。
我聳聳肩,「我只是想幫你追我哥。」
原文裏,楊驀和夏語是高中同學。
楊家是做醫療器械的,原主和夏語的母親是楊家慈善項目的對象之一,又因爲夏語成績優異,還是楊驀的朋友,所以,夏母去世後楊家便收養了夏語。
楊驀喜歡夏語這道照進自己生命裏的光,卻一直不敢告白,只能躲在角落裏像一隻陰暗的老鼠一樣偷窺夏語和主角攻林希彥曖昧。
後來見他們在一起才忍不住爆發。
而我,則是主角受的惡毒弟弟。
憑藉和夏語的關係死皮賴臉住進了楊家。
還總是纏着楊驀,且十分諂媚,因此楊驀十分厭惡我。
此時,楊驀轉過身,步履緩慢地走向我,眼睛微眯,是一個打量又懷疑的眼神:「你爲什麼幫我?」
「我畢竟在你家白喫白喝待了這麼久,不能什麼都不做,這就算是我給你的回報。」
「你會有這麼好心?」
我笑了,就知道他不會輕易相信。
「好吧,還因爲,我哥要是和你在一起了,那我也能跟着水漲船高,你知道的,我是個愛慕虛榮的人。」
楊驀露出果然如此的鄙夷神情。
「我幫你你又不喫虧,到時候事成了你給我點零花錢就行了,我可是聽說我哥和林希彥走得很近啊,要是他倆在一起了,你可別後悔。」
楊驀神色動容,最終還是答應我了。
「好。」
-3-
離開酒吧包廂之前,他和我約Ṱü₆法三章,任何行動都要提前告訴他,不準做作死的事,還有,不準對他動歪心思。
最後一條我直接聽樂了:「剛纔是燈光的問題,我不會喜歡你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協議達成,我就開始籌劃追夏語的事。
很快,就來到了原文中的重要劇情之一,英雄救美。
原文裏,夏語會在本週五晚上北湖邊因救一個小孩而溺水。
當然,是林希彥救了他,還給他做了人工呼吸,倆人曖昧程度加倍。
現在我來了,這個救人機會當然是我任務目標的。
於是我給楊驀發消息:【明天晚上八點十分,去北湖邊的石子小路。】
過了一個小時那邊纔回復:【?】
【我哥喜歡去那邊散步,你假裝偶遇,然後和他一起回宿舍。】
【嗯。】
我盯着手機屏幕,還是有點不放心:【你記得準時到啊。】
【知道了。】
第二天晚上,我故意在林希彥的下課路上攔住他:「林希彥!」
林希彥疑惑地回頭:「你是在叫我?」
我點點頭:「嗯嗯,我是夏語的弟弟,秦翊,我們見過的。」
他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隨即溫柔地笑道:「你有什麼事嗎?」
林希彥不愧是校草,溫柔紳士型帥哥,無論對誰,態度都這麼好。
但我可不是來釣凱子的。
我隨便找由頭拖了他一會兒,他可能是實在着急去那條夏語的必經之路上找夏語,所以提議道:「我們邊走邊說吧。」
我算算時間,楊驀英雄救美應該已經成功了,於是便答應了。
北湖石子路是條回宿舍的近路,就是沒有路燈,要用手電筒照着才能走。
昏暗的燈光下,我看到一個人正扒在岸邊努力上岸。
林希彥顯然也看到了,手機燈光照向那個人,赫然發現那是夏語!
「小語!」
我驚愕不已,怎麼還沒完事,楊驀呢?
水裏傳來撲騰的聲音,我下意識拿手機一照。
臥槽,楊驀怎麼還在水裏?!
看他潛入水中又探出頭的樣子,我心裏頓時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來不及再多想,我扔了手機跳到湖裏,遊向楊驀。
我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果然,水草纏住了楊驀的腳。
幫他解開水草之後,我把他拖上岸。
楊驀此時已經昏迷了。
「喂,喂!」
拍拍他的臉,毫無反應。
我掰開他的嘴,迅速清理口腔和鼻子裏的髒東西,然後做心肺復甦。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咳出聲。
我鬆了一口氣。
再看旁邊,已經沒人了,估計是去醫院了。
楊驀的眼神慢慢聚焦,看到是我時瞳孔一縮,「怎麼是你?」
他的聲音都啞了,估計是咳嗽得太厲害了。
還好有驚無險。
我嘆了口氣,「抱歉啊,不是你心心念唸的夏語,讓你失望了。」
楊驀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什麼,被我打斷了。
「來吧。」我蹲下身。
「幹什麼?」
「送你去醫院。」
「我自己去。」
我沒再和他廢話,撿起下水前扔在草叢裏的手機,霸王硬上弓地扯過楊驀的胳膊背起他,向校門口走去。
校醫院水平不行,我打車將楊驀送去市一院。
-4-
醫生檢查之後說沒什麼大問題,只是有點受涼,加上過度的體力消耗,需要掛兩瓶水,好好休息。
我癱坐在椅子上,大腦放空三分鐘,回過神來問楊驀:「你感覺怎麼樣?」
楊驀聲音冷淡:「用不着你來管。」
饒是知道書中的楊驀是怎樣的毒舌淡漠,聽到這話我也忍不住嗆聲:「哼,我不管你就死了,你看那對狗男男有看你一眼嗎?」
說到這裏,我想起楊驀爲什麼會出現在湖邊,我心虛地揉揉鼻子。
「那個,對不起啊,我不該叫你去北湖的。」
楊驀睨了我一眼,很快收回視線閉上眼睛。
哪怕此時掛着吊瓶,穿着病號服躺在病房的牀上閉目養神,楊驀也顯出不可一世的傲氣與冷酷。
想了想,我安慰道:「你別傷心,今天純屬意外,以後機會還有很多,我肯定能幫你追到我哥。」
楊驀笑了一聲,嘴角帶着嘲諷的意味:「爲了錢可真夠拼的,連命都不要了。」
這是在說我今天救他的事?
