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嬌的利己愛情

我穿成了豪門少爺主角攻的陪讀。
少爺有心理疾病,從小就是個很陰暗的人,有施暴傾向。
長大後好了一點,成立了一個研究室,我問他想幹嘛?他說他想研究生子藥。
我平靜地問:「研究這個幹嘛?」
他說:「給你喫。」
我:「……」

-1-
我來時的還很小,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小時候,可愛的小少爺突然想養魚,頭幾天對幾條小金魚都是魚魚好魚魚乖,魚魚可愛寶寶愛,哦,寶寶就是他自己。
結果養了沒幾天,他突然就變成了邪惡小朋友,要把小金魚殺死。
他想殺魚,沒人阻止,畢竟只是幾條微不足道的金魚。
只有我,從廚房拿了一條不知道什麼品種的魚,反正能喫,扔給他:「少爺你殺這條吧,殺完讓阿姨拿去紅燒了。」
粉雕玉琢的糯米糰子當時一怔,顯然沒想到還有這個選項。
初中的時候,他坐在二樓的陽臺上,想跳樓,少年青澀單薄,黑髮浮動,豔絕出塵的長相已開始初露端倪。
他盯着樓下的我,漆黑的瞳孔像無底深淵,詭譎而陰暗,他的腳晃動着,像是在逗我們玩。
先生和夫人還在外地,正在趕來的途中。
家裏的傭人急得焦頭爛額,幾個傭人在搬家裏的充氣牀墊,幾個傭人扯着一牀毯子在下面接,生怕少爺真的想不開,就這樣跳了下來。
只有我,淡定地在下面張開雙手,真誠地說:「少爺你跳下來吧,最好砸死我,這樣我就不用和先生夫人交代了。」
當然,這個高度應該大概率可能砸不死,但是能把我砸暈,我就不用面對先生和夫人的追責。
聽到這話的傭人們簡直眼前一黑。
好在少爺沒有跳下來,回房的時候,我慶幸地和他道:「少爺我今天真幸運,還好你沒跳樓。」
這個時候,他只比我高一點,笑着和我說:「我是逗你玩的呀,你覺得開心嗎?」
我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老實回答:「不開心。」太危險了。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一把將我推倒在地上。
惡狠狠地踹了我一腳:「不知好歹,今晚不許上牀睡覺。」
他的力氣可不小,但是踹在我腰上的力度卻不算大,不那麼疼。
我還是淡定地「哦」了一聲。
晚上,我在地上鋪了牀墊。
裴家喫穿用度都是頂尖的,連地鋪都舒適無比。
可是半夜的時候,我被擠到牀墊下面去了。
翻身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少爺睡了下來。
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爬上牀,睡在了牀邊,留少爺一個人睡地上,反正他總愛罵人,不差這一次。
高中的時候,少爺就更惡劣了,想要霸凌別人,其中最慘的一個就是主角受。
是的,這本書就是一本狗血渣賤虐文。
寫的就是主角攻受糾纏不休的一生。
有一次,他把主角受推到湖裏,不許別人救他上岸。
周圍看熱鬧的都是些公子哥,這樣的事不足爲奇,甚至在岸上起鬨。
裴厲嘴角緩緩上揚。
我也沒有勸少爺不能這樣做,而是撲通一聲跳了湖,準備把主角受救上去。
他在我跳下去的時候,臉色大變,「安徇。」
慌里慌張也跟着跳了下來,可是他不會游泳啊。
撲通撲通……
幾個看熱鬧的公子哥也大驚,這還得了了,裴家是上京數一數二的名門,要是裴少爺在他們眼下出了什麼事,喫不了兜着走。
就這樣,跟下餃子似的,那一天,學校有學生組隊跳湖的事情好不精彩。
好在的是,無人出事,校長熱淚盈眶,只差跪下磕頭感謝佛祖保佑了。

-2-
只是少爺生了一場病,簡直恨死我了。
一臉病容的他把我按在地毯上掐我的脖子。
質問我爲什麼救那個人?
