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蓄謀已久

我是傅延年的白月光。
所有人都說他愛我如命。
可我們分手一個月,他就要娶我前閨蜜。
而前閨蜜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於是,他們婚禮那日,我穿上假孕肚如約而至。
他卻瘋了:「孩子是誰的?你他媽敢給我戴綠帽子!」
京圈大佬秦晟此時突然出現,擁我入懷:「孩子是我的。」
呃,怎麼有人上趕着喜當爹。

-1-
臺上,一對新人在大家的祝福聲中宣誓。
所有人面上都帶着喜色,唯獨我一臉假笑,半分祝福的心思也沒有。
因爲這對新人,一個是我才分手一個月的前男友。
一個是我相交五年的前閨蜜。
而兩人早就揹着我攪和在一起了,如今新娘都懷孕三個月了。
臺上到了交換戒指的環節,侍應生突然將一個戒指盒送到我面前。
主持拿着話筒道:「歡迎我們的幸運來賓,爲新郎新娘送上戒指。」
隨着主持人的聲音落下,一束光剛好照向我。
我望向臺上的兩人,一個面露嘲諷,一個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在場的賓客裏不知有多少人在看我笑話。
畢竟,我被傅延年追了四年的事幾乎無人不知。
他的兄弟們背後都認爲我是在故意拿喬。
如今落得這麼個下場,也是活該。
「江寧,你快把戒指送上去啊,不要耽誤了吉時。」
賓客中有人不懷好意地催促我上臺。

-2-
我掐了掐手心,努力維持住假笑,在起鬨聲中上臺。
新娘陳冰立馬就要來挽我的胳膊,被我避開了也笑容不減。
「寧寧,你跟延年都分手一ŧū́ₓ個月了,我們結婚你會祝福……」
「噦……」我捂嘴發出嘔吐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茶言茶語。
傅延年嘴角勾起一抹嘲弄:「江寧,你要是受不了我娶別人可以不用來,別來了又作妖。」
我一手撫在肚子上,將蓬鬆的孕婦裙按壓伏貼,肚子立馬露出一個攏起的幅度。
「抱歉,孩子太鬧騰了,你們剛纔說什麼,我沒聽清。」
傅延年一把攥住我的手,聲音裏充斥着怒氣:「你懷孕了?」
「有什麼問題嗎?」我直視着他,神情冷淡。
傅延年的失態引得臺下的人開始竊竊私語,陳冰面色難看地扯了扯他的手臂:
「延年,我們該交換戒指了。」
可下一秒傅延年卻甩開了她,強硬地拉着我出了婚宴廳。
身後是陳冰急促的喊聲。
回覆她的,只有傅延年頭也不回的背影。

-3-
「傅延年,你放手!」我掙扎着,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他的束縛。
他將我按在牆上,憤怒地一拳砸在我耳側:「孩子是誰的?你他媽Ṭü₅敢給我戴綠帽子!」
我跟他在一起一年,親密關係卻從未進行到最後一步,肚子裏的孩子自然不會是他的。
看着他失控的樣子,我不禁失笑。
他跟陳冰滾牀單的時候,可完全沒考慮過我會不會不高興。
「孩子啊,當然是……」我正想給孩子胡謅一個爹。
「我的。」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詫異地抬頭望去,這不是秦晟嗎?
他扯開傅延年的手,一把將我拉進懷裏,漫不經心地抬眸看向傅延年:
「孩子是我的,你有意見?」
秦晟是誰?那可是京圈金融界的大佬,跺跺腳就能讓金融圈震三震。
傅延年這種靠家世被稱爲京圈太子爺的,跟秦晟這種靠實力的祖宗自然沒得比。
傅延年眼底閃過戾氣:
「江寧,你可真能耐,難怪非要鬧着跟我分手,原來早就勾搭上了別人。」
行吧,他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自然要滿足他。