我忍不住回懟:「是,我比不上您,我是爲了惡俗的金錢,而您可是爲了偉大的愛情啊。」
大概楊驀聽出來我是在諷刺他,目光如劍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怕再說下去天就要亮了,趕緊給他掖被子:「早點睡,醫生讓你好好休息。」
楊驀面色複雜,眉頭緊皺,眼神在我身上流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說,扭過頭沉沉睡去。
-5-
第二天中午我送楊驀回到宿舍,打開門看到了一臉驚訝的夏語。
他正在和楊驀的其他室友聊天。
「小翊?你……」
他看看旁邊的楊驀,猶豫着問出聲:「小翊,昨天晚上,是你救了楊驀?」
我啊了一聲。
夏語咬咬脣,輕聲向楊驀道謝:「楊驀,謝謝你救了我。」
楊驀神色淡淡,只嗯了一聲。
我接話道:「哥你身體怎麼樣了,沒事吧?」
夏語搖搖頭,「沒事。」
「去醫院了嗎,醫生怎麼說?」
「……沒有。」
旁邊的同學打岔道:「今天早上我看到是金融系的林希彥送他回來的,你放心吧,夏語沒事。」
我心裏咯噔一聲,「哥你昨天晚上住哪了?」
「希彥怕影響室友,所以帶我去了他的公寓。」夏語不知想到什麼,臉色微紅。
看他這神色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得,一晚上全白乾還給敵人送了倆人頭。
本來以爲他倆最多在醫院濃情蜜意一會兒,誰承想都去人家裏了。
想到這裏,我又很不講理地覺得楊驀不爭氣,怎麼原文裏林希彥救夏語就沒事,輪到楊驀時就得進醫院呢。
難道這就是主角光環?
我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要再跑偏,看向楊驀,果然臉色更黑了。
身爲軍師的我加緊火力,「哥你不知道,楊驀昨天爲了救你差點被淹死了,醒來之後還一直問我你的情況,他可擔心你了。」
楊驀臉色陡然一變:「你胡說什麼?!」
我眨眨眼,「我沒胡說啊。」
夏語聞言看向楊驀,卻又好像被嚇到。
楊驀的臉色陰沉得像是能滴出水,轉身離開了宿舍。
奇了怪了,怎麼聽不出好賴話啊,在他心上人面前給他說好話還不樂意。
看着夏語迷惑的神色,我笑呵呵地解釋:「他有些不好意思,害羞了。」
-6-
接下來一個月,我都在想方設法爲楊驀製造機會,奈何他和夏語都很忙,又有個林希彥插足,所以二人獨處的時間少之又少,感情絲毫沒有升溫的可能。
我坐在教室裏百無聊賴,昏昏欲睡。
穿越到校園文裏就這點不好,還要上課,一想到原主一週四天早八的課表我就想死。
「叮鈴鈴——」
下課鈴聲一響,我立刻精神了,攔住要出教室的夏語。
「哥,你明天晚上有事嗎?沒事的話咱們去學校門口新開的那家火鍋店喫飯吧,聽說味道特別好。」
我已經提前打聽過了,楊驀明天晚上有空。
「明天不行,學生會聚餐,喫完飯後還要去唱歌。」
嗯?
我記得原文裏是有過學生會聚餐的情節,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所以我沒放在心上。
只是原文裏楊驀也參加了,怎麼昨天楊驀還說有空去火鍋店喫飯?
回宿舍之後我給楊驀發消息問這件事。
消息剛發出去就收到了回覆:【嗯,我不想去。】
我兩眼一黑,差點被氣得背過去。
一點都不主動,毫無進取之心,這樣能追到人才怪!
【不行,你必須去。】
【爲什麼?】
【因爲林希彥和我哥明天都會去,你想給他們製造機會嗎?】
第二天,我不顧楊驀意願,強拉着他去參加聚會。
果不其然,林希彥坐在夏語旁邊,另一邊還空着一個座位,我眼疾手快地把楊驀摁在那個位置上。
「哥,我想和你坐在一起。」我厚着臉皮開口。
楊驀一臉冷漠。
他大概是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不爲所動。
林希彥見狀愣了兩秒,嘴角扯出笑容:「那……要不你坐在這裏吧,我換個座……」
「好,謝謝。」
林希彥噎了一下,大概他下意識客套一句,卻沒想到我會這麼不客氣。
坐下之後我在心裏默默道歉。
對不起了,這位林同學,我也是爲了完成任務。
席間,我給楊驀發消息讓他多和夏語說話,給他剝蝦。
可楊驀像個木頭,看完消息後將手機倒扣,絲毫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我又急又鬱悶。
他這哪像個喜歡人的樣子,別說原文裏的夏語看不出來,就連我也看不出來。
悶騷。
喫完飯,一夥人去 KTV 唱歌。
包廂裏氣氛熱烈,有人起鬨讓林希彥唱一首歌。
林希彥先是看了夏語一眼,然後眉眼含笑,「那我就……」
「我來!」
開玩笑,我怎麼可能讓他在夏語面前孔雀開屏。
我清清嗓子,拿起話筒開始唱: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話一輩子。
「一生情一杯酒……」
衆人:「……」
剛剛有些曖昧的氛圍被我驟然打破,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不知是誰帶頭鼓掌,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而林希彥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
我重新坐回楊驀身邊,十分恨鐵不成鋼,低聲道:「你怎麼回事?你看看人家林希彥多主動,搞清楚了是你喜歡我哥,不是我,不能什麼事都讓我幹知道嗎?」
楊驀聞言看向我,和我對視,那目光是我讀不懂的,眸光微閃。
我剛要開口,他就把頭扭過去,似是不想再聽我嘮叨。
「知道了。」
然後他起身朝包廂外面走去。
此時林希彥正被其他人拉着喝酒,夏語不見蹤影,可能是出去了。
不管怎麼樣,只要他沒和林希彥在一起就好。
我倒在沙發上休息,迷迷糊糊地這麼想着。
不知過了多久,傳來一陣吵鬧聲。
我睜開眼,門開着,包廂裏就剩我一個人了。
心裏一驚,我趕緊跑出去,走廊上圍着不少人,擠開人羣,看到了滿手是血的楊驀,和明顯受到驚嚇、被林希彥摟在懷裏的夏語。
我衝到楊驀身邊,這纔看清地上還躺着一個人,滿臉是血,嘴裏罵罵咧咧的。
一箇中年男人跑過來,身後跟着一位侍者,「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楊驀的目光冷冷地掃過一圈人,在夏語身上停留一秒,然後很快離開。
夏語被嚇得說不出話,還是林希彥先開口了。
「那個人想欺負我朋友,所以他才動手的。」
楊驀給了中年男人一個眼神,轉身快步離開這裏。
我急忙跟了上去。
走出門口後我攔住他,「等等,我看看你的手。」
如果我沒看錯,剛剛地上有一把帶血的刀,可是那個男人身上沒有刀傷。
果然,楊驀手上有一道血口,一路滴着血,看起來十分恐怖。
「嘶,」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可真能忍,不疼啊你!走,去醫院。」
我撕下他的一片衣服纏在他手上止血,然後拉着他的另一隻手臂去醫院。
楊驀的身體巋然不動。
「不去。」
「你作什麼作,傷成這樣不去醫院怎麼行?」
「不去。」
無論我怎麼說他都只重複這句話。