我盯着他猩紅的雙眸,知道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了,脖子被掐得有點疼,我閉上眼,不說話,準備安心等死。
我這人,平時就喪喪的,和少爺那羣鬧騰的朋友們在一起玩,情緒都調動不起來。
有我在就經常冷場。
他們最不喜歡我,可偏偏少爺走到哪都要帶着我。
我不討喜,但我不在意。
突然我的脖子被鬆開,少爺一個虛脫,暈倒了,一量體溫 39.9℃。
後來,少爺就不愛欺負別人了。
上了大學,我和他還在一個學校,但是不是一個專業的,他親自請輔導員調的寢室,要和我一間房。
我很樂意,畢竟我只是他的伴讀,說難聽點就是傭人,如果離太遠,ẗůₒ我很難跑去伺候他。
裴家開的薪資不低,而且這麼多年,我在裴家都已經住習慣了,和大家都有了感情,至於深不深,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何況照顧裴厲只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而已,並不難。
寢室是四人間,另外兩個室友都不是上京本地的,人倒是都不錯。
他們很喜歡我,不太敢接近裴厲。
裴厲給人的感覺太有距離感了。
但是也不敢和我走得太近,因爲裴厲好像會不高興。
不過說起來最近裴厲有點奇怪,具體表現在看我的眼神閃爍,經常躲在被窩裏不知道在看什麼。
有時候喊他他也不應。
我以爲他可能是看上哪個男孩子了,畢竟原劇情裏好像是個風流渣攻。
至於我爲什麼看過這本書,主要還是我無聊。
我這人不想死又活得很一般,無聊的時候就會看一些很獵奇的東西。
至於與我的性向有沒有關係,這個我暫時還沒有答案,因爲我連喜歡人都不會。
別人所謂的小鹿亂撞,從來沒有過。
我也從來不插手少爺做什麼決定。
他想怎麼玩是他的事。
我只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今天裴厲有事,我上完下午的課沒有等他,先回了寢室,洗完澡,我在牀位前看了十分鐘的電影,無他,我的耐心大多數只有十來分鐘。
關掉平板,我開始看書,看了五分鐘,我拿起手機打開羣消息,看了眼作業內容,開始做小組作業。
室友們回來,見裴厲不在,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
也不知道怎麼的,他們就是覺得有裴厲在的時候,說一句話都不敢大聲點。
「安徇,就你在寢室啊?裴厲呢!」
我回頭「嗯」了一聲,「他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哦哦,原來啊,你喫飯沒?要喫點不?」
我對面牀位的室友拿了一桶泡麪給我,我搖頭:「謝謝,我不喫。」
裴厲不許我喫這種垃圾食品。
我感覺他已經要回來了,這點時間不足以讓我偷喫成功。

-3-
果然,沒幾分鐘,裴厲回來了。
門被打開,我看過去,走進來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
少年豔絕到張揚的臉上帶着一點笑意,彷彿是遇到了什麼高興的事。
他走過來,手裏提着一些喫的,放到我的桌面上,一隻手撐在桌上,一隻手撐在我的椅子靠背上,彎下腰,我們之間就離得很近,近到我看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菸酒味。
我的眉頭微乎其微一蹙。
鼻子輕嗅:「少爺抽菸了?」
裴厲和我捱得很近,聞言,眼睛一亮:「你聞出來了,抽了一根,玩而已。」
我皺眉,歪開頭,只是提意見道:「最好別學。」
至於他聽不聽是他的事,我們之間的關係,只夠我提一個意見。
他看着我的臉,突然笑了:「好啊,知道了。」
「哦!」
他去洗澡,我打開他打包回來的飯菜喫了一些。
然後去洗衣服。
裴厲從衛生間出來,站在我的身後,雙手落到我的腰上,着實把我嚇了一跳,他眼疾手快握住我的手,穩住我手裏撐着衣服的晾衣竿。
少爺的身形幾乎將我全部罩住,我側目看他,他低頭在我耳邊可憐巴巴地道:「你怎麼都不關心我去做什麼啊?」
我回頭,用晾衣竿掛好衣服,從善如流地道:「少爺做事自有少爺的章程,我無須多問。」
他的鼻尖觸碰到我的耳朵。
我略微蹙眉,覺得我們之間太近了,以前小,現在我們長大了,應該保持一點距離。
可他貼着我的耳朵說:「一會兒我和你說。」
我點頭。
他鬆開我走了進去。
上牀睡覺了,他都還沒和我說出去做了什麼,我以爲他忘記了。
結果大晚上的,寢室燈滅了之後,我聽到牀位的位置有點動靜,昏昏欲睡的我一蹬腳,被這動靜驚醒了。
