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後我覺醒了

再次睜眼,發現前世造我黃謠的人正站在講臺上,感謝我願意資助她讀完高中。
我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後悔了。」
全班譁然。
老師錯愕。
徐盼兒呆住。
「我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我可不想幫了一隻白眼狼。」

-1-
徐盼兒兩手揪着褲子,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無措得很。
她含淚望向我,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不理會,埋頭算題。
「說好了幫人家,現在又說後悔讓人家下不來臺,班長怎麼這樣啊?」
「人家是科科考第一的尖子生,每年都會給學校掙幾個獎盃回來,反悔算什麼?就算她要把徐盼兒趕出去,學校也不會有意見。」
「成績好也不能爲所欲爲啊!」
我把筆往桌上一撂,教室裏竊竊私語的那些人頓時閉緊了嘴。
她徐盼兒是貧困生沒錯,但錢是我自己的。
怎麼用是我的自由,怎麼就成我仗着成績爲所欲爲了?
看向還杵在講臺上的徐盼兒,我不耐煩道:「你準備站到天荒地老是嗎?」
徐盼兒忙不迭低下頭,邁着沉重的步伐走下講臺。
有同學注意到她哭了,貼心遞上紙巾。
「我沒事。」徐盼兒柔柔一笑,一副努力不讓自己落淚的樣子。
隨後徐盼兒走到我旁邊,向我鞠了一躬。
「對不起。
「我不該和江彥賜說話。
「他給我的筆,下課我就還回去。」
嘶——
不知是誰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是因爲江彥賜啊!怪不得……」
「不就說個話,給支筆,至於嗎?」
「斷人學業等於毀人前途,這跟謀財害命有什麼區別?」
「班長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就連班主任也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我不理解。
獎學金是我自己掙來的,怎麼使用我說了算。
現在我不想資助徐盼兒,爲什麼成了我的錯?
就因爲徐盼兒家裏困難,是弱勢羣體嗎?

-2-
「既然大家都想爲徐盼兒同學的學業盡一份力,那就下課後,挨個來我這裏捐款吧。」
「誰說要捐錢了?」
反駁我的是副班長姜齡。
前世我資助徐盼兒,姜齡沒少陰陽我愛出風頭。
後來徐盼兒造我黃謠,姜齡也出了一份力。
我微微一笑:「剛纔你不是說斷人學業等於毀人前途,跟謀財害命沒什麼區別嗎?自己做不到反去要求別人,這叫什麼,道德綁架?」
姜齡咬牙切齒:「徐盼兒,你的高中學費我包了!」
徐盼兒感激地看向姜齡,兩行眼淚很合時宜地落下:「謝謝。」
趁徐盼兒轉身回座位,姜齡狠狠剜了我一眼,恨不能把我給喫了。
我笑了。
路是她自己選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3-
下了班會課,班主任把我叫去辦公室,說以後踏進社會不看成績,人際交往更重要。
所以啊,我得和同學處好關係纔行。
我禮貌提問:「獎學金難道不是給我的嗎?」
班主任愣了一下:「當然是給你的,但你可以讓這筆錢發揮出更大的用處。」
「那請老師幫我捐給山區孩子,幫他們建一個圖書角。」
我把裝獎學金的信封放在辦公桌上就走了。
人際交往是很重要,但也得看對方是什麼樣的人。
如果是個爛人還去交好,那不是腦殘嗎?
