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來點

老公說他加班，我打開了偷偷安裝在他辦公室的監控，看到他正和前女友瘋狂親吻。
我極其平靜，摘下婚戒放桌上，開始收拾行李。
這時，我接到陌生號碼來電：「老婆，別走！」
監控裏，老公和他前女友動作激烈，可電話裏也分明是他的聲音。
「你是誰？」
「我是江巖。」
「你……你不是！」
「老婆，我知道你正在看監控，我不是那個蠢貨，我來自未來！千萬別出門，求你！不然你會死的！」

-1-
「你纔會死呢！你到底是誰？別開玩笑了！」我嘴上這麼說着，拖着行李箱，卻在門口停下來。
「我真的是江巖，我費了很大勁才聯繫到你。沒時間了，你先信我一次，千萬別出門！求你！」對方語氣懇切。
備用手機的屏幕裏，江巖正和他的前女友白佳瑤乾柴烈火，怎麼可能給我打電話？現在 AI 技術很發達，搞不好誰用他的聲音跟我惡作劇！在我如此悲憤又決絕的時刻，這簡直是缺德！
「無聊！」我嘀咕道，直接掛斷電話，拖着行李，打開了門。
我打算直接打車去閨蜜真真家。
我往外走時，手機上的陌生號碼又打過來了，還是江巖的聲音，非常急促：「老婆，別掛電話啊，我只有三次通話機會。這是第二次了，求求你……求求你別掛電話，你聽我說！」
「……有病！」
我又想掛電話，突然聽他說：「流浪地球！」
「什麼？」
「《流浪地球》，我們第一次一起看的就是這個電影。我偷偷親了你！緊張得爆米花還撒了一地。記得嗎？」
我愣住了。那個瞬間彷彿穿越時空回到了過去，那些甜蜜的回憶如同潮水般湧來。讓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現在相信了嗎？老婆，你一定……要……聽我的，別出門，馬上回家……好嗎？」
我聽見他的聲音好像斷斷續續很喫力。
「你到底是誰呀，不要這麼無聊，說話都結巴，還來騙人！」
「老婆，我……我可能要死了！這是我最後的機會！聽到你的聲音太好了，我愛你！永遠愛你！我……我想改變這一切，我想救你！」
冬日的寒風如刀割般鋒利，街道上空無一人。我緊了緊圍巾，越來越確定手機裏熟悉的聲音就是江巖。那聲音，那語調，我太過熟悉，任誰，任什麼高科技，都不可能模仿得如此逼真。
我每次都是穿過一條細窄巷子，到對面的大路上打車。但今晚，已是十一點的深夜，那巷子的黑暗似乎比往常更加深邃，讓我心生畏懼。
「別進巷子！」電話那頭，江巖的語氣突然提高，他的聲音帶着哀求，幾乎要哭出來，「趕緊回家吧老婆！求你了！」
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轉而往回走，甚至步伐不自覺地加快，一種難以言喻的直覺驅使着我，讓我聽從他的話。
我甚至感覺到身後似乎有腳步聲在跟隨，我不敢回頭，幾乎是逃命般地回到了家中，迅速關上了門。

-2-
我靠在門上，心臟依舊在胸腔裏狂跳不已，深呼吸試圖平復情緒，卻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荒謬感。
短短幾分鐘內，我竟然完全相信了電話那頭的人，相信他來自未來，相信他是另一個江巖，這簡直是瘋了。
「回家了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急切又關切。
「回了。」我顫抖回答。
「太好了！」他明顯鬆了一口氣。
「到底怎麼回事啊？誰會害我啊？」
「老婆，聽着，別掛電話，現在馬上檢查一下，把門窗關好，然後報警，說有人守在你家門口，跟蹤你。我知道你還有備用手機，馬上給我打電話，叫我立即回家好嗎？」
「我不正在和你打電話嗎？」
「不是現在的我，是打給辦公室的那個曾經的我，那個蠢貨！我恨死他了！你叫他馬上回家！」
「叫他回來幹嘛？我已經打算放手了！」
「別啊老婆，我知道我傷害你太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正在犯錯，在犯人生中最大的錯誤，只有你能挽救我，只有你能阻止這一切！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最好揍我一頓，無論你用什麼辦法，讓我遠離白佳瑤！求你幫幫我！」他的聲音幾乎要哭了出來。
「你爲什麼不給你自己打電話？」
「那個蠢貨現在蠢透了，他不會相信我的！只有你，只有你能做到，拜託！」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信號似乎也在逐漸消失。
信號斷斷續續，他似乎也意識到了，大聲喊：「老婆，我愛你，求你……」
然後，一切陷入了沉默，信號徹底中斷了。
屋子裏靜得可怕，我站在原地，懷疑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