-4-
我伸手就抱住秦晟的腰,整個人埋在他懷裏,嗲聲道:
「親愛的,我腰好酸啊,寶寶又折騰我了。」
秦晟低頭在我額間輕吻了下:「辛苦寧寧了,我這就帶你回家。」
然後一把將我打橫抱起,沒有一點防備的我嚇得立馬摟住他的脖子。
眼中滿是他剛剛親我的驚悚畫面。
秦晟抱着我要走,傅延年卻不依不饒地要拽我:「江寧,你今天必須跟我說清楚。」
結果秦晟抬腳就將他踹倒在地。
「你的新娘可不在這兒,要是你眼神不好,我不介意幫你換一副眼珠。」
鬆了一口氣的我都想給大佬鼓掌了。
這一腳簡直踹在了我的心坎兒上,讓我狠狠出了口惡氣。
恰巧此時陳冰和湊熱鬧的賓客也找來了,見到這番場景一下噤了聲。
陳冰小跑過來就想扶起傅延年。
卻被他一把推開:「滾!都給我滾!」
陳冰哽咽道:「延年,我們的婚禮……」
「我叫你滾,聽到沒有?」隨即走廊上的垃圾桶被踹翻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5-
秦晟抱着我出了酒店。
眼看着就要將我抱進他車裏,我趕忙用手撐住車門:
「秦先生,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秦晟小心地將我放下,我理了理裙襬:
「今天多謝秦先生出手相助,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秦晟像是被我氣笑了:
「寧寧還是跟以前一樣無情,有事相求叫爸爸、親愛的,沒事就一口一個秦先生。」
我要走ƭü⁵的腳步一下頓住。
明明已經六年沒見了,他爲什麼還能認出我!
我乾笑兩聲:「秦叔叔記性真好。」
「秦、叔、叔?」秦晟一字一頓地念着,表情認真。
「我很老嗎?」
老?我趕忙搖頭否認,他是我見過長得最英俊的男人了。
只是相較於六年前更加沉穩內斂,那與生俱來的氣質,讓人覺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只好解釋:「按輩分,我該這麼稱呼你。」
他卻說:「我還是喜歡你跟以前一樣直接叫我名字。」
關於以前這個話題,我是極力想避開的。

-6-
「以前是我年幼不知禮數,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前的事就忘了吧。」
「忘了?忘了你奪走我的初吻,然後始亂終棄?」
他嘴脣微啓,輕飄飄地拋出一記驚雷。
初吻?始亂終棄?
我被他的話嚇得整個人靠在車門上。
他突然攬住我的腰然後傾身。
我心臟咚咚直跳,伸手撐在他胸口,心虛道:
「你……你記錯了吧,我什麼時候吻過你?」
他輕笑一聲,打開車門。
等到我坐進車裏時,才反應過來他剛剛不是想親我。
我貼着車門坐着,尷尬得想找條縫鑽進去。
不管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我們初次見面都是以抓馬的形式開場。
初遇秦晟時,我還在唸高二。
我自幼母親病逝,是父親把我捧在手心裏將我養大的。
等到我高中時,父親的重心才從我身上轉移到工作上,那時他經常出差,我很難見到他。
於是在放學回家,看到沙發上有一個男人的背影時。
我想都沒想,直接從沙發背後撲上去興奮地摟住他的脖子:
「爸爸,你終於回來了,我想死你了!」
結果一道陌生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小朋友,亂認爸爸的習慣可不好。」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我父親的朋友,比我大十二歲。
每每想起那個畫面,我的腳趾都恨不得摳出一座城堡。

-7-
秦晟拿過一個靠枕讓我墊在腰後。
察覺到他看我肚子的視線,我知道他誤會了。
趕忙解釋:「假的,騙渣男的。」
秦晟低語道:「幸好。」
「幸好什麼?」
秦晟放鬆身體靠在座椅上:「幸好是假的,否則你父親該上火了。」
我沉默着沒說話,就算沒有孩子的事,我爸知道我被劈腿了也夠他上火的了。
傅延年從大一就開始追我,他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家世好,長得好,妥妥的高富帥。
但傳言他出了名的花心又愛玩,風流債數都數不清。
對於他這樣的公子哥,我一開始就敬而遠之。
可不管我拒絕多少次他都沒有放棄,他放下大少爺的架子做盡了討好我的事。
久而久之風向都變成了他深情又專一,背後還被人戲稱京圈太子爺爲愛做舔狗。
後來陳冰不斷替他說好話,幫他找機會接近我,久而久之我也看到了他的真心。
畢業那天,他再次向我告白:
「寧寧,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會永遠寵你愛你。」
我信了,可結果證明我錯了。