到外面,江彥賜攔住我:「談談。」
在他身後不遠處,站着彷彿來陣風就能吹倒的徐盼兒。
徐盼兒手裏那支限量款鋼筆,是我送給江彥賜的生日禮物。
前世我問江彥賜筆哪去了。
他說丟了。
大學我被徐盼兒造黃謠,他說無風不起浪。
明明我們住在同Ṭų₄一屋檐下,他最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
江家在大山裏,一窮二白,原本江彥賜讀完小學就要去理髮店當學徒。
但他自己不甘心,於是拼了命地去賺錢。
十二歲的孩子身兼數職,只爲能夠重回校園。
這件事被媒體報導後,我爸媽決定資助江彥賜。江彥賜這纔有機會繼續唸書。
而他也是個爭氣的,先是考上當地最好的初中,接着又考進市裏的重點高中。
高中讀了一年,江彥賜父母就說要退學。理由是村裏同Ṭũ̂¹齡的孩子已經結婚生子。
在他們看來,讀書出來也是結婚生孩子,這種人生大事宜早不宜晚。
於是江彥賜父母在學校撒潑打滾要讓江彥賜退學回家。
老師校長勸不動,就連警察去了也不行。
無奈之下,我爸媽跑了一趟。
就是這一趟,他們帶回了江彥賜,讓江彥賜轉學到我們市的高中。
我問江彥賜父母怎麼肯放人,我爸說:「錢給夠了,他們就不鬧了。」
爸媽對江彥賜可以說是有再造之恩。
可我卻偷聽到江彥賜說:「蔣家這是生不出兒子,所以才把我養着,想讓我給他們養老送終。」
前世我跳樓自殺後,父母一夜白頭,江彥賜不僅沒有照顧,還日日用那些黃謠刺激他們。
我媽一氣之下打了江彥賜,結果被江彥賜推下樓摔成植物人。
我爸和江彥賜理論,遭江彥賜設計,以殺人未遂的罪名被逮捕。
江彥賜和徐盼兒就是兩隻白眼狼!
越看越噁心!
忍住想破口大罵的衝動,我說:「正好我也想跟你談談。」
江彥賜皺了下眉:「那你先。」

-4-
「那支鋼筆兩萬八,你看是給現金還是轉賬。」
之前是我被豬油蒙了眼,竟然喜歡上這麼一個渣滓!
幸好江彥賜沒接受我的表白,不然我現在得慪死。
江彥賜當時是這麼回應我的表白的:「高中三年很重要,先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戀愛的事等高考結束後再說。」
背後卻跟他的好兄弟說:「我要是跟蔣孟在一起,那不就成喫軟飯的了嗎?」
不想喫軟飯,那就直接拒絕啊,幹嗎還吊着我?
從現在開始,花在江彥賜身上的每一筆錢我都要拿回來。
江彥賜嘴角一抽:「你什麼意思?」
我冷笑:「親兄弟都要明算賬,更何況我和你非親非故。你一個外人,喫着我家的,用着我家的,還拿我的禮物去送人,就不覺得羞愧嗎?也是哦,你沒皮沒臉,自然不會覺得羞。」
「蔣孟!」
江彥賜惱羞成怒,一下揚起了手。
我貼心地把臉湊過去:「來,朝這兒打,不打不是男人。」
江彥賜當然不敢打。
他捏緊拳頭,忿忿地盯住我:「蔣孟,你別太過分!」
這就過分了啊!
那後面豈不是要說我欺人太甚?
我微微一笑,盯着江彥賜眼睛,一字一頓:「你不是男人。」
過道上是來來往往的同學,我特意拔高了聲音,相信每個人都能聽見。
剎那間,四周安靜,大家不約而同看向我們這邊。
我盯着江彥賜難看的臉色,再次重複了一遍。
「你不是男人。」
「蔣孟!」
江彥賜氣到腮幫子在震顫,這次他鉚足了勁要打我。
「不要!」
徐盼兒看準時機衝過來攔住江彥賜,紅着眼眶把鋼筆塞到我手裏。
「都怪我!」
「跟你無關,是蔣孟氣我拒絕了她的表白。」
提到表白,我就忍不住想對自己翻白眼。
比江彥賜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我怎麼就偏偏看上了他?