-3-
我和江巖本是從甜蜜的戀愛走入婚姻，也曾有很多幸福時光。可自從白佳瑤再次出現，一切就變了。
白佳瑤說想自殺，來我們的城市見他最後一面。
他開着車半路丟下我，撒謊說客戶有急事找他，放我一個人丟在路邊，掉頭就跑。
「對不起老婆，我這急事兒，你……你打個車回啊！」
深夜他纔回來，進衛生間還捧着手機聊天，被我發現他是去見白佳瑤，他滿臉誠懇跟我說：「老婆，我和她真的沒什麼，就是怕你多心纔沒告訴你！她老公家暴。她逃出來的，千里迢迢投奔我，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肯定會幫的！」
「既然要幫她？我不能幫嗎？爲什麼半路丟下我？」
他目光有點躲閃：「說了怕你多想嘛！」
「她爲什麼需要你幫她？她家沒人了嗎？她不會報警嗎？爲什麼千里迢迢來找你？關你什麼事兒？」
「她說她本來想自殺，又想見我最後一面，纔來找我的。」
「說明她對你感情很深啊，你明知如此還要去見她，還敢說你們是清白的？」
他突然怒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對我提高嗓門嘶吼道：「你這說的還是人話嗎？你還有一點點同情心嗎？那是一條人命啊！人命重要，還是你喫醋重要？人家打算跳河，如果我不去救她，她就活不了了！」

-4-
我們大吵一架，我氣得回了孃家。他沒有着急來接我，只是拜託家人朋友來勸我。話裏話外卻都說我是醋罈子，愛猜疑，強勢，草菅人命，空穴來風。
父母都指責我不成熟，一番勸和把我送回了家。
他見我回來，對我也是不冷不熱，好像發現我冷血，對我很失望的樣子。
我甚至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小心眼了，我確實是個很倔強很要面子的人。他只是個心思單純的直男而已，會不會真是我胡思亂想小題大做了？
我主動做燭光晚餐，向他示好，那晚，他卻因爲忙加班沒有回來。這幾年他創業。開了個小公司，工作晚了就睡在辦公室的小隔間裏。
後來我才知道，他在他的公司，給白佳瑤安排了一個工作。他解釋說：「只是暫時的，幫她一把，解決生活困難！渡過難關了，她自然會走的。」
可他的行爲越來越詭異，常常揹着我接電話，加班的時間也多起來，購物記錄中也出現莫名其妙的女性用品。
我試圖認真和江巖聊過：「老公，如果你愛上別人，能不能第一時間告訴我？我絕不會糾纏你，我只是不想當傻子，不想被人騙，不想我們變得很難堪。看在過去的情分上，給我最後的體面，可以嗎？」
他不耐煩地說：「又說這種胡話，你能不能別作了？」
我實在無奈，在他辦公室隔間偷偷安裝了監控。在他聲稱要加班的深夜，目睹他們親熱的場景，我沒有太意外，算是求錘得錘。一瞬間就下定了決心，江巖，我們結束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未來的江巖會給我打電話，他說我會死，而且他也快要死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ṭú₎，但聽起來唯有讓他遠離白佳瑤，才能阻止這一切。
我莫名其妙相信了他！

-5-
備用手機的屏幕上，江巖和白佳瑤已經白晃晃交纏在一起，畫面不忍直視。
我打去電話他沒有接，手機被他丟在了一旁，落寞地震動。
我繼續堅持不斷地撥打電話，強忍着心中的不適，每一秒都是煎熬，僅僅是那畫面就夠讓我難受的了。
「有事嗎？」他接起了電話，白佳瑤好像更興奮了，仰起臉吻他。
「幹嘛不接電話？」
「……在開會！」他語氣盡管極力平靜，還是帶着濃重的喘息。
「你很累嗎？」
「我很忙，掛了！」他急切地想要結束通話。
很忙？我笑了。
「我知道你正和白佳瑤在辦公室隔間裏……」
「你又發瘋？」
「有監控，我在看着你們！」我的聲音冷得像冰。
他像被電擊一樣彈跳而起，一邊慌亂地拿衣服遮蓋自己，一邊驚慌失措地四處張望：「王小曼，你個瘋女人，你簡直喪心病狂！」他的聲音滿是羞憤和恐懼。
「江巖，現在馬上回家！我有事跟你說。」我平靜道。
聽筒裏傳來白佳瑤嬌滴滴的聲音：「怎麼了江巖？別走，我不敢一個人，我害怕！」
江巖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平靜了些，卻很堅定：「小曼，對不起，是你逼我的！但如果不是你猜忌，逼迫，我們不可能到今天這一步！是你把我推向了別人！既然你監控我，我也就明確告訴你，我愛白佳瑤，我會對她負責任！」
他說完，鎮定地拉住了白佳瑤的手。
我極度失望：「江巖，我只求過你一件事，愛上別人告訴我，你卻還是要騙我。我只想好聚好散，如果你早點坦白，我們不會如此難堪。」
他沉默了，應是無話可說。
「不是我要你回來，我也是受人所託。」
「受人所託？」
「回來吧，回來再說。」
我正說着，突然聽見廚房窗戶傳來細微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輕輕觸碰了玻璃。接着，彷彿有人輕輕落到地板上那種腳步聲。在黑色的廚房裏，透過微微的窗外光線，我看到一個黑色的長影一閃而過。
有人進來了！
一瞬間，我汗毛豎起，頭皮發麻。
「我……我今晚不會回來！」電話裏，傳來江巖決絕的聲音，他掛斷了電話。