我怕他失血過多,只得先在附近的藥店買了酒精和紗布給他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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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我。」
我正在上藥,下意識吹了吹傷口,楊驀手一抖,而我聽到這句話手上的動作也頓了一下,又繼續吹,我們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他」是誰。
吹完後我安慰道:「我哥膽子小,看到那麼多血不怕纔怪呢。」
「不是。」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他不是怕血,他是怕我。」
「你想多了,你救了他,他怎麼會怕你呢,就是一時間嚇蒙了,再說了,你看看那人被你打得,臉上全是血,不知道的以爲你暴力狂呢,他害怕也很正……」
「可是你就不怕。」
話被打斷,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大街上人來人往,我和楊驀並肩坐在臺階上,刺眼的燈光照在楊驀臉上,他低垂着眼,臉上蹭了一點紅,身上衣服破爛,竟顯出幾分可憐。
心莫名軟了一下,有些酸澀。
原文裏說過,楊驀是楊家的私生子,楊夫人無法生育,所以兩歲那年,他親生母親抱着楊驀找上門時,楊家接受了。
只是,楊父忙於工作,幾乎不回家。
楊爺爺住在老宅也不怎麼關心這個孫子,所以他們不知道楊驀一直被楊夫人和保姆虐待。
直到長大一些,楊驀懂得反抗了,有一次失手把楊夫人打進醫院,楊父和楊爺爺這才知道楊驀的遭遇。
可是已經沒有感情了。
他去找過親生母親,卻發現母親已經再嫁,有了一個可愛的小孩,有了幸福的家庭。
他只在門前站了一會兒就走了,沒敢打擾。
回到家那個女人彷彿知道他的蹤跡,說話很難聽:「怎麼回來了,那個賤人不要你?」
楊驀上樓梯的腳步頓住,猛地回頭,目露兇光。
他覺得她可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不記得上次去醫院的事了。
楊夫人笑笑:「她還算是識相,知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楊驀腦海中的絃斷了一根:「什麼意思?」
楊夫人從沙發上起身,走上樓,路過楊驀時留下輕飄飄的一句:
「你可是值三千萬啊。」
一瞬間,楊驀意識到,他以爲的成全其實是自作多情。
因爲他原本就是換錢的工具。
17 歲那年,楊家夫婦因爲火災雙雙去世,楊家所有的財產都落到了楊驀手裏。
高中孤僻的重要原因之一也是他太忙了,要學很多東西。
或許正是因爲愛的缺失與童年的複雜經歷,所以他纔會被夏語的純真堅強所打動。
思及此,我回答道:「大概是因爲我哥太單純了,沒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吧。」
楊驀追問我:「那你見過?」
我用紗布繫了一個蝴蝶結,同時覺得他今天的話有些多。
可我還是回道:「我見過殺雞。」
楊驀:「……」
他又問:「爲什麼朝我手上吹氣?」
我答:「吹吹就不疼了。」
「誰說的?」
「……不知道。」
他抬起眼睛,又很快垂下去,「騙人,明明還是很疼。」
「你也知道ƭů⁺疼啊,知道疼下次就別這麼衝動了。」
-8-
時間太晚了,我送楊驀回了他的房子,剛要走,他攔住我:「我一隻手沒辦法洗澡。」
「那就不洗。」
「不行,我身上味道很大。」
我已經很疲憊了,本想敷衍兩句直接走人。
下一秒,一隻手扯上我的衣服。
我抬眼看去。
楊驀坐在沙發上,沒受傷的那隻手扯着我的衣角,嘴角繃得直直的,眼睛裏有幾分執拗和……依賴。
我打了個寒戰,他依賴我?怎麼可能?
可是他的表情確實有些可憐。
我妥協了,嘆氣道:「行吧,我幫你洗。」
我麻利地幫楊驀脫了衣服。
楊驀的身材很好,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那一種,寬肩窄腰,肌肉勻稱,資本雄厚。
我並不怎麼驚訝。
這不是男二的標配嗎?爲了體現主角受的優秀,就連喜歡主角受的男人,但凡有名有姓,顏值和身材都不會差。
更何況,我的身材和他不相上下,有什麼好驚訝的,又不是沒見過八塊腹肌。
儘管如此,在看到他身體的那一刻,還是有一點尷尬。
我清了清嗓子,隨便找話題緩解尷尬。
「你和那老闆認識啊?」
「嗯。」
怪不得能安然離開,原來是知道楊驀的身份。
衝了幾分鐘我就把花灑放下,「洗好了。」
「沐浴露。」
「你怎麼這麼……」
對上他溼漉漉的眼睛時我又說不出話了。
「行!沐浴露。」
我只打算幫他塗後背和胳膊,其他地方他夠得着。
他的異議還沒說出口就被我駁回了。
真當我是老媽子啊。
不知是不是爲了報復我,塗後背時他也不老實,甚至故意腳底打滑向後仰,想壓死我。
我把他摁住:「站好,別亂動。」
好不容易洗好,他又說:「頭髮還沒洗。」
「……」
等好不容易給他洗好澡穿好衣服,已經凌晨兩點了,我困得不行。
「很晚了,你今天就睡在這裏吧。」
話音剛落,我就已經躺在沙發上了。
過了一會兒,我隱約聽到有人說了一句話。
「其實,我不介意和你睡一張牀的。」
可能是在做夢吧。
-9-
第二天我翹了早八,在楊驀家睡到十二點才醒。
給楊驀換好藥我們就回了學校。
看着楊驀的手,我想,要不趁機在夏語面前賣一波慘,但是這個想法剛說出來就被楊驀否決了。
上次救夏語溺水也是,他好像格外不想把脆弱的一面展現在夏語面前。
我明白男人都有自尊心和臉面,可追人的時候要什麼臉啊!
任務開始到現在進度條還不到一半,我有些沮喪。
又是溺水進醫院又是受傷的,我都懷疑自己是個災星。
楊驀受傷的這段時間我也消停了,沒敢再讓他做什麼。
等他傷好之後已經是六月初,還有一個月就要期末考試,我感到一陣頭大。
還好,在放假之前有一個重要劇情。
-10-
在下週末,林希彥和他的幾個朋友會組織露營,夏語也會參加,還和林希彥住在一頂帳篷裏,兩人曖昧的氛圍能把帳篷點燃。
我去問了夏語,懇求他把我和楊驀也帶上,順便提了一句上次楊驀受傷的事,夏語果然心軟,立刻答應了。
夏語這邊搞定了,我開始做楊驀的工作。
自上次受傷看到夏語恐懼的神情,他單方面與夏語置氣,已經好久沒和夏語說話了。
所以這次我只說是我們兩個人野營散心,沒提夏語。
「你記得帶個大號的帳篷。」
他果然答應了,似乎還挺高興,出發當天裝備齊全。
看到夏語和林希彥他們時,楊驀的臉色明顯黑了下來。
我假裝沒有注意到那道惡狠狠的目光,朝夏語揮揮手。
夏語有些奇怪,「怎麼楊驀也開了車,不是說了希彥和他朋友的兩輛車就夠了嗎?」
「呃,楊驀怕你們東西多拿不下。」
和夏語說完話,我向楊驀走去,準備解釋這件事。
誰料他收回那道冷冷的目光,徑直上了車,沒再看我一眼。
完了,又生氣了。
最後我好說歹說讓夏語上了楊驀的車,而我坐在了林希彥車裏。
出發前,我低聲叮囑楊驀:「二人空間給你創造了,你自己好好把握。」
他的臉色依舊很臭,沒和我說話。
到地方之後,我搶着幫林希彥搭帳篷,因爲「不小心」而把他的帳篷弄破了。
沒辦法,他只好和我共用一個帳篷。
而夏語和楊驀住一個帳篷。
晚上燒烤時,楊驀看起來沒事了,面對夏語主動搭話他也回應了。
我心甚慰。
睡覺時,我和林希彥離得遠遠的,中間可以再睡一個人。
不知道楊驀那邊怎麼樣。
他可千萬要爭口氣啊。
第二天早上離開時,楊驀的臉色很差,黑眼圈也很重。
難道是徹夜閒聊沒睡好?