江彥賜把徐盼兒拉到身後護着,一臉煩躁地對我說:「鋼筆已經還你了,你能不能理智點?」
敢情他這是以爲我告白失敗發脾氣。
我直接翻了個大白眼,把鋼筆往旁邊的垃圾桶一扔。
這一下,讓徐盼兒的眼睛都直了。
江彥賜也是一副肉疼的表情。
「這麼喜歡啊……」
「那就去撿起來唄。」
說完我就走了,沒空管他倆撿不撿。
放學回家,我讓司機不用等江彥賜。
到家後,我把爸媽拉進臥室,反鎖上門,將前世發生的種種全告訴了他們。
江彥賜刻苦上進,爸媽很喜歡他,得讓他們知道江彥賜的真面目,不然容易走前世老路。
爸媽在聽完我被造黃謠的事情後沉默了許久。
我媽轉過身,悄悄擦着眼淚。
我爸沉聲道:「這兩年那邊的扶貧工作做得很好,在政府的幫助下,他父母在今年搬進了鎮上的新房子。正好他們也盼着江彥賜能夠回家看看,那就讓他們來把人領回去吧。」

-5-
等江彥賜回來,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江彥賜低着頭,一言未發。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江彥賜現在心裏肯定一萬個不願意。
但那纔是他的家,不回也得回。
我半夜下樓找東西喫,發現江彥賜還坐在沙發上,動作也跟前面一模一樣,整個人就像是被定住了。
我沒理會,拿好喫的就上樓了。
轉身關門,發現江彥賜悄無聲息跟了上來,正目光沉沉地盯着我。
慢慢地,他眼神落到我肩上。
這是一種黏膩且噁心的注視。
「白天在學校鬧脾氣,晚上讓叔叔阿姨趕我走,不就因爲我拒絕了你嗎?」
直覺告訴我現在不適合跟江彥賜掰扯。
我抬手就要關門。
江彥賜卻擠了進來,一把扯斷我的睡裙吊帶,試圖讓我的上半身暴露出來。
另一隻手死死捂住我的嘴,把我逼到牀上壓在身下。
「真賤,求着男人睡你。
「看在你一再懇求的份兒上,我就勉爲其難滿足你吧。
「說不定等你成了我的人,他們就不會趕我走了。」
江彥賜埋頭要親上來的一瞬間,我屈膝一踹。
下一秒江彥賜身體弓成蝦米狀,臉漲得通紅,捂着雙腿之間那坨肉咚一聲摔到地上。
「你……」
他死死盯着我,良久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起身一腳踢在江彥賜心口:「跆拳道可不是白練的。」

-6-
江彥賜強姦未遂,至少要在裏面待三年。
他父母知道,跑來我家鬧了一通。
我把賬單往他們面前一甩,剛纔還情緒激動的兩個人瞬間安靜下來。
這上面記錄的,是江彥賜的賭博情況。
拿着我家資助他學業的錢去賭,還以我家的名義跟賭場借了十來萬。
「現在這筆錢已經還給了賭場,您二位看看什麼時候把錢打到我家卡里合適。」
夫妻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們要是能拿ẗū₃出十多萬,江彥賜也就不用我家資助了。
現在這筆錢把他們壓得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兩個人拿着賬單,灰溜溜離開了我家。
最近請假處理江彥賜這檔子事,沒去管徐盼兒。
等我回到學校,徐盼兒和姜齡已經處成了好姐妹。
兩個人有說有笑,形影不離。
要是姜齡沒有偷偷瞪徐盼兒,我還真信了。
課間操的時候,姜齡笑眯眯地過來找我說話:「不過是表白失敗,班長就把人送進了監獄,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抑揚頓挫的聲音通過姜齡戴的小蜜蜂迴盪在操場上。剎那間,似乎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這一刻,我彷彿又回到了前世。
被造黃謠後,不管走到哪兒,總有人盯着我,對我指指點點。
那種心慌無措的感覺毫無預兆地再次襲來,我的手腳逐漸變得僵硬,不得不停下動作站在原地大口呼吸,試着平復情緒。
姜齡見我這副樣子,很是得意。
趁着跳操,姜齡撞向我。
我一時沒站穩,摔倒在地。
班主任趕來扶起我:「先回教室休息吧。」
我轉過身,發現大家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一如前世那些相信黃謠的人。
他們的眼神猶如鋒利的刀子,對我進行着無聲的凌遲。
我不知道該怎麼反抗,只能任由他們去。
如今老天給了我重活一次的機會,我絕不能再像前世那般懦弱。
我又沒錯,憑什麼要任他們指責、任他們鄙夷?
明明該受到譴責的是散播謠言的渣滓!