-6-
我從廚房窗戶瞥見一個黑影翻進房間，心跳陡然加快。黑影緩緩向客廳移動，我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朝臥室退去。
房間裏靜得可怕，連空氣都彷彿ƭûₓ凝固了。突然，手機鈴聲炸響，刺破了寂靜——是江巖的短信。我嚇得一哆嗦，該死的，這個時候發什麼短信，簡直害死我！
隨着短信聲，我感覺黑影扭頭看向我的方向。
我頭皮一麻，立刻衝向臥室。身後的腳步聲驟然加快，緊追不捨。我衝進臥室。反手關門，可門卻被一股蠻力猛地推開。我拼命抵住門，可對方的力氣大得驚人。門鎖怎麼也扣不上。我尖叫出聲，門最終還是被撞開了。
一個男人撲了進來，將我狠狠按倒在地。我這纔看清他的樣子——頂着一頭刺眼的黃毛，滿身酒氣，眼神兇狠。
他掐着我的脖子，聲音沙啞：「江巖在哪兒？」
「他不在家！」我艱難說。
「你是他老婆？你知道你老公幹了什麼嗎？我告訴你他死定了！既然他不在家。那就該你倒黴了！」他粗暴地撕扯我的衣服。
「我已經不是他老婆了！」我試圖推開他，「我報過警了，警察馬上就到，你最好趕緊走！」
他冷笑一聲，根本不信我的話，我拼命反抗，卻敵不過他的力氣。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越來越近的警笛聲。
他愣了一下，隨即狠狠甩了我一耳光，罵罵咧咧：「婊子！你要是敢跟警察亂說，老子弄死你！」
他狼狽地衝出臥室，我掙扎起身，立即鎖好臥室門。
那一刻，我才鬆軟地癱坐在地上，渾身發抖，臉頰火辣辣地疼，腦子裏一片空白。我撿起屏幕已經摔碎的手機，纔看到手機裏江巖那條信息：【小曼，對不起，佳瑤比你更需要我！】
我的心，也像這手機屏幕一樣，稀碎！
直到門外響起警察的敲門聲，我才如夢初醒，顫抖着站起來去開門。

-7-
在派出所，我向警察陳述了事情的經過，江巖和白佳瑤很快被傳喚過來接受詢問。
白佳瑤裹着一條絨毯，縮在椅子上，肩膀微微發抖，彷彿她纔是那個剛剛從生死邊緣逃出來的人。江巖看她的眼神，滿是心疼。
看到我，江巖愣了一下，快步走到我面前，急切道：「小曼，你沒事吧？」
他上下打量我，看到我脣邊青紫的傷痕，試圖用手來輕撫。
我一扭頭躲開。
「對不起，我……我今晚該回來的！我沒想到劉保會這麼過分，竟然會對你……「那個卑鄙的傢伙，只會欺負女人嗎？有種衝我來，若讓我碰到，我非打死他不可！」
我冷冷地看着他，嘴角扯出一絲譏笑：「算我命大！咱們儘快離婚吧，你惹的麻煩別拖累我！」
他愣了一下，低下頭，聲音有些發虛：「我會盡快處理的……幸好今晚有驚無險。不然，我沒法原諒我自己！小曼，都是我的錯，是我疏忽大意。你別怕，我不會再讓他傷害你！」
白佳瑤突然哭出聲來，聲音顫抖得像風中殘葉：「江巖哥，我好怕……他還是找來了，他會殺了我的，我怎麼辦……怎麼辦？」
江巖立刻轉身，蹲在白佳瑤面前，幾乎是本能地摟住她的肩膀，輕聲安慰：「別怕，有我在，他不敢再傷害你了！」
在江巖溫柔地安慰下，白佳瑤才勉強平靜了一些。
我心裏十分鄙夷，這個男人自身都難保，差點害死我，還在情人面前裝什麼英雄！就是他那該死的保護欲，斷送了我們的婚姻，幾乎爲我招來殺身之禍。
我冷笑一聲：「江巖，少逞能了！那個劉保是真的會殺人，你知道嗎？你以爲你能保護誰？你這樣只會讓事情更糟糕！」
江巖轉過頭，眼神複雜地看着我：「小曼，你現在應該懂我了吧？那個劉保是個瘋子！佳瑤整整三年，每天都和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你可以想象她遭受了什麼嗎？如果我不救她，她無路可走！我不想對不起你的，但我不能見死不救……」
「那你好好保護她吧，祝你們幸福！」
我淡淡一笑，他現在每句話，我都覺得像笑話。