「你怎麼了?」
「沒事。」
他聲音都啞了。
我有些擔心,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很燙。
「你發燒了!」
包裏帶的有百服寧,我給他喫了一片,回去時由我開車送他去醫院。
-11-
到醫院時他已經燒暈了。
病房裏,我看着掛吊瓶的楊驀有些無奈。
這就是男二嗎,在野外露營一夜都能發高燒,身子弱得可能給不了主角受該有的幸福生活。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是夏語,他問楊驀的身體怎麼樣了。
我簡單回覆後就把電話掛了。
把手機塞回他外套時我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翻過外套背面,發現是衣服上沾着的雜草,還有一些泥土。
我有些無奈。
這麼大的人了衣服都穿不乾淨,看,我的衣服就乾乾淨淨的。
我身心俱疲,就趴在楊驀牀邊休息,不知不覺睡着了。
再次睜開眼睛時,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着我,漸漸逼近,溫熱的氣息打在我的臉頰上,我猛地驚醒,坐直身體。
陰影一下縮了回去。
雖然還沒完全清醒,但是剛剛發生了什麼我也明白個大概。
楊驀離這麼近幹什麼?
該不會是想親我吧?!
我拍拍臉,一定是我想多了,可能只是想看我醒了沒有。
一定是。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他一口氣喝完,把杯子遞給我。
「沒事。」
「醫生說你是受涼了,你這身體也太弱了吧,怎麼其他人都沒事。」
楊驀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向我,問道:「喜歡一個人,要告訴他嗎?」
大概是剛醒,腦子不清醒,以前他可不會和我正面聊感情問題。
我思考了一會兒,答:「這個也要分情況,如果他沒有喜歡的人,你向他表白倒是沒什麼大問題,但是像我哥這種已經心有所屬的,就不能直說,否則被拒絕的概率基本上是 100%。」
楊驀聽了我的話低頭沉思。
冷不丁來了句:「你暑假有什麼打算?」
這是問我幫他追人的計劃?
「咳咳,我想好了,暑假裏你要利用近水樓臺的優勢,儘量多約夏語出去玩,別給林希彥可乘之機。」
楊驀聽了我的話瞪着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彷彿我說的話很不符合他的心意。
不滿意這個計劃?
「那你有什麼好點子?」
楊驀像是氣狠了,翻過身不肯再說一句話。
我說這話並非隨口說的,而是與暑假裏的劇情有關。
於是我好說歹說,終於讓楊驀相信了我。
不過有一個要求,就是我必須手把手、親自教他怎麼約會。
-12-
期末考試結束,回宿舍樓時,我遇到了失魂落魄的夏語。
「哥,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夏語才注意到我,勉強打起精神,「可能是這段時間準備考試太累了吧。」
「哥,聽說希彥哥要出國留學了,是真的嗎?」
夏語臉色陡然一變,「我、我不知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盯着夏語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原文裏,林希彥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妹妹,按照兩家人的計劃,他們是要一起出國留學的。
這是林家和對方家裏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林希彥當然也知道。
只是他沒有告訴夏語。
和父母中意的人一起出國留學兩三年,這無法不讓人多想。
夏語知道後很是傷心,故意疏遠林希彥。
林希彥坐不住了,於是主動和夏語告白,兩人滿心歡喜地在一起,一時間忘記了矛盾。
然而,有一次夏語看到林希彥準備的出國留學的材料,虛假的平靜被打破,兩人之間的矛盾更爲激烈地爆發,林希彥除了輕聲細語耐心哄着夏語之外別無他法。
因爲他沒有能力,也沒有膽量去違背父母的決定。
現在看夏語這副樣子,八成是知道了這件事。
我得趕緊通知楊驀,讓他乘虛而入。
-13-
楊驀已經回到宿舍了,所以我迫不及待地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楊驀,我哥好像和林希彥吵架了,你快約他出去,帶他散散散心。」
楊驀抬起頭,輕飄飄說了一句:「我不會。
「你不是說你教我嗎?」
「行,我和你說……」
「我不要聽你說,我要看你做。」
楊驀說他聽不明白,要親自體驗才能知道怎麼和人約會。
無奈,我只得帶他出去體驗約會。
鑑於這幾天比較熱,於是我挑了一個相對比較涼爽的天氣。
期末考試結束,我和夏語都回了楊家。
夏語這幾天心情不好,幾乎一直待在自己的臥室裏不出門。
到了要約會的那天,我特意早起,將自己收拾收拾,開門卻看見楊驀已經坐在了餐桌前。
要知道,要不是我硬拉着他,他平時連早飯都不喫,沒想到今天爲了學習如何約會這麼積極。
既然如此,我也認真帶楊驀體驗了約會三件套,並時刻講解在他和夏語約會的時候他需要做些什麼。
-14-
喫飯時,一開始楊驀倒是中規中矩的,只是在旁邊Ṱüₓ一對情侶互相投餵時,楊驀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看。
我發現了他的目光,出口詢問:「怎麼了?」
楊驀看了他們一眼,又轉過頭看着我,盯着我手上的刀叉,意圖很明顯。
……不是吧。
「你……該不會是想讓我餵你吧?」
楊驀點點頭。
「算了吧,你知道就行了,這個沒必要體驗。」
楊驀聞言把餐具放下,倚在靠背上,一言不發地看着我,大有一副「你不照做我就把自己餓死」的倔強姿態。
鑑於今天是沉浸式教學,我投降了。
「張嘴。」
楊驀這才滿意,冷哼了一聲,但是掩不住愉悅的神色。
……怎麼跟小孩似的。
唉。
「這也就是在我面前,在我哥面前可不能這樣,你喂他還差不多。」
楊驀眼神冷了冷。
我能理解,除了被楊夫人虐待的那幾年,誰敢讓楊少爺做這種服侍人的事。
「誰讓你喜歡他呢。」
我繼續低頭喫飯,也因此沒看到楊驀氣得跳腳的表情。
喫完飯去商場。
「你和我哥約會的時候,記得給他買買買,他這兩天心情正鬱悶呢,讓他開心開心。」
「你喜歡嗎?」
「……什麼?」
「買買買。」
「喜歡啊,誰不喜歡隨心所欲花錢的滋味呢。」
一張黑卡遞到我面前。
「拿去。țű̂ₙ」
我看了看楊驀,又看了看他手裏的黑卡,樂了:「喲,任務還沒成呢報酬就給了?」
「你不是喜歡嗎?」
楊驀神色認真,不似開玩笑。
我感覺周遭的空氣在升溫。
聯想到剛纔的對話,還有喫飯時他非要讓我喂他。
以及這段時間不關心夏語、哪怕看到他和林希彥走在一起也神色如常的表現。
這一系列的反常讓我隱隱不安。
我收起笑容。
「你還是留着給我哥吧。」
我故作鎮靜,掩飾住內心洶湧的波濤。
他該不會對我有意思吧?
