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那天,我突然收到一條短信,說我身邊一些人帶有系統,正在攻略我。
我需要在倒計時結束前,找出所有攻略者,且不能被攻略成功。
被攻略成功或沒找出全部的攻略者,我都會死。
起初,我以爲這是個玩笑,還調侃閨蜜說她是攻略者。
可下一刻,閨蜜卻面露驚恐,被吊扇砸死在了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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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我一直都以爲我拿的團寵劇本。
哥哥和爸媽一直寵溺,從沒和朋友們鬧過不愉快,喜歡的人也在成年的前一天,成爲了我的男朋友。
用順風順水這個詞來描述我之前的人生,再準確不過。
然而十八歲的時鐘才走過十二點,我便收到了一條的短信。
【你身邊一部分人被系統綁定,他們的攻略目標是你。
【請你務必在倒計時結束之前識別身邊所有的攻略者,並且不能被他們攻略成功。
【未找出所有攻略者或者被攻略成功,你會立即死亡。
【目前識別攻略者人數:0。
【死亡倒計時:364 天。】
這條短信沒有收件人,也沒有辦法回覆。
我還以爲是誰發的惡作劇,皺眉罵了兩句,隨手就刪了,也沒有當回事。
直到第二天起牀,隔壁宿舍的閨蜜來敲門,約我一起去外面喫早餐時,我才忽然想起這條惡作劇短信,想着當笑話逗她玩。
於是,我喝了一口粥,湊到她旁邊小聲。
「小小,你是不是有系統啊?」
我故意做出一副「猜到你小祕密」的賊笑表情。
「任務目標是不是攻略我?別藏了,快讓我看看系統什麼樣。」
正當我等着她像以往翻個白眼,然後笑罵我時,才端着豆漿準備坐在我身邊的閨蜜愣了。
她手一抖,碗落在地上,臉色一瞬間就慘白了起來。
「你……你怎麼知道的,你怎麼會知道?」
小小的目光在我臉上停了停,幾乎是帶着哭腔問我,表情因爲恐懼有些扭曲。
周圍人好奇的目光一下聚集到我們兩人的身上,小小也渾然不覺似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我的身上。
閨蜜小小是高二才轉到我班上的插班生,聽說是因爲父母工作變動,纔不得已在關鍵時候轉到一個陌生的學校。
幾乎是才轉過來的第一天,她就因爲興趣相投,和我成爲好朋友,後來又因爲發現和我家住得近,一起上下學,漸漸成了閨蜜。
等上了大學,她還因爲捨不得,跟我選了一所大學,繼續維持着友誼。
因此,見到她神色不對,雖然有點疑問,但我也下意識準備開口安慰她。
可閨蜜口中喃喃的話,卻將我釘在了原地。
「明明就差最後一點進度條了,明明馬上就能成功了,怎麼會,怎麼會現在被發現?」
幾乎她話音才落,早餐店屋頂上沒有開啓的吊扇轟然墜落,中心處正砸在閨蜜的頭頂。
正是喫早點的高峯期,店裏都是附近的居民和大學生。
可偏偏吊扇掉落的這一刻,正下方,只有小小和我。
我因爲站在扇葉的縫隙處,毫髮無損,一根頭髮都沒有斷。
而被直接重擊的小小癱軟在地上,頭骨幾乎都被敲裂,暗紅的鮮血不住地從髮間湧出。
她癱倒在地,無力地抽搐,眼神卻還死死望着我的方向。
周圍的喫飯的人羣寂靜了一瞬,很快又掀起尖叫和討論聲。
我被血糊了一臉,我下意識地抹掉眼皮上的黏膩,盯着那血色看了好一會,才猛然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然而手機解鎖的那一刻,一條短信正好跳入眼眶。
【你身邊一部分人被系統綁定,他們的攻略目標是你。
【請你務必在倒計時結束之前識別身邊所有的攻略者,並且不能被他們攻略成功。
【否則,你會在攻略成功的那一刻立即死亡。
【目前識別攻略者人數:1。
【死亡倒計時:364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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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還沒有上救護車就被宣告了死亡。
而我作爲同在吊扇下唯二的人,被醫生一起帶去了醫院檢查,以防出什麼別的事。
我大腦空白,跟着護士做完兩個檢查,得知沒問題後,便被忙碌的醫護人員,放在了留觀病房。
坐在醫院的座椅上,我渾身顫抖又拿出手機,不停翻看着昨晚和剛纔收到的兩條短信,心亂如麻。
小小死了。
她死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剛剛的,是意外?還是別的什麼不可抗力的……
系統,攻略,死亡。
這種聽起來只存在於小說的鬼扯東西,是真的嗎?會是真的嗎?