我掐緊手心,深吸一口氣,對班主任說:「我沒事。」
我和姜齡是課間操領舞,都戴了小蜜蜂。
此刻,我聽見自己微微顫抖的聲音被小蜜蜂放大:「江彥賜強姦未遂是事實,不信你可以去問警察。」
姜齡皺了皺眉,沒吭聲。
但她看我的眼神裏充滿了嫌棄。
這時,我隱約聽見身後傳來一道聲音:「這種事情她是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

-7-
說話的人是個女生。
我大概明白姜齡的嫌棄是怎麼回事了。
就算是女生,也做不到感同身受。因爲在大多數人的認知裏,強姦似乎總是女人的錯。
說要是女人沒有勾引,他怎麼會做出那種事?這個道理也適用於那些被造黃謠的受害者。
倘若受害者在這件事上一再退讓,只會讓施暴者有恃無恐。
我們要做的不是躲起來,而是站起來直面那些流言蜚語。
我朝着那個女生的方向,擲地有聲:「江彥賜強姦未遂,錯的是江彥賜,爲什麼我不能說?」
雖然我心裏還是很緊張,但我的聲音已經不再顫抖。
一定會越來越好的……我這麼告訴自己。
「一個巴掌拍不響,要是你沒有做什麼,他怎麼可能對你做那種事?」
說話的是個男生,一副我已經把你看透了的樣子。
我面無表情彎下腰,在地磚上使勁拍下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通過小蜜蜂傳遍整個操場。
我看向那個男生:「聽見了嗎?」
男生摸摸鼻子,不自在地避開了我的目光。
所謂的一個巴掌拍不響、無風不起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等諸如此類的俗話,它們所代表的意思都很片面。
如果用它們去給一件事下結論,未免太過武斷。
課間操結束回教室的路上,我聽見江彥賜的好兄弟跟人說:「江彥賜之所以拒絕蔣孟,是因爲不想被說喫軟飯。如果蔣孟說的是真的,那江彥賜爲什麼不答應她的告白,然後順理成章和她去牀上運動,而要選擇強姦?明擺着蔣孟就是在撒謊,她這是在報復江彥賜。」
好一番信誓旦旦的推理。
我走過去,拍了下男生的肩:「能問問我爲什麼非江彥賜不可嗎?」
男生扭頭看見我,打了個哆嗦。
任誰在背後說人壞話被抓包,都會嚇得不輕。
男生嚥了咽嗓子,半晌沒吭聲。
我開始掰着手指頭數:「一沒我有錢,二沒我成績好,三他還不高,四他人品差,也就那副皮囊還能看得過去,但比他好看又優秀的人多了去了,你說我幹嗎非要他啊?」
我充滿求知慾地看向面前的男生,見他半天憋不出一個屁,真摯道:「你該不會是對江彥賜有意思吧?」
「纔沒有!」
男生梗着脖子反駁。
我當沒聽見,感慨道:「怪不得你要爲他說話,原來如此。」
「我說沒有,你耳朵聾了嗎?」男生扯開嗓子吼。
我冷冷地看過去:「被冤枉的滋味好受麼?」
只有經歷過,纔會感同身受。
男生咬了咬牙,一句話沒說,轉頭就走。
走得太急,男生左腳絆右腳,摔了個狗喫屎,惹得周圍人哈哈大笑。
我平靜地收回視線,嘴角卻控制不住地上揚。
看,只要自己強大起來,那些胡說八道的人就會把嘴閉上。

-8-
中午,開學訂購的春夏秋冬四套校服到了,生活委員正在統計還有哪些同學沒有交校服錢。
結果發現只有一個,那就是徐盼兒。
一套校服 399,四套下來 1596,這對徐盼兒來說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她家重男輕女,又是出了名的貧困戶,徐盼兒能唸到高中全靠社會愛心人士的幫助。
可惜大多數錢都被她父母拿走了,留給徐盼兒的錢連交學費都夠嗆。
此時面對生活委員的一句「什麼時候可以交錢」,徐盼兒很是侷促不安。
這時姜齡從外面回來,徐盼兒頓時眼睛一亮,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生活委員的目光也跟着投向姜齡。
姜齡皺了皺眉:「你們這麼看着我幹嗎?」
生活委員輕咳一聲:「之前你不是說承包徐盼兒的高中學費嗎?現在她的校服錢還沒交,你看要不要幫她交上?」
姜齡一臉煩躁,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
要是放在從前,這筆錢對姜齡來說不值一提。
但如今,姜齡父母投資失敗,生活水平直線下降,每一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
高中學費不是小數目,我還挺好奇姜齡會去哪找錢給徐盼兒交學費。
在姜齡沉默時,徐盼兒怯生生地開口說:「副班長願意給我交學費,我已經很知足了。校服錢我會自己想辦法,畢竟副班長過得也不容易,我不能再給副班長添麻煩。」
「誰過得不容易了!」
姜齡就像被踩住尾巴的貓,頓時炸開了毛。
班裏大多數同學是從本校初中升上來的,大家對姜齡都有一個「富家千金」的印象。
乍一聽見徐盼兒說姜齡不好過,大家的目光瞬間集中到了姜齡身上。
姜齡瞪了徐盼兒一眼,隨後沒好氣地對生活委員說:「明天我就把錢帶來給你。」
第二天,姜齡把錢往生活委員桌上一拍:「數數夠不夠。」
姜齡臉色很差,就像是遭了什麼驚嚇。
察覺到我的注視,姜齡走了過來:「下午放學一起走,我有話跟你說。」
我和她之間有什麼好說的嗎?
