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分手後還饞他身子。
於是某夜醉酒後,我給他發信息:
「前夫哥,分手了還能找你親嘴嗎?」
那邊正在輸入中半天。
最後,發來簡短的兩個字:
「……地址。」
-1-
跟閨蜜在酒吧喝酒,被個小奶狗纏上了。
我婉拒:「不好意思,我不喜歡太嫩的,感覺一拳能被我打哭。」
「打不打得哭,姐姐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小奶狗一張臉嫩得能掐出水來,卻長了一雙桃花眼。
一眨不眨盯着人看時,確實有點蠱。
但喫過好的,我沒那麼容易被誘惑。
還有就是旁邊閨蜜杜瀟瀟笑得太大聲,有點吵到我的眼睛了。
我張口就來:「其實我有男朋友。」
小奶狗表示質疑:「那姐姐還來這裏,你男朋友不會生氣嗎?」
我當即嗤笑:「小朋友纔會生氣呢,他開明得很,還隨叫隨到。」
「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
但是爲了表達真實性,我還是當他面打開了微信。
翻了兩下,卻意外點開了我那分手兩個月前夫哥的聊天框。
備註也忘了改,還是「親親老公帥還活好」。
「…………」
幾個字,卻畫面感十足。
我腦中不由得浮現這位前夫哥在某些時候溫柔隱忍的聲音,和望着我時清冷的眼眸。
我一時氣血上湧。
鬼使神差地,就給他發了一句:「前夫哥,請問分手了還能找你親嘴嗎?」
可發完我就後悔了,忙想撤回換人。
那邊卻秒回:「你喝多了?」
我撤回的手一頓。
然後張口就來,半開玩笑道:「沒有,就是饞你身子了,不帶任何感情那種。」
這次,那邊正在輸入中很久。
我以爲會被拉黑。
但是最後,那邊居然發來一句:「可以。」
我愣了一下。
還沒反應過來他說的可以什麼,下一條信息也已經發了過來。
還是簡短的兩個字。
「地址。」
-2-
說實話,其實我沒想過周硯真會來。
直到在閨蜜杜瀟瀟送喪般的目光下坐上他車,聞着車內熟悉的淡淡木質香味,我才回過神來。
上車後,他就一直沒說話。
我硬着頭皮坐在副駕駛。
看似安詳,其實已經死了有一會兒了。
我眼睛忍不住有意無意地去瞄開車的周硯。
他的皮膚很白,鼻樑高挺,清冷側臉在路燈映照下顯得柔和。
他穿着白襯衫,袖口微微挽起。握方向盤的手修長而骨節分明,從我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他手腕上那顆細小的黑痣。
那顆我覺得很澀,曾無數次吻上去的痣。
「…………」
我臉一紅,覺得有必要說句什麼緩解尷尬。
「那個……好久不見,你看起來身體還是這麼好哈。」
「……」
說完,我差點沒把自己舌頭咬斷。
……服了,憋半天拉了坨大的。
我在這邊腳趾扣地,尬得頭皮發麻。
周硯聞言,卻只是側眸,意味深長掃了我一眼,然後淡聲回:「嗯。」
他只回了一個字。
但我卻莫名找回點熟悉的感覺,鬆了口氣。
這回答就很周硯。
特裝。
但有一說一,饞他身子的確是我真情實感。
俗話說得好,男人易找好槍難尋。
當年要不是他實在活好,服務意識又強,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那麼久。
我和周硯是大學認識的。
我是美術專業,而他學中醫的。
圖書館要微信,我追的他。
要說這傢伙帥是真帥,平時也體貼入微,十分細心。
但居然沒談過戀愛。
原因也很突出,他這人,很端。
第一次牽手,我把手伸出來笑望着他,意圖再明顯不過。
周硯垂眼看半天,居然上手給我摸了個脈。
然後說我體虛脾弱,讓我少喫冰的,還讓我少看點人類生產製造視頻;
還有同居後第一次同牀,超薄買了,澡也洗好了,他卻準備了兩牀被子,問我要不要分開蓋。
簡直神金。
要不是我足夠主動,加上那時候我正上頭,我倆早掰了。
更何況吵架時他也跟個悶葫蘆似的,兩棍子打不ẗũ̂ₔ出一個屁。
我早受夠了。
於是專門在他生日那天,我報復一樣,提了分手。
斷崖式的,理由也很莫名其妙。
我跟周硯說:「因爲你屬龍,我屬猴,我倆在一起會喉嚨痛。」
他當時第一次在我面前沒端住,直接氣瘋。
我還以爲,他現在會想報復我的。
-3-
周硯直接帶我去了他家。
把拖鞋遞給我,還是我之前穿的那雙。
他自然道:「家裏佈置沒變,你的東西也還在,去洗澡吧。」
「我的東西你都還留着?」
環顧一週,我發現不止佈置沒變,甚至Ṫŭ̀₂分手那天,我給他買的生日蛋糕的盒子都還規規矩矩擺在客廳的茶几上。
我挑眉,半開玩笑道:「你該不會是……還對我餘情未了吧?」
周硯腳步一頓。
回頭,突然意味不明地掃了我一眼。
語氣淡淡:「你覺得呢?」
我正打算激情開麥。
周硯就率先打斷了我:「是你說,要來找我親嘴的。」
「…………」
「哦。」
聽他這麼說,我卻放下心來。
我這人很有原則的。
一旦分手了,就是徹底放下。
正所謂放棄佔有慾,享受使用權。
饞他身子是真,但我們各取所需,我可不想分手之後還有什麼情感糾葛。
我洗完澡出來時,周硯也已經洗好了。
他坐在沙發上,正翻看着一本書。
他氣質清冷矜貴,纖長睫毛微耷着。一身白襯衫,袖口挽起,隱約露出手腕上那顆細小的黑痣。
我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但還是遏制了直接撲上去的想法,上前幾步。
抬手抽走他手裏的書,故作鎮定地翻看了兩下:「鍼灸學?你們中醫還要學這——」
可沒等我話說完,就被人給推倒了。
抬眼,是周硯放大版的帥臉。
他伸手將我圈在沙發裏,睫毛很長。那麼近的距離,我幾乎能看到他臉上細小的絨毛。
熟悉的沐浴露香味,混雜着淡淡藥香瞬間撲面而來。
我表面不動聲色,順勢抬手在他胸口繞着圈,語氣漫不經心:「怎麼?您就這麼迫不及待嗎?周——總。」
手卻被捉住了。
周硯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語調認真,聲音卻有些啞。
