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十億獎金,我報名了一場真人版狼人殺。
十名玩家被祕密送往一座私人島嶼,在這座舞臺上參與一場死亡遊戲。
勝利的一方,將會平分十億獎金。
而失敗方——會死!
-1-
【玩家到齊,生存遊戲「狼人之夜」即將開始。】
【遊戲分爲好人和狼人兩大陣營,其中好人陣營分爲預言家、女巫、守衛在內的三位神民以及四位平民。】
【遊戲時間分爲白天和黑夜,依次交替出現。】
【黑夜爲狼人及神民行動時間,白天爲全體玩家公投時間。】
【本局遊戲爲屠邊局,好人陣營的神民全部出局或村民全部出局時,狼人獲得勝利。】
【反之,若狼人陣營全部出局,則好人陣營獲得勝利。】
【請各位玩家查看自己佩戴的遊戲腕錶,獲取本局遊戲中的身份牌。】
【溫馨提示,除特殊情況外,遊戲中的出局爲不可逆的死亡,請儘可能保持自己存活。】
【第一個夜晚將於十分鐘後開啓。】
【最後,祝各位遊戲愉快!】
-2-
播報結束,面前的大屏幕也暗了下來。
現場陷入一片寂靜。
我環顧四周,發現算上我,這座四面環海的孤島上共有十名玩家。
我們十人被依次分爲了 1 到 10 號,每個人面前佩戴的胸牌上寫有各自的編號。
我的編號是 3。
環顧四周,我發現攝像頭的紅色光點無處不在。
頭頂的無人機和草叢中密密麻麻的微型相機表明,在萬里之外的某處,有一羣人正在欣賞着這場死亡遊戲。
我打量了一下除了我之外的其餘九名玩家。
他們有男有女,神態各異。
有的面色嚴肅,有的則看起來膽小害怕。
衆玩家面前擺放着一張木質的圓形桌子,外圈共有 10 張標註了編號的椅子,供我們落座。
距離遊戲開局的播報結束已經過去了好一會兒,但現場始終沒有人說話。
即便早就知道這不是一場尋常的遊戲。
但真的到了生死關頭,氣氛還是壓抑得可怕。
這時,我忽然注意到自己手腕上多出了一塊手錶。
我猜,這大概就是主辦方所說的遊戲腕錶了。
除了普通手錶所具備的計時功能外,上面應該還標註着每個人在本局抽到的身份。
我輕輕扭動錶帶,將顯示器錶盤轉向自己的方向。
下一秒,我的瞳孔猛地一縮。
只見上面赫然寫着三個字。
——預言家。
-3-
我不動聲色地關閉了錶盤,緩緩抬起頭。
衆所周知,玩狼人殺最忌諱的,就是拿身份牌時沒做好表情管理,被人猜到職業。
好在我剛剛查看身份時一直低着頭,沒有被Ṱûₛ人察覺到表情上的細微變化。
周圍有玩家注意到我的動作,也有模有樣地學着查看了腕錶。
我是最早拿到身份的,此時便有充足的時間觀察起其他人。
可惜,一番掃視下來,我並沒有什麼發現。
很快,在場所有人都確認了自己的身份。
距離進入第一個黑夜只剩下幾分鐘,遊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大家面面相覷。
這時,2 號玩家最先開口了,他是一個體形壯碩的光頭男。
「那什麼,大家……要不都坐下說話?」
光頭男指了指一旁的圓桌。
顯然,這是主辦方爲我們準備的。
聞言,包括我在內的幾名玩家都點了點頭。
衆人按照椅子上的編號紛紛坐下,我坐在 3 號的位置上,左邊就是那個光頭男,右邊則是個身形偏胖的男人。
眼見大家已經入座,光頭男活動了一下手腕,「都看到規則了吧?有沒有哪位是比較懂這些的,出來給我講解一下?」
眼見有人詢問規則,之前玩過狼人殺遊戲的我下意識便想開口解答。
但嘴巴剛剛張開,腦內的一個聲音便阻止了我。
現在遊戲剛開始,大家誰也不認識誰。
說話得越多,就越容易暴露信息,進而被人推測出身份。
常言道,槍打出頭鳥。
生死關頭,還是謹慎些爲妙。
想到這裏,我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但顯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樣想。
8 號玩家推了推鏡框,敲了敲桌面:
「還用問?這應該就是狼人殺桌遊吧。我們這裏有……
「嗯,有十個人,那就是 3 狼 3 神 4 民的板子咯?」
8 號玩家是個戴着金絲眼鏡的男人,看起來似乎有些自傲。
此言一出,幾乎全場的玩家都點了點頭。
只有 2 號光頭男對此更加不解:
「什麼板子不板子的……我一個大老粗沒玩過這種遊戲,你能不能說清楚點啊?」
沒想到,在這場生死遊戲中,居然有人壓根沒玩過狼人殺。
我不禁多看了 2 號光頭男幾眼。
8 號眼鏡男應該也沒料到 2 號玩家竟然是個純菜鳥,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這時,我注意到了坐在我斜對面的 7 號玩家,那是個頭髮很長的男生。
他看起來像是搞藝術的,一身多巴胺的穿搭,很是有個性。
我注意到他嘴角扯了扯,但沒說什麼,不知對 2 號光頭男是嘲笑還是無語。
至於其餘的玩家,都沒有流露出很明顯的情緒波動。
眼見場面有些尷尬,高個子女生 6 號忙站起來打了個圓場,爲光頭男做出瞭解釋: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十個人之中有好人和狼人。狼人每天晚上可以殺一個人,好人則需要通過對話來分辨狼人。
「預言家每晚可以查驗一名玩家爲好人還是壞人;女巫有一瓶解藥可以救人,還有一瓶毒藥可以殺人;守衛則每晚可以選擇守護一名玩家,使 TA 對狼人的技能免疫。」
「普通村民沒有任何技能,只能和其他玩家一起在白天行動,通過對話找到狼人並參與每天的投票。」
……
-4-
6 號的高個子女生一身運動裝,看起來很是幹練。
她簡單介紹了下遊戲規則,又耐心地解答了光頭男一連提出的幾個問題。
「謝謝你啊,姑娘!」光頭男連連道謝,「我馬上也四十了,不太會玩年輕人的遊戲,能碰到你這樣耐心的人真好。」
高個子女生也很禮貌,淡淡地回了句不客氣,然後便坐下了。
他們的對話很平常,彷彿我們參加的不是一場生死遊戲一樣。
在他們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客套中,大家的表情明顯都放鬆了一些。
現場的氛圍也不再是剛開始那樣的死寂了。
有些比較自來熟的,譬如 9 號馬尾妹和 10 號帽兜男,已經藉着座位相鄰的便利,互相搭起了話。
我跟幾位看起來還算友好的玩家分別打了招呼,彼此留了個印象,但都沒有進行深入對話。
但看着 2 號光頭男依舊雲裏霧裏的樣子,我仍有些不安。
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着,希望這種人不要擔任什麼重要的神職纔好。
十分鐘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現場的氣氛剛剛有所緩和,系統冰冷的播報聲便響起:
【天黑了,各位玩家請閉眼。】
我內心一凜。
第一個黑夜,來了!