緊接着我的身上壓了一個人影。

-4-
「唔!」
他捂住我的嘴巴。「噓,是我。」
我:「……」
心臟狂跳。
他鬆開我,掀開被窩。
這一米二的牀被壓得咯吱響。
沒法子,我怕他弄出大動靜,只好配合他睡到邊上,他一進來,兩個大男生,便貼在了一起。
不是沒有一起睡過,但是沒這麼偷偷摸摸地睡過。
他蓋好被子,將手落到我的腰上,我一抖,想要掙扎,因爲太擁擠了,便在他的身上扭動起來。
裴厲輕笑,不僅如此,他還擠過來,把我壓在我身後的牆上。
我抬眸看他,寢室裏並不全然漆黑,適應黑暗之後,我能看到他朦朧的臉。
深邃立體,精緻非常。
裴厲長得很好看。
尤其是這一雙眼,如果沒有捉弄人時的變態,那真的是看豬都深情。
現在我能想象到他眼裏帶着捉弄人的戲謔。
他捏着我的下巴,湊了下來。
鼻子戳到我的臉上,我蒙了一瞬。
「好軟。」
他這樣說。
我的手撐在他的腰上,往外推。
他的手卻在我身上游走,霸道強勢。
他親得太用力,我的嘴巴被擠壓得有點疼。
忍不住哼唧出聲。
他就更興奮了,一條腿壓在我的腿上,不許我蹬他。
完蛋了,少爺現在虐待的對象變成了我。
「我好像發現了很有趣的事。」他啞聲在我耳邊說。
裴厲怎麼離開的我忘記了。
只是身上的睡衣亂得不行,嘴巴火辣辣地發脹。
我盯着天花板,一臉蒙。
第二天一早,兩個室友去上早課,大學的課程不算多也不少。
我也起得很早,表情淡定,並沒有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
於我來說,不噁心,也不享受,那就是能接受。
至於裴厲估計就是想找點樂子而已。
我都習慣他偶爾發神經了,問題不大。
裴厲也沒有早課,他下牀的時候揉了揉眼,看了我一眼,然後去洗漱了。
洗漱回來後,他走過來,我正要問他喫早餐嗎?
結果他的手落到我的椅子上,然後一拉。
凳子在地上滑動的咯吱聲。
我一怔,連帶着椅子已經被拉了出去。
緊接着裴厲竟然握住了我的小腿。
我驚呼一聲。
被他握着雙腳,下意識抓住他的肩膀,然後被抱了起來,他就坐在了我的椅子上,而我後背抵着靠背,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不高興地擰眉:「你幹嘛?少爺,請放開我。」
裴厲眼睛亮亮的:「我不,我喜歡昨晚那種感覺,你呢?你喜歡嗎?」
他總會做一些惡作劇,然後問我喜歡嗎?
我說不喜歡,他就會發火。
但每次我都會老實回答,比如現在我認真地道:「有一點不喜歡。」
果然,裴厲臉色一沉,目露兇光,忍着氣問:「哪一點不喜歡?」
很不滿。
我搖頭:「這種事要情侶才能做的,我是你的伴讀,不是牀伴。」
他表情一怔,堪稱單純地問:「我們怎麼不是牀伴了?我們一直一起睡的啊!」
我:「……那只是單純的兄弟,少爺和傭人的關係。」
裴厲皺眉,有點不爽,「那以後我們就是情侶了,現在可以親了吧?」
我想起身:「我沒同意。」
裴厲突然很生氣,死死抱住我,「爲什麼啊?而且昨晚你明明很舒服,你很享受,我對你不好嗎?以前你叫我跳樓,我都沒和你生氣。」
我蒙了:「不是你自己要跳樓的嗎?怎麼是我叫你跳樓啊?」
裴厲臉色陰沉,死死地盯着我。
我也瞪着他,直到他湊過來親我,我沒避開,但是也沒有接受。
他突然軟下聲音求:「我們在一起不好嗎?以後我們的關係會更親密,安徇。」
我嘆氣:「先不說我只是照顧你的伴讀,先生和夫人不會允許你喜歡男的。」
裴厲突然發狠,一下把我抱起來,抵在衣櫃門上。
猛地撞上去,我抿了一下脣,歪着頭不看裴厲。
他壓在我的身上,捏住我的臉,嘴巴嘟了起來面向他。
攻擊性極強的目光死死鎖定我的雙眸,少年的眉眼如畫精緻,聲音磁性好聽,帶着蠱惑:「安徇,那我們就偷偷的,沒準以後我就不喜歡你了呢。」
我眉頭輕蹙,似乎在思考。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和裴厲都不是什麼正常人,腦回路也比較清奇。
比如現在,我竟然遲疑了。
他見我遲疑,誇讚道:「安徇好乖,我可能只是看了他們分享的那玩意,纔對男的感興趣而已,你滿足滿足我嘛。」
我一怔,就知道裴厲肯定看了點什麼:「你看了什麼?發給我。」
他心虛地道:「只看了一點點,有點噁心,就是晚上做夢夢到你了……」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他目光陰鷙,竟然舔了我的手心一下,我慌忙移開,他便堵住了我的脣。
他抱着我的費力,我才一米七幾的個,可他已經 189 了。
明明喫一樣的飯,差距怎麼那麼大?