他問我:「……爲什麼分手?」
-4-
我原本想給他來個情景重現。
但對上那雙微紅的眼睛,我凝滯了一秒。
改口嘲諷他:「您老人家反射弧可真長,這都兩個月過去了,你才捨得問我一句爲什麼。分手的時候不是跟被毒啞了一樣嗎?」
他握住我的手腕緊了緊,聲音微啞:「……你是還在生我的氣?」
我只看着他,沒說話。
周硯就接着解釋:「我當時只是太生氣了,剛開始又以爲你在開玩笑,所以纔沒問……我知道你是不喜歡我話少,但我可以改——」
他嘰裏呱啦的說些什麼呢。
鼻子好挺,脣形好好看……
嘖,聽不懂,只想親嘴。
我這人行動派。
說做就做,直接仰臉親了上去。
周硯倒是閉嘴了。
但不知道他把這吻理解成了什麼。
反正我這晚體驗格外的好。
……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捲起衣服跑路。
閨蜜杜瀟瀟表示震驚:「你倆這算是舊情復燃?」
我咬着吸管彆嘴:「我這算是始亂終棄。」
杜瀟瀟狐疑:「他沒跟你求和嗎?」
我倒是奇了:「他求和我就得同意?姐又不喫回頭草。」
杜瀟瀟咋舌:「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乾脆利落,真正地做到了知行合一。」
我笑笑,低頭攪着手中奶茶。
說實話,其實我同意了。
因爲昨晚的周硯真的很不一樣。
一向清冷自持的人紅着眼,還是那種時候,又是撒嬌又是利誘地哭着求你別分手,誰把持得住啊。
我只是犯了每個女人都會犯的錯誤而已。
但那種時候說的話能作數嗎?
就嗯嗯嗯的,誰分得清到底是在嗯什麼。
而且那是被激素控制的我,又不是真正的我。
我堅信周硯也一樣。
所以今天一大早,我不僅跑路了,還把周硯微信刪除拉黑一條龍了。
我甩手甩得乾淨利落。
相信佛祖會原諒我的罪過。
想着,我朝杜瀟瀟揮揮手:「我去趟洗手間。」
「程月?」
路上卻被一道男聲喊住了。
我疑惑地回頭看去,是個長得挺白淨清爽的小帥哥。
見我還一臉懵,他反而似笑非笑地眯起了眼:「我是江鳴啊,姐姐貴人多忘事,這就不記得我了?」
哦,昨晚上那個小奶狗啊。
但看着怎麼這麼高?
這起碼……也得有個 180 吧。
他陰陽怪氣,我也不甘示弱,笑着懟回去:「不是姐姐多忘事,主要你剛剛叫我那聲沒夾住,我一時不太敢認。」
江鳴:「……」
他突然歪頭朝四周看了看:「姐姐那個前男友呢?他今天沒陪你一起嗎?」
「他忙着上班,又不是小朋友沒事幹……」我一滯,突然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是前男友?」
江鳴笑得純良無害:「是姐姐的好閨蜜告訴我的。」
我拳頭硬了。
好你個杜瀟瀟,賣隊友是吧。
怔愣間,頭頂突然有人影籠罩。
江鳴竟突然微彎下腰,少年甜膩清爽的氣息撲面而來:
「姐姐,男友變成前男友是有原因的,他看起來既不年輕又無聊……姐姐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呀,要不先加我個微信,再考慮考慮?」
他那雙桃花眼就那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那麼近的距離,那張小臉嫩得能掐出水來。
但我的確不喫這一套,無情扒拉開他:「對不起,姐姐我搞純愛,就喜歡在一棵樹上吊死。」
江鳴摸摸被我拍開的臉,有點震驚。
但還是好脾氣地沒發火:「……真的假的。」
我只想快點脫離苦海,決定下劑猛藥。
於是後退幾步,我氣沉丹田,痛心疾首道:「真的,我昨晚還住他家呢。」
「其實我心裏愛他愛得死去活來,早就想找他求和了。只是礙於面子一直拉不下臉來……這種複雜的感情,你們搞快餐戀愛的小朋友是不會懂的。」
可話剛說完,我就感覺氣氛有點不太對。
「程月。」
這熟悉的聲音一出,我渾身一僵。
梗着脖子回頭看去。
就見周硯正站在我們不遠處,表情複雜地看着我。
「……」
-5-
時間像是定格在那一刻。
但身體已經快過腦子一步,我直接硬着頭皮上去摟住了周硯的腰。
嬌羞地錘了錘他胸口,我用夾子音矯揉造作道:「哎呀討厭,這都被你聽到了……好吧寶寶,我們複合嘛好不好,我是真的很想你,我不想再吵架了。」
「……」
周硯明顯愣住了。
他垂眼看我,滿臉不可置信,似乎沒想到我在大庭廣衆下也能這麼發癲。
但猶豫一會兒,僵在半空的手還是落到了我頭上。
他似乎輕嘆了口氣,也伸手環住了我:「……好,我們不吵了。」
「我也很想你。」
他聲音格外的溫柔。
溫熱體溫隔着薄薄的襯衫傳來,因爲貼的很近,我鼻尖縈繞的都是他身上的沐浴露清香和清冽的香氣。
竟讓我有片刻的失神。
差點以爲我們真是一對破鏡重圓的情侶。
我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江鳴也再沒有不走的道理。
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識趣地退開:「呃,那、就祝你們百年好合,姐姐再見。」
江鳴走後,我光速變臉。
一下從周硯懷裏竄了出來,笑嘻嘻地過河拆橋:「謝謝你陪我演戲啦前夫哥,下次有機會請你喫飯昂。」
衆所周知,成年人的下次請你喫飯約等於放屁。
周硯似乎也對我的無賴習以爲常,他平靜道:「……不用,你開心就好。」
他情緒這麼穩定,我也放下心來。
心中更加確定他昨晚也是被激素控制的同時,我決定立刻逃離案發現場:「既然沒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我還有稿子沒寫——」
可剛走兩步,手腕就被抓住了。
「……程月。」
我一愣,回頭。
周硯垂眸看我。
他的睫毛很長,如蝶翼般輕輕顫動。碎髮從額前垂下,半遮住眼底的情緒。
「我……剛剛說的話是認真的,不是演戲。」
似乎糾結了一下,他還是補充了一句。
「……還有昨晚,我也沒有被激素控制。」
……啊?