-8-
在派出所裏，白佳瑤梨花帶雨，向警察哭訴着她的遭遇。
她說劉保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僞裝成富二代，騙過了她的父母。父母被矇蔽。硬生生拆散了她和江巖，逼她嫁給了劉保。
可婚後，劉保的真面目徹底暴露——他酗酒、暴力，動不動就對她拳腳相加，甚至威脅要殺她全家。
如今她萬分後悔當初放棄了真愛江巖，嫁給了劉保那個畜生。
白佳瑤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成了嗚咽，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江巖站在一旁，聽得滿眼心疼，咬着嘴脣，眉頭緊鎖。
我冷眼旁觀，心裏只覺得可笑。
回想起三年前，我和江巖初次見面，是因爲相親。閨蜜真真說要介紹他們公司的一個優質男給我，超級帥。
我去見面，卻發現這個帥哥眼神空洞，心不在焉，剛入座他就跟我直說：「對不起我是應付朋友纔來的，我剛剛結束一段感情，還沒有做好準備……」
「沒關係，我理解。」
我起身就走，心裏對他浪費我的時間感到一絲不爽。
沒想到後來在好朋友真真的生日聚會上又見到了他，彼此都有些尷尬。
真真給我講了他的故事，說他很優秀，工作能力強，人品也沒得說，重情重義。人緣很好。
只是他剛結束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對方是他大學時的初戀，兩人甚至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最終卻因爲一些現實問題分道揚鑣。主要是女方父母嫌棄他家庭條件不好，收入也低，逼迫女兒嫁給了有錢人。
「江巖絕對絕對是潛力股，別看他現在人生低谷，可是他能力強，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而且從前女友的事可以看出來，他是個癡情的好男人！只是可能，他需要時間……着急撮合你們是我考慮不周，但他這個人是絕對沒問題！」
真真一番話，讓我對江巖有了好感。

-9-
聚會上，江巖看見我，臉紅道：「上次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失禮了！後來微信跟你道歉，沒想到你把我刪除了！」
「啊？不會吧？肯定是我不小心刪除的！」我笑着化解尷尬，心裏早已沒有計較。
從那以後，真真總是有意無意地組織大家一起玩，我和江巖的接觸也漸漸多了起來。
起初，我們只是偶爾一起喫個飯，聊聊天。他話不多，但每次都會很認真地聽大家說話，偶爾插幾句，語氣溫和，帶着幾分靦腆。而我，總是故意講一些有趣的事，逗他笑。他的笑容很淡，但眼神卻格外專注，我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在了心裏。
我發現他偷偷去看了我提過的電影，讀了我推薦的書，甚至點菜時也會特意避開我不喜歡的口味。每次見面，他總是默默地照顧我，遞紙巾、倒水、幫我拉椅子。動作自然得像是多年的習慣。
我對他的好感也越來越多！
直到有一天，真真神祕兮兮地跟我說：「小曼，這次給你安排了個絕對靠譜的相親對象，保證你滿意！ŧũ⁾」
我其實不願意再相親，猶豫着還是答應了。
去了約定的餐廳，結果一進門，就看到江巖坐在那裏，微笑看着我，神情有些侷促。我們四目相對，愣了幾秒ẗű̂ₙ，同時笑出了聲。
「怎麼是你？」我裝作哭笑不得，直罵真真不靠譜。
他卻認真地說：「小曼，其實，是我主動拜託她的。第一次見面沒給你留下好印象，我很遺憾，所以想重來一次。」
那天，他坐得筆直，像個小學生一樣，一本正經地向我介紹自己：「我是單親家庭，條件一般，家裏只有一套老房子。學歷是碩士，目前社畜一枚，收入也不高。沒什麼積蓄。這樣的我，你能接受嗎？」
他眼神裏滿是忐忑，語氣誠懇得讓人心疼。
我心裏一暖，笑着點頭：「可以試試看。我不在乎條件，只看人品。」
他臉上露出明顯的欣喜，激動說：「小曼，你像一束光！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可能還在過去的泥潭裏爬不出來。你相信我，未來我一定會有一番成就，也絕不會讓你受委屈！」
我用力地點點頭。
甜蜜的戀愛之後，我們結婚了。
婚後他看中了一個項目想辭職創業，需要兩百萬的啓動資金，卻囊中羞澀。我家條件不錯，我爸媽也很看重女婿的人品和才華，爽快拿出一百萬積蓄，我大姨二姨等親戚也紛紛掏錢包借錢，再加上我們自己的小金庫，一起湊夠了兩百萬。
江巖很能喫苦，沒日沒夜投入工作中。項目很順利，僅僅兩年，江巖不僅回本還了欠款，還買了車，公司也走上正軌。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我們婚後的日子也是甜甜蜜蜜，一起盡心經營着我們的小家。我以爲，我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到白頭。
直到白佳瑤的出現，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打醒了我。這個所有人眼中人品好重情義的優質男，徹底撕碎了我對未來生活的所有幻想。