播報聲剛結束,四周便升起一股黑煙,逐漸將我的身體完全籠罩。
緊接着,剛剛還近在眼前的其他九位玩家,也已經完全消失在視線中。
面前的圓桌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約有兩平方米的密閉房間。
周圍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我嘗試着抬起胳膊,卻發現自己渾身都動彈不得。
我意識到,這是主辦方採用某種手段禁錮了我的身體,ṭű̂₁並把玩家們隔絕開來,讓好人陣營之間無法交流。
在黑夜,只有狼隊之間可以進行商議、決策。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努力平復住自己因爲緊張而強烈跳動的心臟。
好在,相比於那些全程只能閉眼的平民,我身爲預言家,尚有一定的自主權。
很快,獨屬於我的播報聲在耳邊響起。
ƭŭₐ【現在是預言家行動時間,請預言家選擇你要查驗的對象。】
話音剛落,我的面前浮起了一塊平板大小的電子屏幕。
上面顯示着除了我以外,其他九名玩家的頭像以及編號。
我依次瀏覽了一遍,又回憶了一下白天時衆人在桌前的樣子。
遊戲開始前的準備時間太短,大家都只是寒暄了幾句,且都有所保留。
但,只有 1 號玩家——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給我留下了很特別的印象。
他一直低着頭,全程一言不發,孤僻到讓人根本看不清臉色。
就好像他參加的和我們不是同一場遊戲似的。
這種玩家是最難處理的。
因爲其他人很難從他的表情、發言上判斷身份,又很難以此爲由直接將他踢出局。
因此,短暫的猶豫後,我在屏幕上點擊了 1 號玩家的頭像。
三秒後,冰冷的播報聲再度響起。
【你選擇的查驗對象是 1 號,他的身份是——好人。】
-5-
黑煙散去,我逐漸恢復了意識。
先前消失的一個個身影,如今也重新出現在眼前。
我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已經重新坐回了桌前。
原來,剛剛獲知了查驗結果後,我立刻就失去意識,進入了沉睡。
想來,其他玩家應該也是如此。
直到狼隊的行動結束,也就是天亮後,我們纔會重新醒來,聚集於此。
就在我環顧四周,想趕緊看看昨夜被首刀的是哪位玩家時。
系統冰冷的播報聲響起:
【天,亮了——】
【昨夜是平安夜,無人死亡。】
【請各位玩家自行組織發言,並在 1 小時內投票決定放逐對象。】
播報聲的最後一個字結束時,我的目光也剛好圍着圓桌數了一圈。
從一到十,十名玩家居然都在,一個也沒少!
「天啊,居然是平安夜!」
平安總是讓人欣喜的。
聽到播報,9 號馬尾妹張大嘴巴,喫驚了好一會兒。
10 號帽兜男摸了摸馬尾妹的頭,然後趴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
馬尾妹先是短暫地愣了一下,隨後臉上露出一抹嬌羞,用力點了點頭。
8 號眼鏡男則斯文地理了理碎髮,露出一副「一切果然盡在我的計算中」的表情。
這三個人的座位連在一起,又幾乎在我正對面,因此被我第一時間關注到。
其他的玩家也都有些意外,但都沒有人主動說什麼。
我面無表情地垂下眼,內心卻暗道不妙。
第一晚狼隊不可能空刀,既然平安夜出現,那說明女巫昨夜已經把解藥用了。
如此一來,我就很難跳出來帶隊了。
正當我在內心盤算該怎麼辦時,我右側的 4 號玩家突然站了起來:
「打擾一下哈,那個,預言家是誰?
「昨晚預言家應該有查驗了吧,趕緊出來說一下?」
-6-
衆人不約而同地看向 4 號玩家。
我也投去一道目光。
4 號玩家身形矮胖,臉上的肉也很多。
他黑眼圈很重,看起來像是個不怎麼出門的宅男。
此前他一直很膽小害怕的樣子,跟我打招呼時也只是訕訕地笑,現下倒是第一個站出來發言了。
他的意思也很明顯。
既然夜晚沒有玩家死亡,就只能靠神民在白天出來帶隊。
聞言,10 號帽兜男也附和道:
「4 號說得沒錯,預言家有帶隊的職責,趕緊出來報一下昨晚的查驗吧!」
「對啊,咱們今天還要投票呢!」
看來,這兩個人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沒有人表示反對,那便是全部默認的意思。
4 號露出滿意的神色。
然而,大家等了許久,也沒人站出來。
氣氛逐漸變得尷尬。
桌子下,在衣袖的遮擋下,我攥緊了拳頭。
衆所周知,在狼人殺這個遊戲中,預言家一旦跳出來,立刻就會成爲狼隊的首要攻擊對象,基本不會活到第二天。
也許這樣說有些自私。
但,我不想死。
我要活着。
況且,我昨夜只驗到了一個金水,力度並不大。
我默不作聲地用餘光瞟向我昨晚查驗的對象——1 號西裝男。
他現在的狀態和先前沒什麼不同。
依舊倚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我嘗試着朝他使眼色……卻都無一例外失敗了。
顯然,如果我現在站出來跳預言家,並報出 1 號是好人。
非但不會得到他的配合,或得到女巫、守衛的認可。
反而更容易被衆人當成是在拉好感。
而且,即便我真的能憑藉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在場大部分玩家,也只是幫好人排除了一個懷疑目標而已,並不能確定今天的放逐對象。
我沒有把握找到狼。
我唯一ťů₅能肯定的,就是自己將毫無疑問成爲狼隊的下一個目標。
因此,在女巫的解藥已經用掉的情況下,我最好還是伺機而動。
我看着依舊不爲所動的 1 號。
此刻,我已經開始有些後悔自己昨晚選擇查驗的對象是他。
在思考的同時,我也一直觀察着全場,看狼隊會不會派人起跳。
但顯然,在這場生死遊戲中,狼隊比我想得還要謹慎。
衆人寂靜了許久,也沒等到半個預言家。
場面一時間陷入了死寂。
眼見沒人跳預言家,4 號宅男啐了一口。
緊接着,他話鋒一轉,又把矛頭轉向了女巫:
「預言家不出來,好,那女巫呢?
「昨晚是平安夜,女巫總可以說一下昨晚是救了誰吧?」
-7-
我微微抬頭。
其實,我也很好奇女巫是誰。
更好奇女巫昨晚救的是誰。
然而,女巫不知是不是和我懷了一樣的顧慮,同樣遲遲不肯現身。
7 號長髮男雙手抱胸,對着 4 號嗤笑一聲:
「你讓跳就跳,那不是送死嗎?」
8 號眼鏡男也煽風點火:「就是說啊,真把自己當領導了。」
他的語氣很不友善,在場的氣氛頓時多了幾分火藥味。
這下,4 號宅男被徹底激怒了。
他狠狠一跺腳,指着全場一圈人道:
「我想請問一下,這個遊戲不是要神民帶我們贏嗎?
「神都不出來,什麼有效信息也沒有,預言家的查驗不報,女巫的銀水也不報。
「所以,這讓我們閉眼玩家怎麼玩?」
一時間,現場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我心中暗道不妙。
眼見 4 號情緒處於失控邊緣,與他相隔一個位子的 6 號高個子女孩連忙起身,安慰他道:
「你先別激動啊,這裏的輸贏都不是開玩笑,神職哪有那麼輕易就跳出來的,他們應該有自己的打算。」
見狀,我也趕緊附和了一句:
「對啊,我們先別急,也許女巫擔心是狼自刀吧。」
但我話音剛落,就遭到了 8 號眼鏡男的質疑:
「怎麼可能?萬一自刀沒騙到女巫的解藥怎麼辦,那豈不是虧大了!」
說罷,他眼珠一轉,又不懷好意地看向我,「你是怎麼想到狼會自刀的?……該不會,你就是那個狼吧!」
糟了。
其實剛剛話一出口,我立刻意識到,自己說多了。
沒想到眼鏡男思維敏銳,立刻藉機做起了文章。
雖然心中對他的猜忌有所不滿,但我沒有反駁,而是心平氣和地答道:
「只是合理推測,你說得也確實有道理,我們是該保持懷疑心態。」
沒辦法,在這個遊戲中,發言太多或者太少都不行。
要想不成爲懷疑的對象,就要時不時出來刷一下存在感,輸出一些有價值的內容。
但同時,又不能表現出過強的攻擊性,以免成爲衆矢之的。
好在,我說完這句話後,眼鏡男便沒再追問了。
反而是 4 號宅男,見自己說的話沒什麼分量,還被幾個人勸阻,不爽地爆了一句粗口。
「草!」
他憤憤地掃視了周圍一圈,然後賭氣似的一屁股坐下。
「他媽的,怎麼都是一幫慫包。
「就這麼玩,怎麼贏?咱們大家夥兒都一塊等死得了!」
此言一出,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有些本來想發言的玩家,也都被 4 號這幾句話給堵住了。
場面再度陷入了僵局。
衆人心思各異,各懷鬼胎,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的內心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播報說,我們的投票時間只有一個小時。
這樣下去,大家根本討論不出結果。
不同於好人在明,狼隊現在隱在暗處,本來就處於優勢。
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好人陣營很容易出現內訌,被狼隊牽着鼻子走。
正在我擔心該怎麼辦時,一直沒怎麼發言的 9 號馬尾妹弱弱舉起了手:
「那個,我有個建議……
「既然沒有預言家跳,要不,我們今天就先不投票了吧?」
-8-
面對衆人有些疑惑的眼神,9 號有些害怕。
她沒有站起來,而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繼續說道:
「其實我也不是很懂規則,但就是覺得,現在什麼信息也沒有,大家都跟無頭蒼蠅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要投票,也是胡亂投的吧?