我幾乎瘋狂地輸入文字,想要給這個顯示不出來的號碼回信,想要一探究竟。
可一條一條的短信,都顯示發送失敗,什麼音信也沒有能帶來。
這時候,收到醫院通知的我媽和輔導員匆匆趕到了醫院。
我媽紅着眼上下打量我一番:「怎麼回事啊小寶?痛不痛?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輔導員也關切道:「夏瑾同學,你沒事吧?」
見到親人,我才終於從親眼看見朋友死亡的恐懼中緩過些神。
眼淚止不住地落下,我死死抓住手機,撲到了我媽懷裏。
「媽,小小死了,小小死了!」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媽心疼地拍了拍我的背,輕聲安撫我。
但猶豫了一陣,她還是開口問了:「誰是小小?
「小寶啊,今天在你身邊喫早餐然後被……的姑娘,你認識?」
被眼淚模糊的世界裏,我媽的嘴脣一張一合,吐出的話像是隔着水一樣,混着大量的雜音,聽不真切。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求助一般地抓住身邊的輔導員。
「顧小小啊!就隔壁班的,住在 304 寢室的顧小小!」
然而面對我的激動,輔導員也只是皺着眉頭說:「夏瑾同學……你可能乍然看見這樣的場景,有點受刺激了,304 寢室沒有叫顧小小的同學啊?」
面前的兩個人面色不像是裝的。
在這種時候,也沒有人會跟我開玩笑。
他們是真的不記得顧小小,這個曾經和我親密得裙子都要穿同款的姑娘的存在。
我張嘴深吸了好幾口氣,以求更多的氧氣進入,維持大腦的清醒。
朋友的死亡,像是被人篡改的事實。
讓我在這一刻,即便非常不願意相信,卻還是清楚地意識到。
那條短信,可能是真的。
我的身邊真的有帶着系統的攻略者。
而我如果在下一個生日之前找不出這些攻略者,或者被攻略。
我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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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醫院只住了一個晚上。
原本我媽是打算接我回去住,但我幾乎沒多想就拒絕了。
一想到短信,想到顧小小的死和被抹除的身份,又想着還有未知數量的攻略者正躲藏在我的身邊,我就坐立不安。
死亡臨近的氣味像繭子一樣包裹住我,叫我難以呼吸。
攻略。
這些人要攻略我。
我不清楚這個攻略的指標是愛情,是友情,或者別的什麼數值。
但只要他們的系統要求攻略我,就一定會通過各種手段出現在我的面前。
如果待在家,或許有的攻略者會爲了完成任務想辦法來見我。
可萬一有些人並不是那麼積極要完成呢。
我不知道他們的攻略有沒有時間限制。
但是我有時間限制,明明白白寫在了短信之中的限制。
我不想死。
哪怕我的成功可能會導致他人的死亡。
但我還是……不想死。
站在熟悉的大教室前,我深吸了好幾口氣,推門進去。
已經有不少同學到了,我一進入,許多雙眼睛便落在了我的身上。
等我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後,許多聽說了消息的同學便蜂擁上來關心我。
我從小到大的人緣都很好,曾經我還因爲這個隱隱覺得驕傲。
然而此刻,我一邊勉強撐起一點笑容,感謝着他們的關心,一邊不着痕跡地打量着圍着我的所有人。
匆匆趕過來的男友沈確擠進人羣,握住我的手。
「寶寶,你出那麼大事不跟我說,你真是不知道我早上聽說的時候都要嚇死了。」
周圍同學關心的話語不斷,愛人在眼前,眼裏也都是心疼和戀慕。
這樣在過去習以爲常的場景,在現在的我看來,無異於被一羣面目可怖的惡鬼圍上。
這裏面有攻略者嗎?會是誰?
又或者,他們全部都是攻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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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相信任何人,也不敢表達出來一絲一毫不對勁的地方。
我學着以前的模樣和大家打招呼,相處,試圖看出來什麼。
一天下來,一無所獲。
好像誰都有嫌疑。
但好像所有的懷疑,都是因爲我緊張過度而多想了。
直到身邊有攻略者這件事,並沒有讓我醍醐灌頂一下開掛,立馬就能一點一個準。
除了焦慮,這個消息不能給我提供別的什麼。
勉強應付了男友的關心,和他草草喫了一頓飯後,我藉口不舒服,提前回了寢室。
我們學校的住宿環境不錯,四人寢的上牀下桌。
因爲學校女生偏少的緣故,我同寢室只有一個同級生,另外兩個是已經出去實習的大四學生,只打過一個照面。
此刻,唯一和我同住的姑娘還沒有回來,我仔細檢查了寢室裏,確認沒有別人的存在,鎖上了門。
深吸了一口氣,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整理思緒。
將手機上唯二兩條短信仔細翻看了好幾遍之後,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我應該如何告知短信對面的這個「人」,我確定了誰是攻略者呢。
難道每個都要像小小一樣,得到對方親口的承認嗎?