這怎麼可能呢?
他應該是喜歡夏語的啊,而且原文裏爲了夏語連命都不要了,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變心?
肯定是我想太多了。
肯定是。
我沒心思逛了,趕緊帶着楊驀體驗下一項——看電影。
-15-
然而坐在放映廳裏我就後悔了。
由於剛剛一直走神,買票的時候也沒注意,隨便買了兩張,是愛情片。
放映廳裏坐滿了小情侶,坐在我們前面的兩位正在旁若無人肆無忌憚地接吻。
我忍不住扶額。
自剛剛婉拒楊驀的黑卡之後,我就感覺我們之間的氛圍十分微妙,尷尬中帶着難以言喻的……曖昧。
更別提此時楊驀用一副觀察實驗對象的神情認真看着那兩個接吻的人。
我偷瞄一眼楊驀,卻不想他剛好收回目光看向我。
被抓到了。
我們四目相對,楊驀的目光緩緩下移,最終停留在我的嘴脣上,繼而抬起眼眸,與我對視。
我不由得緊張起來。
他想幹什麼?
像喫飯時一樣模仿別人嗎?
不,不可以……
可是楊驀離我越來越近,而我竟無法動彈,也無法控制自己加快的心跳。
直至溫熱的呼吸打到我的臉上、脣角,柔軟的脣瓣覆上我的雙脣。
我閉上了眼睛。
兩道呼吸糾纏,我感覺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
電影人物的說話聲以及周圍的雜音全都離我而去,入耳的只有我和楊驀的呼吸聲以及我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撲通。
楊驀一直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我慢慢睜開眼睛,卻發現他一直看着我。
他微微分些,低聲問:「我學得好嗎?」
我驚魂未定,低聲斥責:「誰讓你學這個……唔!」
楊驀的吻再次席捲而來,不同於之前只是觸碰,這次的吻來勢洶洶,幾乎掠奪了我全部的空氣,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卻無法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這個吻終於結束,我得以自由呼吸,大口喘着氣。
此時我才發現,楊驀的手一直抓着座椅,根本沒有禁錮我。
所以,我剛剛爲什麼沒有推開他呢?
爲什麼呢?
這個問題直到回到楊家我都一直在思考,走到楊家門口,燈光照亮了我們牽在一起的手。
我一下清醒過來,迅速把手抽出去。
是了,那個吻結束之後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我已經呆滯了,任楊驀牽着我的手也沒有掙開。
直到上車時我們才鬆開。
只是從車庫出來之後又牽上了。
嗓子有點幹,我結巴道:「那、那個,流程已經和你說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快步走進去,回到我自己的房間才鬆了一口氣。
回想今晚發生的一切,像夢一樣。
我一定是瘋了纔會任由楊驀親上來卻沒有躲開。
「咚咚——」
房門被敲響,我打開門,是夏語。
「哥,有事嗎?」
「我看到了。」
我愣了愣,「看到什麼?」
「剛剛,樓下,你們牽着手。」
我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我們只是在鬧着玩?開玩笑?
該死的,怎麼有種被捉姦在牀的感覺。
「我們……」
「我知道,你們沒什麼,因爲他喜歡的人是我,他從高中起就喜歡我了。」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皺眉,心裏感到一陣不適。
很多質問的話想要說出口。
你早就知道他喜歡你,那爲什麼看到他爲救你生病受傷沒有一句關心的話?爲什麼看到他爲你打架眼裏卻只有恐懼?
你明明知道他做這些事不是因爲他是個好人,愛心氾濫,而是因爲他喜歡你。
你現在又爲什麼說這些話?