「那萬一運氣不好投錯了,把某個神投了出去,我們豈不是……」
9 號的音量越來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則觀察着 9 號的小動作。
9 號馬尾妹在發言之前,10 號帽兜男就一直跟她說着悄悄話。
看起來,就像是老師在教授學生一樣。
果然,馬尾妹說完後沒幾秒,10 號帽兜男便站出來支持她的提議:
「是啊,9 號說得有道理,麻煩大家考慮一下吧。
「如果我們都棄權,白天就不會有人出局了。」
顯然,這兩個人的關係已經超出正常玩家間的親密,徹底綁定在一起了。
他們二人提議放棄投票後,大家都開始重新考慮了。
就連 2 號光頭男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好像是有點道理……」
我隱隱覺得不妙。
這時,一直沒怎麼說話的 5 號衛衣男卻突然站了出來。
只見他清了清嗓子,公開和 9 號、10 號二人唱起了反調:
「我不同意!」
面對大家疑惑的神情,5 號咬牙切齒道:
「這場遊戲本來就是狼人佔優,如果我們再不把握住白天寶貴的放逐機會,那才真的是在送狼人贏。」
「說得對,投錯總比不投好。」這是 7 號長髮男第二次發言。
我環顧四周,見時機正好,便也對這個建議提出了質疑:
「大家考慮一下,如果我們都約定好棄票,但有一個人沒有信守承諾,而是偷偷投了別人,那豈不是 TA 一個人可以決定今天出局的人選?」
「嗯,3 號說得有道理。」8 號眼鏡男摩挲着下巴,點了點頭。
他對我的懷疑似乎減輕了幾分。
我微微鬆了口氣。
這是一場生死遊戲,大家謹慎些是難免的。
但玩狼人殺不能害怕投票,更不能隨便約定棄票。
因爲就算投錯了,也能根據票型和其他人的反應等進行下一步判斷,這些都是很關鍵的信息。
但相反,如果因爲害怕投錯而不投,就是放棄好人在白天的主動權,只會讓狼隊的優勢越來越大。
6 號高個子女生淡淡瞥了我們幾個一眼:「道理大家都懂,問題是,我們該投誰?」
衆人面面相覷。
也許有人是有懷疑對象的。
可在現在的形勢下,誰也不願意說出得罪人的話。
但這一次,場面卻沒有沉默多久。
因爲下一秒,在我們震驚的目光中。
5 號衛衣男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指着 4 號厲聲道:
「就投 4 號,4 號鐵狼!」
-9-
5 號衛衣男的這句話底氣很足,一下子就把衆人唬住了。
尤其是 4 號宅男。
面對突如其來的指認,他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還不等有人提問,衛衣男就主動對自己的行爲做出瞭解釋:
「你們都沒發現嗎?這個 4 號從一開始就在帶節奏。
「今天天剛亮,他就嚷嚷着什麼,反正是要預言家跳出來。預言家不跳,他又讓女巫趕緊出來。
「人家神跳不跳是一回事,但像他這種明晃晃的找神行爲,不是鐵狼是什麼?」
聞言,先前剛冷靜下來的 4 號宅男立刻又急了眼:
「你纔是狼!我……我就是怕死而已!」
因爲激動,4 號面色漲得通紅,講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能不急嗎?
「我發誓,我不是狼,我如果是狼,我就死全家,我不得好死!」
說話間,他的聲音甚至帶上了幾分哭腔。
但相比衛衣男的鏗鏘有力、有理有據,5 號宅男這種耍賴式的表水方式明顯更難得到認可。
「我們這場遊戲本來就是要死人的,你發這種誓有什麼用?!」5 號質問道。
很快,現場便開始了竊竊私語。
回憶起剛剛,4 號宅男的行爲的確不太友好。
他瘋狂找神的行爲,肯定被很多人反感。
但只有衛衣男快速抓住了這一點,並將其公開出來,作爲投票出 4 號的依據。
一時間,4 號成了大家開始遊戲後的第一個懷疑對象。
雖然還沒有人明着表態,但現場已經暗流湧動。
場上 2 號、9 號等幾個玩家的神色都有所變化。
眼見 4 號宅男的辯駁十分無力,5 號衛衣男又乘勝追擊道:
「當然了,如果有人給 4 號發金水或者銀水,那我們這輪可以考慮不投他,先放一放。」
說完,他頓了頓,似是在等預言家或女巫出現。
把所有人掃視了一圈後,衛衣男繼續道:
「但是,既然沒有神職保你,就別怪大家無情了。」
-10-
衛衣男一邊說着,一邊低頭在自己的遊戲腕錶上按了兩下。
「我不想等時間結束,已經先投給 4 號了,各位仔細想想我的話,請便吧!」
說完,他冷笑一聲,起身拉開椅子,大步走遠了。
「你!你!……」
4 號宅男氣急敗壞,下意識想衝上去對 5 號動手。
可剛跑出去沒多遠,便氣喘吁吁地停下了。
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指着 5 號離開的方向,用最惡毒的語言,把對方全家都上上下下問候了一遍。
其他玩家只是默默看着這一幕,沒有人上前阻止。
尤其是 8 號眼鏡男、9 號馬尾妹和 10 號帽兜男,他們幾人眼神中的厭惡已經完全藏不住了。
也是這時,我在 10 號帽兜男眼中看到一抹一閃而過的慶幸。
很快,4 號罵累後,又一轉臉色。
他轉過身來,幾乎是哭着向包括我在內的其他玩家懇求:
「求求你們了,我真的不是狼,不要投給我!不要投給我!
「我只是不太會玩這個遊戲而已,是我錯了,求你們投 5 號吧,投 5 號啊!
「求你們了,不要投我,我還不想死啊!」
6 號高個子女生眉頭一皺,想上前扶起他。
「距離投票結束還有一段時間,你先起來……」
但宅男一把甩開了高個子女生的好意,反而對我們開啓了道德綁架:
「你們跟我保證不投我,不保證,我就跪着不起來!」
「要是把我投出去了,那你們就完了!
「我是好人,怎麼能把我投出去呢?!
「我要是死了,一定會詛咒你們——詛咒你們一定會輸!」
……
宅男憤怒地嘶吼着,滿臉都是分不清的淚水和鼻涕。
絲毫沒有注意到衆人眼中的厭惡更甚。
沒有一個人就「最後投給誰」這件事對 4 號做出承諾。
到了這個時候,任誰也不會爲了一個陌生人賭上自己的性命。
更何況,從 4 號的表現來看,他的確不值得被救。
至於我……我其實並不相信一隻狼會愚蠢至此。
但我也不願意爲了救 4 號,把自己搭上,與其他人爲敵。
其他幾位玩家也紛紛四散開來,遠離了圓桌,似乎心裏都已經有了選擇。
只有 9 號馬尾妹和 10 號帽兜男依舊粘在一起。
我表面毫不在意,實則眼神一直沒有離開 10 號。
氣氛再次回到了遊戲剛開始時的壓抑。
而 4 號在反覆求人無果後ţű̂ₔ,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哈哈哈,我就不該聽那人的話,報名這傻叉遊戲。
「都怪那個人,他騙我說我是個遊戲高手,一定會拿到十億獎金,我要詛咒他全家不得好死……」
他說這些的時候,還時不時扯着自己的頭髮,精神儼然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過去了。
兩個小時後,冰冷的播報聲響起:
【各位玩家請注意,投票時間僅剩最後十秒。】
【十、九、八、七、六……】
倒計時結束的前一秒,我作出了自己的選擇。
-11-
隨着倒計時結束,最終的投票結果也被公佈:
【本輪投票結果如下:2 號、5 號、6 號、8 號、10 號玩家投給 4 號,4 號玩家投給 5 號,3 ṭü⁹號玩家投給 10 號,7 號玩家投給 3 號,1 號、9 號玩家棄票。4 號玩家得票數最多,本輪將被放逐,遊戲繼續。】
聽到這個結果,我瞳孔猛地收縮。
4 號得票最多被放逐,這是大勢所趨,並不奇怪。
除此之外還有幾張散票,這也尚在我的預測之內。
但真正令我意外的是——7 號長髮男居然把票投給了我!