我眉心一跳,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什麼激素控制?」
周硯就看着我,表情有點複雜。
「昨晚你哭着說夢話,說答應我複合只是被雌激素控制了,那並不是真正的你。Ṫŭₐ」
「……」
我嘞個騷剛,我連這都說出來了???
有點驚惶地掙了掙被握住的手腕,沒掙掉,我只能無奈道:「……這不是激不激素的問題,而且你沒必要爲了迎合我改變自己……我不喫回頭草……」
周硯卻抿脣打斷了我:「……不是喫回頭草。」
他看着我的眼睛,語氣認真:「程月,給我一個機會。」
「我想重新追你。」
-6-
我同意給他一個機會。
但也僅僅是個機會。
我連他微信都沒加回來。
因爲我是真的覺得,人沒必要爲了迎合別人去改變自己。
這種行爲一旦開始了,就必定是付出多的那方。感情講究勢均力敵,雙方付出不對等,出問題也是遲早。
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的能爲我改變了,能改變一輩子嗎?
我這人,從來不信改過自新、浪子回頭。
只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
晚上喫完飯,和杜瀟瀟組隊輸了幾把第五,並互噴菜狗後,我正準備下線去洗漱,卻突然收到一條組隊邀請。
看着那熟悉的遊戲 ID「aaa 元氣萌妹」,我陷入了沉思。
……這是周硯。
這名字還是我當時發癲,說很符合他氣質,非要給他取的。
至於我的名字嘛……
「丫頭你插翅難逃~」
見組隊邀請都過期了我還沒同意,周硯發了條信息過來。
【不打了?】
我想也不想就扣字過去:【嗯,困了】
aaa 元氣萌妹:【我有病患心理跳舞的動作】
我:【……其實也沒那麼困】
我也不想,但那可是病患和心理哎!
第五唯一一對官方異性情侶,還是四 i,我當年真的磕拉了。
還有就是,沒有哪個第五玩家,可以抵抗一個排位能牽制監管兩百多秒的病患!!
沒!有!人!
連勝好幾把後,我打開聊天窗,朝着周硯激情開麥:【哥,你就是我唯一的哥!你之前不是不玩第五嗎?什麼時候這麼會溜監管的?能不能當我固排啊】
aaa 元氣萌妹:【不能】
我:【哭泣.jpg】
aaa 元氣萌妹:【我不想當你的固排】
我:【寡啊你不要再強調了】
打完這句話,我義憤填膺地正準備叉掉聊天框,卻又是一條信息彈了出來。
aaa 元氣萌妹:【但我可以當你的小狗】
我愣住了。
啊??
啊???
我揉了揉眼睛,點進主頁,幾番確認這的確是周硯的號之後,又開始嚴重懷疑這貨被盜了號。
那邊也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似乎是發現第五撤回不了信息,又飛快地加了一句:
【打錯了……是當你的病患】
卻更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架勢。
但無論如何,都不像是那傢伙平時能說出來的話。
「……」
我受到了驚嚇,趕緊隨便回了個省略號,就匆匆下線。
抖着手想給閨蜜杜瀟瀟發個信息求助,打了半天字,卻不知道怎麼說好。
最後我扔了手機,抱着枕頭在牀上滾來滾去。
家人們誰懂啊。
-7-
那天之後,周硯在現實中也付出了行動。
每天早上上班前大老遠跑過來給我送早餐。
嗯,他自己做的。
晚上就找各種理由來公司接我下班,還變着法準備禮物,每次都能戳中我的心意。
由於沒有我的微信,他就早安午安晚安地往遊戲聊天裏發。偶爾報備,晚上定時定點帶我排位上分。
但我依舊不爲所動。
畢竟談戀愛時他也大差不差,但我在意的不是這些。
我想要的是一個長了嘴,能溝通的伴侶。
而不是一個對我很好的爸爸。
當然,我沒有任何說他是我爸爸的意思。
轉折點是在一個下大雨的晚上。
我剛洗完頭出來,卻突然有人敲門。
一開門我就被嚇了一大跳。
周硯臉色蒼白,正溼漉漉地站在門口。
他眼睫和髮梢都掛着晶瑩的水珠,上衣半溼,漆黑的眼眸中情緒難辨。不知是不是被冷的,他眼尾也有點紅。
見我滿臉疑惑,他喉結有點侷促地上下滾了滾。
垂下眼,他聲音低啞:「我……家裏門鎖沒電了,太晚了開鎖匠也來不了,能不能借你家住一晚。」
我眨眨眼。
如果換了其他人,我或許會懷疑他是在搞茶藝,故意撩妹。
但周硯……嘖,就算現在有點改變了,會服服軟打打直球了,也不至於裝可憐博同情吧?