那可太難了,萬一有的人就是打死不承認,那我不是必定要失敗?
肯定不會。
既然有短信會來提醒我,身邊有攻略者這件事,就一定不會只給一條死路給我。
只有留有一線生機的時候,人纔不會因爲過度絕望而直接擺爛。
正當我思索着要不要嘗試着發條短信問這個問題時。
Ťũ₍下一次眨眼,我的眼前出現了一段文字,和一個輸入框。
【請輸入你確認的攻略者姓名,如果確認身邊已無攻略者,請輸入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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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比我想得還要糟糕一些。
不知道哪裏在觀察着我一舉一動的存在,還能知道我內心的想法。
我盯着那個輸入框,試着隨便想了班上一個同學的名字。
果然,那輸入框也跟着出現了我想的人名。
名字出現後,上方的文字變動。
【如果確認的話,請說是。】
我沒有猶豫,說了是。
話一說完,面前的文字和輸入框一併消失。
我耐心等了一會,並沒有出現什麼別的動靜。
如果按這麼說,豈不是我把周圍人的名字都輸入一遍,就能排查完?
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漏洞給我鑽?
果不其然,又等了一分鐘左右,消失的文字再次出現在面前。
【今日輸入機會用完,下次輸入機會將在二十四小時之後刷新。】
與此同時,從昨天小小死後就沒有動靜的手機,又收到了沒有發件人的短信。
只不過這一次,除卻那些固定的內容和減少的天數外,多了一些內容。
【你身邊一部分人被系統綁定,他們的攻略目標是你。
【請你務必在倒計時結束之前識別身邊所有的攻略者,並且不能被他們攻略成功。否則,你會在攻略成功的那一刻立即死亡。
【請注意,一天只有一次確認攻略者身份的機會。如確認失敗,剩餘時間減少五十天。
【當剩餘時間小於五十天時,停止扣除時間,你將會日漸病弱,直至死亡。(請注意,本消息只提示一次。)
【目前識別攻略者人數:1。
【死亡倒計時:313 天。】
倒計時一下暴減五十天。
我頓時悔得有些牙痛。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已知的東西太少太少,我想要成功活下去,就總得通過各種途徑去拓展我所能擁有的信息。
試錯是遲早的事。
而且我也不是一無所獲。
這減少的五十天讓我獲得了很多信息。
隨手扯出一張草稿紙,我在上面記錄目前能夠獲得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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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身邊攻略者的出現是不是因爲短信發件人。
但至少,他看起來是想給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的。
否則不會出現第一條短信,也不會接到剛剛那條多出那麼多文字解釋的新短信。
有關攻略者的東西,今天一天我沒有更多的進展。
但是藉由剛剛那條短信,我可以知道。
在已知的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我有七次明確可以通過時間,減少判斷對錯的試錯機會。
從最開始的倒計時時間算起,連續每天確認一次皆錯誤,扣到不足五十天時,確認攻略者的機會還有七次。
假設我所經歷的一切不是必死局,假如所有試錯機會都用光,也能有極限生存的話。
也就是說,我身邊的攻略者,不會多於七個人。
因爲每天只能確認一次,再多的人我也確認不了,只會導致死亡。
去除第一天死去的小小,我的身邊還有至多六個攻略者的存在。
六個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但一個明確的目標,比起漫無目的地瞎抓可要好多了。
還沒等我爲這個新的收穫開心一會,門鎖便傳來了被轉動的聲音。
是舍友回來了。
因爲我提前反鎖的緣故,她沒有打開門,還疑惑地喊了兩聲我的名字。
將手下的紙張收進口袋,我調整了一下表情,將眼睛揉紅,才起身去開門。
「你怎麼……」
看見我紅紅的眼眶,舍友哽了一下。
或許是纔想起我昨天看見的事情,她有些不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我剛從外面逛回來,給你帶了好喫的,你快嚐嚐。」
她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攤開,拿了一個給我。
舍友一向很照顧我。
經常會給我帶小喫不說,我和別人有爭吵,她永遠是除小小以外,會堅定站在ṱūₙ我這邊的人。
不過才認識一年的情分,畢竟沒有多年的閨蜜重。
小小還活着的時候,我常常會在兩人同時想要約我出去玩的時候選擇小小。
曾經我也想權衡兩份友情,讓兩個人的關係變好一些。
但兩個人幾乎是不約而同拒絕了我。
除此之外,還會說上不少對方的壞話,明裏暗裏勸我少跟對方打交道。