-8-
在我滿懷愛意地給他準備生日驚喜時,他在跟我的閨蜜滾牀單。
我捉姦在牀後提了分手。
他卻不同意:「寧寧,我爲你清心寡慾了四年,如今不過是酒後犯了一個小錯誤,你就要鬧分手,也太小題大做了。」
他百般糾纏,好像是我斤斤計較,一切都是我的錯。
直到陳冰發了孕檢報告單的照片給我,我才知道他們背地裏早就搞到一起了。
一次酒後亂性是失誤,那一而再再而三呢?
在他又一次糾纏我時,我當衆扇了他耳光,叫他滾出我的世界。
這場分手鬧得很不體面,被下了面子的傅延年終於消停了。
直到他突然要跟陳冰結婚,打來電話問我後悔沒有。
他是有多自信我會後悔甩掉一個渣男。
而我的態度得來的就是婚禮現場他們故意噁心我。
「寧寧,你還喜歡他嗎?」
思緒被秦晟拉回,我朝他搖頭:「渣男不值得。」
他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我的話。
將我送到我家樓下後,他也跟着下了車,隨我一同上樓。
在電梯門口時,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婉拒:「不用再送了,我自己上去就行。」
他挑眉脣角勾起淺笑:「沒準備送你,我也住這樓上。」

-9-
在一陣尷尬中,我飛快地逃回了家裏。
暗歎長大後臉皮沒有以前厚了,以前我可是會肆無忌憚地在他面前撒潑的人。
可惜從我十八歲生日那天起,一切都變了。
沒想到今天居然會碰上他。
夜裏,我睡得迷迷糊糊時,聽見門鈴不斷響起,房門也被砸得哐哐作響。
我起身走到門口,從可視門鈴的貓眼裏看到了門外的傅延年。
他像是喝醉了,身形東倒西歪,不住地拍門。
「江寧,你出來,我要掐死你那個姦夫。」
「我掏心掏肺地對你,你居然給我戴綠帽子。」
「就因爲他比我有錢嗎?我也有錢啊,可你不要我的錢。」
我一陣ṱṻ⁰頭疼,這個渣男反倒還怪起我來了。
二話不說我直接拿起手機報了警。
幾分鐘時間,派出所的人趕到現場要將他帶走。
喝醉的傅延年居然跟他們動起手來。
「知道我是誰嗎?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敢動我明天就讓你們丟飯碗。」
當然最後的結果就是他直接被按在地上制服了,並喜提一副銀手鐲。

-10-
我以爲這下終於可以安靜了。
可惜剛躺下一會兒,又有人砸門,連帶着哭訴聲:
「寧寧,你把延年還給我,孩子不能沒有爸爸……」
幾次被打斷睡眠真的讓人火大。
我抄起一根棒ƭù⁰球棍,氣沖沖地一把拉開門:「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嗎!」
門外,我的棒球棍直直地懟在陳冰的臉上。
她臉色煞白,一下朝我跪了下來:
「寧寧,我跟延年已經結婚了,你不要再跟我搶他了好不好?」
同樓層的鄰居也早就被鬧醒了,現在一個個地正開着門縫喫瓜。
如今這場景,我成了欺負人的囂張小三,她成了懷孕可憐的正宮。
我正要跟她開撕,一羣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推着輪椅來了。
「抱歉,是我們醫院的疏忽讓這位精神病人跑出來了。」
然後在我的震驚中,陳冰被他們往輪椅上一捆就帶走了。
走在最後面的人還負責向看熱鬧的鄰居解釋這場鬧劇。
我滿腦子問號地正要關門,又來了幾個警察。
「江小姐,剛剛是你報的警嗎?」
「你們不是已經把人帶走了嗎?」我一臉蒙地反問道。
難Ťůₔ道之前來的警察不是我報警叫來的?
直到手機上收到秦晟的信息:【寧寧,晚安。】
我才反應過來一切都是他做的,難怪剛報警幾分鐘警察到了。