所以我不疑有他,大大方方就讓他進來了:「可以,我這裏有備用拖鞋,你先去洗澡吧。至於衣服……樓下超市二十四小時營業,我出去給你買一件。」
雖然不想複合,但他好歹是我遊戲搭子,我這人還是很仗義的。
拿上傘正準備出門,手腕卻被握住了。
周硯看着我的頭髮,語氣認真:「不急,你本來就痛經,先把頭髮吹乾了再說吧。」
我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肩上都還披着浴巾,頭髮也還是溼的。
習慣使然,我順口就道:「那你幫我吹?」
-8-
冰涼指尖熟練地穿梭髮間,周硯的動作很溫柔。
剛開始我還很享受,但到後面,他指腹卻總有意無意地擦過我耳廓,隔靴搔癢一樣,弄得我口乾舌燥。
故意的?
我忍不住仰頭去看他。
卻發現他也在看我。
透過額前碎髮,我對上那雙清冷不帶情緒的眼眸。
因爲淋過雨,他眼尾有些紅,在客廳暖黃的燈光映襯下,平添幾分色氣。
距離很近。
這樣的姿勢,簡直像即將要接吻的情侶。
我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周硯卻突然喉結滾動,側過眸去。
這小子表情堅定得像要入黨。
「我去洗澡了。」
「……」
好傢伙。
怎麼感覺他在勾引我呢。
錯覺吧。
……
這天晚上,周硯老老實實睡在了客廳,無事發生。
但是我有事!!!
因爲也是從那晚之後,我就沒見過他了。
遊戲不上線,我也沒他微信,這人幾乎是斷崖式失蹤。
杜瀟瀟叉起一塊牛排,表情幸災樂禍:「姐們兒,這你看不出來嗎?周硯絕對是在吊你。」
「先強烈追擊讓你形成習慣,然後突然失蹤,這你不得抓心撓肺、汗流浹背?」
我遲疑:「……也可能是他遇到什麼事了。」
杜瀟瀟奇了:「天吶程月,你居然開始給男人找藉口了,你淪陷了!」
「……」
我嘴硬:「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合理推測。」
但在回去的路上,我都有點渾渾噩噩。
的確,既然我不想複合,就不該給機會。
當局者迷,再這麼下去,我怕是要栽。
說做就做,於是我打開手機,準備把和周硯最後的聯繫方式給刪了。
可手指放在刪除鍵上,半天也下不去手。
靠!
心中暗罵自己:程月你完了,你要被人家當狗耍了。
苦惱地把手機揣進兜裏,一抬頭,卻看到個熟悉的身影。
夜晚的街道,路燈昏黃炫目。
可透過玻璃窗,我卻清清楚楚地看見,麥當勞裏,周硯和另一個女孩坐在一起,兩人距離很近,女孩仰臉問着他什麼。
周硯與平常的清冷不同,聽到後竟寵溺地笑了,很自然伸出手摸她的頭——
然後,從盒子裏拿出一根項鍊,認認真真給女孩戴上了。
「……」
-9-
我回去和杜瀟瀟說了這件事。
她反手就推給我個微信,並附言:別理那個 strong 哥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我加上微信,這人第一句話就是:
「嗨,又見面了姐姐。」
是江鳴。
我炸了,立刻跑去質問杜瀟瀟:「你們倆究竟是什麼關係,你怎麼老給我推這貨?!」
杜瀟瀟發來一個委屈的表情包,安慰我:「安啦,其實他是我媽朋友的兒子。」
「我已經替你查過了,家教嚴無案底,性格好還只談過一段。要不是我已經談了,高低得親自拿下。總之,姐們兒不會害你的。」
我沉默了。
試着和江鳴聊了聊。
的確如杜瀟瀟所說,性格軟情商高,說話也風趣,是個很會提供情緒價值的弟弟。
但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提不起興趣。
滿腦子都是今天麥當勞裏,周硯摸別的女孩的頭,滿眼寵溺的畫面。
……
第二天我沒忍住,去醫院掛了周硯的專家號。
我決定親自找他問清楚。
可剛一進門,我就看見穿着白大褂的周硯正背對着我,蹲身給一個女孩擦眼淚。
是昨天晚上那個。
等女孩差不多情緒穩定了,他才把人扶起來,又不放心地溫聲哄道:「乖,我現在送你回去。」
我從來不知道,周硯能這麼溫柔地哄一個人。
作爲一個極有責任心的人,甚至能爲了送她回家直接拋下工作。
簡直像哄小孩子一樣。
哦,還是不一樣。
他哄的是一個長相甜美、但身高 170 的長腿御姐。
原來他喜歡這款的。
但即使這樣。
我卻還是想知道。
發現我來這ţṻ₄裏了,他是會選擇裝一下,先給我看病;還是直接拋下我,送那女孩回家。
想着,我忍住酸澀,伸手敲了敲門。
啞聲道:「……周硯。」
「我來找你看病。」
-10-
到今天我才知道,什麼叫做「一次主動換來終身的內向」。
縱橫情場多年,這還是我第一次分手後主動找回頭草示好。
但周硯還是把我拋下了。
在看到我後,他眉頭都皺緊了,薄脣抿成一條線,似乎糾結了一會兒。
但最終,他還是扶着那女孩與我擦身而過。
只淡漠地留下一句:
「抱歉,我現在有急事,回頭再跟你解釋。」
「……」
呵,能有什麼急事。
就送那女孩回家唄。
想生氣,我卻突然意識到。
其實我們早就分手了。
我甚至連質問的資格都沒有。
……
這天晚上,我約江鳴去了酒吧。
一連喝了幾杯,倒沒怎麼醉,但是胃卻率先絞痛起來。
我沒讓江鳴看出來,只是拉着他合照,借位發了個親密的朋友圈。
江鳴似乎很無奈:「姐姐你別喝了,我叫你閨蜜來接你吧,我可不想乘人之危。」
我卻沒理他,順勢湊近。
咫尺之間,我盯着那雙明明色氣到晃眼的桃花眼,輕笑:「是嗎?那如果姐姐給你機會乘人之危呢。」
江鳴瞪大眼睛,耳根竟不可思議地紅了。
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說句什麼。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不遠處一道熟悉的、咬牙切齒的聲音:
「程、月。」
-11-
周硯似乎在生氣。
他是跑過來的,髮絲凌亂,連一向穿得一絲不苟的襯衫都有點亂。
一張俊臉冷若冰霜,二話不說上前攥住我的手腕:「跟我回去。」
在我的印象中,就是分手那次,他都沒有用這種語氣跟我講過話。
像是在瘋狂地壓抑着某種情緒。
一點就炸。
但我也不是軟柿子,人被拽到門口,終於找機會,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我冷笑:「周醫生,我有必要提醒你,我們已經分手兩個月了。我和現男友在這裏剛官宣,你卻當着他面把我拉走,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周硯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脣線都繃直了。
但看着我半晌,他還是深吸一口氣,沉靜道:「明天我會親自找他道歉,解釋清楚你的情況。」