-10-
派出所門口，我催促他明天就找時間去離婚。
他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閃，聲音低了下來：「小曼，是我對不起你……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事情就變成了這樣……」
我冷笑一聲：「事情爲什麼變成這樣？你心裏最清楚吧？」
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我已經懶得聽了。
他轉而問道：「今晚你去哪兒？我送你吧。」
「不用了，真真來接我。」我話音剛落，真真和她的老公已經趕到派出所門口。她衝過來就大聲罵江巖：「渣男，我當初瞎了眼把你介紹給小曼！小曼要是出什麼事，我饒不了你！」
她狠狠撞開江巖，扶着我上車。
我們徑直走過江巖，頭也不回。
上了真真的車，我靠在座椅上，長舒了一口氣。後視鏡裏，江巖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夜色中。我心裏五味雜陳，但更多的是慶幸——謝天謝地，我撿回了一條命。從今以後，江巖和白佳瑤的爛事，再也與我無關。
不過我記得電話裏未來的他告訴我，他也快死了，奄奄一息，不知道是否也能改變他的結局呢？
雖然恨他，我卻真心希望他平安無事。
當晚，在真真家我裝作堅強，可是獨自躺下後，卻翻來覆去無法入眠。這一夜經歷了生死，也好像經歷了半生，一切都有一種不真實感。
就在這時，我手機又響了，聽筒裏傳來熟悉的聲音：「老婆！」
是江巖！
「都要離婚了，就別叫老婆了吧！」我語氣冷淡。
「太好了，你還活着！」他的聲音突然哽咽起來，我愣住了，心裏隱隱覺得不對勁。我突然意識到，跟我通話的，可能是未來的江巖。
「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打電話了……能聽到你的聲音，真的太好了。只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
我忍不住關心：「你怎麼樣？受傷了嗎？劉保傷害你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後傳來他沙啞的聲音：「是白佳瑤！」