我的表現沒有任何出格之處,他怎麼可能會注意到我?
我不明白 7 號這一舉動背後的意義,疑惑地看向他的方向。
只見 7 號雙手抱胸,毫不避諱地對上我的眼神。
他雙眼微眯,讓人看不清神色。
我眉頭皺起。
但,還不等我去細想 7 號究竟Ťù⁾是什麼意思時,不遠處的 9 號馬尾妹突然尖叫了起來:
「你們快看 4 號!」
聽到這句話,我們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 4 號宅男。
只見 4 號此刻的表情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我、我想說的是——
「我、我恨你們……
「我詛咒你們,你們一定會輸的!」
艱難地吐出兩句話後,4 號本就擁擠的五官開始瘋狂錯位,雙手也不受控制般地在空中揮舞。
然後,他居然開始瘋狂撕扯起自己的身體!
先是頭髮、皮膚……
然後,他硬生生把手戳進了胸腔,開始掏取自己的內臟。
我們震驚地看着這一幕。
「咚!」
很快,4 號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一片白花花的腸子掛在他的身上,讓人不忍直視。
其他幾個器官也散落在地,血淋淋的一片混在一起,讓人根本分不清。
可,就當我以爲 4 號已經死了時。
他的頭,突然動了!
只見 4 號宅男喫力地側過臉,看向 5 號衛衣男的方向。
他的嘴脣一張一合,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
但努力了許久,也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最後,他頭一歪。
徹底沒了生氣!
-12-
很快,附近升起騰騰黑煙。
我們就這樣怔怔地看着 4 號的屍體逐漸氣化,直到隨着這股黑煙,完全消散在空氣中。
4 號的屍體不見了。
但先前那慘烈的一幕,我卻始終無法忘懷。
「嘔——」
9 號馬尾妹一個沒忍住,直接彎腰吐了出來。
我緊緊捂住嘴,胃裏也是一陣翻江倒海。
除了 1 號西裝男依舊沒什麼反應外,其餘幾人的臉色也都十分難看。
儘管遊戲進行了已經有好一會兒,但 4 號宅男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出局的。
原來出局的代價,真的是死亡!
而且,還是這麼痛苦的方式!
我拍了拍胸口,強逼着自己不去想 4 號出局時的場景,把那股反胃的感覺壓了回去,然後再次看向 7 號。
我還是想不通!
7 號長髮男和我無冤無仇,甚至在 5 號衛衣男提出第一輪不要棄票時,我和 7 號都表示了贊同。
換句話說,我們當時的觀點是相對一致的。
那麼,他爲什麼要把票投給我?
他想讓我出局嗎?
但是,主辦方根本不打算給我思考的機會。
【天黑了,各位玩家請閉眼。】
隨着播報聲的響起,我還沒有完全平復好心態,整個人就再次被黑煙籠罩。
很快便到了我的專屬行動時間。
【現在是預言家行動時間,請預言家選擇你要查驗的對象。】
我順了口氣,看了看面前的屏幕。
4 號宅男的頭像上被打了個大大的紅叉。
這代表,他已經出局死亡了。
我搖搖頭,努力將剛剛那恐怖的畫面甩出腦海。
4 號既然已經出局,就沒必要再去作無謂的回想。
看着面前的八個頭像,我猶豫片刻後,選擇了 6 號——那個看起來很聰明的高個子女生。
下一秒,熟悉的查驗聲傳來。
【你選擇的查驗對象是 6 號,她的身份是——好人。】
-13-
第二個白天很快便到來了。
【天,亮了——】
【昨夜死亡的玩家是——1 號。請各位玩家自行組織發言,並在 1 小時內投票決定放逐對象。】
1 號居然出局了!
我緊咬嘴脣,一股悔意湧上心頭。
我的金水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就這麼出局了!
我不確定 1 號的具體身份。
我只知道,一個被我查驗過的好人要出局了。
死在夜晚的人是沒有遺言的。
播報聲剛結束,1 號西裝男便瞪大了雙眼。
他的雙手僵硬地抬起。
他本人則是低下頭,嘴脣止不住地顫抖。
顯然,他也會像 4 號一樣痛苦地離開。
可令人感到詭異的是,1 號不懼反喜,竟咧着嘴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解脫了,終於解脫了……
「主啊,我來找你了!」
我又驚又怕,但還是閉上眼睛,不想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一幕。
很快,1 號的屍體也隨着滾滾黑煙消失了。
我的心情也低到了極點。
現在,場上只剩下八個人了。
已經有兩個人出局,大家的心理壓力都很大。
更重要的是,遊戲進行到現在,我們始終沒有任何頭緒。
我連着查驗兩天,卻沒有查到狼,兩位金水之一還出局了。
我該跳出來麼?
我能得到守衛的信任麼?
片刻後,是 8 號眼鏡男率先打破了僵局。
他推了推眼鏡,神色上終於帶了幾分認真:
「我有個提議,大家先自由活動一段時間,等最後 15 分鐘再投票,如何?」
他一邊觀察着衆人的神色,一邊繼續說。
「我這個提議的理由如下。
「首先,我們剛剛親眼看到兩個人出局,視覺衝擊太大。尤其是女孩子們,更需要獨處,以平復一下心情。
「第二,直接投票太倉促了,反正時間還多,我們可以先自己思考一下,最後再一起交流想法。
「狼人殺本來就是個陣營遊戲,我覺得大家也該多多交流,聽聽別人的看法。
「所以,等投票結束前 15 分鐘時,我們再在這裏集合,怎麼樣?」
眼鏡男剛說完,我便舉手表示贊成:
「我同意。」
經歷過昨天白天的投票後,我很快意識到,好人陣營的溝通太少了。
所有人聚在一起,發言只會亂成一團。
這樣下去,根本沒有獲勝的希望。
主辦方既然安排了這麼大的場地,肯定是有意讓我們玩家之間私下溝通結盟的。
好消息是,其他的幾名玩家也對這個提議表示了同意。
「那就這麼辦吧,正好 9 號她很不舒服……我想陪她眯一會兒。」
10 號帽兜男輕拍着 9 號馬尾妹的背,很紳士地說,餘光卻不經意間朝我的方向掃來。
我則是假裝沒看到。
於是,衆人一拍即合,各自起身分散開來。
我獨自走出幾百米遠,來到一棵大樹前,背靠着樹幹坐下,閉目養神。
-14-
沒過多久,耳畔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睜開眼,只見不遠處走來一個身影。
從那身影的輪廓,我不難看出,正是 7 號長髮男。
他正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直到走到距離我大約兩米處的位置時,他才停下了腳步。
海風陣陣,將他的長髮吹起。
我警惕地捏緊了拳頭。
先前眼鏡男提議時,我就接收到了長髮男的眼神信號。
我是特意在這裏等他的。
只見長髮男先是環顧了四周一圈。
在確保此處沒有其他人後,他才終於開口:
「3 號,我看你也是聰明人,就不廢話了。我直說了吧,我今天找你,就是想問問你,你昨天爲什麼投給 10 號?」
「那你又爲什麼投給我?」
我沒有直接回答 7 號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他一句。
「要我回答一個想讓自己出局的人的問題,這似乎不太合適吧?」我冷笑道。
聽到我的嘲諷,7 號也沒有生氣,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隨即開口答道:
「那我就說了,隨便你信不信吧……
「我在現實生活中的專業是刑偵心理學,重點關注的就是人的微表情。
「因此,自打遊戲一開始,我就一直在關注每個人的狀態。
「我看得出,大家都在隱藏自己的身份,這很正常。
「但我能感覺得出,你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直到昨天,系統播報夜晚是平安夜時,你也是一如既往地,把自己的表情控制得很好。
「但我依舊察覺到了——你並不開心。」
聽到他這麼說,我不怒反笑:
「原來如此,你覺得在面對平安夜時,只有狼人會不開心。
「我可以理解你的邏輯。」
「但我不理解的是,你現在怎麼會孤身來找一隻狼?」
7 號雙手一攤,無奈道:
「在投票之前,我的確是懷疑你的。但票型出來後……我改變了看法。」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兩聲,隨即嚴肅了神情。
「因爲,我不認爲 4 號是狼!