-11-
送走警察後,我再次躺回牀上,點開那條消息看了半晌。
最後也回了一句晚安。
消息界面上,我們上一次聯繫還是在我十八歲生日前一晚。
【秦晟,我要迪士尼城堡蛋糕,要粉色的。】我要求得理所當然。
而秦晟的回答也滿是寵溺:【遵命,親愛的小公主。】
我的生日宴會是秦晟一手操辦的,在到處都是鮮花的城堡裏。
那晚我穿着公主裙,被無數人簇擁、羨慕。
音樂響起,有男生來邀請我跳舞。
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裝,像極了童話裏的王子。
可我拒絕了他,跑到角落裏找到秦晟,驕縱道:「你怎麼不邀請公主跳舞?」
秦晟抿了口酒,眼裏都是我看不懂的深沉:
「公主應該跟王子跳舞,我不是。」
這是他第一次拒絕我,我有些不高興:
「公主想跟誰跳,誰就是王子。」
秦晟沒有接話,轉身去城堡外抽菸了。
那天我父親在國外工作,沒能趕回來,秦晟不在現場後,更沒人敢管我了,我大着膽喝了酒。
等人羣散去,秦晟回到宴會廳時,我已經喝得醉醺醺了。
他來查看我的情況,我卻耍渾坐在他腿上,拉着他的領帶就吻了上去。
直到身後傳來一道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我才驚醒。
「小孩子喝醉了。」他主動跟從國外趕回來的我父親解釋。
我配合着直接閉眼睡了過去。
醒來後沒人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秦晟連夜從我家隔壁搬走,沒留下任何隻言片語。
我也將他之前幫我選的高考志願,從滬市的本地大學改成了京市大學。

-12-
在公司工位上,我伸了伸懶腰。
最近幾天沒有傅延年來煩我的日子真的很舒心。
可沒等我高興多久,傅延年就高調地送陳冰來上班了。
陳冰穿着一身名牌,手上戴着閃瞎人眼睛的鑽石戒指。
然後一臉甜蜜地給每位同事送了一瓶昂貴的香水。
她像是想起還沒給我送,走到我面前一臉歉意地說:
「寧寧,抱歉啊,忘記買你的了,不過你應該也看不上吧。」
我翻了個白眼笑道:「你老公怎麼還捨得讓你懷着孕出來工作?是他破產養不起你了嗎?」
只有圈子裏的人才知道,她的那場婚禮不倫不類。
傅延年的父母壓根兒瞧不上她,結婚那日都沒有出席。
而婚禮還只進行到一半,她現在這樣也不過是騙騙不知內情的人。
陳冰的臉僵了下,又立馬一副嬌嗔樣:「寧寧說話也太難聽了,我老公那麼心疼我怎麼捨得?是我嫌家裏悶,非要出來工作的。他呀,拿我沒辦法,再說我也想念和大家在一起的日子。」
周遭的同事開始恭維她,說她嫁了個好男人。
我笑而不語。

-13-
我猜想陳冰來公司肯定沒有好事發生。
果然,不到一天時間,同事看我的眼神就越發怪異起來。
若有似無的眼神盯着我的肚子看。
我緩緩勾脣,這個陳冰還真是不負我的ţůₛ期望。
匿名的行業互動論壇裏關於我的流言愈演愈烈。
我故作不知,照常該做什麼做什麼。
隔幾天,我爸出差剛好來京市。
我下班的時候他開着一輛邁巴赫來接我,我飛撲過去就是一個熱情的擁抱。
「臭丫頭,長這麼大一點穩重都沒有。」我爸嘴上嫌棄,臉上的笑意卻不減。
我笑嘻嘻地說想他,又讓他將給我的禮物拿出來。
我爸雖然詫異我今天怎麼這麼奇怪,但還是將禮物遞給我。
我故意當場拆了禮物,粉色鑽石項鍊、高定包包,件件都價值不菲。
第二日我再去公司,同事開始對我陰陽怪氣,還故意影射:
「長得漂亮就是好,多找幾個乾爹,一晚上就能賺到普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陳冰接話:「也不一定就是那種關係,萬一是真愛呢?」
有同事就笑了:「真愛?真愛老人味兒嗎?肚子都搞大了也沒個名分。」
他們譏諷夠了又開始拿陳冰做對比:
「你這種纔是真愛,你老公多寶貝你呀,天天來公司接你。」
陳冰笑笑沒說話。

-14-
我穿着寬鬆的衣服遮着肚子,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到下班時間就拎包走人。
剛坐電梯到地下車庫就被一雙手強拉了過去。
後背狠狠撞到牆上,下頜被手用力掐住,痛得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江寧,你不過是個拿錢就能睡的破爛貨,還計較我有沒有劈腿!」
傅延年猩紅着眼,咬牙切齒地將我跟我爸擁抱的照片砸在我臉上。
「你一晚多少錢?我十倍給你,我可比你找的那些老男人中用,保證讓你……」
我屈膝狠狠頂在他下身。
他痛得低呼一聲鬆開了手,扭曲着身體彎下了腰。
我拿起包對着他的臉掄過去:「你算個什麼東西,我看上老男人也不會看上你!」
「江寧,我會讓你後悔的!」他憤怒道。
我開出去的車子一個轉彎掉頭,猛地朝他而去,輪胎在地上快速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車子在距離傅延年一公分的地方猛地剎住,傅延年臉色慘白地癱坐在地上。
我嗤笑一聲:「開個玩笑,怕什麼?」