我卻忍不住笑出了聲:「今天先跟你回家,明天你再找他道歉?」
我終於繃不住了,一把把手上的包砸到他臉上,情緒爆發:「周硯,你惡不噁心啊?你是不是以爲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可以明目張膽的腳踏兩隻船,然後再想着踏完再解釋清楚啊?」
「你想報復我直說啊,這麼做不膈應嗎?啊?這事兒你那好女朋友知道嗎?你他媽能不能滾啊?」
我沒有控制力道,周硯脖子連接到鎖骨那裏,直接被劃出一道清晰的紅痕。
但他卻沒管,只是愣在了原地。
遲疑道:「……什麼女朋友?」
Ṱūₑ裝,他居然還在裝。
我幾乎要氣笑了,現在看到他這張臉就想吐。
更何況我還胃疼的要死。
懶得再跟他多說一句,直接轉身就走。
可手腕卻被抓住了。
周硯制住我又想甩他巴掌的另一隻手,皺眉:「……程月,你冷靜一點。」
他深吸一口氣,試探道:「……你說的女朋友難道是周謠?今天醫院那個?」
我就笑了:「怎麼?看你表情,該不會告訴我說,她是你妹妹吧?」
周硯就看着我,表情認真:「對。」
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人在氣急了的時候,是真的會笑出聲來的。
我幾乎冷笑出了聲:「哈,妹妹?你妹妹不是纔讀初中嗎?才 13 歲!那她是你的什麼妹妹?弟妹?表妹?兄弟妹妹?還是乾柴烈火的情妹妹?!」
面對我的歇斯底里,周硯顯得格外冷靜。
他冷靜地從包裏掏出一張身份證,遞到我面前。
他語氣認真,耐心解釋:「她就是我妹妹,親妹妹。她叫周謠,今年 13 歲,現在在三中住讀。這是她的身份證,現在由我保管。」
「…………」
-12-
我跟着周硯回了家。
卻有點思緒恍惚。
突然想起來,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被胃痛折磨得死去活來時,周硯也是這樣手忙腳亂,幫我裝熱水袋,餵我喫藥喝水。
當時,看到我哭着咬破了脣,他還一邊哄着我把手臂拿給我咬,一邊蹲在牀邊給我講故事,守了我大半夜。
今天也一樣。
這些忙完,周硯就蹲身在沙發旁,認真給我蓋好毯子。
垂眸問我:「好點了嗎?我給你熱了牛奶,喝了能舒服點。」
似曾相識的感覺。
熟悉又陌生。
我這才意識到,其實每次生病,周硯都是這樣溫柔的語氣,很耐心地照顧我。
只是我當時習以爲常,根本沒在意。
點點頭,我忽略心底那抹酸澀,接過杯子就猛灌。
可當周硯接過杯子,轉身準備去廚房時,我還是沒忍住,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喂。」
我抬眼,啞聲問他:「……你今天會過來,是剛好路過嗎?」
周硯腳步一頓。
他沒回頭,清冽的聲音卻從前方悶悶傳來:「……不是。」
他沒有掩飾:「是我忙完看到你發的朋友圈,後面有很多空酒杯。猜是你喝了酒,擔心你的胃,所以就過來了。」
「……」
我卻突然捕捉到重點:「……等等,我不是已經把你微信刪了嗎?你又是怎麼看到我朋友圈的?」
「……」
周硯就轉過身來,居然大方承認了,他目光有點複雜:「……其實,我用小號加過你。」
「啊?」我瞪大眼睛,「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周硯就垂眸看我。
眼底情緒翻湧,叫人看不出心情。
他突然嘆了口氣:「……其實你不記得也正常。」
「……什麼意思?」
我更懵了。
周硯卻搖搖頭:「你放心,今天之後我就會註銷那個號,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我皺眉:「周硯……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卻不願意再多說。
只是恢復了平時清冷的樣子,看着我,淡聲問:「所以,你現在好點了嗎?」
「能走了的話,我就先送你回去,好跟你男朋友報備。」
-13-
「……」
總感覺這話酸溜溜的。
我就看着周硯,直言不諱:「你喫醋了?」
周硯聽到我的話,卻沒什麼反應。
他面無表情:「我們本來就已經分手兩個月了,我沒有喫醋的理由。」
「……」
好了,更酸了。
現在胃不痛了,我也有心情逗逗這傢伙了。
我故意指使他:「好吧,那麻煩你把手機遞給我一下,我想跟我男朋友打個視頻。」
我故意加重最後三個字的音調:「謝謝你啦,前夫哥。」
周硯:「……」
我能明顯感覺到,他在把手機遞給我的時候,頭頂都在冒煙。
但還是強裝鎮定地說:「你們打吧,我有點事。」
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周硯剛準備走,我就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出聲道:「……周硯。」
「其實,我並沒有和他在一起。」
周硯腳步一頓。
他轉過身,我就順勢攀着他衣角坐起來。
認真地看着他,突然問了一句無厘頭的話:「……那個人,真是你妹妹嗎?」
周硯不明所以,卻還是點了點頭,認真回話:「嗯。如果你不信,我還可以給你看我們的合——」
我卻出聲打斷了他:「嗯,知道了,你把手伸過來。」
周硯一頓。
但沉默一會兒,他還是乖乖伸出一隻手,垂眸看我:「……怎麼了?」
我就把他的手拉到眼前。
然後——
抬嘴就咬了上去。
我口下不留情,放開的時候,他修長白皙的手背上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深牙印。
泛着紅,幾乎再用力就要滲血了。
但周硯卻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垂眸看着我,目光復雜。
我就看着他,平靜地解釋:「你讓我喫醋了,所以這是給你的懲罰。」
周硯垂眸看我眼睫一顫,喉結滾了滾,然後啞聲回:「……好。」
我又問他:「你疼不疼?」
周硯條件反射搖頭:「不疼。」
但說完他又想起點什麼,喉結上下滾了滾。輕咳一聲,微微側過頭,啞聲道:「……疼。」
我就笑了。
我看着他:「周醫生,我想洗個澡,喝了好多酒,我渾身不舒服。」
「……那我去幫你拿衣服。」
周硯想走,卻再次被我拉住。
這次,是手腕。
我故意皺起眉頭,紅着眼眶看他:「可是周醫生……我胃還是好疼。」
周硯似乎懂了點什麼,回頭看我時,連耳根都有點紅了:「那你……」
我就順勢晃了晃他的手臂,看着他,一臉無害:「所以,你能和我一起嗎?」
「你的醫術高明,有你在,我才能放心呀……」
-14-
我覺得我態度挺明顯的,第二天沒跑路,那就算是和好了。
但喫早餐的時候,周硯扭捏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我想……帶你去見一下我媽。」
