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雙胞胎妹妹去軍訓,踢正步,我順拐踢了前面帥哥的屁股。
帥哥摩挲着下巴,慢悠悠蹦出三字:
「你妹啊?」
敢罵我?我當即奮起暴怒,「你妹啊!」
帥哥委屈巴巴:「我是說,你妹啊……不順拐。」
-1-
昨晚跟周公混太熟了。
早上鬧鈴響了五遍,我才從牀上驚坐起。
望着對面牀上三個豆腐塊,瞬間強制開機,套上軍訓服,衝了出去。
今天太陽格外刺眼,等我狂奔到位置上,整張臉跑得通紅,大家已經在踢正步,我迅速地加入了隊伍。
抬頭、挺胸、甩胳膊……我順拐踢了前面那人的屁股。
周圍忽死一般地寂靜。
我下意識抬頭,對上了一雙陌生且平靜的淺褐色眸子。
我心虛地乾笑了兩聲。
頭皮發麻。
「呵呵,同學你這臀……挺翹喲~」
遠處,教官嚴厲的聲音傳來,「禁止調戲男同學。」
大皮靴子噠噠噠,太陽底下一張大黑臉,上下打量了我兩眼,「小姑娘,不是我們連隊的吧,看着挺眼生?」
我呆呆地說不出話。其實,我看您也挺眼生。
後頭有幾個閒出屁的,「嘖嘖,現在這羣女生哈,逮到我們院草就不鬆口,上來直接占人家便宜!」
老天爺,竇娥見了都得叫聲冤!
等等……院草?
剛纔沒看清,我又斜瞟了一眼,發現旁邊這哥們,雀食帥啊,就是莫名眼熟。
不過,現在不是沉迷美色的時候。
我立正站好,「報告教官,我走錯連隊了,不是故意調戲。」
我感受到身後無數把眼刀,嗖嗖向我襲來,看來這帥哥人氣挺高,還替我求情,「這位同學應該,不是故意的。」
嚯,有格局,我轉頭就是一頓激動狂謝。
「但是,下次不要這麼用力咯。」
我:?
有點格局,但不多。
好在,最後教官還是放我走了。
臨走前,那個被我「調戲」過的陌生帥哥,以一種平靜中帶着猜疑的眼神,目送我離開。
完了,本美少女在他心中,恐怕已經是「踢臀狂魔」了。
我在操場迅速尋摸了一圈,最後確認:
根本沒有我們三連!
等我回到宿舍,三個室友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美țŭ₌滋滋地喫着早餐。
王雅晴和林楊,看好戲似得盯着我。
沒說話。
「誒,穗穗,你去哪了?」吳鈺嘴裏塞着包子,嚼了兩下,忽然反應過來什麼,轉過頭去給我發微信。
「姐,我錯了,我又又又被矇蔽了雙眼。」
我嘴角抽動,「咋回事,從實招來。」
「你昨天睡太早了,九點多,導員往班級羣裏發消息,說咱們教官騎車把腿摔斷了,明天軍訓,先暫停一天。」
「然後,今早你還沒醒,她倆叫我一起買早餐,說看你挺累,就別叫你了……」
好啊,合着在這等我呢。
想起今早的社死現場,我頭腦一陣發熱。
手機又在振動,「別衝動,衝動是魔鬼,世界需要和平。」
我當然沒敢撕破臉皮。
只是跑去衛生間,給剛割完痔瘡的親妹,打了個視頻電話,「來之前,你也沒告訴我,這室ṱùₜ友關係這麼差啊?」
喬穗穗趴在病牀上,鏡頭只能照到她的下半張臉。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
我打斷她,「你皮燕子,不疼了?」
「嗚嗚嗚,疼死啦!」
古有花木蘭替父從軍,今有我替雙胞胎妹妹去軍訓。
不過軍訓五六天,加上三頓爆辣火鍋,我妹就犯老毛病了,還得我這個親姐替她上陣。
還好我學校就在隔壁,大二也還沒開學。
我問她,爲啥不請假?
某穗的原話:爲割痔瘡請假,本人願就此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下一秒,隔壁突然響起沖廁所的水聲。
-2-
第二天,偌大的操場上,我望着眼前這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面部扭曲。
三連教官請假,我們直接被編進了四連。
「喬穗穗。」
「到!」
教官拎着點名冊,表情像在看好戲,「喲,又見面了?」
我垂下高貴的頭顱。
「這些小女生的心思……哎喲,行了,站第一排第三個位置。」
我有些感動,原來教官也不都是大直男啊,看出了我眼中無限的渴求:求求,別嗦了~
正當我屁顛屁顛跑過去,一抬頭,又是那張熟悉的帥臉。不同的是,他今天戴了個銀絲眼鏡,看起來很,斯文敗類,嗯。
第一排,第三個……
那不就是,這人左邊的位置嗎!
教官,您是真貼心啊。
「同學,借過一下。」我撥開人羣,手背不小心蹭到了右邊人的手腕處,涼絲絲的,他下意識猛得彈開。
一張帥臉,依舊風平浪靜。
我心想,完了,這樑子算是結下了!
不行,作爲某穗的親姐,我得維護好妹妹的同學關係,「內個……同學,那天我真不是有意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沒事。」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我剛想鬆口氣。
又聽見他加了句,「你開心就好。」
我:不敢開心啊……
緊接着,新教官把兩個連隊,共 50 多個人,分成了幾個小組,開始訓練走正步。這也是一個月後,軍訓匯演的重中之重。
要命的是,我尼瑪天生順拐啊!