放學後,我收拾好書包就走。
姜齡見狀,來不及收拾東西,隨便塞了幾本書就來追我。
「不是說好一起走嗎?」
「誰跟你說好了?」
當時我都沒吭聲好不好?
繞過姜齡,我走得飛快。
姜齡小跑着追上來,突然開始坦白:「我承認,我嫉妒你成績好,家境好,還長得好看,所以纔會跟你對着幹。」
直覺告訴我有坑在後面等着,於是我沒搭理姜齡,準備直接跑出校門。
沒想到姜齡直接拽住我,無助道:「你我兩家過去有生意上的往來,我家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你最清楚不過。我連自己的學費都快交不上了,哪還有閒錢去管徐盼兒?之前我是跟你慪氣纔會答應幫徐盼兒交學費,現在我後悔了,你幫我想個辦法好不好?」
現在知道自己沒錢了,早幹嗎去了?
資助徐盼兒是她自己的選擇,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推開姜齡的手:「這是你自己的事,跟我無關。」
我轉身就走,卻聽見姜齡含着哭腔怒道:「蔣孟,別忘了是誰讓你能夠站在這兒!」

-9-
小時候掉進荷塘,是姜齡爸爸跳下來救了我。
事後我爸媽跟姜家談成一樁生意,一樁讓姜家穩賺不賠,我傢什麼好處也撈不到的買賣,算是還了姜齡爸爸的救命之恩。
沒想到姜齡現在又提了出來。這算不算挾恩圖報?
我冷冷地注視姜齡:「你要不要回去問問你爸當年那樁生意賺了多少錢?」
姜齡有些心虛地轉動眼珠,顯然是知道我家已經還了那份恩情。
但人不要臉則無敵。
姜齡說:「只要你這次幫了我,我就再也不提我爸救你的事!」
「我憑什麼信你?」
這種事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根本就是個無底洞。
我轉身就走,姜齡追上來攔住去路:「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把這個發出去!」
姜齡翻出一張照片,是去年寒假在養老院做義工的時候拍的。
我微微眯眼,想起前世姜齡利用我的日常照編造故事,話裏話外都在說我高中行爲不檢點。
姜齡見我不吭聲,下巴一抬:「網上那些人聽風就是雨,我要是配個勁爆點的標題,你就完了!」
我無言盯了姜齡許久,才勉強把想打人的衝動壓下去。
「明天幾點?」
姜齡得意一笑:「着什麼急啊,明天再說。」

-10-
第二天,姜齡約我去了一家冷飲店。
這裏的飲品最便宜也要 18 一杯。
姜齡在看價目表的時候,明顯肉疼。
我也沒指望她能請我,就隨便點了一杯準備付款。
卻被姜齡攔住:「不用,我請!畢竟是我有事找你。」
姜齡笑得勉強。
我也沒跟她爭,免費的東西不喫白不喫。
過了幾分鐘,服務員唸到我們的號。
「我去拿!」
姜齡十分殷勤地跑去前臺,回來還幫我把吸管插上。
我有些受寵若驚,只當姜齡是真的很希望我能幫她解決徐盼兒那個麻煩。
但在低頭要喝的一瞬間,我看見吸管口沾有白色粉末。
見我停下動作,姜齡放在腿上的兩隻手不自覺握緊。
我緩緩綻開一抹笑:「突然覺得你那杯更好喝,我能跟你交換嗎?」
姜齡神情一滯:「我剛喝了一口,再給你點一杯吧。」
「我不介意,換根吸管就行。」
我抽出自己那根吸管就要插進去,姜齡驚恐地抓住我的手。
「換一根!」
緊接着她從桌上拿了根新的吸管插進去。