以前我還以爲是兩個人氣場不合,或者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衝突。
可有了小小攻略者身份的前提下,舍友也有很大的可能是攻略者。
我接過舍友的零食,眼眶紅紅地道了謝:「真的太謝謝你了。」
舍友笑道:「這有什麼,我們一個寢室的誒,好朋友就是應該對你好嘛。」
她說完,很小心剋制地露出了那種,期待得到我肯定的表情。
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哪怕是場面話,我也會笑着抱着她的手臂哄人。
但現在,我只是將她給的零食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發出了一個音節,對她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舍友露出了恰到好處的失望。
我挪開了視線,當作沒看見,如往常一樣說着今天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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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攻略者和攻略者之間是有競爭的。
所有的攻略者之中,最終的勝利者只會有一個。
爲了確認這個猜測,在接下來的幾天,我裝作受驚過度非常依賴舍友的模樣,和她幾乎形影不離。
舍友只是愣了一下,便開心地歡迎我黏着她。
畢竟目前攻略者們根本不會猜到我知道了他們的存在。
前十幾年的人緣太好,曾經我爲了維繫那些下了一頓功夫。
現在用起來哄人也輕車熟路,即便我一直沒有明確對舍友說,我認可她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也還是認爲我們之間的關係提升了一大截。
這舉動引起了其他攻略者的不安。
兩三天的時間,懷疑的圈子便固定在了一小撮人的身上。
畢竟每個人在成爲別人的誰之前,肯定都是緊着自己的感受。
我黏着舍友時排外的意思已經這樣明顯,如果不是真的要從我身上貪圖什麼,也沒人會這樣上趕着熱臉貼冷屁股。
不過這樣的方法也總是有限制的。
懷疑人數無法再減少的時候,黏着舍友就已經沒有用了。
當輸入框再一次出現在面前時,我正撇了男朋友的邀約,和舍友在外面喫燒烤。
她喝了兩口酒,兩頰通紅,傻笑着看着我。
「小瑾,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還以爲看見了仙女下凡呢。
「你性格好脾氣好,對人又大方,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想着,一定要和你做朋友。」
透過輸入框,她眼裏的喜悅藏也藏不住。
哪怕在我多疑到有些神經質的現在,我也幾乎能肯定,她說這些話是真心的。
人不是非黑即白,哪怕是別有用心地接觸,長久下來,又怎麼可能一點真心都不用呢。
我久久凝視着她,嘆了口氣:「阿茹,我好喜歡這個世界。」
我既希望她不是攻略者,又希望她是。
如果不是攻略者,舍友就能活下來。
可如果她是,我那些與她相關的猜測和推理才能成真。
其實我也很想大家都能活下來。
只可惜,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多少機會去試錯。
我首先要保證我自己活下來。
舍友沒反應過來我話中的含義,有些迷茫地看着我。
我輸入了舍友的名字,輕聲說了是。
在我憐憫的目光中,她才終於從酒精之中清醒了些許。
舍友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
她顫抖着站起來,後退了兩步,想要跑。
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喝空的啤酒瓶滾落到了她的腳底。
她一腳踩上酒瓶,身體失控地撞倒了不遠處,店主正穿着串的桌子。
鐵籤和切肉的菜刀毫不留情地朝着她脖頸處刺入。
如同小小死亡時一樣,都不用救護車過來確認,我也能看見她的生命迅速流逝。
嚥氣的最後一刻,舍友還在看着我。
她好像想問我些什麼,但噴湧而出的鮮血讓她連簡單的動作也無法做出,就那樣睜着眼沒了氣。
滿店惶恐的尖叫聲討論聲中,我望着血泊中的人,渾身發抖。
對不起。
我默唸着。
然後閉上了眼,挪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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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增加的人數確認了舍友攻略者的身份。
作爲第一目擊者,我又被帶到了醫院。
警察詢問完狀況,憐愛地拍拍我的肩膀,讓我好好聽醫生的話,做好心理疏導,不要一直想着。
這只是意外。
所有人都這樣勸慰我,包括醫生,和再次趕到醫院的輔導員和我媽。
只有我知道這不是意外。
第一次小小的死亡還可以說我不知情。
但是這一次,是我親手將她推向死亡。