等裴厲鬆開我時,我的腳一軟。
他連忙扶住我的腰,頗有成就:「這樣就腿軟了,真有意思。」
我:「……」看了他一眼,裴厲是真的覺得有意思,似乎琢磨着什麼。
就這樣我們又多了一個比較脆皮的關係。

-5-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也越來越黏人。
很喜歡親密接觸,還喜歡拍照,當然,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照片,但是也不是什麼很能見人的照片。
我還能接受。
偶爾我也要拍回去。
以後如果他把我的照片流出去了,那我也要把他的流出去。
大二的時候,我們搬出去住了。
裴厲就更瘋了,最喜歡做一些他覺得有意思的事情。
如今他已經開始處理裴氏的事務,變得很忙。
我一點不忙,因爲我的工作就是照顧裴厲,等失業了,再說唄。
這段時間他天天都在應酬,很晚纔會回家。
我之前還會等他回來,現在都自己先睡覺了。
就是他一身酒氣回來,還要折騰人。
我不高興,和他大吵了一架。
每次吵架他就在牀上解決問題。
第二天可憐巴巴地道歉。
我看着越發成熟的裴厲,眼神平靜,卻看得裴厲心裏一慌。
他和我在一起,隨意而荒唐,我一直覺得裴厲就是想找個發泄的工具,而我剛好符合他現階段的需求。
至於我自己的感受,不討厭,能接受,在某些事上也會很舒服。
偶爾也會抱着裴厲溫情片刻。
他對我的喜歡就像是過季會凋謝的花骨朵,我對他的忍耐也不過是平淡生活裏的一個例外。
不能把過多的感情投射在一個掌控不住的人身上。
我把更多的精力和時間都用在自己身上。
直到一次,裴厲大晚上回家,我不在。
他打電話給我,沉聲問我在哪裏。
我當時喝得有點多了,努力想讓聲線變得正常一點,可還是聽出了不對勁。
裴厲大怒,找到我的時候,我剛準備和學長學姐他們分開。
結果他一來,二話不說,拉着我就走了。
他們都認識裴厲,知道我們關係很好,ťųⁱ只是見裴厲看起來很兇的樣子,很擔心。
我還回頭,笑着和他們揮手。
坐進車裏,裴厲給我扣安全帶,開車回了家。
我喝得有點多,不過心情不錯:「你怎麼來接我啦?謝謝你哦!」
裴厲一臉冷漠,沒有回我的話。
我醉了,嘀嘀咕咕和他聊着:「他們人好好,好有趣,我第一次覺得原來我可以笑得這麼開心。」
這種狀態好神奇。
發自內心地感到快樂。
我沒留意到裴厲越來越冷的臉,說着說着,睡着了。
等我醒來,我們已經到了車庫,他直接攬着我回了家,到了家之後,我就被他甩在沙發上。
還沒反應過來,就接受裴厲狂風暴雨的折騰。
「和我在一起讓你很痛苦嗎?和我在一起你不快樂嗎?安徇,安徇,你變了,你變了。」
他瘋ƭųₓ了一樣,我抱緊他哆哆嗦嗦地求饒。

-6-
第二天醒來,我扶着要去洗漱。
裴厲進來,從身後抱住我,親了一下我的脖子,「喫飯了,寶寶。」
我瑟縮了一下,用力從他懷裏掙脫。
表情平靜,既不生氣,也不高興,平平淡淡的模樣。
倒是裴厲,臉色變了又變,想發火,又忍住了。
喫早飯之後,我問裴厲要我的手機。
他也給我了。
我打開手機一看,裏面的好多人都被他刪掉了。
我只是嘆氣:「裴厲,你把他們刪了,有時候學校的事我沒法第一時間知道。」
裴厲哼了哼:「我會讓人通知你的,放心。」
我垂眸,也沒有說什麼。
有時候我也知道,我該主動關心裴厲,主動了解最近他在做什麼,也可以嘗試着更進一步地讓我們的關係更加牢固,走得久遠。
我甚至覺得如果我努力一點,我們的關係不至於搖搖欲墜。
但是我就是不想。
小時候他想跳樓,我明明知道那是錯的,但是我也懶得勸導少爺別那樣做,而是站在下面,伸手接住他。
他欺負人,我就救人,不是爲了他,而是我覺得自己可以幫一下。
就像現在,或許我和裴厲分開,我會有點難受,但是這個難受的界線點不高,是我能承受的範圍。
那我爲什麼還要去努力?努力讓裴厲也學會給予這段本就單薄的關係更多安全感?