我沉下臉,把手裏的吸管往桌上一拍:「我又沒喝過,爲什麼要換一根?還是說……我這杯有問題?」
姜齡嘴角抽搐了一下:「怎麼可能?你別瞎想。」
「那你喝一口。」
我貼心地把水遞過去。
姜齡下意識往後躲。
我冷笑一聲:「果然,就是有問題。」
說罷,我拿着飲料就要去前臺找店員理論。
姜齡拉住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這水有沒有問題還不一定。」
「如果沒問題,你爲什麼不敢喝?」我盯着姜齡,將她的慌亂盡收眼底。
過了十多秒,姜齡深吸一口氣說:「我喝給你看。」
姜齡拿着我那杯飲料,做了得有三分鐘的心理準備,才喝下一口。
當然她沒有吞下去。
還把飲料推到我面前,示意我可以喝了。
我是傻的嗎?喝這種加了料的東西。
姜齡捂着肚子做出一副痛苦的樣子要去洗手間。
吐掉可就沒意思了啊。
醞釀好情緒,我大喊一聲:「有蜘蛛!」
姜齡被嚇到原地起跳,扭頭驚慌失措地問我:「哪兒?蜘蛛在哪兒?」
下一秒,姜齡臉色慘白,衝向洗手間。
這時店員走過來問我在哪兒看見蜘蛛。
我環顧四周,抱歉一笑:「對不起,我近視沒戴眼鏡,把那片葉子看成了蜘蛛。」
店員鬆了口氣:「沒事。」
等我去到洗手間,姜齡已經暈倒在隔間裏。
看來應該是迷藥。
好端端的,姜齡給我下迷藥做什麼?
思索間,姜齡包裏的手機響了。
備註顯示:鄒豐。
四中那個尋釁滋事被開除的學生?
姜齡怎麼會跟他有聯繫?
掛斷後,屏幕上方彈出了鄒豐的微信:
「他媽的你跟老子保證十分鐘之內搞定蔣孟,現在都過去十五分鐘了還沒動靜,你他媽的耍老子是不是?
「姜齡,老子警告你,不想把你借錢的事捅到你爹媽面前,就趕緊把蔣孟迷暈,讓老子上了她!」

-11-
看完前面兩個人不堪入目的聊天記錄,我回復鄒豐:「蔣孟已經被迷暈,你可以過來了。」
「馬上到!」
收到鄒豐回覆後,我刪掉這兩條消息,把手機放回包裏,然後把姜齡扶到外面的座位上。
店員見姜齡狀態不對,過來問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我朋友身體不舒服,很快會有人過來接她。現在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離開冷飲店後,我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待着。
大概三分鐘後,鄒豐嘴裏叼着根菸,得意洋洋走進了冷飲店。
很快,鄒豐就帶着姜齡出來上了一輛車。
鄒豐臉色黑得跟鍋底有一拼。
姜齡慘了,但這都是她自找的。
當晚,姜齡打來電話對我咆哮:「蔣孟,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把手機拿遠了些,揉了揉被吼得發疼的耳朵:「我怎麼對你了?」
「你讓我喝下那杯有問題的水,還讓鄒豐把我帶走,你這是在把我往火坑裏推!」
明明隔着手機,我卻好像看見姜齡氣得齜牙咧嘴的樣子。
我笑了:「原來你也知道那是火坑啊。怎麼樣,火坑的滋味好受嗎?」
姜齡氣得直喘粗氣,一句話也沒說就掛了電話。
週日一早,姜齡又打來電話。
「蔣孟,我恨你!」
聲音比昨晚更沙啞了。
看樣子被鄒豐折磨得不輕。