-15-
回到小區,我剛停好車就碰到了同樣下車的秦晟。
我朝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他沒說話,視線落在我臉上無端帶着幾分慍怒。
我摸了摸隱隱作痛的下巴有些心虛。
這種感覺跟六年前我每次犯錯見到他時一樣。
他走到我面前,自然而然地抬起我的下巴。
指腹傳來的溫熱觸感和他此時近距離的靠近,讓我心跳漏了一拍,不自在地撇開臉。
「沒事。」我悶悶道。
可他卻拉着我的手一言不發地進了電梯。
我想將手抽出來,又莫名不敢動,現在的他看起來有些兇。
我任由他將我帶回他家,被他按坐在沙發上。
我打量着他家的佈局裝修,跟他的性格很相符,低調內斂又暗藏鋒芒。
他這樣的身份住什麼豪宅別墅不行,非要搬來這個小區。
心底不由得升起隱祕的念頭,會不會跟我有關係?
我的思緒被他的靠近打斷。
他拿着藥膏抬起我的臉溫柔地爲我塗藥。
我屏住呼吸瞧着他英俊深邃的五官,視線滑到他的脣。
我突然想起當年那個吻,喉嚨不由自主地滑動了一下。
年少時的情愫,在這一刻又將邪念喚起。
「寧寧,你想做什麼?」溫熱的氣息拂在我臉上。
我回神才發現兩人離得好近,我無意識地仰頭湊近,差點又吻上他。

-16-
被戳破的尷尬讓我的臉唰的一下紅了。
我慌亂地往沙發一側退開。
心臟劇烈跳動,腦子裏亂糟糟的,胡亂開口:「有酒嗎?我想喝酒。」
他對我這個要求怔愣了一下:「沒有,我戒了。」
「哦哦,那算了,我要回去睡覺了。」我拖鞋都沒穿就想跑,結果被他拉住。
半小時後,各種酒擺滿了他家桌子。
「喜歡喝什麼,自己選。」
其實我沒什麼喜歡的,我並不是嗜酒的人,喝酒也是在工作場合偶爾喝一下。
只是剛剛腦子突然短路,胡亂說的,可秦晟當真了。
我突然好想聽他曾無數次用寵溺的口吻對我說的話:
「遵命,親愛的小公主。」
那時他總是這樣,我什麼無理的要求他都滿足,好像我在他心裏真的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可現在我已經長大了,不是那個時候可以任性妄爲的小公主了。
我隨意指着一瓶紅酒,讓他開給我。
然後一杯杯喝下。
他按住我的手阻止:「寧寧,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可以告訴我。」
我負氣地推開他的手,他根本不會懂。
當年那一吻,讓他搬家搬得那麼快,甚至連隻言片語都沒有留下。
那些少女心事、小心試探,在他走後我只能全部壓在心底逃離。

-17-
喝到不知多少杯的時候,我開始說胡話。
一邊哭一邊說:「秦晟你就是頭豬。」
「我邀請你跳舞你居然拒絕!我還是不是你親愛的小公主了?」
我拉着他的手臂一頓晃。
他不住地給我擦眼淚哄我:「寧寧,都是我的錯,你別哭了。」
「我就要哭!就要哭!你是不是嫌我煩了?」
「我沒有。」
「你就有!我親你一下你就跑了,你就是嫌棄我!你還敢說我始亂終棄?」
「我沒有嫌棄,我只是……」
停頓半刻,他一聲嘆息,「你那時太小了,我怕你認不清自己的感情。」
「我小?我哪裏小了?」
我捂住自己的胸,哭得更大聲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秦晟無奈扶額:「我就不該跟一個醉鬼討論這些。」
翌日我從秦晟家的牀上醒來。
隱約想起昨晚那些荒唐的場景,我就想把自己埋了。
牀頭的手機響起,是他發來的消息。
他提醒我喝廚房裏準備好的醒酒湯,還讓我別忘記把早餐喫了。
公司他已經幫我請過假了。
他不在家讓我鬆了口氣,不至於一大早就那麼尷尬。