我抱着垃圾桶吐了很久,腦內不住翻湧和舍友,和小小所有相處的記憶。
心裏最後殘存的一點僥倖被徹底擊碎。
我不止一次痛恨,爲什麼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但痛恨之餘,我也清楚認識到,假如找不到攻略者,這樣躺在血泊中的就很有可能是我。
我沒時間憤怒沒時間後悔。
這一次出事,我媽不顧我反對,強制讓我在醫院待了好幾天。
最後她還是不放心,直接跟輔導員說讓我退宿回家住。
接二連三地碰見這種事情,輔導員也害怕我出什麼問題擔責,和學校溝通後很快就批了。
我則在回宿舍,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和我打招呼時,也同意了我媽的決定。
通過留宿能夠獲得的信息已經很少了,我需要更精準地篩選目標。
回家之後,我嘗試輸入了兩個最懷疑的人選。
結果一個對,一個錯。
我又被扣了五Ŧŭₑ十天生存時間,但找出了一個攻略者。
那個人是大我兩級的學長,在我剛入學的時候追求過我。
直到我和男友沈確交往,他才停下動作,說想做回朋友。
他能力出衆,家境也不錯,不管是在學業上,還是人情世故之類的,都默默幫了我很多。
由於他後來也交了女朋友的緣故,我從一開始不好意思地疏離,到後來對他有了一種Ṱú⁼合作伙伴一樣的信任。
這一次因爲輸入名字時學長沒在我面前,所以我沒有直面他的死狀。
雖然攻略者死亡後身份消失或者替換,但我也沒有費多少力氣就知道了他是怎麼死的。
坐出租時被大貨車追尾。
也和之前兩個人一樣,當場斷氣。
他沒有死在我面前,我也刻意沒有去看新聞之中任何和現場相關的圖片。
但是隻要閉上眼,他沾滿血污的臉便會出現在眼前,怨毒又不甘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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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所有的好運氣都在前半段用完。
接下來連續兩次我都沒有再能猜對新的攻略者。
眼看生存時間飛速減少,我停下了胡亂嘗試的手,沒有再繼續行動。
能有七次試錯的前提是天數也要足夠。
全部使用ťŭₕ掉固然可以很容易判斷行動的對錯,但那樣的後果是往後再想要做出選擇,都會沒有還能考慮的空間。
放棄掉一次試錯,多出五十天的生存時間,能讓我做很多事情。
我學着從前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回到學校上學。
我維持着和男友的戀愛關係,擴大自己的朋友圈,恨不得將所有的勁頭都投入到社交之中。
可是身邊遲遲沒有再冒出能讓我高度懷疑的對象。
想也是,攻略者也不會都是蠢蛋。
就算攻略者死亡之後會被抹除記憶和存在,但也總能從蛛絲馬跡中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從而推斷出競爭者出局的現狀。
察覺到這點,我頓感不妙。
剩下的四個入藏得更深更不好找了。
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內心焦急得快要發狂。
除了在外還能維持穩定的假象。
在家待着的時候,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覺,會因爲一點小事爆哭或者發怒。
我媽問起,我無從說明這些,只能抱着她一遍一遍哭。
爸爸和哥哥也總是小心翼翼待我,變着花樣哄我,生怕我再受到什麼刺激。
可我卻無法控制地懷疑他們的用心。
又是睡不着的一個晚上,我環抱着小腿坐在牀上,看着面前幽幽發着光的輸入框和文字,想了又想,正準備輸入什麼的時候。
手機響了。
不過這次不是空白發件人的短信,而是男友的消息。
這個我早有懷疑的人在聊天軟件給我發來了兩段文字。
【小瑾,可能你已經猜到了,我的確是攻略者。
【我們見一面吧,我找到了我們都能活下去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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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點,我隨意裹了一件薄外套下樓,看見了在我家樓底抽菸的沈確。
他長得很好,眉眼深邃,身材修長結實,卻不至於過於壯實而顯得可怖。
察覺到我走下樓,沈確立馬掐了手上的煙。
視線在我身上的外套轉了一圈,他皺起眉:「怎麼穿得這麼少?」
說着,就如往常一樣想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搭在我的肩頭。
我拒絕了他:「你找到了什麼辦法?」
沈確身體僵硬了一瞬,眼裏劃過一絲受傷。
他抿了抿脣:「攻略者在攻略途中還會有其他的任務,完成之後會獲得道具,而我運氣好,上一次任務完成後,我獲得了一件高級道具。
「這東西能給使用者創造出一個分身,代替本體受到的一切致命傷,相當於有了第二條命。」
沈確激動地指着半空,像是解釋着什麼我看不見的文字。
我的目光從他空無一物的手邊挪開,並沒有相信他:「我看不見你說的那些,你又讓我怎麼信你?」