我嘴裏一口豆漿差點噴沒噴出來。
艱難地嚥下去,我試圖委婉地溝通:「呃……這是不是太快了點?」
畢竟我們昨天才複合啊。
之前也沒見他提這事。
周硯卻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定定看着我,認真道:「帶你去見她,也是因爲,我想告訴你,我所有的事。」
車開了半個小時,周硯一路上一言不發。
雖然他平時話也不多。
但我能明顯感覺到,今天的他很不一樣。
連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都隱隱泛着白,手背有青筋凸起。
在周硯圍着市中心繞了三圈之後,我終於忍不住了,無奈道:「……怎麼感覺你好像很緊張?」
該緊張的是我纔對吧?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但片刻後,他只是低聲道:「再等等,快到了。」
我皺了皺眉,沒再追問,只是心裏也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周硯的車終於停在了一處療養院門口。
他停好車,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我,眼神裏帶着一絲懇求:「待會兒……你無論做出什麼決定,我都尊重你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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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麼說,我心裏大概也猜到點什麼。
但我也沒說什麼,點頭道:「好。」
他下了車,繞到我這邊,替我打開車門。
我跟着他走進療養院,穿過長長的走廊,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周硯的腳步很輕,卻帶着一種沉重的節奏,彷彿每一步都在壓抑着什麼。
他在一間病房前停下,抬手敲了敲門。
卻沒有人回應。
可週硯卻已習以爲常,推門而入。
病房裏很安靜,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照在病牀上。
牀上坐着一箇中年女人,面容ƭṻₒ清瘦,眉眼間依稀能看出周硯的影子。
她手裏捧着一本書,正低頭翻看着,聽到開門聲,她抬起頭,目光冷冷地掃了過來。
「媽,我帶她來了。」周硯的聲音帶着一絲生硬。
女人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幾秒,隨即冷笑了一聲:「你就是周硯的女朋友?」
我皺眉,被這種目光看得很不舒服。但還是點點頭,保持微笑:「阿姨好,我是程月。」
她沒理我,轉頭看向周硯,語氣冰冷:「你來幹什麼?我不是說過,不想再見到你嗎?」
周硯臉色有些蒼白,卻還是強撐道:「我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你,順便……」
他抿脣,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抬眼看她,接着道,「我們也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得到我的祝福?」
她的聲音陡然提高,眼神裏帶着一絲嘲諷,「你覺得你配嗎?居然還有臉來見我?」
周硯脣角扯出一絲苦笑,手微微顫抖,但還是努力保持平靜:「媽,我知道你恨我爸,也恨我……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現在過得很好,我也希望你能放下過去,過得好。」
「過得好?」她突然笑了起來,聲音尖銳刺耳:
「你現在過得再好,也改變不了你和你爸一樣的事實!你以爲你找個女朋友就能證明你是個好人?別做夢了!」
她的情緒突然失控,猛地抓起桌上的湯碗,狠狠摔在地上。
湯汁濺得到處都是,周硯下意識抬手擋在我面前,滾燙的湯水濺在他的身上,他卻一聲不吭。
「滾!你們都給我滾!」她歇斯底里地大喊,手指着門口,眼神裏滿是厭惡。
周硯的臉色更加蒼白,但他還是強自鎮定對我低聲說:「你先出去等我,我再跟她說幾句。」
我皺眉,心裏充滿了疑惑。
但還是點點頭,輕握了握周硯的手,轉身走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裏,我聽到病房裏傳來她尖銳的罵聲和周硯低聲的安撫。
幾分鐘後,周硯走了出來,眼神空洞,神情遊離,腳步似乎都有些不穩。
白皙的側臉也多出一記劃痕,像是被什麼銳物劃破的。
他看到我時才稍微回了點神,下意識垂眸側身,似乎不想讓我看到他臉上的狼狽:「抱歉,你先在這裏等我,我去處理一下。」
我點點頭,看着他匆匆離開的背影,心裏莫名一陣揪痛。
但更多是疑惑。
他和他母親怎麼會是這樣的關係?他們家到底發生過什麼?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突然又開了。周硯的媽媽探出頭來,冷冷地看着我:「你,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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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硯媽媽坐在牀邊,語氣卻突然變得柔和起來:「坐吧小月,我有話跟你說。」
我坐在她對面,面對她態度突然地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微微皺眉。
她突然親和地拍了拍我的手:「小月,你長得這麼漂亮,看起來也是個懂事的好女孩,我也想要你以後過得好。」
我正不解她爲什麼突然說這些,她便嘆了一口氣,接着道:「周硯有給你說起過他的過去嗎?」
我想了想,搖頭:「他……沒怎麼提過。」
她就冷笑了一聲:「他當然不會提。他和他爸一樣,都是那種表面裝得溫柔體貼,背地裏卻控制慾極強的人。你知道他高中有個喜歡了很多年的白月光嗎?他到現在都忘不了。」
我愣了一下:「白月光?」
她點點頭,眼神裏帶着一絲嘲諷:「是啊,初中那個女孩救了他,他到現在都念念不忘。我前兩天都看到他微信小號置頂給那個女生備註『57』,你以爲他是真的喜歡你?他不過是找個替代品罷了。」
替身文學?白月光?