我不想,我很討厭這樣。
我已經選擇接受我和他最糟糕的局面。
我想,他也是的。
裴厲從昨晚開始,就不知道爲什麼心裏慌慌的。
尤其是看到我的態度,他就更煩了。
忍着不耐煩,輕聲詢問:「你怎麼了嗎?出去玩也不和我說,我回家都擔心死了。」
我奇怪地看着他:「你很晚回來,也沒有和我說是因爲什麼事啊?我以爲這是我們的默契。」
他驀然一怔,表情一變:「那我關心你才生氣,你爲什麼不生氣啊?你不關心我。」
我:「……」懶得和他說。
今天週六,我沒有課,拿了切好的水果去書房發呆。
沒一會兒,裴厲走進來,這裏摸摸,那裏摸摸。
我起身走了出去,回臥室躺在落地窗前的沙發裏發呆。
裴厲又走了進來,在我身邊坐下:「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誠實地搖頭:「沒有,只是我在等我生活的變化。」
我偶爾說話總讓人摸不準什麼意思,比如現在,裴厲就不知道我說的生活的變化指的是什麼。
人在等待一件事情的發生時,總會因此一驚一乍。
我想,我在習慣或者說想象另一種沒有少爺的生活的可能性。
他親我的臉,扣住我的頭,我抓住他的衣服往後仰,倒在沙發上,外面的光有些刺眼。
我閉上眼睛。
他悶悶地問:「安徇,和我在一起,你不高興嗎?」
我明明想輕描淡寫地「嗯」一聲,可喉嚨裏擠出來兩個字:「還好。」
這是實話。
我很享受和裴厲親密無間時,那種失神之感。
很舒服,讓我覺得有一瞬間的怦然心動。
很難形容,就好像裴厲能重重地在我心裏留下很深的痕跡。

-7-
他慢慢會和我報備行蹤。
可我有時候看都不看。
他見我不回消息,就打電話過來抱怨。
慢慢地,我會在意他的行程。
大三結束那年,裴厲和一個名媛走得有些近了。
夫人找到我,把女孩的照片放到桌上,直截了當地說這是他們挑選的兒媳婦。
家世背景自是不說,聽說是 H 市的小公主。
「我給你時間考慮。」女人神情淡漠,「如果你同意和裴厲分開,我會送你出國給你最好的資源,安徇,男人靠不住的,人這一輩子,最好還是靠自己。
「何況,你生不了孩子,我們裴家不能沒有後代。」
我拿了照片,說:「好的,我考慮一下。」
當天晚上,我發消息給裴厲,讓他回家一趟。
我等來等去,等到了天亮,他沒回來。
起身收拾東西,離開了這裏。
我出國了。
並且和裴厲斷了聯繫。
他已經不是我的小少爺了,他比以前成熟穩重。
不再需要一個陪讀盯着,我知道自己早晚會失業。
於是早就做好了離去的準備。
我也沒有去夫人爲我推薦的學校。
選擇了另一個國家。
至於裴厲的消息,這些年偶爾會聽說一點,他現在在金融圈挺有名的。
我沒有刻意關注他的消息。
大雪紛飛,我穿得厚實,回租的小公寓的路上,我總覺得不對勁,回頭看了幾眼,彷彿一切正常。
手機震動,我又收到了那個變態的消息。
【你好瘦,我好心疼。
【我看到你和一個男地走得好近,你爲什麼這樣爲什麼這樣爲什麼這樣……
【我真是恨不得,恨不得……】感覺是沒有打完的字。
我心裏一緊。
這傢伙的消息我是在一個月前收到的,一開始我不是沒有懷疑是裴厲,可如果是裴厲,他應該早就出現了纔對。
何況他真的會來找我嗎?可能會,但按照裴厲的性子,估計是來報復我突然離開,而不是用這種變態幽怨的語氣發消息給我了。
回到家,心神不寧地喫完飯,收拾房間,窩在沙發上看外面的鵝毛大雪。
手機震動,是一個不錯的白男約我看電影。
我拒絕了,出門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只是沒一會兒,門鈴響了,我沒管,就一直響。
起身去看,監視屏裏顯露一張我怎麼都沒想到的臉。
戴着圍巾,擋住了半張臉,可是那雙眼,我太熟悉了。
我的心猛地漏跳半拍,咚咚地響,眼眶不可遏制地發脹發熱。
沉默了半晌,門鈴持續不斷地響起來。
我想了想,報警了。
他被驅離之後,我很快搬了家。

-8-
不是我沒有放下裴厲,所以連見一面都不願意。
主要是見面沒有意義。
如果是兩三年前,我可能還會忍不住打開門,聽聽裴厲說什麼。
但是三年過去了,很多話已經沒有意義。
沒有意義的話,不會讓我高興,何不如別見面來得舒心。
我承認自己是個難以相處的人,感情淡薄,有可能裴厲自己都不知道我爲什麼會突然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但是不重要,我看到我所看到,感知我所感知的就好了。
不過我這種人大概會孤獨終老。
我在酒店住了好幾天,今天出門去超市買點麪包。
全副武裝的我,不擔心會遇到裴厲。
但是運氣很不好,我被人綁了,再醒來時我眼上被罩住,什麼都看不見。
這種不確定性讓我感到了慌張。
「誰?」我一點力氣都沒有。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走近。
我心裏一慌,下意識往一旁蜷縮,只是沒什麼力。
我能感受到那人在一旁坐下了,手指落到我的脖子上。
我害怕得發抖,暈乎乎的腦子急速運轉,試探地喊:「裴厲?」
這人沒有說話,我想到了一直跟蹤我的那個變態。
怎麼辦?