「像剛剛那種情況,4 號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如果是狼人,肯定會渾水摸魚,趁機把 4 號放逐。
「但是,你卻沒有盲目跟票。
「就憑藉這一點,你在我這裏就是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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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認真地看向我。
「這個回答,你還滿意嗎?」
我沒有回答,但心中已經隱隱有了判斷。
「所以,你上一輪爲什麼投給 10 號,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長髮男追問道。
我在腦中回憶起先前幾位玩家的表現。
片刻後,我長吸一口氣,緩緩道:
「首先,我也不認爲 4 號是狼。因爲如果他是狼,沒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麼顯眼。
「狼人應該明白,他們活的時間越久,贏的概率才越大。」
所以,我更傾向於,4 號只是個不太會玩的暴民罷了。
我在心裏補充道。
「至於投給 10 號的原因……」我腦子裏浮現起 10 號對 9 號循循善誘的樣子,「我倒沒你那麼好的眼神,去注意到他的微表情之類的,我只是覺得,他在操控 9 號。」
是的,10 號帽兜男一直在操控 9 號馬尾妹。
如果我猜得沒錯,10 號入局後發現身旁的 9 號馬尾妹是很容易輕信別人的性格,便迅速展示出所謂的紳士風度,將她拉入了自己的陣營,向她洗腦自己的想法。
第一天棄票的提議是馬尾妹提的,但我認爲,10 號纔是真正的主使。
投票結束後,看到 10 號投給 4 號,我便進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所以,你直接投了他,是賭他不會刀你麼?」長髮男繼續問道。
我點點頭:「我不想棄票,那總要選一個投吧。」
是的,我就是在賭。
我賭一個連發起提議都要找到「代言人」,自己則躲在幕後的人,投票時也只能渾水摸魚跟票的人,不敢直接暴露自己。
如果我剛投給 10 號,就死在夜晚,那 10 號必然會成爲大家的下一個懷疑對象。
我解釋完,又問長髮男:
「所以,微表情專家,你對出局的 1 號有什麼看法麼?」
長髮男愣了一下,苦笑着搖了搖頭。
「這個人從始至終都沒說話,似乎完全沒有遊戲的慾望,也沒有活下去的慾望。」
長髮男說得沒錯,看起來 1 號參加遊戲只是一心求死。
我嘆了口氣,「希望他沒有擔任什麼神職吧,否則我們真的很難贏了。」
長髮男點了點頭,然後話題一轉:
「除了 10 號,你還有其他的懷疑對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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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憶起上一輪的票型。
當時投票給 4 號宅男的,分別是 2 號、5 號、6 號、8 號、9 號和 10 號這幾位玩家。
顯然,這些人中出現狼的概率比較高。
除了 10 號已經在我的狼坑內,嫌疑最大的,就是 5 號衛衣男。
若說是 4 號宅男只是個不會玩的暴民,那 5 號衛衣男纔是真正在帶節奏的那個人。
在發現 4 號這個突破口後,他第一時間煽動衆人,讓大家稀裏糊塗地就把 4 號投了出去。
他的情緒起得很高,與莽撞無腦的 4 號不同,5 號的發言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他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發言,並用最快的速度,最大程度地影響了大家的判斷。
因此,我幾乎可以肯定,5 號也是狼隊之一沒錯。
而 2 號壯碩男則是一進遊戲就立下了「新手」的人設。
但在上一輪白天,他沒怎麼發言,只是默默跟票,同樣十分可疑。
至於 8 號眼鏡男……我雖然認可了他剛纔的提議。
但也不可否認地觀察到,他言談舉止之間都十分自信。
只是不清楚,這種自信是源於自己豐富的遊戲經歷,還是作爲開眼玩家——狼人的特殊身份。
我簡單地講述了下自己的看法,隨後看向長髮男。
「總之,現在 5 號和 10 號的嫌疑最大,我們這輪最好把他放逐出去。」
如果說第一輪的時候大家還處於雲裏霧裏的狀態。
到了這一輪,經過充足時間的思考,恐怕已經有其他人也意識到 5 號上輪的行爲漏洞。
「這種人攪局能力太強了,留着就是個隱患,還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好人被帶偏。」
長髮男點了點頭。
「嗯,我會發起對他的公投。」
可下一秒,他眉間卻皺了起來,「其實……」
「什麼?」
我捕捉到了他言語間的猶豫。
「沒什麼。」
長髮男輕笑一聲,聳了聳肩。
「那就按你說的來,希望一切順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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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眨而過。
很快,距離投票就只剩下十五分鐘。
衆人紛紛向主場地的圓桌聚集。
很快,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現在視線中。
與先前相比,大家整體的表情都冷靜了很多。
看來放緩遊戲節奏,的確有些作用。
只是不知道,現在場上是不是已經分成了幾個陣營。
我和長髮男一前一後地走着,保持着一個比陌生人熟絡,但又不會過分顯眼的距離。
這時,我突然注意到,8 號眼鏡男居然是和 10 號帽兜男從同一個方向走來的。
比起上一輪,他們之間的關係看起來親密了許多。
9 號馬尾妹出現得則晚了一些,踉踉蹌蹌地走在 10 號身後十幾米的距離,神色有些慌張。
我心裏有些驚訝。
難道說,帽兜男和馬尾妹鬧掰,轉而和 8 號眼鏡男聯合了?
的確有這個可能。
畢竟,上一輪帽兜男投給了 4 號,而馬尾妹則是選擇了棄權。
也許他們是在投票時出現了分歧,帽兜男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完全掌控馬尾妹,於是這輪選擇與 8 號眼鏡男結盟了。
我默默在心裏列出了幾種可能的情況。
其實我和長髮男並沒有制定非常具體的話術戰略,畢竟誰也不可能預測場上的形勢,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的好。
況且,我對他也還沒有百分百的信任。
很快,八名玩家都已入座。
8 號眼鏡男已然把自己當成了控場人,他拍了拍手,將全場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休息了這麼久,大家現在有什麼想法了嗎?」
我和身旁的長髮男交換了一下眼神。
剛打算開口時,卻被 10 號的話打斷了。
「我認爲,在討論現在的想法之前,我們應該總結一下上一輪的票型。」
然後,他禮貌地一笑,向我發問:
「這位美女,我想知道,上一輪你爲什麼會投給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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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預料到 10 號會這麼問,也已經準備好了說辭。
「宣佈平安夜後,你有一瞬間的不滿,這在我看來並不是一個好人的心態。」
「就這麼簡單?」帽兜男皮笑肉不笑。
我又指了指 9 號馬尾妹的方向,「還有,你們二位第一輪就過於親密,很難讓人不懷疑是晚上見過面的。」
我已經想好了。
自己既然在上一輪已經投了 10 號,現在就不能退縮。
越是讓狼隊認爲我是個憑直覺投票的閉眼村民,我的處境就越安全。
對於我的解釋,帽兜男顯然並不滿意。
他還想再問什麼,卻在開口前被 7 號長髮男打斷。
「質問別人前,先解釋下自己怎麼變票變得那麼快吧。」
長髮男冷哼一聲,繼續道:「我沒記錯的話,昨天一開始你是支持全體玩家棄權的。但後面投票的時候,又毫不猶豫地投給了 4。」
「你什麼意思?」帽兜男愣了一下,隨即很快反問,「變票就是狼?我只是覺得 5 號說得很有道理罷了!」
這時,一直沉默的 8 號眼鏡男突然攔住了帽兜男,開口道:
「好了,理由說清了就行,現在先別吵了,今天不是你們的輪次。
「我提議,我們這輪歸票 5 號。」
聽到這句話,我有些驚訝。
長髮男也明顯愣了一下。
很顯然,他也沒料到,竟然有人比我們先一步歸票 5 號!