-18-
下午我去公司。
迎接我的就是陳冰的怒火:「是不是你安排人打了延年?」
我一臉問號,隨即想到什麼,露出微笑:
「啊,他被人打了嗎?嚴不嚴重?是斷胳膊還是少腿了?需要我送花圈嗎?」
陳冰指着我「你」了半天。
最後罵道:「別以爲傍上秦晟就了不起,他最多隻是把你當情人,不,情人都不算,你就是個泄慾的工具。」
我直接一耳光扇了過去:「不好意思,手滑。」
她捂着臉眼神怨毒地就要跟我動手,又在同事過來時做出一副可憐小白花的樣子。
添油加醋地說我是怎麼欺負她的。
同事們被她當槍使語言攻擊我,集體孤立我。
還在工作上不斷給我使絆子。
沒過幾天傅延年突然跟我這家公司合作。
然後我的方案稿就冠以陳冰的名字,被公司啓用了。
所有人都爲她歡呼雀躍,並準備慶祝。

-19-
「陳冰,這個方案是你做的嗎?」我直接質問。
還不等陳冰回答,就有同事幫腔了:「不是她做的,難道是你做的?」
我無視她,再次質問陳冰。
「是我做的。」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着謊。
這個方案稿她之前做過,但是被斃掉了。
後來是我加班熬夜好幾天重新做的。
方案即將完成那日,恰巧我的電腦被她「不小心」潑了水,她還好心地讓我用她的電腦做。
如今我才發現一切早有預謀。
就像她一開始接近我跟我做朋友,也不過是想通過我跟傅延年搭上關係。
「你就不怕最後查出真相,在公司待不下去嗎?」
她表情有些僵,繼續嘴硬,非說是我搶她的勞動成果。
我都要氣笑了,我調出我方案的後臺編輯時間記錄,除了最後待完善的小細節是用她的電腦完成的,其餘的都有跡可循。
「陳冰,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方案是你做的?」
她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清楚,最後倒還委屈地哭上了:
「行行行,你有厲害的金主,你要搶功我讓給你!都是我的錯行了吧!」
來公司談合作的傅延年正好在此時出現,陳冰泫然欲泣地撲進他懷裏賣慘。
傅延年立即化身好老公要給她做主,最後這事鬧到了領導那裏。
領導爲了討好傅延年睜着眼睛說瞎話,認定是我要搶陳冰的功勞。
傅延年高高在上地看着我,要我給陳冰跪下道歉。
我冷笑一聲:「不道歉,你準備把我怎麼樣?」
「不道歉就等着被除開吧,你覺得到時候還有哪家公司敢要一個身上有抄襲污點的人?」

-20-
這對渣男賤女還真是天生一對。
剛剛還可憐委屈的陳冰,現在已經趾高氣昂地等着我道歉了。
我屈下身體。
周圍發出一陣嘲笑聲。
我將鞋帶整理了下,微笑起身:「權勢壓人嗎?難道我不會?」
以爲我要下跪的看客們見我只是戲耍他們,臉上的笑意消失。
我氣定神閒地給我爸打了一個電話。
兩分鐘不到,公司的領導高層就一臉冷汗地來到我面前:
「大小姐,我不知道您是江董事長的女兒。」
他這個領導高層不過是我爸請的職業經理人,公司背後的實際控制人是我爸。
周圍的人聽到這個稱呼都變了臉色。
陳冰指着我,聲音顫抖:「你不是說你爸就是個做小生意的嗎?」
「跟世界首富比確實是小生意啊,有問題嗎?」我無辜攤手。
畢業實習偏偏選中這家公司,也不過是我爲了提早熟悉自家業務。
「對了,被你們造謠在車庫跟我擁抱的就是我親爹,可不是什麼乾爹。」
「你們在論壇上造謠我的帖子我都有截圖,造謠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哦。」我溫馨提醒道。
剛剛還站在陳冰那邊的同事們紛紛朝我靠攏,說他們都是被陳冰矇蔽了。
還真是諷刺,剛剛這些人可是巴不得我被開除。