我不確定那個變態是不是裴厲。
但很有可能是熟人。
是誰?誰這麼大膽?國外的變態可不少,一時間我慌得不行。
這個時候我有點後悔自己的警覺性不夠強了。
可是不對,不對。
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我腦子瞬間清醒。
不,裴厲來了,他絕不會允許我落到別人的手裏。
就是他,那個變態。
莫名地,我大鬆了一口氣。
但是同時又緊張起來。
裴厲找來了,大概也不會放過我。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手突然捏住我的臉頰,我還沒反應過來,不知道什麼塞進了我的嘴裏。
「呃……」我不想吞,可是這東西入口即化,我被捏着臉頰抬高,喉結不斷滾動。
甜得發膩的唾沫嚥下去。
被鬆開後,我咳嗽了幾下,可嘴裏的東西都化完嚥下了。
「你,你給我喫了什麼?」
這人還是沒有說話,走出去兩分鐘後,又走了進來。
把我抱在懷裏,不斷地親着我的臉頰,慢慢往下。
「別~」我蹬了蹬腿,「裴厲,你這樣做我會恨你的。」
抱着自己的人屹然不動了,沉默了好久,沉沉的呼吸聲昭示着他的憤怒。
只是一開口,聲音沙啞:「你對不起我。」
我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是他,真的是他。
眼眶也莫名一熱。
就這麼抱着,我身體也逐漸回暖一般,恢復了體力。
裴厲冷冷地道:「安徇,我恨你。」
我淡然地「哦」了一聲。
恨就恨吧!
他埋在我的脖子上,咬了我一口。
沒一會兒,我感覺脖子溼了。
「爲什麼那樣對我?爲什麼一聲不吭離開我?安徇,你對不起我。」
我一臉冷漠,並沒有爲他傷心不已的狀態感到難受。
「裴厲,這麼多年我以爲你瞭解我是怎樣一個人的?我討厭猜測,我討厭將就,我討厭恐慌,你不愛我。」
所以我學會及時止損。
「你恨我就恨我吧,我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ŧů⁼。」
裴厲卻一怔,抬起頭,紅着眼委屈道:「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啊,我怎麼不愛你。」
我不爲所動。
他眼淚一掉,落到我的臉上,我知道他的示弱是故意的,想讓我心軟,可惜我不是心軟的那種人。
當然,我也在想他的示弱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想要挽回。
這很好,最起碼他沒有把我們分開的原因歸結於我一個人。

-9-
等他冷靜了之後,我冷漠地道:「我想看你。」
眼罩瞬間就被摘掉了,先看到的是裴厲俊美至極的臉,利落的下頜,精緻的五官,鋒利的眉眼,整個人成熟了很多。
我看着他,沒有敘舊,而是問:「你給我喫了什麼?」
他也盯着我,又想低下頭,我歪開頭,他便親在我的臉上,抿了一下我的脣角:「別怕,只是一點對你好的東西。」
「對我好的東西?什麼?」老實說,我可不相信這傢伙。
別看他看起來正常,實際上越正常就越不正常。
裴厲卻沒有再說什麼,但是並沒有繼續動我。
只是把我抱得緊緊的。
又帶着哭腔可可憐憐地道:「安徇,我好恨你啊,我回家你不見了,你什麼都不相信我,那個女人我和她根本沒有關係,我爸媽想讓我們分開,我那麼努力想做出點成績,讓他們同意我們在一起,可是你不見了,你不見了。」
他越說越憤怒,「爲什麼這麼對我,爲什麼不等我回來?我沒有做錯事,我沒有我沒有。」
他抱着我的力度越來越大,聲音也越來越大,瀕臨崩潰。
我被禁錮得皺了眉,但什麼都沒說。
他哭了會兒見我不理他,又不高興了,捏着我的臉親了會兒,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不過沒關係,以後你只會是我的了,我愛你。」