這也太狗血了點吧?
但是像周硯那種悶葫蘆又 strong 的人,倒真有可能暗戀一個女生這麼久。
我留了個心眼,但表面還是皺了皺眉,堅定道:「阿姨,我相信周硯不是那種人。」
她冷笑了一聲:「你不信就算了。我只是不想讓你步我的後塵。他爸當年也是這麼對我的,結婚前溫柔體貼裝得人模人樣,背地裏卻是個家暴狂。虎父無犬子,周硯背地裏和他爸一模一樣,你遲早會後悔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冷靜:「阿姨,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我相信周硯不是那樣的人。我會和他好好溝通的。」
她冷冷看我一眼,沒再說話。
我站起身,走出病房,心裏卻亂成一團。
其實有一點她說得沒錯,原生家庭對一個人的影響確實很大。
周硯家庭不睦,所以造就了他悶葫蘆又情感迴避的性格。
這也是我之前賭氣和他分手的原因。
但至於家暴……我倒覺得,這傢伙有時候其實……有點 M 屬性,咳咳。
我站在走廊裏,正糾結着,周硯走了過來,臉頰上的傷已經貼了創可貼,臉色依舊蒼白。他看了我一眼,低聲問:「她……跟你說什麼了?」
我看了看他,最終選擇打直球:「她說……你初中有個喜歡了很多年的白月光,到現在都忘不了她,而我是她的替代品。真的假的?」
周硯一愣,隨即苦笑了一聲:「她是這麼說的?」
我點點頭:「所以……你真有白月光?」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低聲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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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我眉頭皺起,倒吸一口冷氣,正準備開始輸出。
周硯卻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垂眸,神情認真道:「程月,我的確有個白月光,而且我在初中時就用小號偷偷加了她,但也不敢追她,只敢偷偷給她備註『57』。」
他就那麼輕飄飄地承認了,我內心卻莫名一陣煩躁。
我陰陽怪氣道:「哦。」
周硯接着道:「她的微信名叫『丫頭』。」
雖然他一本正經說出這個名字的行爲讓我無語了一下,但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我?」
他點點頭,聲音有些沙啞:「你還記得高中時,你曾經救過一個被校園霸凌的男生嗎?」
我愣了一下,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高中時,我確實曾經幫過一個被欺負的男生,但我記得,那好像是個小胖子吧?
「那個小胖……是你?」我有些不敢相信。
周硯點點頭,眼神裏帶着一絲溫柔:「是你。那時候我被欺負得很慘,是你站出來幫了我。從那時候起,我就一直記得你。後來我們重逢,我才發現你居然和我同一所大學。」
我內心一陣唏噓。
這一切也太巧合了點吧。
但我還是忍不住伸手捏住他的臉,咬牙抓住了重點:「那你居然還讓老孃追了你那麼久,小、胖!」
……
雖然我已經努力活躍了氣氛,回家的路上,周硯卻還是一直沉默着。
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微微顫抖。
我知道,他心裏還有很多話沒有問出口。
車停到樓下,一路無話快Ṱū³到家門口時,終是我選擇開口打破了沉默:
「周硯。」
我抬眼看他,神情認真:
「你,會家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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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硯聽到我的問題,明顯愣了一下。
隨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着我。
他眼神裏帶着一絲錯愕和無奈,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你覺得我會嗎?」他反問我,聲音低沉,帶着一絲疲憊。
我抿了抿嘴,沒有立刻回答。
其實我心裏清楚,周硯並不是那種會家暴的人,相反是那種情緒很穩定的人。
甚至有時候我會覺得,他冷靜到可怕。
我有過故意激怒他的時候。
能明顯感覺到他在瘋狂地壓抑着情緒。
但最終,他也只會握住我的手腕將我圈在懷裏,深深吸一口氣。
然後抬眼,沉靜地對上我的眼眸:
「沒事,去睡覺吧。」
可剛纔他媽媽的話,還是在我心裏種下了一顆不安的種子。
「你媽媽說你和你爸一樣,表面溫柔,背地裏控制慾強,甚至……會家暴。」我低聲說道,聲音裏帶着一絲不確定。
周硯沉默了片刻,隨後輕輕嘆了口氣。
伸手握住我的手,眼神認真而堅定:「程月,我知道我媽媽對你說了很多,但你要明白,她和我爸的關係……很複雜。她恨我爸,也恨我,因爲我和我爸長得很像。她一直覺得我會變成我爸那樣的人,但我不想成爲那樣的人,也絕不會成爲那樣的人。」
他的手指微微收緊,聲音有些沙啞:「我從小就知道,我爸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酗酒、家暴,甚至在我媽懷孕的時候都沒有停止過。我親眼見過他打她,也親眼見過她躲在角落裏哭。那時候我就發誓,我絕不會變成他那樣的人。」
我看着他,心裏一陣酸澀。
周硯的眼神裏帶着一絲痛苦和掙扎,似乎那些回憶依然在折磨着他。
「程月,我知道我有很多缺點,我不擅長表達,有時候也會讓你覺得我不夠在乎你。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也絕不會讓你經歷我媽經歷過的那些事。」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像是從心底深處發出來的承諾。
我看着他,心裏那股不安的情緒漸漸消散了。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周硯是個溫柔的人,只是他不善於表達。
他的溫柔藏在細節裏,藏在每一次我生病時他默默照顧我的舉動裏,藏在每一次我情緒低落時他無聲的陪伴裏。