ṭúₖ沈確的目光悲傷不已:「我如果是騙你,你現在大可以抹殺掉我。
「上個月那幾個莫名死亡的人,是你確認了他們的攻略者身份對吧?」
我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只是望着他沉默。
沈確苦笑:「小瑾,我承認我一開始接觸你,的確是爲了攻略,但在相處過程中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前段時間發現你的異常時,我都想好了,就算沒有獲得這個道具,我也還是想你活下去。我猜到你可能是要找到身邊的攻略者,因此用我的方法幫你找到了兩個。」
他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張小紙條,遞給我。
我伸手接過時,沈確攥住了我的手,一把將我擁入了懷中。
不顧我拼命對他又踢又捶,沈確用力摟住我,像是要把我融入他的身體裏一樣。
「如果你不信,現在就可以殺了我。」
空白的輸入框隨着他的話語又浮現在了眼前。
我緊緊揪着他的衣服,眼淚忍不住滾落下來。
「關閉!」我哭得含糊不清。
輸入框又消失在我面前。
在沒有發生這件事情之前,我總覺得世界太過美好,也從來不會想到要去做什麼殘忍的事情。
可爲了活下來,我親眼看着最好的閨蜜死掉,又推動了舍友和學長的死亡。
曾經我就是個活在正常世界的人,一件一件發生的事情幾乎將我快要逼到崩潰。
而現如今,這樣的死亡名單還可能添上我的男朋友。
我是真的喜歡沈確,青春年少時候的第一次心動,他是除了家人和閨蜜之外,我最信賴的,認定可以成爲親人的人。
「我們一起活下來好不好。」沈確低頭吻去我臉上的淚珠,詢問我。
我埋首在他懷抱之中哭得抽抽搭搭,點了頭。
等我好不容易調整好心情上樓的時候,家裏的門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着。
我媽站在門口,看見我上樓,拉着我的手打量了好一會,見到我除了眼睛通紅外沒有別的什麼事,才鬆了口氣。
「小乖,很晚了,早點睡吧。」
她什麼也沒有問,只是摸了摸我的頭,親了親我的發頂。
我欲言又止看着她背影許久,最終什麼也沒說,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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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家都能活下來,爲什麼非得逼着別人去死呢。
我當然不想成爲別人死亡的幫兇。
現在有了第二條路,我當然迫不及待地想要選擇。
我只是看了一眼沈確給我的紙條,就將它丟進了垃圾桶。
像是丟掉了什麼包袱一樣。
很快,我很快就能脫離現狀了。
我這樣對自己說,心中的雀躍幾乎壓抑不住。
因爲道具的歸屬人是沈確,他還花了幾天的工夫才研究怎麼把這個東西用在我的身上。
在他說道具使用成功的那一刻,我的耳邊滋啦響起了機器的電波聲,吵得我腦袋劇痛,半晌都沒緩過神。
腰間的手機震動了半天,我才漸漸從那種彷彿被千刀萬剮的恍惚中喘息過來。
沈確嚇得臉都白了,抱着我沒猶豫就想往醫院跑。
我清醒過來,趕忙攔住他的腳步。
「小瑾,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沒事。剛剛腦子裏好亂,一下有點暈而已。」
沈確大大鬆了一口氣:「看來是成功了。」
他激動地將我抱起轉了好幾圈:「我想留在這個世界陪你,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小瑾。」
說着說着他甚至流下眼淚:「對不起,我開始的動機不單純,以後我會加倍補償你,我會永遠愛你的。」
此情此景。
擺脫了艱難和險阻,互相傾訴衷腸的小情侶,應該獲得大結局。
我也感動得落淚,拍拍他的手笑罵了沈確一聲。
兩個人坐在草地上,互相依偎着,享受着新生。
他向我說了很多關於攻略的事情,包括攻略完成的條件,包括他爲什麼會來到這裏。
只是有一些關鍵詞彷彿被消音一般,我聽不真切。
不過我也沒有多問什麼。
分別的時候,沈確纏綿地吻在我的脣上。
他一遍一遍說愛我。
我誒了好幾聲。
眼裏的淚一直就沒有幹過,我依依不捨地鬆開他的手,誠懇道:
「謝謝你。」
熟悉的輸入框彈出,幾乎轉瞬,就填上了男友的名字。
我無聲說了一句確認後,才又開口:「我愛你。」
終於回應了他的愛,沈確的眼睛一下變得亮亮的。
他那樣眷戀,惋惜看着我。
可能從我的一舉一動猜到,我已經知道攻略者存在,並要消滅他們的人,怎麼可能那麼蠢。
看見我在笑,沈確很快反應過來我幹了什麼。
怒火代替了愛意在他眼中盛放。
「你不信我?」他厲聲質問。
我看着他:「親愛的,難道你不是在騙我?」
沈確顧左右而言他:「我愛你這件事我沒有騙你!」
「我也沒有騙你。」
我說:「我是真的喜歡你。
「因爲喜歡,我哪怕在一開始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也一直沒有下決心去確認。」
我向後退了兩步,苦笑兩聲:「你剛開始在說有道具的時候,我也懷抱着僥倖心,說不定真的有其他破局的方法呢?