-11-
未來的江巖告訴我，此刻的他，正處於我所在時間的十二小時之後。
對我來說，是 19 號凌晨兩點，對他來說，是 20 號中午兩點。
他是在 20 號早晨，被劉保在地下車庫襲擊的，當時，他準備開車，帶白佳瑤換一個城市，沒想到被突然砸到了後腦勺，眼前一黑。
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處於一個廢棄廠房，四周一片安靜的樹林。
在這個廠房裏，江巖和白佳瑤都被捆綁，劉保就站在他們面前，手裏握着刀，眼神亮着光，像瘋狂的野獸。白佳瑤嚇傻了，江巖還一個勁安慰她，要她不要怕。
江巖極力鎮定，試圖和他談判，告訴他可以給他錢，只要他放了他們。
劉保卻冷笑了一聲，蹲下來，嘴角掛着猙獰的笑，手裏晃着手機，屏幕上是我的照片——我躺在地上，衣衫凌亂，滿身是血。
江巖感覺天塌地陷，低吼着掙扎起身，想要撞向劉保，卻被劉保一腳踹翻在地。他的頭重重撞在水泥地上，眼前一陣發黑。
「都怪你老婆反抗得太激烈了，不然我還要留着她，當着你的面來一回！」劉保冷笑着，用鞋尖踢了踢江巖的臉，「這就是你搶我女人的ŧű̂ₛ代價！」
那時的江巖已經失去全部力氣，痛苦到無以復加。他這才萬分後悔起來，意識到他很愛我，卻不僅辜負了我，還害我慘死！
他說：「那時候我感覺天塌了！我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換回你。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
江巖說他絕望了，一動不動，無聲流淚，只求速死。
劉保轉身走向白佳瑤，白佳瑤嚇得渾身發抖，艱難爬起來跪在地上，聲音帶着哭腔：「老公，求求你放過我！」
劉保冷笑一聲，蹲下來捏住白佳瑤的下巴，逼她抬頭看着他：「爲了你，我真的會殺人！現在，你相信我有多愛你了吧？」
白佳瑤拼命點頭，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我知道，老公，我也愛你！我錯了！你放過我吧，我跟你回去，我們一起好好過日子！我再也不跑了！」
「好好過日子？太晚了！我已經殺人了，今天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裏！」
劉保扯着她的頭髮，她被迫仰起頭，雪白的脖子對着他。
白佳瑤拼命搖頭：「老公，不要！我們可以好好生活，一切還來得及！我可以說江巖騙了我，挾持我，傷害我，你是來救我的！我們可以殺了江巖，我們可以處理他老婆的屍體，我可以作證江巖是個虐待狂，他老婆也是他殺的！」
江巖躺在地上，聽着她的話，原本空洞的眼睛變得血紅，不敢相信地看向白佳瑤。白佳瑤此刻的模樣，變成了一個他好像從來不認識的陌生人。
劉保笑了笑，把刀塞進白佳瑤手裏：「好主意，那就按你說的來，殺了他吧！」
白佳瑤的手顫抖着，不敢接。
「怎麼？捨不得這個男人？」
白佳瑤拼命搖頭：「我只愛你！」
「那就證明給我看！我要看看你愛我，是不是和我愛你一樣多！」
白佳瑤下定了決心，握緊了刀柄。她轉頭看向江巖，咬着牙，眼神瞬間變得異常冰冷：「你去陪你老婆吧！」
話音未落，她舉起刀，狠狠地刺進了江巖的身體。
江巖一陣劇痛，失去了知覺。

-12-
江巖被疼醒時，工廠已空無一人。
他發現自己竟然還活着，還是躺在原地，身下是一攤暗紅的血跡。
他無法挪動身體，只能勉強支撐，環顧四周，他發現牆上掛着一臺老式電話竟然亮着屏幕，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卻是錯的，是十二個小時前——昨天晚上十點。
江巖沒有在意，只是覺得這可能是他唯一的機會，立即撥打電話，卻發現還需要投幣。
他看到牆角有三枚硬幣，十分驚喜，好像上天都在幫他。
他用顫抖的手投下第一枚硬幣，第一個想到的，是撥打我的電話。他多麼希望劉保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他的，他希望我還活着，希望能聽到我的聲音。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果然傳來我的聲音，他幾乎要哭出來。本以爲一切根本就沒有發生，可是在聊天過程中他才知道，我的時間在十二小時前，昨天晚上十一點，那正是我看監控後和他吵架，準備出門的時候。
他急忙在電話中說他來自未來，求我千萬別出門。沒想到我以爲是惡作劇，掛斷了電話。
他又投了一個幣，哀求我別掛電話，告訴我今晚有危險，有人守在我家門外盯上我了。要我千萬別出門，關好門窗，趕緊報警。電話信號越來越差，突然斷電。屏幕變黑。
江巖的心沉到谷底，他非常煎熬，不知道我是否會相信他的話。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身體越來越冷，但他依然死死撐着，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希望我能活着。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的屏幕突然又亮了起來。江巖用盡力氣，投下最後一枚硬幣。撥通了我的號碼。
得知我報了警，無大礙，已經在真真家睡下，他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老婆，對不起，我愛你……」講完這一切，他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我心裏一陣酸楚，忍不住問：「傻瓜，最後一個電話，你爲什麼不報警？」
「我只想確定你平安……就夠了。我……我該死，那就死吧，都是我自作自受……」電話那頭，是聽筒重重掉落到地上的聲音。
「江巖！江巖！」我大聲呼喊，卻再無迴音。我整顆心好像被一隻大手抓着，揪成了一團。
真真被我的喊聲驚動，推門進來ẗū₀，她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我：「瞧你沒出息的樣，還念着那個渣男幹什麼？咱不要他了，上次是我失誤了，明兒姐們再給你介紹個優質男，這次保證……」
「江巖死了！」我脫口而出。
「死了纔好，咱不管他！」
我腦子拼命運轉，等等，現在是江巖死亡的十二個小時前，他還有救！