「停!」教官大吼一聲。
「喬穗穗是吧,你家正步,這麼走的?」教官邊說邊學了一遍,四肢活像剛長出來,後面同學笑得前仰後合!
我不服氣,倒也沒像喪屍圍城那麼嚴重吧。
何必公開處刑。
「裴熠星,出列,給她示範一下。」
我一瞅,嚯,這不是被我佔便宜的那人嗎,醜不拉幾的軍訓服,在他一米八多的大個身上,愣是穿出了種高級軍官的氣質。以至我忘記看正步,光顧着欣賞帥哥了。
最後一遍,教官扶額。
問我:「走個正步,就這麼難嗎?」
是不難啊,但順拐是天分。
當初我大一開學軍訓,仨教官,輪流教我,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旁邊的大帥比,忽然爲我發聲:「順拐,是因爲小腦發育不完全,的確不怪她。」
得嘞,收聲好嗎,我謝謝您!
「去,帶她去樹蔭底下,今天務必給我把她小腦掰正。」後面一陣騷動,幾個女生小聲抗議着,還夾雜着幾絲嘲笑。
至於裴熠星本人,倒沒什麼反應,說不上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只是提溜着兩條大長腿,徑直往對面樹蔭處走。
我趕緊一溜小跑,跟上去。
剛到地方,這人一屁股坐下來,表情很是玩味,「等什麼呢,開練吧。」
我舌頭打結,「你,不示範一下嗎?」
「剛纔不是示範過了。」
??
真的會謝。
我認命了,來來回回走了幾圈,但胳膊腿就好像第一天認識我似的,怎麼都不聽擺弄。
摸了會魚,我乾脆直接擺爛。
「這就放棄了?」
大帥比扔了手裏的小木棍,開始質問我。
「你不是說,我小腦發育不完全嗎,那我總不能回爐重造吧。」擺爛我第一名。
他隨意拍了拍手裏的土,表情耐人尋味,「不應該啊……人家走得怎麼那麼好?」
很無厘頭的一句。
「你說誰啊?」我腦袋斷檔了。
他摩挲着下巴,慢悠悠蹦出三字:「你妹啊。」
我當即奮起暴怒,「你妹啊!」
等等,他是在罵我嗎?
-3-
不對!
這事不對!
「什麼妹妹,我沒有妹妹,我是獨生子女。」我嗖地站起來,像是要驗明正身。
這人緩緩站起身來,雙手插兜,配上那副銀絲眼鏡,活像一匹斯文的腹黑狼!
該死!
此刻的我,好像是那待宰的羔羊。
「別裝了,喬稚月。」
他緩緩靠近我,眉眼賊帥,啊……不是,透露出一閃即逝的兇光,聲音帶着點磁性,「你媽媽,跟我爸在一起了。」
「姐姐,以後請多指教。」
不是,這什麼十萬字橋段?
我眨眨眼。
本以爲我替妹妹來軍訓,就夠魔幻的了,遇到的新生帥哥,還即將要成爲我弟弟?
哪個傻缺作者寫的!
我消化了半天,心中有無數個問題想問,都卡在了喉嚨裏,最終只扭捏着問出一句,「那你,是怎麼發現的?」
畢竟我倆長得一毛一樣好嘛,就連親爹有時候都分不清。
「保密。」他冷冷扔過來兩個字。
晚上,我回到寢室,一整個魂不守舍。
晚飯都沒喫,望着天花板發呆。
自打六年前,爸媽和平離婚後,我就跟着老爸,穗穗跟着老媽。雙胞胎姐妹,搞得像天各一方的牛郎織女。
因爲我倆長得,實在太像了。
她又比我晚上一年學,高中時期,她犯了什麼錯,我就替她來學校裏捱罵。同樣,我這邊有什麼事,她也會義不容辭。
但是!!
這次媽媽再婚,她竟然對我守口如瓶?!
我蒙起被子,開啓狂轟濫炸模式,「你搞什麼飛機,媽媽再婚這麼大的事,你愣是一點口風不透是吧?」
「還莫名其妙,多出來個弟弟!」
「你信不信,我現在立刻!馬上!捲鋪蓋走人!」
「姐妹情呢,餵狗喫了……」
過了幾分鐘,手機嗡的一聲,彈出條消息:
「臥了個大槽?????」後面跟了一個,無比驚悚的熊貓頭表情包。
我蒙了,瓦特。
正當我跟某穗,八卦地熱火朝天時,室友們喫完晚飯,回來了。
王雅晴進門,先是瞟了眼牀上的我,嘴裏陰陽怪氣,「某人的小腦,被掰回來了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算上林楊,倆人開始長達半分鐘的爆笑。
這倆人,什麼毛病?