而且,這個提出投 5 號的,居然還是上一輪跟隨 5 號一起投票的 8 號。
但無論如何,5 號本來就是我們的歸票對象,現在的形勢是對我們有利的。
我和長髮男對視一眼,打算按兵不動,先觀察場上的形勢。
而聽到 8 號的話,5 號衛衣男沒有生氣,只是淡淡一笑:
「你說歸我就歸我?理由呢?」
「那還用說?!」
8 號拔高了音量。
「上一輪是你煽動大家,才把 4 號投出去的,你害死了 4 號,你這是一個好人心態嗎?」
-19-
8 號的話的確沒錯。
而且,這也是我和長髮男想說的。
包括我和長髮男在內的衆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 5 號,想看他如何反駁。
只見 5 號「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語氣嘲諷:
「我煽動大家?我有理有據地幫你們找放逐對象,我還有錯了?」
說到一半,他惡狠狠地盯着 8 號眼鏡男,「而且,你不也投了 4 號?要說害死他,那也有你一份功勞!」
「你!」
眼鏡男被說到痛處,一時語塞。
的確,他也是上輪投給 4 號的幾位玩家之一。
但很快,他便找到了反駁 5 號的理由:
「上輪沒有分票對象,4 號已經是必死無疑,即便沒有我這票,他也一樣會出局!
「所以,你不要把 4 號的死扣在我頭上,我不喫這套!
「而且,誰規定的好人就不能投錯票?
「總而言之,如果不是你帶節奏,我們也不會那麼衝動!」
眼鏡男連珠炮的一串話下來,嗓子都啞了幾分。
他長舒一口氣,清了清嗓子。
「你是不是以爲自己不可能出局,我告訴你,大家早就看穿你的詭計了!」
聞言,5 號雙手一攤,「那你投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拉到誰的票。」
這話可正中眼鏡男下懷。
他氣得一跺腳,高高地舉起右手。
「有人願意和我一起把 5 號投出去嗎?跟票的請舉手!」
我倒是有些意外。
看來,眼鏡男是突然開了竅。
不然,他這輪怎麼會鐵了心要把 5 號衛衣男投出去?
雖然我和長髮男的原定計劃是由我們發起對 5 號或 10 號的公投。
但,相比於發起者是誰——結果顯然纔是更重要的。
眼鏡男剛剛似乎已經和 10 號帽兜男結了盟,而 9 號馬尾妹又是一直跟在帽兜男身邊的。
因此,他們三個人的票應該是綁定的。
那麼,再加上我和長髮男的這兩票——5 號就必然會出局無疑。
我們的輪次已經落後,現在形勢緊張,必須先把一頭狼投出去。
我朝對面的長髮男使了個眼色。
他立刻便領會了我的意思。
於是,我們雙雙舉起了手。
正當我在內心感慨,這輪居然能夠如此順利地將 5 號投出局時。
我突然發現,在場舉手跟票的——就只有我和長髮男兩個人!
一股詭異的感覺瞬間從我心底升起。
而 8 號眼鏡男正直直地看着我們倆,表情十分詭異。
下一秒,他居然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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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頓時漏跳一拍。
只見 8 號推了推眼鏡,目光流轉在我和長髮男之間。
「果然,我猜得沒錯。
「你們二位昨天的票型就很奇怪,8 號甚至投給了 3 號,現在卻不計前嫌,還互相幫着說話。
「現在看來,就是狼踩狼、做身份無疑了!」
還未等我和 7 號反應過來,眼鏡男又洋洋得意道:
「首先,我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判斷。我上一輪認爲 4 號是狼,現在也是。
「衆所周知,一狼已走,剩下的兩頭狼一定會抱團取暖,綁票把好人衝出去。
「上一輪 3 號投出了異形票,很顯然也是頭狼人,所以,這輪我和 10 號商議好,先由他向 3 號發難,7 號果然就坐不住了。
「但保險起見,我又假裝發起對 5 號的公投。果然,3 號和 7 號立刻放棄對 10 號的攻擊,又急不可耐地跟票投 5 號了!
「大家說,3 號和 7 號不是狼人是什麼?」
他一邊說着,一邊理了理額前的髮絲:
「據我觀察,3 號、7 號你們先前沒有任何交集,這輪卻緊緊貼在一起。
「我猜,一定是因爲死了 4 號這個隊友,你們才急得湊在一起商量對策吧?」
眼鏡男言之鑿鑿,氣勢十足。
我和長髮男瞬間成爲全場的焦點。
剩餘的 2 號、6 號、9 號玩家紛紛投來懷疑的眼神。
不好!
一時間,恐懼爬滿我的全身。
我渾身發抖,開始懊悔自己不久前的大意,額頭上也浮起了細密的冷汗。
不管眼鏡男的話有沒有道理,但一定是存在漏洞的。
「讓我考慮考慮,咱們是先投 3 號,還是先投 7 號呢?
「至於預言家和女巫……算了,你們神職也不用跳,守衛今晚隨便守個人就行!
「大家相信我,跟着我投,明天遊戲就結束了!」
眼鏡男推了推眼鏡,還在喋喋不休地補充。
我看了一眼腕錶。
距離投票所剩的時間,只有三分鐘左右了。
我必須儘快抓住眼鏡男話中的漏洞,並加以反駁,爭取到 6 號高個子女生和 9 號馬尾妹的兩票。
否則,我和 7 號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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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思考後,我雙手一拍桌子,站起身厲喝:
「眼看着 5 號投不出去,現在又把矛頭轉向我和 7 號了是吧?
「按照你的邏輯,我也看到了你和 10 號兩個人鬼鬼祟祟地湊在一起,你們兩個纔是狼吧!
「況且,你 10 號又有什麼權力隨便做局來審判其他玩家?」
眼鏡男沒想到我突然反擊,一時間被我問得說不出話來。
我轉頭,將目光投向一直沒怎麼說話的 2 號光頭男、6 號高個子女生和 9 號馬尾妹三人。
「你們仔細想想,8 號的這套所謂的驗證法真的合理嗎?
「剛剛如果你們跟票,他就會把 5 號投出去;而你們不跟,他就反過來要出我和 7 號。
「總之不管有沒有人跟,他 8 號都是百分百安全的!」
我剛說完,長髮男也適時地補上一句:
「是啊,反正不管結果如何,他 8 號都是立於不敗之地,還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呢。」
眼看着衆人的神情有所鬆動,我又趁熱打鐵,對 9 號馬尾妹展開爭取:
「9 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上一輪是 10 號讓你提議大家棄權的。
「也許你的確心疼 4 號,所以最後也棄權了,可 10 號呢?
「你仔細想想,他是不是把你推了出來,自己卻躲在幕後?
「現在,他又如法炮製,要利用 8 號,把我和 7 號衝出去!」
聞言,9 號馬尾妹果然點了點頭。
6 號高個子女生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聽到我氣勢如虹的一番發言後,8 號先是一臉驚恐。
隨後,他又滿臉着急地看向 10 號帽兜男的方向,想要向真正的幕後主使者尋求幫助。
顯然,帽兜男擅長的是在時間充足的情況下進行謀略。
但此時,投票時間只剩下了一分鐘。
加上內心緊張,短時間內他也想不到什麼好的反駁理由。
馬尾妹認真地看向我:「我懂了,所以我們這輪應該投 10 號,對吧?」
「嗯,對……」我話剛出口,卻突然意識到不對。
短暫地思索後,我立刻改口道:「不對,就按剛纔的說法,我們這輪投 5 號!」
「啊?爲什麼?不應該是 10 號麼?」馬尾妹剛要按投票鍵,聽到我的話愣住了。
「都說了投 5 號,就按最開始的來,不要變票!」6 號高個子女生突然厲聲喝道,「這輪我們如果再投錯,就輸定了!」
【各位玩家請注意,投票時間僅剩最後十秒。十、九、八、七、六……】
冰冷的倒計時聲響起,我連忙在錶盤上進行操作。
8 號還在大喊大叫,「投 7 號啊!不對不對……投 3 號,聽我的聽我的,你們聽我的啊!」
-22-
【本輪投票結果如下:3 號、6 號、7 號、9 號玩家投給 5 號,5 號、8 號、10 號玩家投給 3 號,2 號玩家投給 7 號;5 號玩家得票數最多,本輪將被放逐,遊戲繼續。】
投票結果的播報聲公佈,我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同時,我也感到背脊一陣發涼。
三比四。
一票,只差一票。
就差那麼一點點,如果有人變票,那出局的就是我了!