如果我喝了那杯加料的水,那我就是現在的姜齡。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還。
姜齡既然敢拿我去跟鄒豐換錢,那她就要承擔這件事的後果。

-12-
週一早上,姜齡頂着慘白的一張臉走進教室,黯淡死寂的眼睛從踏進門口那刻起,就死死盯着我。
姜齡站在原地不動,像是要在我身上盯出幾個窟窿才甘心。
後面有兩個低頭看手機的男生沒注意到姜齡,直接撞了上去。
兩個人抬頭看見姜齡,很心虛地把手機揣進褲兜裏。
「眼睛不要可以捐了。」
姜齡冷冰冰地撂下話後,回了座位。
兩個男生在後面竊竊私語:
「平時看起來挺正經的一個人,沒想到私下玩得這麼開。」
「小聲點,別被她聽見。」
男生說完這句,又把聲音壓低了些:「那些照片和視頻,記得傳給我。」
時間還早,教室裏的人不多,兩個男生壓低的聲音只要仔細聽就會聽得很清楚。
我看了眼姜齡,她的臉色又白了不少。
到了中午,議論的人越來越多。
甚至還有人使壞把內容傳到了教室裏的電子白板上。
不管是照片還是視頻,都是實打實的大尺度。
姜齡的臉在這裏面很清晰,和她在一起的鄒豐只是露了個下半身。
姜齡深一腳淺一腳地衝上講臺關掉白板,面對大家尖銳的凝視,她想說點什麼,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班主任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她把姜齡叫了出去。
回來後,姜齡開始收拾東西。
趁午休,班主任告訴我們:「因爲父母工作原因,姜齡接下來就不在這兒讀了。」
誰都清楚不是因爲這個。
大家對這件事的熱情並沒有因爲姜齡的離開而消退,反倒是討論得更加激烈,多是些不堪入耳的話。
這些話有那麼幾個瞬間把我拉回了前世。
直到班主任嚴厲強調傳播淫穢物品是在犯罪,討論的聲音才逐漸淡下去。
晚上放學,我沒有坐車,選擇了步行。
拐進一條僻靜的小巷子後,跟在後面的人影加快了步伐。
姜齡眼睛猩紅地衝上來掐住我的脖子:「該承受這一切的本來是你!明明我都跟鄒豐說好了,只要他肯借錢,我就幫他睡到你!你家有錢有勢,你被強姦根本不算事,因爲你爸媽會很快替你擺平,而我現在什麼都沒有,憑什麼要讓我替你受罪?」
什麼叫我被強姦根本不算事?
姜齡一句話就讓我心裏的愧疚蕩然無存。
不要輕易去同情對自己犯下惡行的壞人,因爲對方遠比你想象得更加惡劣。
我毫不留情地踹開姜齡:「你這叫自作孽,不可活!不關我事!」
「怎麼不關你事?要不是你長得妖豔,讓鄒豐喜歡你,我怎麼會找上鄒豐,又怎麼會發生現在這些糟心事?」
姜齡爬起來,試圖再次掐住我的脖子。
我輕而易舉控制住姜齡的兩隻手。
稍微一擰,姜齡就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再順勢往後一推,姜齡狼狽摔倒。
我垂眸一笑:「你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噁心。從今往後,見了我請繞道走,不然你就去和江彥賜做伴吧。」
姜齡打了個冷戰:「你怎麼敢?」
我眨眨眼靠近:「你和鄒豐想對我做的事,難道不算是在犯法嗎?」
姜齡咬緊後槽牙:「你把我害成這樣,難道又不是在犯法嗎?