「沒事吧?沒事喫點溜溜梅。」我這暴脾氣。
吳鈺是個性子軟的,在一旁打圓場,「別這樣,大家都一個寢室的。」
「人家可不跟咱們一樣,家裏有錢,說不定跟導員還有關係呢,要不當初,怎麼把我的下鋪給搶了?」
這事我知道,那天穗穗招了。
每個人的牀位,都是開學前線上選好的,王雅晴自己忘記點確定,被穗穗給選上了,就開始揪住不放。
加上穗穗之前報道,穿得再招搖點,人家不煩她,煩誰。
「這事,我已經解釋過了,不想再解釋第二遍,至於今天我順拐,勸你少喫點鹽,別那麼閒。」
「你說誰呢你!」她一個箭步,就要衝上來。
我可不是任人揉搓的麪糰。
緊接着從牀上跳起來,擋住她飛來的巴掌,另一隻腿別了下,對面直接倒地。她愣了兩秒,開始撒潑打滾說我毆打她。
屋裏四個人,剩下倆面面相覷。
吳鈺傻了,轉頭問我,「現在咋辦啊?」
我:「愣着幹嘛,開席!」
-4-
第二天照常軍訓。
休息時間,來了一羣學生會的。
據說是當場抽查人數,隊伍裏好多同學,都偷偷掏出手機,給沒來的人報信。
學生會主席,陳晨,翻看着點名冊。
慢悠悠踱到我面前,似笑非笑地睨着我,「喬……穗穗,是吧?」
是不是你不知道嗎。
我白了他一眼。
老竹馬了,他連我後腰幾顆痣都知道。
他湊近了些,貌似很不經意地問,「某人的腚,怎麼樣了?」
我不禁一驚,心想這小子怎麼知道的……完了,穗穗非得撞牆不可,暗戀人家這麼多年,一朝清白名聲全毀了。
我捂着嘴,喪良心地添油加醋,「小刀拉屁股,你說疼不疼,且養着呢。」
一回頭,裴熠星面色生冰。
學生會檢查完,又給大家買了雪糕和冰西瓜。
教官也大發慈悲,決定延長休息時間,讓每個連隊,都各自找陰涼地去休息了。
我眼尖。
看見王雅晴一溜煙不知道跑去哪,回來時,懷裏抱着瓶冰鎮美年達。
「學長,天氣這麼熱,喝點水吧。」
少女頂着一張猴屁股臉,模樣很是嬌羞。
噗,原來是看上陳晨了。
「謝了哈。」某個不要臉的大方收下。
我眼睜睜看着,這小子不懷好意地,朝我這邊走來,心裏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頭頂被陰影覆下。
並丟來一句,「你,解決掉,敢告訴穗穗直接刀了你!」
我望着遠處,正死死盯着我的王雅晴,心裏一陣惡寒!刀我可以,但你別搞事啊,是嫌我活着礙眼嗎?
還沒等我做出反應,眼前忽然長臂一撈。
手裏空空如也,只剩一縷風兒。
再次抬頭時,裴熠星不知何時來到了我的面前,捏着那瓶搶來的冰鎮美年達,一把擰開瓶蓋,咕嘟咕嘟仰頭往下灌!
我眼睜睜看着他,喉結持續性滾動,一直喝到見底。
我越看越上頭,Ṭú₇越看越……性感?
此刻正值黃昏,淡淡金輝映着他的側臉,看起來整個人都在發光。
等等,怎麼有種被 crush 擊中的感覺!
「你,這麼渴嗎?」我嚥了咽口水,忽然想讓他給我留一滴。
陳晨站在一旁,我倆二臉懵逼。
當事人擦了擦嘴,把空瓶子又丟回給我,旁若無人地說,「天氣太熱,容易脫水,姐弟友好相愛沒問題吧?」
話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方圓十里的陰涼地,沸騰了。
-5-
我大腦停擺的同時,從操場那頭跑來一名男同學,朝這邊大喊,「四連的,誰叫喬穗穗?導師找你有事!」
我一轉頭,哪還有王雅晴的影子了!
請問大一剛開學,就替親妹拿到了「集體鬥毆」的罪名。
什麼水平?
我是真沒想到啊,寢室摩擦還帶給老師告狀的,從小學考上來的?
面前的王雅晴還在聒噪,「導師,她就這樣……猛得就把我推倒了,早上都直不起來腰,可能是內傷。」
還內傷,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也看到了,都是同學,喬穗穗你幹嘛下死手啊!」林楊跟她,一個鼻孔出氣。
後面傳來敲門聲。
我回頭一看,門口站着裴熠星和陳晨。
率先出聲的是陳晨,「老師,這事可能有誤會。喬穗穗是我朋友,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不太可能,對女同學實施暴力毆打。」
雖然暴力毆打,這個詞聽起來有點彆扭,但這小子,挺夠意思!
你和我妹這個紅線,我牽定了。
王雅晴聽完這話,硬是憋出了幾滴眼淚,「她就是打了我,室友都可以作證,導師,我要求扣她學分,記她處分!」
裴熠星倚着門框,雙臂環抱,語氣比刀子還冷。
「建議報警,直接做傷情鑑定,再把雙方父母找來看如何定責。」
陳晨:?
我:???
啞巴了半天的導師,忽然附和道,「這個……裴同學說得對啊,乾脆報警吧,這毆打同寢室友可不是小事!」
一聽這話,王雅晴有點心虛。
估計她只是想藉此機會搞我一波,沒想搞這麼大發,趕緊拉回事態,「啊那個,倒也不用吧……我身上的傷,也沒那麼嚴重啦。」
可不是,剛開學沒幾天,就搞到警察局,誰也不好看。
關鍵這事她不佔理啊,明明是她先出口傷人,還妄圖給我一電炮,我正當防衛。
就這樣,當事人被迫「撤訴」。
灰溜溜地離開了。
出了門口,我拍着陳晨的肩膀說,「你倆這層窗戶紙,什麼時候才能捅破啊,不如老姐幫幫你倆?」
某人還在裝,飛了我記白眼,「胡說八道什麼呢?」
「切,少來了,你屁顛屁顛跟過來,不就是怕我給穗穗惹麻煩嗎。」我還不知道你小子,嘴硬的像石頭。
他掃了眼我身後,冷哼道,「你還是先想想,怎麼謝人家吧。」
隨即留下我一個人,轉身走了。
氣氛登時有點子尷尬。
我輕咳了兩聲,轉過身去,裴熠星就在離我不遠處,靜靜地看着我。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啊。」我撓了撓頭。畢竟人家在不清楚事實真相的前提下,就直接出手幫了我。
不過,像王雅晴這種人,就得這麼治她!