但話到嘴邊被我統統嚥了回去。
算了,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我來到這裏是爲了完成任務,不應該管太多。
想了想,我認真道:「聽說林希彥要和他的青梅竹馬一起出國留學?林希彥連反抗父母的勇氣都沒有,還吊着你,他不值得託付,既然你知道楊驀喜歡你,那就和他在一起吧。」
說到這裏,我笑了笑,「別被我搶走了。」
關上房門,我的笑意消失得乾乾淨淨。
最後那句話是騙他的。
爲了完成任務,我不能做這種事。
我也……沒有喜歡楊驀。
-16-
我躺在牀上,感到眼皮沉重,身心疲憊。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我紛亂的思緒。
是一個陌生號碼,我接起來,「喂,誰啊?」
「是小翊嗎?」電話裏的聲音陌生而沙啞。
我動作頓住,從牀上坐起身,「你誰?」
「我是你爸爸啊。」
「……我是你爸爸。」
靠,本來就煩死了,還接到詐騙電話。
鈴聲再一次響起,又是那個號碼,我直接給掛了。
第三次,我忍無可忍怒吼道:「死騙子,你有完沒完了?!」
「小翊,你怎麼說話呢,我真是你爸爸,我在你爺爺家門口,借的鄰居的電話,我回來了。」
……
原主的爸爸秦國強在離婚後就把七歲的原主扔給了爺爺,自己不知道去哪浪了,這麼多年沒聯繫過一回,跟死了一樣,居然還有臉稱自己是原主的爹。
「哦,你有事嗎?」
「聽說,你爺爺去世了?」電話那頭的人試探着問。
「嗯。」
「爺爺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麼錢?」
我豁然開朗,怪不得想起我這個便宜兒子了,原來是爲了錢。
我乾脆利落地回道:「沒有。」
原主的爺爺去世時只留下一套房子和幾千塊錢,這些年原主上學的錢還是在酒吧兼職掙來的,大部分是客人給的小費和酒水提成。
也許是窮怕了,所以纔想拼命往上爬,想一步登天成爲有錢人。
「怎麼可能沒有,聽說你在京大讀書,沒錢你怎麼上的學?」
「那是我自己掙的錢。」
「ṱű̂⁻小翊,爸爸沒錢了,你給我打點錢吧,不用多少,七八萬就行……」
我乾淨利落地掛斷電話,不想和這個無賴打交道。
隨後,手機亮起,是一條信息:【你要是不給錢我就把這房子裏能賣的都賣了,給你三天時間,你自己看着辦。】
我簡直要氣笑了,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綁匪的勒索信息。
第二天早上,我坐上回常城的火車,去會一會原主他爹,將昨天發生的事全然拋在了腦後。
-17-
秦國強見到我時先是驚訝,然後是一副志在必得的得意神色,好像在說我還拿捏不了你。
他身上穿着掉了色的襯衫和滿是污垢的褲子,大咧咧地坐在門口,隨我開門進去。
我把椅子擦乾淨坐下問他:「想要錢是嗎?」
他臉上一喜,沒等他開口我就打斷他的妄想,「沒有。」
秦國強臉色難看至極,「那你回來幹什麼?」
我笑了。
「回來是爲了告訴你,我沒錢,你也威脅不了我,想砸房子?隨便,你敢砸我就敢報警,這房本上寫的可是我的名字,想去我學校鬧?趕緊鬧,讓大家都知道你拋棄親生兒子十幾年回家張口就要錢,反正我不怕丟人。」
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繼續道,「想纏着我啊?你可以試試,你猜你能和我打幾個回合?」
說着我活動了一下手腕。
「順便提醒你一句,咱倆不在一個戶口本上,誰信你是我爸?」
秦國強的心思全部被我戳中,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
我蹺着二郎腿,懶洋洋地看着他:「還有事嗎?」
他瞪我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這棟房子在老街區,又破又舊,有個小院,長滿了雜草。
我在房間裏轉了轉,聽到年久失修的大門傳出吱呀聲。
「呵,還不死心,信不信我……」
話音在看到來人的那一刻停止,我嘲諷的笑容僵在臉上。
「你怎麼在這?」
「需要我幫忙嗎?」
楊驀問出這句話時我就明白他都知道了。
「不用,我搞定了。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在這?」
「來謝謝你。」
我怔住:「謝我?」
楊驀的頭髮有些長了,遮住半隻眼睛,臉被陽光投下的陰影籠罩,看不清表情。
「嗯,謝謝你那麼認真教我追夏語。」
我心裏有些酸澀,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哦,那你學會了嗎?」
楊驀抬起頭,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與深邃,讓我在這七月份的天渾身發冷。
他嘴脣微啓,笑得有些詭異:「學會了。」
不知爲何,心裏突然覺得很失落,我轉過身,不想讓他看見我這副樣子。
「嗯,那就好,既然這樣,那你就趕緊……」
話音未落,我肩膀一痛,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18-
再次醒來時,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嘶……肩膀好痛。
我想用手摸一摸,卻發現手腕上有東西,而且,我好像沒穿衣服。
我摸了一下,是鎖鏈。
再一動,腳上也有。
楊驀把我鎖起來了,鎖在了牀上,鎖在這個黑漆漆的鬼地方。
我剛要破口大罵,燈就亮起來了。
白色的燈光驟然亮起,刺得我眼睛疼,我下意識抬手遮擋。
「你醒了。」
我把手放下,冷聲道:「楊驀,你這是幹什麼?」
楊驀走過來坐在牀上,蒼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着我的臉,眼神中滿是寵溺與眷戀:「當然是爲了留住你啊。」
我深吸一口氣:「別忘了,你喜歡的人是我哥。」
猝不及防地,我被咬了一口。
楊驀眼神晦暗不明,輕輕撫摸着我的脣瓣:「爲什麼,爲什麼你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我我應該喜歡夏語?我喜歡誰是我的自由。」
拳頭攥緊,我扭過頭,嗓音乾澀:「你就是喜歡夏語,你答應我幫你追夏語,你答應了的……反正,你要和他在一起。」
你和他在一起,我才能完成任務。
楊驀把我的頭轉過來,抵着我的額頭:「你真的那麼認爲嗎?那我告訴你,我現在不喜歡他了,我喜歡上別人了,你猜猜看是誰?」
我閉上眼睛,不敢看他慾望強烈的眼神。
「我不知道。」
楊驀低低笑了一聲:「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喜歡的人是……」
我捂住了他的嘴。
可還是沒用,楊驀握住我的手,親了一下指尖,「我喜歡你,秦翊,我喜歡你。
「秦翊,你也喜歡我的吧。」
楊驀埋頭在我的肩膀,輕聲問。
「……不。」
「那你那天爲什麼沒有推開我?」
電光石火之間,我想起了之前隨口說的胡話:「因爲……因爲……我把你當成我初戀了。」
楊驀渾身僵住,慢慢坐直抬起頭:「……你說什麼?」
他面沉如水,顯然也想到那天酒吧的場景。
這樣,他總該死心了吧。
-19-
接連幾天我都被關在這間地下室,楊驀每天都會給我送飯,但是什麼話也不說。
想起那天他告白的場景,我心亂如麻。
看着進度條的 60%,我無力地嘆了口氣。
系統前段時間去參加集訓,不知道現在回來了沒有。
【系統君,你在嗎?】
我試着叫了一聲。
【什麼事?】
【你回來了啊,怎麼不說一聲。】
【我在忙着寫報告。】
呃,當系統也逃脫不了寫報告嗎?
【什麼報告?】
【集訓的心得體會與思想感悟。】
……行吧。
【那個,告訴你個事,任務目標向我表白了。】
我感到系統君詭異地沉默了一下,然後冷靜道:【哦。】
【哦?哦?!你怎麼這麼淡定,我任務失敗你可拿不到業績啊!】
【你是我帶過的第八個被任務目標表白的人,而且,目前看來,是處境最慘的一個。】
【真的?那另外七個都是和我一樣的任務嗎?】我有些興奮。
【不,他們的任務是攻略目標,使他們愛上自己。】
【切,這怎麼能和我一樣……我記得你說過任務期限是五年,五年到了進度達不到 100 我就會死是嗎?】
【是。】
五年,五年。
如果和那傢伙在一起五年的話好像也不錯。
死就死吧,反正我在現實世界也沒有親人。
但是,我死了,他會不會傷心呢?
突然,我腦袋閃過一道靈光,道:【我的任務是阻止楊驀黑化對吧?他現在喜歡的人是我,是不是我答應他就能完成任務了?】
系統:【你可以試一試。】
「咔嚓——」
門開了。
楊驀提着一個箱子,進來之後把箱子放下又出去了。
不一會兒,燈滅了,房間裏一片漆黑。
搞什麼?