「但你讓我失望了,你愛我,但你也想殺了我。
「因爲察覺到你的心意,我才下定了決心。」
我只是因爲他人對我的殺意而做出反擊,並不是主動要去做什麼。
沈確咬牙切齒:「小瑾,你讓我死,你不會愧疚嗎!」
我看着他:「我會。
「但我會在你死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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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爲身上有神奇道具的加持。
在我確認身份之後,沈確並沒有像之前幾人立刻死亡,而是掙扎,躲避了很多必死的陷阱,才終於被不知道從哪裏逃竄的殺人犯一刀斃命。
後面的事情我是從新聞上看見的。
沈確死後,男友的位置被一個陌生人代替。
我縮在被子裏給這個新男友發去了分手短信後,昏沉睡了三天。
清醒的時候,正巧確認機會刷新,我就將沈確給我的兩個名字分別輸入進去確認。
兩個人都是攻略者,還是那種如果光靠我自己找,可能真的難找到的那種。
因爲他們攻略的方向並不是友情愛情什麼的,而是厭惡和我最喜歡喫的飯店?
說實話,有一些好笑。
沈確愛我是真,想自己活命是真。
他大概也真心考慮過怎麼讓兩個人都活下來。
只是無法。
最後大家都選擇了自己而已。
我沒怪他,也不覺得我做得有什麼問題。
這三個人死亡後,我需要尋找的攻略者只剩下了一個。
但剩餘的生存時間還剩了一個多季度。
被死亡追趕着的壓力小了許多,再加上我從沈確那裏獲得了很多攻略者的消息。
我便放縱自己斷了社交,以精神受創爲由,將自己關在家中。
其實我都有點不清楚我爲什麼沒有瘋。
有時候我想,我不會天生就是什麼反社會人格,只是從前沒有被刺激,所以沒有被發現?
我苦中作樂地想。
這樣近乎崩潰的精神狀態讓家裏人都擔心得不得了,一家三個人,每天都會有一個人留在家中陪我,生怕我幹什麼傻事。
他們緊盯着我,我也以別樣的方式觀察着我的家人。
還有一個攻略者。
從沈確那裏,我知道攻略者們的ṱų₈攻略方向是不能重複的。
我最大的缺口,只有親情了。
而接下來剩餘的時間充足到,我把家裏的三個人都選一遍還有空餘。
可這是我的親人。
從我記事起疼愛我,寵愛我,與我血脈相連的親人。
之前不論是誰,於我而言都可以算是外人。
但她們不是。
這是我的親人。
哪怕我自私到極點,重複告知自己那些攻略者就是來要我的命,我也沒有辦法像對待男友一樣很快調整心態。
我那麼拼命地跑,那麼拼命地想要活下去。
終於快要到了終點。
最後卻發現,這所謂的終點其實一直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好累。
早知道這樣,我又幹嘛要去推動其他人的死亡呢。
早擺爛,我還能多活一段時間,他們也能多活一段時間。
多好。
-13-
我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或許今天,或許明天,也或許要等到倒計時結束。
但我完全沒想到,比起迎接自己的死亡,我更先迎來的是媽媽的死亡。
還有,新的短信。
【你身邊一部分人被系統綁定,他們的攻略目標是你。
【請你務必在倒計時結束之前識別身邊所有的攻略者,並且不能被他們攻略成功。
【未找出所有攻略者或者被攻略成功,你會立即死亡。
【目前識別攻略者人數:7。(待確認完成)
【死亡倒計時:41 天。】
我大腦空白地召喚出確認攻略者的框,發現上面顯示我今日的確認機會已經用完。
可我明明沒有。
腦海中隨即閃過以前沈確告訴我,攻略者們都有道具的事情。
媽媽用道具,放棄了攻略機會。
我大腦空白,跟着爸爸和哥哥一起去認領了媽媽的屍體,安置在靈堂之中。
收拾我媽遺物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張只有我能看得見字的白紙。
我沒有立刻打開,而是等到我媽正式下葬之後,才找了一個空閒,躲在房間裏,展開信紙。
【親愛的女兒,首先恭喜你,在拿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已經找到了所有攻略者。
很抱歉,我也是其中之一。
其實如果不是最近接二連三的蹊蹺死亡事件太多,我也幾乎都要忘了,我也是攻略者。
孩子,我千辛萬苦生下你,從你牙牙學語,照顧你到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樣,早就和所謂的攻略無關。