我就這樣被他關在這裏好幾天。
每天的一日三餐,他都會餵我一顆藥丸,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
我掙扎也沒用,氣得一耳光扇在他臉上:「你給我喫了什麼?」
裴厲臉色一沉,扣住我的ţű₌手,警告道:「安徇,不許打我的臉。」
我掙脫他的懷抱,躺到另一邊去。
「我要回去,我不能耽擱我的學業,你知道我性格的,我可能不會和你大鬧,可我對你會有芥蒂,當然,你可能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隨便你。」
他立馬纏過來,親着我的脖子和肩頭:「我在意,我在意,安徇老婆,我放你離開,但是你不要再跑了好嗎?如果你再躲着我,我真的會把你鎖起來,*死你,直到你懷上我的孩子,才讓你下牀,知道了嗎?」
我Ṭŭ⁽還是爲他瘋癲的話打了個冷戰,知道他做得出來,除了真的能造出一個孩子。
不過我沒打算繼續躲着他,他既然能來找我,說明已經破除了外界的一些壓力。
我點頭:「我不跑。」

-10-
一個星期,我終於回了公寓。
裴厲也跟了上門來,外面依舊大雪紛飛,好幾天不能行車,他被困在我家門口,總不能不讓他進來吧?
裴厲進來後,先把我家打量了一番,難受地說:「好小,這些年你是不是過得很可憐啊。」
我:「……」有時候不是很想聽他說話。
可裴厲拉着我,看着這個沒有他一起生活過痕跡的小公寓,崩潰地質問:「安徇,你爲什麼要離開我啊?爲什麼啊?」
他越說臉色越沉,我怕他發瘋,回道:「手疼。」
他猛地驚醒,鬆開我的手,改爲小心翼翼地擁抱:「安徇,我想你了,我這些年一直找你,是我來晚了,我不恨你了,我們和好。」
說着,側頭親我的耳朵。
我並沒有反抗,他便越發得寸進尺。
我被壓在牀上,他冷峻的眉眼高挺鋒利。
深深地看着我。
這幾天他都沒動我,可現在顯然憋不住了。
我的臉浮現嬌豔的緋色,問:「這些年談過戀愛嗎?在外面養過別人嗎?有沒有和其他人做過?」
他盯着我的眼,回:「沒有,沒有,沒有。」
我勾住他的脖子:「很好。」
他雙目瞬間一紅。
許久沒做,有些艱辛,我摸着他的後背,上面有疤痕。
問他怎麼弄的?
他說他要和我在一起,爸爸不同意,抽的,見了血。
這些我不知道,失神了一瞬。
我留他一晚,第二天無情地將人趕走了。
假期結束,我的狀態好像發現了細微的變化,容光煥發的,臉都紅潤了不少,和我走得近的同學問我是不是有情況了。
我只是淡淡地笑,沒有否認。
之前對我感興趣的人大失所望。
我對裴厲確實會包容很多。
我想我們之間的感情也許比我想象得多一點。
他必須回國了,叮囑我不許和男人亂來,否則就殺了對方。
結果他再次回來的時候,看到我和一個學姐走得近,差點發瘋,我故作天真地道:「你當初說的是不許和男的亂來,沒說和女孩子不能走近啊。」
他氣得眼紅,然後到一旁摸摸掉眼淚。
我從他的後背上抱住他,雙腿纏在他的腰上。
裴厲眸色一暗,扣住我的腳,把我拽到前面來。
只是他的視線突然落到我鎖骨下,表情變得隱祕的興奮。
我也低頭看去,蹙了眉,不知道他到底給我喫的是什麼,我的胸口總愛發脹。
問他他眼神閃爍,只說是對我好的東西,我可不相信。

-11-
直到他帶我去了一個國外的研究室。
我疑惑地問:「這是幹嘛的?你做了什麼投資?」
他高興地道:「安徇老婆,我在研究生子藥。」
我瞳孔地震,抽開被他握住的手,嚥了一口唾沫:「你瘋了,研究這個幹嘛?」
裴厲手一空,眉宇一沉:「當然是給你喫啊!」
他的表情變得可憐,「當初你不就是因爲生不了孩子才離開我的嗎?我太害怕了。」
我腦子嗡嗡的,踹了他一腳,轉身跑了:「這個傻逼,混蛋。」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喫了七天那玩意兒,我不會真的成了變態吧?