「你倒也不傻。」
他不明所以地盯着我,貼着牆靠近,「這麼多年,雙商明顯提高,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怎麼樣。」
又加了一句,「剛纔那個,我看不行。」
等會,這段話蘊含的信息量有點多。
正當我打算拆分句子,打破砂鍋問到底時,手機突然嗡嗡振動了兩下。
我下意識劃開。
頓時愣住!
「老姐,你確定沒搞錯嗎,我問媽媽,她說男方的兒子已經大二了啊?」
「而且就是你高中的呀,以前對門那個,老被你欺負的小胖子,他爸是大學教授嘛,後來他媽去世後,全家就搬走了。」
死去的記憶,突然跳起來給了我一拳!
這世上,真有如此狗血的劇情?
-6-
「咱倆之前,見過嗎?」我整個人捏着手機,呆若木雞地問。
他忽然鼓起臉頰,像只吐泡泡的小金魚。
隨即聳了聳肩。
我靠!!!
要死了,要死了……
果然是他!就是我印象中那個整天悶頭學習的小胖子,他變化大到像白堊紀過渡到現代文明社會,難怪我認不出來。
不過,還有一件事挺尷尬。
就是。
這小子高中暗戀過我,還被我發現了情書。
我當做沒看見,又放回了他書桌裏,後來被一個看不慣他的男生,直接貼到了公告欄上。
上面有他的署名。
就這樣,常年霸佔紅榜第一名,老師誇同學讚的高智商學霸,被扒出來,暗戀一名喜歡搞怪的女同學!
後來被記了處分,淪爲了全校的笑柄。
「裴桉,裴熠星,原來是你。」還改了名字,這是要重新做人?
「我還以爲,你把我忘了呢。」
緊接着,我好像又聽到他喃喃自語,「這麼多年,忘了也正常。」
我不敢說話。
當我是沒心沒肺的渣女嗎?只是他變化實在太大了,大到讓我無法相信,當初那個小胖子搖身一變,是我高攀不起的模樣。
畢竟,我當初是準備好,高三畢業後就答應他的。
可沒想到,他媽媽突然離世。
一切都沒來得及。
「走吧,請你喫個晚飯。」我語速放緩,整個人儘量顯得很平靜。
經過這麼一折騰,直接折騰到晚上軍訓結束,我倆倒也不用回去了。
直接奔二樓食堂。
找了一家新疆大盤雞,點上兩碗米飯。
食堂裏基本座無虛席,我倆找了一個偏角落的位置,裴熠星讓我先在這坐着,他拿着號碼牌去排隊等餐。
遠遠望去,他整個人肩寬腰窄,脊背挺直,人羣中很是亮眼。
有幾個膽大的女生,把軍訓服脫下來,系在腰間,你推我趕地上前搭訕。
「同學,可不可以要一個微信啊?」
「我們都覺得,你好帥啊!」
由於裴熠星是側站,我有點看不清他的表情,幾秒鐘後,幾個女生尷尬地離開了。
他端着兩份托盤走過來。
把沒加香菜的那份,擱在我面前。
我心頭一動,過了這麼多年,他竟然還記得我不喫香菜?
「咳咳,剛纔那幾個女生,找你說什麼了?」話一出口,我就有點後悔了,聽起來像是女朋友查崗。
他單手摘掉眼鏡,放在一旁的桌面上。
「你不是聽見了。」是陳述句。
我心虛摸了摸鼻頭,掩飾着尷尬,「那你怎麼不給?」
話一出口,我第二次後悔。
他微微挑眉,表情說不上什麼意味,「你希望我給?」
什麼跟什麼啊,我懷疑自己今晚發癲,決定不再糾纏這個問題。
迅速扒拉了兩口飯,換了個話題,「你明明是大二的,幹嘛來摻和新生軍訓?」
「大一軍訓沒過,來補學分。」
我死也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他高中時候,是隔壁班的學神,別說掛科,就是數學扣了一分都是稀奇,出了名的高智商在線。
難道說,腦力跟體力不成正比?
他忽然抬起頭,有點嚴肅,「喬稚月,你就只想跟我說這些?」
-7-
不知道爲什麼。
此時,我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封情書裏寥寥兩句話:
「這世上,大部分的事都沒什麼意義,除了看你整天咧着嘴搞怪。」
我心跳加速,趕緊低頭夾了塊雞肉,塞進嘴裏,模糊不清地催促,「趕緊喫,要不涼了!」
喫完飯,裴熠星送我回去,路上一言不發。
好像我欠了他八百萬。
第二天,魔鬼三千米正在朝我招手。
這算是軍訓中的一次小考,倒數五名直接不及格。
即便我沒什麼運動神經,也得全力以赴,否則某穗撅着屁股過來掐死我。
天氣有點陰沉,同學們都在操場上摩拳擦掌,壓腿的壓腿,抻腰的抻腰,分組也很簡單,按照平時的站位。
我和裴熠星挨着的,自然是同一組。
我悄無聲息地挪過去,懟了懟他的胳膊,「你幹嘛,這麼低氣壓?」
某人黑着臉,「跑你的步。」
我趕緊做出預備姿勢,沒顧着觀察周圍環境,下意識開始起跑,就是左肩膀不知被誰,狠狠撞了一下!
我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
趕緊穩住身子,大家都早已經像離弦的箭,好在是三千米長跑,速度都不算太快,很快就追上了。
前半程都大差不差,三千米比得是後半程,不是速度比賽,是耐力比賽。
還剩最後一圈,大家陸續開始提速。
裴熠星一直穩定前三名。
我運動神經一向不咋地,還剩最後半圈的時候,肺裏的空氣被擠出去了大半,早已經兩眼一抹黑了。
神志不清地回頭瞅了一眼:完蛋,後面只剩下三個人!