-13-
我給江巖撥打電話。
響了好幾聲他才接起，聲音非常小：「小曼，怎麼了？」
「江巖，你是不打算明天帶着白佳瑤開車去外地？」我急切問。
電話那頭有些驚訝：「我……我還沒決定。佳瑤太害怕了，我想把她送到外地去躲一躲。」
「聽着，明天別出門，劉保會埋伏在地下車庫襲擊你們！你趕緊報警，讓警察抓他！」
「什麼？你怎麼知道？」江巖的聲音變大，似乎他已經找到了一個方便接電話的地方。
「這件事有點離譜，我一時跟你說不清楚，你相信我，人命關天！」
「到底怎麼回事？」
我知道他很難相信我，但這件事又太重要，只得耐着性子從頭跟他講起：「今晚我本來會死的，但我接了個電話，提前報了警，救了我一命。還記得十點多的時候我說我受人之託，叫你回家嗎？」
「記得！」
「那個人就是你，未來的你，是你打來電話，救了我一命。剛纔你又給我打電話。「說劉保明天會在車庫裏襲擊你們，他會害死你的！」
「小曼，你是不是今晚太過驚嚇了？真真陪着你嗎？」
「陪着……你別管那麼多！我說的都是真的，劉保會開車把你們帶到樹林裏的廢棄工廠，在那裏，他會和白佳瑤一起殺害你！你受了重傷，而那裏正好有個老式電話機，有十二小時的時間差，你用那個給我打的電話。」
對方沉默了，這個思維直條的理工男恐怕會很難相信我的話。
「小曼，我很擔心你！」
「擔心你自己吧江巖，聽着！不管你信不信，照我說的做，記住了嗎？」
「謝謝你小曼，我知道你還是在乎我的！」
「我只是不想你死！」
「我們這麼深的感情，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其實，今晚我根本睡不着，有很多話想和你說。我…..Ţū́₃.我很後悔，想跟你道歉！」
聽到他突然說這個，我很無語：「我不想聽什麼道歉，我是在救你的命！」
「小曼，我知道，我做了傻事！如果今晚劉保真的傷害了你，我不敢想象會怎麼樣，我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這件事會牽連到你！起初，我只是想幫一幫佳瑤，這段時間我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你。今晚……我稀里胡塗一時衝動……犯了大錯！」
「江巖，我對你的失望，不是從今晚纔開始的。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了！」
「小曼，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想起我們從前好多事，我愛的是你，不想失去你！其實，我對佳瑤……唉，說不清楚，就是不忍看她無助，但我對她早就放下了！就算你不原諒我，我和她也是不可能的！等這事解決了，我會送她離開的。明天一早我就和她談。」
「那是你們的事，我管不着！」
「小曼，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我給你留下了糟糕的印象，但很慶幸我彌補了。這次，我也表現得很糟糕，太糟糕了！希望有機會彌補，重新來過！」
「不是任何事都有機會彌補！記住我剛纔給你說的話，明早別出門，其他的別說了。」
「小曼，我不會離婚的！」在我掛電話的那一秒，他大聲喊道。
「瘋子Ţũ̂ₕ！」我忍不住罵道。