我氣得想哭。
裴厲追上來,細看他因爲走得太快,顯得腳有些坡。
我往前走,沒看到,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裴厲語氣着急:「安徇,安徇,老婆你怎麼了嘛,你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在外穩重冷漠的男人,在我面前時不時就要掉金豆子,我氣得大罵:「你把我當什麼了?這玩意安全嗎?你怎麼不自己去生,我是男的男的男的,你這麼想要孩子,當什麼同啊你。」
還好這個通道沒人,裏面都是我的聲音。
我ṱű̂ₙ按了按太陽穴。
這個變態。
裴厲一下把我抱在懷裏,哄道:「安全的嘛,你喫的真的只是補氣血的東西,不上市破玩意兒我不會給你喫的。」
我纔不信。
「真的,我就是想嚇嚇你而已。」
但是沒想到我的反應那麼大,那真的只是補氣血的藥丸,裏面都是大補的藥材。
「剛見你的時候,你瘦了好多,臉好白,這是一個知名老中醫開的藥。」
我皺眉:「那我的胸口怎麼……」
裴厲無辜地搖頭:「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厲害了啊老婆?」
我:「……」
還是不放心,去體檢,之前氣血不足已經改善,現在一切指標都很正常。
我鬆了一口氣。
瞪了旁邊的裴厲一眼。
他還不高興呢,覺得我不相信他。
其實這段時間我一日三餐都按時喫,精氣神確實比之前好很多。
冬去春來,我的學業差不多結束了。
厚衣服脫下,換上了春裝,太陽照在身上暖暖的。
裴厲來接我。
在機場的時候,他的助理去辦手續。
我想喝咖啡,裴厲去買。
他走在我的前面,我看到他的腳有些不對勁。
其實我早就發現了。
這半年來,他來來去去,偶爾會住很長一段時間,我怎麼可能沒有發現。
回國後,見了一次先生和夫人。
他們對我的態度不好不壞,不接受也沒有繼續阻撓。
現在裴厲有出息了,家裏的事都是他做主,他們能怎麼辦?

-12-
回家之後,我抱着裴厲,摸着他的後背,指尖在上面刮過。
「唔,老婆。」
裴厲的臉瞬間變紅,眸色也越發深沉。
我的腳落到他的小腿上,蹬了一下:「裴厲,你的腿怎麼了?」
他一怔,我推開他,看着他的右小腿,側面有一條凹陷的痕跡,不嚴重,也不影響美觀。
但是能看出有問題。
裴厲反應過來,一下撲到我身上,笑着說:「跳樓折的,安徇,從二樓跳下樓, 我沒死, 就是沒人張開雙手想要接住我。」
我覺得眼眶有些酸脹。
「是那天嗎?」
裴厲「嗯」了一聲,「爸媽不許我去找你,我好着急, 我總覺得自己……」
他聲音哽咽, 表情變得很兇:「我感覺自己要失去你了, 我好後悔,我真的好後悔, 我對你不好,安徇,我對你不好,我後悔死了。」
他說着堵住我的脣,苦澀的眼淚在這個纏綿的吻裏融化。
「別嫌棄, 醫生說不劇烈運動看不出來的, 我有好好ŧŭ₀的復健,安徇。」
他喊我的名字,痛苦至極, 害怕至極。
我們都很自私, 以前他喜歡我的時候, 不明所以,霸道至極,我喜歡他的時候,敷衍了事,不聞不問。
我進了一家大公司,裴厲不高興,他想讓我在他身邊工作, 我當然不會答應。
就是我真的怕他發瘋, 上次回家就沉着臉和他爸媽說自己在研究生子藥, 準備爭取早點讓他們抱到孫子。
把他爸媽嚇壞了。
因爲都知道這是裴厲能幹出來的事。
夫人道德底線稍微高一點, 讓裴厲別亂搞。
他眉宇一蹙, 看起來很不耐煩:「明明就是你一直說安徇不能生, 他才離開我的。」還在怪他媽媽私自找我。
「那你也不能這樣。」她是讓我們分開,不是爲了……算了, 她氣得想拍桌。
回了我們的家,我也朝他發火:「裴厲你是不是想搞死我啊?」
裴厲眼睛一亮:「不,我只是想搞你, 老婆。」
我:「……」和他說話確實氣人,「我告訴你, 你敢把我當實驗,你就完了。」
裴厲捧住我的臉,額頭抵着額頭, 一下一下地親我, 安撫道:「放心。」
那研究室主要研究病毒抗體的,和上面有合作,生子藥只是他看了安徇的一本小說之後,臆想出來的。
當然, 他也擬定了這樣一個項目,用來威脅安徇,不許他離開自己。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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