終點就在眼前,但我真的撐不住了,雙眼發黑,有點想放棄……
忽然,背後有隻溫熱的手,穩穩推了我一把。像即將熄火的拖拉機,被上了油,我不知道哪來的勁,悶頭衝了過去!
最後宣佈成績:
我及格了。
裴熠星沒及格。
他什麼時候,跑我後面去了?!
等會,怎麼有種陌生的熟悉感呢,畢竟以前類似的事,他也沒少幹。
把我遲到記名劃掉,熬夜寫錯題解析,塞我書桌裏,跟高年級調戲我的男生打架,打到最後鼻青臉腫……
我想了想,將他從塵封已久的黑名單裏,拉了出來。
並添加好友,發送。
很快,對面拍了拍我,併發來一個:「?」
我看着上面兩三年沒換過的頭像,ṱúₗ還是那個晦暗的光線,至今看不清是什麼。
「這頭像這麼好,至於你這麼長情?」
手機振動了兩下。
「長情不好嗎,我不像你,幾年沒見直接當陌生人。」
我:「……」
晚上結束後,我被吳鈺拉去看社團招新。本來她不太摻和這些拋頭露面的事,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這是我室友,喬穗穗,她唱歌可好聽了。」
人羣中,我被吳鈺一把推出去。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音樂社的幾個社員已經圍了上來,一把將麥克風塞我手裏,「來來來,來一首!」
新生社團招新,可謂是人山人海,一瞬間十好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着我。
ok,不就是唱歌嗎,我賊溜。
忘了介紹,本人隔壁 F 大音樂社副社長。
一首周杰倫的晴天,劉瑞琦版本的,直接把圍觀衆人拿捏。
「我靠,咱們音樂社撿到寶了啊?」
「這位同學,有興趣加入音樂社嗎?」一張打印表格塞到我手裏,「填好它,以後咱們就是患難與共的音樂社友了!」
我苦着張臉,很想答應,可真正的喬穗穗她五音不全啊!
這個狠活,我不能接。
吳鈺表情有點不自然,可能是看我有些爲難吧,「穗穗,你考慮清楚,其實進社團還蠻耽誤學習的……」
一抬頭,裴熠星撥開人羣,朝這走來。
-8-
他換了身乾淨的白 T 恤,頭髮半乾,劉海乖巧地耷拉着,少年氣十足。
「這是咱們音樂社,社長,裴熠星。」其中一個社員衝我介紹道。
周圍的女性荷爾蒙,開始騷動起來。
「好帥救命!原來院草竟然是學長啊,還是音樂社的呢……」
「那他怎麼還跟咱們,一起軍訓呢?」
我果斷見識到了,傳說中學校裏風雲人物,引發的激烈討論度。
不過,這小子竟然也會參加這種社團,還當上了社長,我記得他以前,最討厭這些亂七八糟的課外活動了。
「你要來嗎?」裴熠星一字一句道。
我手裏攥着那張表,莫名燙手,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邪風,「那你,要我嗎?」
他那張帥臉下,隱藏着暗流湧動。
「要,但你想好了,來了就不能走了。」
這話聽起來,有點微妙,但又說不上來哪不對勁,搞得Ťų₂我臉頰發燙,心底裏被某些不知名的情緒支配着。
我抿了抿嘴巴,小聲嘀咕,「當初,又不是我杳無音信……」
昏黃的路燈下,我隨即像是被什麼蠱惑了一般,從揹包裏摸出根筆,唰唰幾下,把那張申請表填好,塞到他懷裏。
活像是簽了什麼賣身契!
今晚着實上頭,直到半夜我躺在牀上,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打開某穗的對話框:「老姐,對不起你。」
那邊迅速回復,「別搞我!你把我菊花生病的事,捅出去了?」
「那倒沒有。」陳晨那邊,又不是我走漏的風聲。
「嚇死我了……」
「我幫你報名音樂社團了。」
「???」
過了會,又進來一條,「你知道,我唱生日快樂歌都會走調的吧?」
「知道啊。」我內心突然十分平靜。
「那你意欲何爲!」
「你還小,不懂美色當前,是人都會犯錯的。」
沒錯,這個解釋很合理,就是沒想到,這個錯會犯得這麼大。
幾天後,微信裏同時炸出兩顆雷:
第一顆:「穗穗,迎新晚會,咱們音樂社要出節目的,據說咱們跟隔壁迎新晚會,是同一天,院裏要求必須炸翻他們!」
第二顆:「你那天唱歌的視頻,被院領導看見了,點名要你這個優秀新生,上臺表演。」
我鎖緊眉頭,不敢相信。
行,ok,可以。
我自作孽不可活,但你不能在同一天吧!