與我的放鬆相反,5 號的臉色則變得十分難看。
聽到播報結果,他咬牙切齒地看向 8 號:
「你不是說,用這個辦法,就能把他們衝出去麼,怎麼現在出局的是我?」
然後,他又扭頭轉向 2 號,「你他媽的是弱智麼?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分票,你到底是哪邊的?!」
「這,你,我……」2 號光頭男臉色一白,聲音啞在喉嚨中。
5 號的聲音逐漸變得歇斯底里。
「是,我是狼沒錯。
「但是,不是我輸給你們。
「是我的隊友……太弱智了!」
5 號惡狠狠地指着 2 號,明顯還想再說什麼。
可主辦方沒給他這個機會。
下一秒,5 號全身開始痙攣,進入了和先前 4 號、1 號一樣的狀態。
他似乎是帶有強烈的發泄意願,瘋狂地撕扯着自己的皮膚,直到氣息全無。
只是幾個呼吸的工夫,活生生的一個人就消失了。
我只覺得一陣後怕。
從 8 號眼鏡男向我和長髮男發問,到我反駁成功,再到爭取到 6 號和 9 號的信任,現在投票結束,5 號出局。
這一輪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但,遊戲的最終結果往往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改變的。
而 5 號出局前的遺言,無疑也暴露了許多信息。
6 號高個子女生、7 號長髮男顯然也同樣捕捉到了這一點。
我們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在 2 號光頭男身上。
光頭男注意到我們的視線,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哆嗦,「你們不會信了吧?5 號是在污衊我,想拉我下水!」
可惜,沒人回應他的控訴。
很快,冰冷的播報聲再次響起:
【天黑了,各位玩家請閉眼。】
-23-
【現在是預言家行動時間,請預言家選擇你要查驗的對象。】
很快,我便來到熟悉的密閉房間。
5 號臨死前的發言,基本可以說是認狼了。
不僅如此,他還指認出了自己的另一名狼隊友——2 號光頭男。
其實,即便沒有 5 號臨死前的指認,我也大約能猜到光頭男的身份。
這個人一開局就立下了「大大咧咧新手」的人設。
卻在遊戲正式開始後一言不發,默默跟着狼隊投票。
這種前後矛盾的情況,基本可以說是鐵狼無疑。
而除了 5 號和 2 號外,場上的最後一頭狼,基本就鎖定在 8 號和 10 號之間。
但——果真如此麼?
我仔細回憶起從進入遊戲後的一幕幕場景。
7 號長髮男一直和我站在一邊,9 號馬尾妹的票型也很乾淨,6 號高個子女生上一輪阻止變票的行爲明顯也是做好的。
但不知爲何,我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細節。
在場的玩家越來越少,我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活到明天。
但無論如何,我都想證實一件事——
下一秒,我在屏幕上選擇了我的查驗對象。
-24-
第三個白天降臨。
【天,亮了——】
【昨夜死亡的玩家是——2 號、7 號。】
【由於目前過半數玩家已出局,投票時間將縮短。】
【請各位玩家自行組織發言,並在 20 分鐘內投票決定放逐對象。】
播報聲結束,我迅速反應過來。
女巫用毒了!
可女巫是誰?
會是 7 號長髮男麼?
在我看來,女巫起碼有 60% 的可能就是長髮男。
時間緊張,我只能根據現在的情況,在腦內快速制定出大致的方略。
截至目前,場上就只剩下我、6 號高個子女生、8 號眼鏡男、9 號馬尾妹、10 號帽兜男五個人了。
加上投票時間已經被大大縮短,現在已經沒什麼私聊的必要了。
聽到播報結果,大家都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8 號眼鏡男似乎還沒從上一個白天緩過來。
他哆嗦着嘴脣,伸出手指向我:
「你怎麼還沒出局?你,果然你纔是狼人!」
他的眼鏡片不知道什麼時候裂開了,精心打理過的頭髮也亂了許多,此刻顯得十分狼狽。
這下,連 6 號高個子女生都看不下去了。
「你是白癡麼?」她快被氣笑了,「上一輪 5 號的遺言已經認狼了,你居然還在懷疑踩他的 3 號?」
眼鏡男嚥了口口水,「狼踩狼,也是有可能的……也許她是故意把狼隊友衝出局,以抬高自己的身份。」
說完,他猛地點點頭,彷彿是在給自己洗腦一樣,「對對,就是這樣,最毒婦人心、最毒婦人心!」
我和 6 號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無奈。
10 號帽兜男雖然相對冷靜,但也滿眼憤懣,懷疑的目光流轉在我和 6 號之間。
如果我現在還不跳,那這局遊戲自己就真的沒什麼參與度了。
於是,我向 6 號使了個眼色。
「咳咳。」然後輕咳兩聲,將全場的目光吸引過來,「其實,我是預言家。」
「預言家?!」
此言一出,其他四人都異口同聲地驚呼道。
也許沒有人能想到,遊戲進行到現在,預言家居然還在場。
我點點頭,隨即報出了自己的查驗情況:
「第一晚我查驗了 1 號,他是好人;第二晚我查驗了 6 號,她是好人;第三晚我查驗了 10 號,他是……」
-25-
「10 號的身份是——狼人!」
我斬釘截鐵道,觀察着 10 號的反應。
聽到這個結果,10 號先是愣了一秒,隨即立刻發了瘋似的大喊:
「騙子,你是騙子,我是好人!我是平民,你是狼!」
他一邊說着,一邊指着我和 6 號高個子女生。
「是你們兩個,是你們兩個串通好的,你們兩個是狼!」
「我是狼?」6 號女生嗤笑一聲,「早知道你是個自刀狼,我第一晚就不該救你。」
「你說什麼?」10 號的大腦過載了。
高個子女生對着我和 9 號馬尾妹認真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女巫。」
顯然,她也意識到 8 號和 10 號已經無可救藥。
況且現在場上僅剩 5 人,只要我和 6 號、9 號三人綁票,就能決定出局人選。
「第一晚 10 號中刀,我本着人道主義精神救了他……
「昨天 5 號臨走的遺言指認了 2 號,所以晚上我就把 2 號送走了。」
6 號雙手一攤,報出了女巫視角下的信息。
「可惜守衛一直沒出來,估計已經死了,好在預言家還在。
「那咱們就跟着預言家走,把 10 號這最後一頭狼投出去,遊戲肯定就結束了。」
10 號滿臉不可置信,「不,這是你和 3 號串通好的,你們污衊我!」
他一邊說着,一邊向 8 號和 9 號求救。
「你們信我,信我啊!我真的只是個平民,我不是狼!」
但眼鏡男已經失了神智,根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至於馬尾妹,則默默地站到了我的身後。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相信 3 號?!你不是聽我的話的麼?!」10 號歇斯底里地朝着 9 號大喊。
9 號縮在我身後,扯着嘴角一笑:
「放棄掙扎吧……2 號和 5 號都出局了,場上只剩下最後一頭狼。
「所以,3 號和 6 號不可能是兩個狼人合夥污衊你。」
我笑了,笑得很開心。
9 號說得沒錯,場上只剩下一頭狼。
所以,我和 6 號一定是好人。
我和 6 號交換了一個眼色,「所以,讓我們把最後一頭狼投出去吧。」
「嗯嗯!」馬尾妹點着頭,眼神中流露出即將成功的歡喜。
10 號已經徹底絕望,「不對,不對,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至於 8 號眼鏡男,則跪倒在地上,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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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分鐘的時間過得非常快。
不久後,冰冷的播報聲響起:
【本輪投票結果如下:3 號、6 號、9 號玩家投給 10 號,10 號玩家投給 3 號,8 號玩家棄票;10 號玩家得票數最多,本輪將被放逐,遊戲——繼續。】
聽到這個播報,我和 6 號女生的臉色瞬間大變。
「遊戲繼續?難道 10 號不是最後一頭狼嗎?」
她看向我:「你不是查驗了 10 號是狼人麼?」
遲疑片刻後,她一臉震驚:「難道說,你是平民跳預,你也是平民?!」
我苦笑,「抱歉,是我太過自信。」
6 號癱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
面對這個局面,Ṫŭ⁾我和 6 號都展現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們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方的 9 號馬尾妹,開始亢奮起來。