楊驀又進來了,這次拿着手電筒,站在桌子上就開始拆燈泡,然後從箱子裏拿出新的換上。
大概是第一次做,動作有些生疏。
不過也沒什麼問題。
只是,這新換的燈……
「你想幹什麼,打算嚇死我?」
紅藍交替的燈光把地下室映得像鬼片拍攝現場。
「像嗎?」
「像什麼?」
「你不是說這樣看我很像你初戀嗎,現在像嗎?」
我啞然,想起了自己隨口胡謅的話。
「你,弄這個幹什麼?」
楊驀爬上牀,撫摸着我的臉頰,「你要是還忘不了他,可以把我當作他。現在是不是很像?」
我眼眶一酸,心臟像是驟然被人捏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喉頭乾澀,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很像?你眼神都不一樣了……那你能親親我嗎?」
半晌,我才輕聲道:
「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個傻子啊。」
楊驀瞪大了眼睛,流露出與平時的陰沉冷酷不同的傻氣。
「你、你說什麼?」
我沒再說話,抱住了他。
任務進度條漲到了 80%。
-20-
楊驀把我帶出了地下室。
我揉着手腕,瞪了他一眼。
他握上來,輕輕揉着,吹了一口氣,「不疼。」
我故意逗他:「疼死了。」
其實他在手銬上包裹了一圈海綿,根本不疼,就是手有點酸。
他低聲道:「是你說的,吹吹就不疼了。」
好像有隻小貓撓了一下我的心,酥酥麻麻的。
「不是不信嗎?」
「信,你說什麼我都信。」
楊驀神色認真,眼神中包含着鄭重與期待。
「你這段時間都住在這裏?」
「嗯。」
「那我哥呢?」
楊驀沒好氣道:「不知道,提他幹什麼。」
也是,既然我放棄任務,那夏語和林希彥的事就與我無關了。
我和楊驀在別墅裏過了幾天悠閒自在的日子,以至於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時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
我從沙發上猛地坐起,楊驀差點從我懷裏掉下去。
「你是夏語的家屬嗎?他自殺了,請你到市一院……」
電話掛斷之後,楊驀看我的臉色不對勁,輕聲問:「怎麼了?」
「我哥自殺了,走,去醫院。」
雖然知道夏語有主角光環不會死,但是也不免擔心。
不用說,肯定是因爲林希彥。
病房外,醫生說夏語服用了大量安眠藥,還好管家及時發現不對勁送醫院,再晚一點就搶救不過來了。
現在還在昏迷之中。
過了兩天,夏語才悠悠轉醒。
他看到我時明顯一愣,「怎麼是你?」
「不是我是誰?你還指望是林希彥?他現在忙着和青梅竹馬出國留學呢,沒空管你。」
夏語眼睫一顫,好像要哭。
看他那蒼白的小臉,我不忍心再刺激他。
「行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一個媽寶男有什麼好留戀的,你這麼優秀,還怕找不到好對象嗎?」
夏語咬着嘴脣不說話。
「要我幫你叫他過來嗎?」
病牀上的人眼神中透着希冀。
「行吧,不過我也提醒你一句,林希彥的父母非常強勢,你要是想和他在一起得喫不少苦頭。」
夏語閉上眼睛,不知道我說的話聽進去沒有。
我推門出去,楊驀收起手機:「好了嗎?」
「嗯,我叫林希彥過來。」
半小時後,林希彥氣喘吁吁地來到這裏,臉色青黑,髮絲凌亂,看上去消瘦了不少。
看來這段時間他也不好過。
「小語呢?」
「裏面。」
他要進去,我按住他的肩膀,「處理不好家務事就別來禍害人,不管是我哥還是那個女孩。」
林希彥掙開我的手,「我會對小語好的。」
「你說的對他好該不會是指給他錢讓他當一個見不得光的小情兒吧?」
男人臉色難看至極,「我不會……」
「別和我說,你去和我哥說吧。」
說完,我拉着楊驀離開了這裏。
坐進車裏,楊驀一臉不開心地搓我的手。
嗯?
「你幹什麼?」
他嘟嘟囔囔的,「誰讓你碰他的,髒死了。」
我啞然失笑,「你怎麼這麼幼稚啊。」
楊驀抬頭瞪我一眼,手上的力氣加大,「不許說我幼稚。」
「行了,回家吧。」
聽到回家兩個字,他臉色明顯好看一點,「嗯,回家。」
-21-
路上,我斟酌着開口:「楊驀,要是我死了,你會怎麼樣啊?」
一個急剎車,我被彈回座椅上。
是紅燈了。
楊驀偏過頭來,眉頭緊皺,「你瞎說什麼?」
我笑笑,「說真的,我要是死了,你會怎麼樣?」
綠燈了,車輛緩緩移動。
楊驀注視着前方,不帶一絲開玩笑的語氣:「我給你殉葬。」
雖然早猜到他會這麼說,但是親耳聽到心還是沉了下去。
-22-
後續是夏語和林希彥分分合合,最ƭű₀終夏語決定跟隨林希彥去英國。
開學後,我和Ţṻ¹楊驀搬了出來,住在他那棟房子裏。
週末,我們佈置新家,所有生活用品都換成了情侶款的。
我做飯時,他都會閉着眼睛過來從身後抱住我的腰,在我肩膀處親一下。
晚上睡覺時,他習慣抱着我入睡。
一切都在步入正軌。
我內心感慨着,系統君突然出現了。
【我要去系統學院執行教學任務,歸期未定,有事請留言。】
【去吧,祝你好運。】
【謝謝,也祝你好運。】
自新家佈置完成,任務進度漲到 85% 之後,那個進度條就再也沒動過。
不過我還沒放棄。
既然它能動就說明任務還有完成的可能。
是不是我努力的方向不對?