「我相信你。」我輕聲說道,伸手摸了摸他臉上的創可貼,「疼嗎?」
他搖搖頭,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不疼。」
我撇了撇嘴,故意用力按了按他的傷口:「那你剛纔在病房裏怎麼不躲?」
他皺了皺眉,卻沒有躲開,只是低聲說道:「她是我媽,我怕傷到她。」
我心裏一陣酸澀,伸手抱住他,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周硯,你以後不用一個人扛着這些事了。我會陪着你,我們一起面對,好不好?」
他身體微微僵了一下,隨後伸手輕輕環住我,聲音有些沙啞:「好。」
-19-
回到家後,周硯的情緒明顯好了很多。
他主動去廚房做了晚飯,雖然只是簡單的炒菜和湯,但味道卻出奇的好。
喫飯的時候,我忍不住調侃他:「周醫生,你這廚藝又進步了哎,是不是偷偷報了什麼廚藝班?」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揚起:「嗯,報了個班,專門學做你愛喫的菜。」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喲,這麼貼心啊?」
他沒說話,只是低頭繼續喫飯,耳根卻微微泛紅。
喫完飯,我主動收拾了碗筷,周硯則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一本書,眼神卻有些遊離,似乎還在想着白天的事。
我走過去,坐在他旁邊,伸手拿過他手裏的書:「別看了,陪我聊會兒天。」
他點點頭,把書放在一邊,轉頭看向我:「聊什麼?」
我歪着頭想了想,突然問道:「周硯,你以前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他愣了一下,隨即搖頭:「沒有,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那你爲什麼一直對我那麼冷淡?」我撇了撇嘴,「當初追你的時候,你可是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他沉默了片刻,隨後低聲說道:「那時候……我不敢靠近你。」
「爲什麼?」我有些不解。
他抿了抿嘴,眼神有些複雜:「因爲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你那麼優秀,而我……只是個性格沉悶、家庭複雜的人。我怕你會嫌棄我,也怕自己會傷害到你。」
我看着他,心裏一陣酸澀。原來他一直都在自卑,一直都在害怕。
「周硯,你真是個傻子。」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家庭,也不是你的過去。你不需要覺得自己配不上我,因爲在我眼裏,你就是最好的。」
他看着我,眼神裏帶着一絲動容,隨後輕輕握住我的手,低聲說道:「程月,謝謝你。」
我笑了笑,靠在他肩膀上:「謝什麼?我們不是已經和好了嗎?」
他沒說話,只是輕輕摟住我,下巴抵在我的頭頂ẗṻ₊,聲音低沉而溫柔:「嗯,和好了。」
-20-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多, 關於過去,關於未來。
周硯也終於敞開心扉,告訴我他小時候的經歷,以及他爲什麼一直不敢表達自己的感情。
我聽着他的故事,心裏既心疼又慶幸。
心疼他曾經經歷過的那些痛苦, 慶幸他終於願意把這些事告訴我, 也慶幸我們沒有因爲誤會而錯過彼此。
夜深了, 我靠在他懷裏, 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時, 突然聽到他低聲說道:「程月,我們結婚吧。」
我愣了一下, 瞬間清醒了過來,抬頭看向他:「你說什麼?」
他低頭看着我, 眼神認真而堅定:「我說,我們結婚吧。」
我眨了眨眼, 心裏一陣悸動,但嘴上卻故意調侃道:「周醫生, 你這求婚也太隨便了吧?連個戒指都沒有。」
他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實……我已經買了。」
我愣住了, 瞪大眼睛:「已經買了?什麼時候?」
周硯看着我, 眼裏有着藏不住的期待與緊張:「2024 年 10 月 26 日。」
去年他生日那天?
……也是之前我跟他提分手那天。
所以, 我跟他提分手那天,他原本是打算向我求婚的。
而我當時, 卻一心想着要報復他。
「……」
鼻子有點酸了,我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
周硯見我沉默,卻以爲我不信, 連忙起身道:「我去拿給你看。」
卻被我拉住手腕拉了回來。
「不用了。」
在眼淚快出來前, 我伸手抱住周硯, 努力笑着道:「我答應你。」
「……什麼?」
他身體僵住, 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我將頭埋在他肩膀,低聲又重複了一遍:
「我說, 我答應你。」
周硯終於反應過來, 隨後緊緊抱住我,聲音有些沙啞:「程月,謝謝你。」
我靠在他懷裏, 心裏滿是幸福和滿足。
其實, 戒指什麼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終於願意向我敞開心扉, 願意和我一起面對未來的所有風雨。
從前就是因爲他總把什麼都悶在心裏, 在一起這麼久, 我甚至對他的家庭情況都一無所知。
所以我覺得他可能也只是跟我玩玩而已,我就也對這段感情沒有太認真。
可今天我才知道, 只是我們溝通得太少, 沒有互相瞭解彼此信任罷了。
說實話,在瞭解真相後,說我一點都不感動不心疼是假的。
但答應求婚卻並不是一時衝動。
只是現在周硯確實一個很好的結婚對象。
他如果一直如初,相信我們也能一直這樣好下去。
但要是以後原生家庭的影響, 真的讓他也不可避免地變成不好的樣子……
那麼,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他。
但至於現在。
我只想好好珍惜這一刻。
至少這一刻,我們是相愛的。
這就夠了。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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