-21-
陳冰似乎更難接受我的身份,面容扭曲:
「你騙人,你不是還傍上秦晟了嗎?你肚子裏的私生子還在呢!」
我將寬鬆的外套脫掉,露出纖細的小蠻腰。
「我什麼時候有私生子了?」
陳冰瘋狂地一口一個騙子。
她一直以來都在暗中跟我比,比家庭,比外貌,比能力,比誰在傅延年心中更重要。
可她偏偏樣樣都比不過我。
而剛剛還逼着我下跪的傅延年更是可笑。
他握住我的肩膀,眼中滿是驚喜:「寧寧,原來你都是騙我的,你是故意想氣我,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他落在我肩膀上的手被人掀開。
秦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宣示主權般地攬住我的腰。
眼神冷戾:「江寧是我女朋友,還望傅少自重。」
「寧寧,你告訴我,他說的是假的。」傅延年根本不信,望向我的眼神帶着希冀。
他現在這樣着實讓我作嘔,剛剛還想打壓我給我潑髒水,現在又一副深情似海的模樣。
我冷眼看他:「我單身還是戀愛你管不着,我們早就結束了,你沒必要裝出一副深情的模樣,我看了噁心。」
他身體踉蹌了下,像是遭到了重大打擊。
我不願待在這裏被人繼續當猴子看,拉着秦晟就要走。
路過陳冰時我通知她被開除了,而她造謠我的事我會追究法律責任。
誰知她突然失控,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一把美工刀就朝我的臉划來。
我大驚失色。
「寧寧!」兩道急促的喊聲響起。
等我睜開眼,秦晟的手正擋在我面前,手背上鮮血淋漓。
而陳冰被傅延年情急之下一推,頭直接撞到了牆上。
她額頭被撞出了血,整個人暈倒在地上,很快身下也見了紅。