我只好先去求陳晨,他一個堂堂學生會主席,總能有點辦法吧。
當晚,校園小樹林。
我癱坐在長椅上,「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辦法就是這麼個辦法。」
「意思是,你要在半個小時內穿梭在兩個學校之間,既搞定這邊,又搞定那邊。」陳晨完美地總結了我的話。
我黑着臉,點頭。
「得,蜘蛛俠見了,都得豎起大拇指。」
「那只是下下策,這不是來找你商量嘛,大家互惠互利,反正穗穗以後的幸福校園生活,全靠你了。」
一提起我妹,陳晨立馬偃旗息鼓。
急得來回踱步,「我是學生會主席,那文藝部不歸我管啊,再說你都把院長驚動了……」
話音未落,草叢中有異動。
保安大叔猛得竄出來,拎着個手電筒,往我倆臉上來回照,「以後談戀愛,別躲小樹林裏,影響多不好!」
緊接着,把我倆趕了出來。
路邊零星站着幾個人。
我下意識掃過去,裴熠星雙臂倚着欄杆,挑着眉,看不清他是什麼表情。
與此同時,陳晨也注意到了,不過他好像很緊張,推搡着我就想往反方向跑,結果其中一個男生,像是認識我。
忽然朝這邊大喊道,「晨哥,嫂子!」
我楞在原地,陳晨也楞在原地。
裴熠星想殺人。
-9-
陳晨臉唰地紅了,他硬着頭皮轉過身去,對面幾個人,已經朝這邊來了。
「嘿嘿,嫂子,又見面了!」
這一聲。
叫得我是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如坐鍼氈。
好在沒等我說話,陳晨一個箭步上前,捂住了對面的嘴,面露驚恐,「別胡說!這是你嫂子她姐!」
此刻,我腦海中只有一個問題:自家的豬,到底什麼時候被拱的?
「這……也長得太像了吧。」那人瞪大眼睛。
反應過來,又連忙衝我道歉,「實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這時我才注意到。
對面還站着一位高挑漂亮的長髮小姐姐,荷花領純白色上衣,格子百褶裙,下面是一雙筆直修長的腿。
挨着裴熠星,兩個人看起來很登對。
這副俊男美女的場景,忽然讓我想起來,我好像從沒問過某人的感情狀況,不過人家也沒問過我。
心裏有點異樣的感覺,我故意不去看他,一雙眼睛四處亂瞟。
之後,這個男生極力邀請我和陳晨去喝酒,說是校外新開了家韓式烤肉館。
大學周邊的飯店,一到晚上都是爆火的。
我們一行五人,找了個大圓桌坐下。陳晨和那個男生坐一起,我只能挨着裴熠星,而那個女生,自然坐到了他的另一邊。
點完菜,那個男生忽然問,「不過,咱姐怎麼穿着軍訓服啊……也是大一新生?」
陳晨起開一罐啤酒,敷衍道:
「說來話長,別瞎打聽!」
「那行吧,姐,我叫周愈,然後那是我妹,周輕輕。」他說完,旁邊的美女衝我打了個招呼,聲音甜絲絲的。
「那邊那個,是我室友……」
還沒等他介紹完,裴熠星灌了一口酒說,「我倆認識。」
我一愣。
緊接着,他伸長手臂碰了下我的杯,「那天的冰鎮美年達,很好喝,謝了。」
好啊,美女面前跟我裝露水情緣是吧?我像惡意報復似的,捏緊杯子,狠狠撞了回去,「不、客、氣!」
三個字咬得很重,對面嘴角卻有些上揚。
過了幾秒,我包裏的手機振動了下,拿到桌底下掃了眼:
「這女生,我不熟。」
我不屑地回他:「哦,所以呢?」
「沒事,就說一聲。」
我把手機扔回包裏,像被偷偷餵了顆糖,腳底下輕飄飄的。
大家喝了幾輪後,周愈忽然提議要玩真心話大冒險,被陳晨駁回,「多無聊啊,一整個曖昧期工具遊戲。」
周愈ṱũ₍立馬衝他擠眉弄眼,周輕輕的臉也紅了。
陳晨再笨也反應過來,輕咳了兩聲,「那個……搞搞氣氛倒也可以,那玩一會?」
大家都沒什麼意見。
色子下落,一圈下來,周愈果然贏了。
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挑準今晚的目標,問對方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裴熠星又灌了一口酒。
周愈沒留餘地,上來就是個重磅炸彈,「今天這桌上,有沒有你喜歡的人?」
-10-
這哥真會問啊,我手心有點冒汗。
胡亂抓起面前的酒杯,仰頭灌了一口,然後裝作不在意,開始低頭玩手機。
幾秒後,他說,「有。」
我心頭一顫。
手機差點從手中滑落,下意識閉了閉眼,暗罵自己沒出息!
對面周輕輕的臉,紅的能滴血。
我收回目光,危機感頓時大增,女追男,隔層紗,更何況還有親哥當僚機。
周愈美滋滋地坐回來,像是知道了什麼天大的祕密。
「行,來來來,接着來!」
這回點數最大的是陳晨,周愈一把將他薅過去,偷摸嘀咕了幾句,不出所料,矛頭果然又指向了裴熠星。
這次他選擇了大冒險。
「在場的女生裏,你選一個親。」隨後又賤兮兮地補充道,「前提是得人家願意啊!」
周愈又在起鬨,「咳咳,可以當我不存在的啊。」
大家好像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眼看着,裴熠星就要起身。
還沒來得及整理思緒,我的手已經伸了出去,毫無預兆地拽了拽他的衣袖……
他整個人楞在了原地。
隨後盯着我看,好像要從我臉上看到什麼確切答案一樣。
下一秒,他拉住我桌下的那隻手。
將我整個人提了起來!
此刻,周圍一切的聲音像是被屏蔽掉,只剩下他在我耳邊輕輕地念:「姐姐,想親就直說。」
隨即,他扣住我後頸,傾身吻了上來。
我下意識用手抵住他的胸口,能摸到擂鼓的心跳聲,腦袋裏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摩挲的雙脣和好聞的沐浴液氣息……
喝酒誤事,也不誤事。
至少可以壯膽。
怎麼男生的脣瓣,軟軟的涼涼的,這麼好親啊,救命,喬稚月你到底在幹什麼??
最後的最後。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學校,也不記得怎麼回得寢室,只記得臨走前,每個人瞪大的雙眼和那驚恐的抽氣聲!