我對你的愛不是假的。
身邊的人愛你,也並不因爲你是被攻略的對象,只是因爲你值得被愛。
不ŧũₙ要怨恨自己,一切不是你的錯。
媽媽愛你,真的真的很愛你。
好好活下去。
睡個好覺,寶貝。
從此以後都是新生,請不要再回頭看。】
我將頭埋在枕頭裏,放聲大哭起來。
我想起以前許多時光,我媽抱起我的樣子,我媽笑着誇獎我的樣子,我媽說愛我的樣子。
最後是我除掉沈確那天,我媽站在門口摸摸我的頭。
「睡個好覺。」
原來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
-14-
這場荒謬的,血腥的「遊戲」,終於到了末尾。
第二天刷新時間到,輸入框重新出現在我的面前。
只要我輸入無,我就會獲得勝利。
我頂着一整天都沒有睡着而通紅的眼睛,恨恨看着面前的輸入框。
那是新生。
踩着別人的死亡換來的新生。
我拿出手機,看了又看短信之中昭告戰績的人數。
一切都結束了。
指尖摩挲着屏幕半天, 我才鄭重地, 重新看向對話框。
「空白短信發件人。」
我開口。
-15-
吐出這句話的同時,一條接一條的短信瘋狂地湧入我的手機。
【請注意,只有你已找全所有攻略者, 請確認結束遊戲。】
發了好幾遍,見我遲遲沒有取消名字, 短信停滯了一會,乾脆不裝了。
【……】
【你怎麼發現我的。】
我看着手機:「很感謝你告訴我這麼多東西,讓我一步一步更加信任你。
「你其實沒有露什麼破綻, 一直以來,都像是要盡心盡力地幫我找攻略者, 讓我活下去。
「但是我太信任你了, 信任到我剛剛忽然反應過來。
「小小好像不是我確認的攻略者吧,起碼不是在我輸入她姓名後確認的。」
我把玩着手機:「我假設她是攻略者沒錯,但應該不是算在我需要確認的那裏面。
「第一個不是她, 那麼就另有其人。」
我的世界在出現短信的那一刻就被拆得七零八落,充斥着懷疑和恐懼。
可偏偏我一直都太信任短信了。
這感情存在得太突兀了。
手機安靜片刻, 空白短信才繼續傳來。
【……】
【在所有死亡人中,不會你唯一猶豫的,只有你媽吧?】
我垂眸盯着手機, 沒有說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就你這樣, 還什麼真善美女主, 你就最愛你自己!】
「我最愛我自己,有什麼不對嗎?」
我反問。
「我對人沒有不真誠, 在我知道他們是攻略者之前,我把朋友當真心朋友,我將愛人當作未來可以攜手的人。
「我只是在他們要殺我的時候,反擊了。
「你們動手都覺得理所應當了, 我爲什麼要覺得不好意思。」
說着, 爲了避免節外生枝, 我對輸入框喊了確認。
我想活下去。
我可以爲了我媽放棄我的生命, 因爲是她生了我。
但沒有了媽媽,我只會轉回最開始的念頭。
我要活下去。
四周一片寂靜, 手機裏的短信不停跳動着, 最後慢慢地一條條消失。
我重新嘗試着喊出輸入框。
沒有反應。
沒有二十四小時刷新機會的提示。
消失了。
我贏了。
巨大的喜悅讓我胃裏作痛, 我忍不住趴在牀邊乾嘔了兩聲。
支離破碎的勝利。
但是我活下來了。
活下來了就好。
我這樣想着,下一刻,手機忽然又跳出了一條消息。
【你以爲你真贏了?】
我來不及看清這條短信, 很快就又消失了。
-16-
沒將那短信放在心上。
我爲新生而雀躍。
禁錮了許久的生活好像終於開始重新流動起來,我迫不及待地出門去感受這一切。
不用再擔心別人的好意是別有所圖,也不用再害怕下一刻誰會死在自己面前。
更不用擔憂自己生命的流逝。
我在外面逛了一大圈,玩得累了, 回到家, 抱着媽媽的信絮絮叨叨了半天,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這一覺前所未有的踏實。
然而睜開眼,入目卻不是家裏, 而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面前彈出了一行文字。
【請攻略本世界的可攻略人物,攻略成功者纔可通關本場遊戲。】
抬起頭,一個男孩正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我。
正如當初知道身邊有攻略者的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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