-14-
第二天清晨，地下車庫的燈光昏黃冷清。
江巖和白佳瑤從電梯裏走出來，江巖手裏握着車鑰匙，徑直走向他那輛白色奧迪。白佳瑤跟在他身後，眼睛有些腫，神情恍惚。
兩個人邊走好像還邊爭辯着什麼。
就在這時，早已埋伏在暗處的劉保突然站起身，手裏握着一把鐵錘，快速向江巖衝過去。
旁邊一輛黑色轎車裏，幾名警察迅速下車，將劉保撲倒在地。劉保拼命掙扎着。嘴裏罵罵咧咧，但很快被警察制服。
江巖和白佳瑤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愣在原地，臉色蒼白。江巖的手還懸在半空中，車鑰匙掉在地上。
我從旁邊那輛黑車上走下來，憤怒衝着江巖吼道：「昨晚我給你說的話，你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江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眼神裏滿是複雜。
我太瞭解他了。昨晚給他打電話後，從他的語氣我就感覺他根本沒有認真聽我在說什麼。保險起見，我還是拜託真真開車帶我去派出所報案。
我對警察說，我知道劉保的行蹤，他計劃在地下車庫襲擊江巖。警察半信半疑。我只好撒謊，說劉保在襲擊我的時候親口說的，這才引起了他們的重視。
凌晨時分，我帶着警察一起趕到車庫，停在江巖的車旁，靜靜地等待着。等了許久，我們才終於看到了劉保鬼鬼祟祟的身影。他那頭黃毛在昏暗的車庫燈光下格外顯眼，他手裏拿個大錘子，藏在江巖的車旁的柱子後。
劉保被警察帶走後，我們一起去了派出所做筆錄。
從派出所出來時，陽光明媚，天已經大亮。
江巖快步追上我，語氣急切：「小曼，等等，我們可以聊聊嗎？」
我還沒張口，真真已經擋在我面前，衝着江巖一頓輸出：「聊個屁啊聊，找你的小情人聊去！小曼爲了救你的狗命，一晚沒閤眼知道嗎？小曼，我們走，回去補覺！」
這時，白佳瑤出來，滿臉淚痕。她徑直走到江巖面前，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聲音清脆響亮：「渣男！」
打完，她頭也不回地哭着跑開了。
「嘻嘻，打得好！」真真陰陽怪氣地補刀。
江巖神情尷尬，對我說：「今早我跟佳瑤聊過了，我和她不可能的。剛纔我已經聯繫她父母來接她回去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語氣平靜卻疏離：「我說過，你們的事和我無關！咱們找時間儘早離婚吧！」
「小曼，我錯了，給我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吧！」
「不可能了！」
「可能的！一切還有可能！」
江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整個人亢奮起來。他低頭看了看手錶，沒頭沒尾地丟下這句話，轉身飛奔到車上，發動引擎疾馳而去。
真真吐槽：「真是個怪人！」
我站在原地，心裏卻隱隱有些不安。和江巖做了幾年夫妻，我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我轉頭問真真：「這附近有沒有什麼郊區的廢棄工廠，在一片樹林裏，車程不太遠的？」
真真想了想說：「那肯定是西林山的三線廠了。聽說市政規劃要把那老廠房改建成景點，結果這麼多年還是破破爛爛的，鳥不拉屎，房子都快塌完了。」
「快導航，我要去！」我急切地說。

-15-
憑直覺，我感覺江巖去了廢棄三線廠，我想起他昨晚說的那句話：「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我給你留下了糟糕的印象，但很慶幸我彌補了。這次，我也表現得很糟糕，太糟糕了！希望有機會彌補，重新來過！」
現在他相信了來自未來的電話，他一定是趕去撥打電話，更改過去。
如果路上不堵車的話, 他極有可能在十一點之前趕到工廠, 阻止昨晚十一點的他。那時，他和白佳瑤在公司辦公室隔間裏曖昧升級, 突破了底線。
他想阻止昨晚的自己, 而我，想要阻止現在的他！
我催促真真快點開。
真真問我：「他和白佳瑤那麼齷齪的事就不應該發生, 爲什麼不讓他更改呢？」
「現在我和他都活着，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如果更改過去, 我怕還有變量, 畢竟劉保太危險了，我們都不該冒這個險！而且, 有些錯誤就算被更改, 不代表我和他之間沒有問題。這樣的錯誤早點發生反而是好事, 我和江巖都需要真實地面對自己, 去經歷, 去疼痛, 去成長, 而不是去抹除。我喜歡現在清醒的自己, 我不想改變！」
真真理解地點點頭。
我們開車趕到廢棄多年的三線廠，看見江巖的車孤零零地停在門口。
走進廠房, 裏面破敗不堪, 牆壁斑駁。
我遠遠地看到江巖跪在地上，焦急地摸索着, 撿起一枚硬幣, 迅速投入牆上的老式電話機, 顫抖着撥通了一個號碼。
「江巖！」我喊了一聲。
他猛地回頭，看到我時，眼裏閃過驚喜：「小曼！現在還不到十一點，我要阻止自己, 阻止那個錯誤！一切都會改變, 我們還有機會！」
我本想上前阻止他, 卻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聲單調的鈴聲, 始終無人接聽。
十二小時前的江巖，正在白佳瑤的溫柔中淪陷。她的手輕輕鉤住他的脖子。
江巖糾結着推開她：「佳瑤，我……我不能……」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白佳瑤的吻已經堵住了他的脣。隨即，兩人不管不顧, 乾柴烈火……
此刻, 煩人的手機, 陌生的號碼，他自然是置之不理。
廠房裏的江巖緊握着電話, 聽着那頭傳來的忙音, 氣得罵罵咧咧：「江巖，你個傻*，蠢貨, 你給我接電話！快……快接啊！」
我和真真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電話又一次被掛斷。江巖狠狠一拳砸在牆上，額頭上的汗水順着臉頰滑落。他的手抖得厲害，卻還是艱難地投下了第三枚硬幣。
電話撥通的鈴聲再次響起, 一遍又一遍，像是從某個遙遠的地方傳來，在空曠的廠房裏無力地迴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