-22-
醫院裏,我看着秦晟手背上猙獰的傷口又氣又心疼。
醫生給他縫針他眼皮都沒眨一下,還有心情來遮我的眼睛。
「寧寧,別看,太醜了。」
我喉嚨像哽了東西似的難受得厲害,拿下他遮我眼睛的手就咬了一口。
「秦晟,你是不是傻?偶像劇看多了嗎?直接推開我不會?非要用手去擋!」
他用手撫了撫我的臉:「寧寧,對不起,當時我沒想那麼多。」
他這麼一說我更加生氣了,又不是他的錯道什麼歉!
「你就是頭豬,我要去弄死姓陳的。」
「寧寧。」他拉住衝動的我,直接一手將我箍在他懷裏。
「沒事的,不疼。」
我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將頭埋在他肩膀上哭,皮肉翻飛怎麼可能不疼?
最後還是醫生咳嗽幾聲提醒我:「小姑娘別哭了,你男朋友的手又不是斷了,後期勤換藥不要碰水,傷口很快就癒合了。」
我抬頭反駁:「我沒有這麼蠢的男朋友。」
醫生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
「不是你男朋友啊,那正好,我女兒還單身。」
他說完就要問秦晟要微信。
秦晟轉而問我:「要給他微信嗎?」
我瞪他:「你敢。」
醫生髮出笑呵呵的聲音,搖搖頭,很有眼力見兒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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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寧,我的桃花都被你毀完了,你說我是不是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他把這麼一大口鍋甩給我,我可不背。
他看着我幽幽開口:「六年前要不是你一口一個爸爸,沒準我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
他這話讓我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高中時,我老喜歡纏着他,每天往他家跑。
不是跑到他家蹭飯,就是讓他給我講題,或是送他我烤糊的小餅乾。
甚至家長會這樣的事都纏着讓他給我開。
他一到學校就被同學的姐姐看上了,想加他聯繫方式。
我那時佔有慾作祟,挽着他的胳膊就叫爸爸。
驚得我同學都懷疑自己精神錯亂了:「你不是說他是你叔叔嗎?」
「你記錯了,這是我爸。」
之後這樣的事也很常見,但凡我拉他陪我逛街或是外出喫飯,都會遇到想要跟他搭訕的人。
而我都適時地以一句爸爸終結他的桃花。
「寧寧,你是不是應該賠我一個女朋友?」
秦晟突然湊近,眼眸中的感情像是要溢出來。
我心臟不可抑制地狂跳。
他是喜歡我,想跟我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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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衝動得就想說把自己賠給他,可此時門被推開了。
醫生去而復返:「你們好歹也注意下場合。」
我耳根緋紅,剛剛秦晟傾身過來的姿態確實像要吻我。
因爲醫生的出現,這個話題無疾而終。
之後一個月裏,也不見他再提起。
我又開始疑心自己會錯意了。
而有段時間沒見的傅延年又跟狗皮膏藥一樣出現了。
每天跑到公司給我送花,送各種禮物,大獻殷勤。
我恨不得用東西砸爛他的臉。
「傅延年,你能不能別來煩我?要獻殷勤找陳冰去!」
說完我纔想起陳冰現在還在坐牢。
故意傷害、造謠等等罪名,夠她在牢裏待幾年了。
而她肚子裏的孩子因爲傅延年那一推也沒了。
她家人跟傅家鬧了好久,最後傅家給了一大筆錢,這事才消停。
「寧寧,我跟她沒關係,我們沒領證,婚禮也沒進行完,我還是單身。」
「你是不是單身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垃圾回收站!」
傅延年又開始下跪扇自己耳光,神情癲狂:
「寧寧,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跟她上牀的,是我喝醉了她勾引我, 我的心裏只有你。」
我聽了只覺得窒息, 渣男永遠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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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秦晟知道後,不知跟傅家交涉了什麼。
傅延年再沒有出現在我面前過。
只是後來有一天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是他打來的, 只簡單說了一句ŧū́ⁿ對不起就掛了。
下班的時候秦晟來接我, 臉色不怎麼好。
後來我還是看朋友圈才知道,那天滿城的出租車和戶外電子顯示屏上都播放着一句話——
【寧寧,我錯了, 我是真心愛你的。】
這件事一度上了熱搜, 在所有人正要喫瓜深扒的時候,熱搜很快又不見了。
我慶幸秦晟很快將這件事壓了下去。
否則我看到滿大街這句話,可能只會尷尬得想將地球摳穿。
那之後傅延年就被他父母送出了國,沒過多久傳來他在國外酗酒撞人的消息。
之後便再沒有聽說過關於他的事。
而在我二十四歲生日時, 秦晟將整個迪士尼包了下來爲我慶生。
時間彷彿回到了六年前。
只是這一次我穿着公主裙走下樓梯時, 等到了我心愛的人。
「我親愛的小公主,願意和我跳一支舞嗎?」
我將手搭在他的手中, 用行動表達了意願。
他笑了起來, 摟腰將我拉進他懷裏:
「寧寧,我可以吻你嗎?」
我羞澀地嘟囔道:「你行不行啊,這都要問?」
而他也用行動證明了他行不行。
他的吻初時溫柔繾綣,而後疾風驟雨, 攻城略地。
等到後來到了牀上我才知道, 什麼溫柔都是假象。
這就是頭餓了好多年的狼, 永遠不知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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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秦晟結婚後我才知道, 早在六年前他就喜歡我了。
只是他一直壓抑剋制着自己, 因爲我們的年齡差。
他覺得我太小還不懂親情和愛情的區別。
也害怕在我心智還不成熟的時候,讓我做出錯誤的選擇將來後悔。
十八歲那晚我吻他後離開, 是因爲被我爸看出了他對我的感情。
而在我爸的質問中他承認了。
他問心有愧, 做不到以一個長輩的身份陪着我, 只好選擇離開。
之後的幾年他也不敢出現在我面前, 太想我了就偷偷在暗中看我。
他看了太多次,他知道有多少人喜歡我追求我。
但我都沒有答應, 他那時會隱隱竊喜, 覺得我心裏還想着他。
他開始戒菸戒酒, 堅持鍛鍊身體, 嚴格遵守健康的作息時間。
十二歲的年齡差是他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他想陪我走得更久。
我畢業那天他來了,原本他是想向我告白的, 只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眼睜睜地看着我答應別人的表白,最終黯然退場。
說不懊惱不後悔是假的,他經常會想如果當初卑劣一點, 會不會就不是這樣的結果?
他再也不敢打探我的生活,開始逼自己將所有時間都花在工作上。
可是後來還是忍不住,又偷偷去看我。
也是他發現傅延年劈腿,叫我去捉姦的短信就是他匿名發給我的。
後來我果斷放棄傅延年, 他又看到了希望。
這次他堅定地出現在我面前,不再因任何阻礙而退縮。
我年少時深埋心底的種子,終於得以生根發芽重見天日。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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