此刻的我蒙在被子裏,感覺 cpu 要燒了。
打開微信,有一條新消息:
「迎新晚會這種事,找音樂社社長,要比找學生會主席更有用。」
原來他都聽見了…….
我琢磨了半天,打字回覆,「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對面回得很快,「先按照你的計劃來吧,出了岔子,再上 B 計劃。」
什麼嘛,好像說了個寂寞。
不過聽到他這麼說,我擔心了一晚上的事,好像忽然就沒那麼棘手了。
看他也沒有要攤牌的樣子,我只好找了個其他話題,「你怎麼會做音樂社社長呢,不太像你風格?」
發送出去,過了很久也沒個動靜。
就在我快要睡着時,他纔回:
「因爲喜歡一個人,就想要了解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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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沉睡的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
什麼意思啊,這句話是在表白嗎?不是的話,他幹嘛突然這麼說,我要怎麼回,或者直接裝沒看見……
大腦還殘存着點醉意,但是睏意全無。
正當我抓頭糾結的時候,屏幕一亮,竟然彈出了條語音通話!
人麻了。真的。
我迅速蒙上被子,輕輕觸碰了下綠鍵,接通後,裏面傳來他低沉好聽的聲音,「還清醒着嗎?」
腦袋發矇地點點頭,突然意識到這是在打電話。
又連忙裝作從容不迫,捂着嘴輕聲說,「還行吧,那點酒不算什麼。」
確實不算什麼,我跟穗穗倆人幹過三瓶伏特加兌橙汁,妥妥酒蒙子,不過這句我沒敢說。
屏息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好。」
我甚至能聽見,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我不想再等了,你早就知道,我對你的想法。」
後又加了一句,「覬覦你的想法。」
寢室裏大家睡得很香,安靜的不得了,我聽見大動脈在奔流,有點缺氧。
我捏着手機,有點出汗,「所以……你,想說什麼?」
「不要有壓力,我會給你時間。」
「迎新晚會結束後,我跟你攤牌,希望你也能認真考慮,跟我攤牌。」他將自己的心意,緩緩道來。
這是,在跟我要答案嗎?
其實吧,現在說出來也不是不行,不過這樣太不矜持了,我捂着腦袋發出無聲的怒吼,算了算了,還是等等吧!
隨後努力控制住上揚的嘴角。
語氣鎮定,蹦出兩個字:「好啊。」
可能是今晚氣氛太好,我也大膽了起來,「不過,今晚你幹嘛說剛認識我?」
「你想讓別人揪着咱倆,問個不停?」
我想了想,也是。
「扣 1,佛祖原諒你。」
幾秒後:「1」
我開心地想大笑出聲來,意識到室友都在睡覺,又趕緊捂上嘴。
心滿意足地關上手機,睡覺了。
轉眼間,後天就是軍訓匯演的日子,我也快要恢復自由身了。
好在經過某人的點撥。
我的正步倒也像了點樣子,至少不會被教官單獨拎出來示衆了。
同時也接到了兩邊學校的表演曲目,都是唱歌,一首快歌,一首慢歌。不過這都不是事,關鍵是時間要怎麼錯開。
匯演這天,大家都早早起來,穿好軍訓服下樓集合。
在沖天的哨聲裏,一個個整齊列隊的方陣,走過綠茵操場,場面很是壯觀熱血!
「齊步走!一二一……」
「四連最強,除暴安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到我們連隊表演的時候。
遠遠望見音樂社團的人,拉着大橫幅,在觀衆席上,瘋狂鼓掌叫好。
整個匯演從上午,一直持續到了下午兩點。
結束後。
接下來就是令人頭疼的迎新晚會了。
晚上從澡堂出來,邊擦着頭,邊給某穗報告最新動向,「這邊匯演都結束了,你什麼時候歸隊啊?」
「快了,快了!」真的有夠敷衍。
「反正迎新晚會後,我直接回學校,你回不來,我也不管了,誰讓你這麼大的事都瞞着我!」虧我還想着撮合你倆。
「啊……他怎麼都招了!」
哼,何止是招了,我差點被認錯好不好。
「好他個裴桉,不讓我說,自己倒先告訴你了,真不夠意思!」
這條消息越看越不對,我突然意識到:
她跟我說的,好像不是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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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馬丟過去一條語音,「喬穗穗,你別告訴我,你壓根沒去割菊花?」
如果是真的,我絕對會打死她。
「啊,我真的做手術了啦,就是……本來我都準備請假了,可是裴桉找到我,開出條件,讓我幫他騙你過來。」
「什麼條件?」我揪到重點。
「那個,他ţů⁼說他以後發生什麼事,媽媽那邊,他都能替我扛。」
我:「……」
「姐,人家好歹暗戀你這麼多年了,怎麼着也給個機會嘛,雖然現在成了你弟,但老爸老媽也早就離婚了。」
「而且,姐,你不是也喜歡他嗎。」
我懶得聽她廢話,直接摁滅手機。
什麼命運的感情巨輪,不過是被人算計罷了!
第二天,我悶頭忙排練的事,自己學校那邊,就隨便找了個理由,沒去彩排,打算到時候直接上就行。
六七個小時連軸轉,看了眼表,離我學校那邊的開場時間還有一小時。
我找到文藝部的部長,是個高個子的大美女,「部長,我想先回去處理點事情,開場前一定到位。」
「好哦,別忘記你是第五個。」她一口答應。
好在我提前探好了路線。
兩個學校只隔着一個寬馬路,但是後門有條近道,我從那裏穿過去只需要十分鐘。
到了現場,社長劉雨溪一把抓住我,「你還知道來啊,就差你了!」
「哎呀堵車,我今天……剛到的。」撒謊我慚愧。
還好她沒怎麼在意,一把將節目單塞給我,接着欣賞底下的新生帥哥了。
我捏着話筒,越等越急。
剛纔校長講話還往後拖了十幾分鍾。
好不容易到我,趕緊上去把歌唱完,底下的反響還挺熱烈,可此時我只有一個問題:十分鐘能趕回那邊嗎?