此時楊驀剛好從浴室出來,頭髮溼漉漉的。
我在心裏和系統道別後,從櫃子裏拿出吹風機。
「過來,吹頭髮。」
他順從地坐下。
抬起頭,前額髮絲的水珠滴落,眼睫輕輕顫了顫,又睜開看我,乖得不行。
楊驀的髮絲偏軟,摸起來很舒服,像擼小狗一樣,我沒忍住埋在他的髮絲中深吸一口氣。
衷心感嘆道:「好香。」
我感受到他身體一僵,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手指撓着他的下巴,「怎麼了,臉這麼紅,不會是害羞了吧?」
他的臉漲得通紅,而我還不想放過他。
「不是你當初把我關起來的時候了?當時你可連衣服都不給我穿。」
他一把抱住我的腰,將臉埋在我的腹肌上。
冷哼一聲:「誰讓你那時候不答應我。Ţū⁴」
我們在一起之後,之前那個冷酷陰鬱的楊驀好像一去不復返了,只有在面對外人時他纔會豎起冰冷的外殼。
私底下,他黏人又純情,隨便一逗就臉紅,還總是故作鎮靜,努力表現出波瀾不驚經驗老成的樣子。
只是一眼就能被我看穿。
囚禁我時的囂張氣焰好像只是爲了嚇唬我留在他身邊。
笨蛋,不知道這樣會把人越推越遠。
還好是我。
我把吹風機放下,在他額頭上烙下一個吻。
「晚安,去睡覺吧,我去洗澡。」
等我出來時,他已經閉着眼睛躺在牀上了。
我躺在另一邊,伸手去關臺燈。
房間一片黑暗。
還沒等我轉回身,一隻手就摸上了我的腰,隨後,整個身體慢慢貼了上來。
「秦翊……」
溼熱的氣體打在耳邊,酥酥癢癢的,我不禁抖了一下。
都是成年人了,他此時的動作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我深吸一口氣,翻身把他壓在身下,摸黑親了親他的脣。
「怕嗎?」
他抱住我的肩膀,讓我貼近他,輕聲道:「是你就不怕。」
-23-
次日醒來時已經快十二點了。
楊驀還沒醒,昨天到凌晨才睡,應該累壞了。
脖子和鎖骨處痕跡遍佈,是我昨天晚上沒收住勁兒。
我抱着他躺了一會兒才起牀做飯。
把早飯擺到桌子上去叫楊驀起牀時,發現他已經醒了,正看着天花板發呆。
我倚在門邊帶着笑意看了一會兒,直到被他發現才走到牀邊坐下。
「醒了?」
「嗯。」
「還疼嗎?」
儘管臉上故作鎮靜,但迅速變紅的耳朵還是出賣了他。
「不疼了。」
聲音已經啞了。
「真的?是我不行還是我技術太好?」
聽出我在故意逗他,他紅着臉起牀洗漱,不再理會我。
飯桌上,想到昨天的思緒,我問楊驀:「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楊驀頓了一下。
哐噹一聲。
他把碗重重放下,瞪着我:「你把我當什麼?」
我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的思路。
確實,親密之後問這種話容易引人誤會。
我哭笑不得:「不是,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還沒實現的願望,想滿足你的心願而已。」
也許心願達成任務也就能實現了。
任務實現,我就可以得到一個願望。
想到這裏,我催促道:「快點,有沒有?」
楊驀低下頭繼續喝粥:「沒有。」
你再仔細想想呢?
我還想要開口勸說,門鈴聲響了。
開門,是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
面容姣好,氣質端莊,臉上的疲憊與眼角的皺紋也掩不住她的風韻。
「你找誰?」
女人看到我眉頭輕輕皺起,「我找楊驀。」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你是誰?」
女人站直了一些,肩膀舒展開,微笑道:「我是陳悅,是楊驀的媽媽。」
手指不自覺地捏緊門框,我漠然道:「他不在。」
「誰啊?」
身後傳來楊驀的聲音,我身體一僵。
楊驀越過我看到來人,臉色驀地一變。
女人欣喜道:「小驀,我是媽媽。」
-24-
客廳裏,楊驀坐姿僵硬,半晌纔開口:「你……你有事嗎?」
陳悅眼角擠出兩滴眼淚,哽咽道:「小驀,媽媽好想你,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楊驀嘴角緊繃,好像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
「挺好的。」
騙人。
我腹誹道。
一番閒扯之後,陳悅終於說到此次前行的目的。
「小驀,本來,我是不應該來找你的,但是,你也是媽媽的兒子,這件事,除了你我不知道該找誰了……」說着,又抽噎起來。
「到底是什麼事?」
「是你弟弟,哦,就是我和你李叔叔的兒子,他得了尿毒症, 需要換腎,你是他親哥哥,能不能去醫院做個配型,看……」
「不能!」
她話沒說完我就打斷了。
我氣得不行。
「你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只生不養,還好意思說他是你兒子, 你拿他換錢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他是你兒子?有你這樣的親媽嗎?臉皮這麼厚怎麼不去邊防防彈啊?滾!我們家不歡迎你!」
陳悅臉色鐵青:「你是誰?我跟我兒子說話輪得到你開口嗎?!」
我個暴脾氣,當即就想衝上去揍她。
就在這時, 原本一言不發的楊驀起身拉住我:「他是我男朋友。」
他臉色慘白, 眼神空洞,彷彿所有情緒都在他身上消失了。
我感到一股莫大的悲傷。
「你想給他治病, 我可以給你錢, 但是, 別的不會再有了。」
震驚之餘,陳悅還有幾分不甘心,「你……」
楊驀打斷陳悅:「再說連錢也沒了。」
她這才恨恨地走了。
我還是很氣憤:「幹嘛給她錢啊, 這麼多年不找你一找你就想噶你腰子, 你就……」
楊驀一把甩開我的手。
我怔住了, 不明所以。
「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些事, 我沒和你說過, 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又變成了初見時的樣子,冷酷漠然, 豎起身上所有的刺。
「我聽別人說的。」
「誰說的?」
不知道話題怎麼扯到這上面來了,我耐心道:「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都不要你了, 你幹嘛還……」
啪的一聲, 楊驀把桌上的陶瓷杯打到地上, 摔得粉碎。
我順着那隻手望過去。
楊驀情緒激動,雙眼通紅。
「是!我親媽不要我,親爸不在乎我,沒人想要我, 都想拋棄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也這麼打算的, 是不是也要拋棄我?你和我在一起是爲什麼?可憐我嗎?!」
楊驀粗喘着氣,扶着桌子才勉強站穩。
聽到這些話,我又氣又心疼, 氣的是我已經做好再活最後五年的打算了,他居然質疑我對他的感情。
心疼的是他一直沒能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
楊驀看我沉默的樣子,冷笑道:「沒事,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愛走就走吧, 我纔不在……」
後面的話我不想聽了,直接用嘴堵住了。
這是我主動的最激烈的吻。
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舌根發麻我們才結束。
我抱住癱軟的楊驀。
他嘴裏還唸唸有詞:「我不要你可憐我……」
「嗯。」我答道。
「我要你……」
「我愛你。」
楊驀話音終止。
我以爲他沒聽清, 於是又說了一遍:「我愛你。楊驀, 我愛你。」
他身軀微微顫抖, 下一秒我感覺到後頸溼了。
他哭了。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我鼻頭一酸, 下意識收緊懷抱:「楊驀,我不會拋棄你,永遠不會。」
我蹭了蹭他的耳朵, 輕聲道,「我們死了都埋在一起。」
【叮——任務完成。】
我閉上眼睛。
我的願望是,用餘生來愛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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