隨着 10 號的身體消散在空氣中,熟悉的播報聲再度傳來。
【天黑了,各位玩家請閉眼。】
我難掩內心的情緒,只能用雙手捂住臉。
這一次,我主動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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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天,亮了——】
【昨夜死亡的玩家是——8 號。請各位玩家自行組織發言,並在 1 小時內投票決定放逐對象。】
黑煙逐漸散去。
站在我面前的馬尾妹仰起臉,滿臉寫着難以置信。
這一次,無法接受結果的變成了她。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語道,「遊戲爲什麼還沒結束?!」
「一定是搞錯了!」她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似乎在質問主辦方。
這時,她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猛地轉過身。
「是不是很好奇,遊戲爲什麼還沒結束?」我向她一步步走近,「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吧?」
馬尾妹看看我,再看看活生生的 6 號,臉色極爲難看。
「你們……
「你們,誰是那個神?!」
我沒有回答。
至此,場上僅剩下我、6 號和 9 號三人,我們各自的身份也已不言而喻。
一神一民一狼的局面已經形成,遊戲的最終結果也已註定。
但此時此刻,對於 9 號,我還是忍不住感慨:「不是 10 號在利用你,而是你在利用 10 號,對吧?」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馬尾妹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冷冷地問。
「在你試圖把我們歸票 5 的決定,改成歸票 10 的時候。」我回憶起第二天的場景,「雖然你一直躲在幕後,但眼看着隊友要被投出局,還是下意識阻攔了吧。」
「所以,就這麼簡單?」馬尾妹似乎仍有不甘。
「你的投票一直都很乾淨,發言時也會隱藏自己,可『被教唆』的行爲太過明顯,很難讓人不懷疑,其實是你在反向操控 10 號。」
我嘆了口氣,「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前晚查到你了。」
馬尾妹的表情逐漸變得扭曲。
沒錯,那晚,我本要查驗 10 號或 8 號的。
因爲我默認,最後一頭狼就在他們之間。
可最後,在確定行動的前一秒,直覺讓我將查驗對象改成了 9 號。
看到她狼人身份的那一刻,此前的種種異常,終於都在我腦內串聯了起來——
她與 10 號的過分親近,交談時的親密;
第一天公佈平安夜時,她過分持久的驚訝表情;
不經意透露出自己是受 10 號指使,試圖影響投票結果……
6 號也適時地補充:
「3 號故意報錯查驗,我則隨便報了個刀口,讓你以爲我們不過是亂跳出人的平民,最後一神出在 10 號和 8 號之間。
「聽到 10 號說自己是平民,你果然上鉤了,以爲最後一神就是已經瘋掉的 8 號。
「於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投 10 刀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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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號說完,用眼神向我示意。
於是,我們一起將這最後一票投給了 9 號。
6 號說這一切的時候,9 號低着頭,什麼也沒說。
我和 6 號屏息凝視地看着這一幕。
老實說,我的內心有些緊張。
我擔心 9 號接受不了這一切,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
但令我意外的是,半晌過去,9 號卻突然抬起頭,長舒一口氣,「算啦,願賭服輸。」
她頓了頓,隨後破顏一笑:
「聽說,在這遊戲中,表現好的玩家是可以參與復活賽的……
「我覺得自己的演技還不錯,你們同意?
「沒事啦,也許,我還能復活呢。」
我愣了一下。
復活賽?
這麼說,在遊戲中出局的玩家,還是有復活的機會的?
「說不準,我們還會在下一場遊戲遇到哦。」9 號吐了吐舌頭。
「等一下……」我想讓 9 號等等,想問她更多有關主辦方的信息。
但下一秒,9 號就已經在自己的腕錶上作出了最後決定。
冰冷的播報聲打斷了我的話:
【本輪投票結果如下:3 號、6 號玩家投給 9 號,9 號玩家棄票;9 號玩家得票數最多,本輪將被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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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全部出局,遊戲結束,好人陣營勝利。】
隨着 9 號的出局,遊戲終於真正結束了。
「贏了!」
此時此刻, 我的心纔是徹底落了地。
長期保持精神的高度緊張,幾乎耗盡了我的精神力和體力。
我幾乎是雙腿一軟,癱坐在原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與此同時, 大屏幕再次亮了起來。
我睜大眼睛, 只見一行行文字浮現其上:
【現公佈各位玩家身份如下:
1 號:守衛。
2 號:狼人。
3 號:預言家。
4 號:平民。
5 號:狼人。
6 號:平民。
7 號:女巫。
8 號:平民。
9 號:狼人。
10 號:平民。
現覆盤各輪情況如下:
第一夜:狼隊落刀 3 號, 女巫使用解藥,守衛空守, 預言家查驗 1 號爲好人,當晚爲平安夜。
第一日:4 號被公投出局。
第二夜:狼隊落刀 1 號,守衛空守,預言家查驗 6 號爲好人,1 號出局。
第二日:5 號被公投出局。
第三夜:狼隊落刀 7 號, 女巫對 2 號使用毒藥,預言家查驗 9 號爲狼人, 2 號、7 號出局。
第三日:10 號被公投出局。
第四夜:狼隊落刀 8 號,預言家放棄查驗功能。
第四日:9 號被公投出局, 狼隊全部出局, 好人陣營獲得勝利。】
……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從 7 號解釋自己投票給我的原因時,我內心就一直籠罩着一團疑雲。
即便我表情管理並不出色, 但總不至於是全場最突出的那一個。
爲什麼他卻偏偏看到了我?
原來,我是他的銀水。
也難怪他會對我格外關注。
現在想來, 他那句欲言又止的話, 大約就是想告訴我自己是女巫吧。
至於 1 號, 在抽到守衛這樣重要的角色牌後, 居然主動選擇了放棄遊戲。
1 號頹廢的表現,讓我們都以爲他不過是個爛平民。
但不幸中的萬幸是, 1 號同樣誤導了狼人陣營, 也算是以另一種方式決定了最終的勝局。
看到覆盤情況, 6 號不禁扯了扯嘴角。
「首夜被刀的預言家, 一心求死、第二晚就出局的守衛, 幾個沒什麼邏輯卻又格外自大的爛平民……
「我們能贏, 還真是個奇蹟呢。」
我點點頭,不禁感慨,「還好, 你是我的隊友。」
這是我的真心話。
如果 6 號沒有看透我的身份, 選擇與我合作, 用謊言誤導 9 號——
那第三日 8 號、9 號、10 號綁票, 出局的可能就是我了。
聞言, 6 號愣了一下, 隨後笑了笑, 「這也是我想說的。」
這時,面前的大屏幕突然閃爍了一下。
先前的內容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行血紅的文字, 和與之相對的播報聲:
【第一輪遊戲「狼人之夜」結束, 恭喜兩位玩家成功晉級,獎金開始積累。】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這一次,播報聲聽起來似乎不再那麼冰冷, 而是有了一些溫度。
話音剛落,一股黑煙將我和 6 號籠罩在內。
與此同時,熟悉的播報聲再度從耳邊傳來:
【匹配成功!】
【第二輪生存遊戲——「逃出生天」即將開始……】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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