顯然是不能的。
我跑到一半,就意識到可能要晚了。
連忙打開手機,有個未接來電,是裴熠星,他在微信上問我,「是不是來不及了?」
我立馬回他,「你的 B 計劃呢!別藏着掖着了!」
等我趕到了燈火通明的操場。
遠遠就聽見,臺上已經有人,在唱着我的表演曲目,《刻在我心底的名字》Jolin 版本。
聲音低沉,明顯是降了 key 的。
我喘着粗氣跑過去,陳晨朝我招手,「你面子夠大啊,你倆果然有一腿!」
我沒說話,只是呆呆望着臺上,挺拔高挑的身影。
燈光打在他身上,臺下是星光點點的熒光棒,這一刻簡直耀眼極了。
「刻在我心底的名字,你藏在塵封的位置。」
「要不是這樣我,怎麼過一輩子。」
「我住在霓虹的城市……」
耳邊是他的低沉訴說,他唱得那麼深情,我沒辦法不動容。
這時,不知道誰塞給我一隻話筒,把我推上了臺。
底下的目光紛紛注視着我。
我只能迎着那雙,堅定的目光,開口與他合唱,底下的熒光棒忽然全部亮起!
不知怎麼,眼前這個高高帥帥的大男孩與我記憶裏,那個笨拙只會悶頭不吭聲的小胖子,終於重合在了一起。
對啊,一直都是他,他沒變過。
我也沒變過。
-13-
迎新晚會終於在,有驚無險中結束了。
最大的問題,也隨之而來。
有人向系主任舉報:說我不是喬穗穗,真正的喬穗穗根本沒來軍訓。
系主任辦公室。
吳鈺見我來了,低着頭去不敢看我。
椅子上坐着個身穿白襯衫的中年男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打死我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下,見到我媽未來的另一半,裴熠星的父親。
「這件事,老師已經瞭解到了。」
他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喬穗穗同學,開學前已經跟我主動請了假,至於眼前這位,確實是喬穗穗的姐姐。」
吳鈺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置信。
她應該沒想到,我竟然會來這麼一手,畢竟欺瞞學校,冒名頂替參加軍訓,嚴重點都可以開除學籍處分了。
差一點,就差一點。
這都得多謝裴熠星,倒不是他爸是系主任,高級教授,我走了後門。
而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操控的。
幫穗穗開好了請假條,也幫我申請好了外校訓練,有點像軍訓交換生似的。只不過,這些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那天在廁所隔壁,沖水的那個人,估計就是吳鈺吧。
她倒是沉得住氣。
一邊裝好人,一邊挑撥寢室關係。
這件事不算大,倒是吳鈺像怕我報復她似的,臨走前,給我發了好長一條道歉信息,結論就是她不是故意的。
我也沒管,這些事讓穗穗自己處理吧。
晚上,陳晨搞了個 ktv 局,美名其曰要慶祝我圓滿完成任務,我氣得想殺人!
一開門,裴熠星正坐在沙發裏。
耳邊是躁動的音樂,想起來那天在臺上Ţŭ̀ₜ他的眼神,我有點不敢看他,只敢躲在角落裏,默默聽歌。
酒過三巡,屋裏悶得實在難受。
我去衛生間透了口氣。
走到拐角時,黑暗處忽然伸來一雙大手,我下意識「啊」了一聲,被捂住了嘴,抬頭一看,是裴熠星。
我的手抵住他的胸口,摸到了同樣砰砰跳動的心臟!
「你幹嘛……」救命,這聲好嬌啊!
我整個身子,被擠在狹小的空間,背後是堅硬的牆,右手被他扣在胸前,只能被迫抬起頭來直視他。
喝了點酒,他聲線顯得更低沉。
「不想追着你問,想給你足夠的時間,但是……我好像低估了自己的耐心。」
他近乎呢喃着,「求你,給我個審判吧。」
什麼聲音在噼裏啪啦?哦,原來是我的腦子裏在放煙花!
我努力保持理智。
清了清嗓子,「那個……那你當初離開,爲什麼不給我來個信?」
他鬆開我的手,用下巴抵住腦袋,輕輕磨蹭了兩下,磨得我的心,都軟了。
「害怕,不安。」
「害怕什麼?」我不理解。
「怕身邊的人,終究都留不住,怕你那麼快樂的一個人,會嫌棄我死氣沉沉,嫌棄我不夠優秀,配不上你。」
我從沒覺得他能這麼傻,安靜了幾秒,他也緊張了幾秒。
隨即伸出手環住他的腰。
他愣住,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你……這是答應我了?」
「答應什麼?」我壞心眼地反問。
「做我女朋友。」
我沒再說話,直接用行動代替,踮起腳尖輕輕給了他下巴一個吻。
曾經那個不起眼的小胖子,他以爲等自己變得足夠優秀,才能出現在我面前,但他永遠不會知道。
在我爲數不多青春裏,也等了他許多年。
「對了,你那頭像到底是什麼?」
「你有一次被阿姨打出來,坐在昏暗的樓道里,哭着擤鼻涕的醜照。」
行,破壞氣氛你第一名。
(完)
作者署名:不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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