「鄒豐哥哥,要是睡不到蔣孟,我就把自己賠給你。
「這是不是你說的?」
姜齡臉色死白,久久沒有言語。
我也不再耽擱時間,只是在從姜齡身邊走過時,又提醒了一句:「以後記得繞道走哦。」

-13-
姜齡轉學後,徐盼兒狀態很差,經常上課走神被點名。
直到貧困生的補助金發下來,徐盼兒的臉色才由陰轉晴。
但沒過兩天,班主任就說等半期考試過後,要進行研學活動,需要每個人上交五百塊錢的班費作爲活動資金。
大家就把錢交到了我這兒。
除了徐盼兒。
我問她什麼時候能交,徐盼兒小心翼翼捏住我的衣襬,示意我靠近。
我皺了皺眉,沒有動。
徐盼兒咬住下脣,ŧŭ³有些窘迫地站起來在我耳邊說:「能去外面說嗎?」
「我只是問你什麼時候能夠交班費,這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爲什麼要去外面?」
我突然拔高的聲音讓不少人看了過來。
在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徐盼兒顯得愈發窘迫。
她低下頭:「之前是我不對,我不該和江彥賜說話,更不該接受那支鋼筆。」
說着,徐盼兒就要下跪。
我眉心一跳,趕緊把人扶住。
不等我開口,徐盼兒就紅着一雙眼睛,委屈兮兮地把我盯住:「班長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這個小人計較了好嗎?」
我計較什麼了?
真是好笑!
「站好!」
「小心我告你誹謗!」
我話音剛落,徐盼兒就掉起了眼淚:「我現在手頭緊,拿不出那麼多錢,班長爲什麼要逼我?班長家裏有錢,買支兩萬八的鋼筆跟買水一樣簡單,不像我,兩塊錢一個的饅頭都要考慮再三才會買。」
我氣笑:「我什麼時候逼你了?」
「班長,五百塊錢還沒你扔掉的那支鋼筆零頭多,要不你就幫她交了吧。」
我轉頭看向說話的男生,視線落在他的限量款球鞋上:「你這雙鞋得要個五六千吧?」
男生嘁了一聲:「全球限量發行,五六千怎麼可能買得到?這雙鞋花了我一萬八!」
「一萬八啊……五百塊錢還沒你這雙鞋的零頭多,那你幫她把班費交了吧。」我笑着朝男生攤開手。
男生頓時炸開:「憑什麼?」
「那你剛纔憑什麼讓我幫她交?」我微微眯眼,冷冷地注視男生。
男生自知理虧,沒回應我。
他看向徐盼兒:「你不是才領到貧困生補助嗎?錢呢?」
這筆補助金有三千多,多半是被徐盼兒父母拿走了,不然她不會連五百塊錢也拿不出來。
徐盼兒支支吾吾半晌,才把話說出口:「我弟弟病了,錢拿給他治病去了。」
男生翻了個白眼:「自己缺錢用,還把錢給你弟弟,是不是傻?就算給,也不能全給好吧?其實交不上班費也沒什麼,大不了不參加研學,反正就你那個情況,參加了也是造孽。畢竟你喫兩塊錢的饅頭都要考慮,到時候怎麼跟着我們喫香的喝辣的?不帶你,你怕是又要說我們孤立你,霸凌你。」
妙啊!
我還以爲男生會幫徐盼兒說話,沒想到言辭犀利,直擊徐盼兒痛處。
徐盼兒被說得面紅耳赤,兩隻手緊緊擰在一起,指關節明顯發白。
「我會盡快把錢交上的!」
三天過去,徐盼兒交上了班費。
我在登記的時候,同桌湊過來小聲說:「你知道她這錢是怎麼來的嗎?」

-14-
「怎麼來的?」我停下筆。
同桌瞥了眼徐盼兒:「她腳上那雙新鞋起碼五百。就她家那個情況,怎麼可能給她買這麼貴的?最近有人看見她上秦燃的車,到秦家一待就是一整晚,第二天一早又坐車和秦燃一起來學校。」
我好奇:「你怎麼知道她在秦家待了一整晚?」
「有人是秦燃鄰居,親眼看見的啊。」同桌接着又說,「她有家不回,跑去跟一個富二代待着,然後就變有錢了,很難不讓人多想。」
「未知全貌,不予置評。」
我收起登記班費的冊子起身,打斷了同桌想跟我八卦徐盼兒的心思。
但很快這件事就愈演愈烈了。
體育課上,幾個女生圍住徐盼兒,把她身上值錢的東西全脫下來扔到一邊。
爲首的女生拿出審判者的架勢扇了徐盼兒一巴掌:「出賣身體去換錢,你還要不要臉?」
「我沒有!」徐盼兒含着眼淚委屈反駁。
女生冷笑:「那你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大風颳來的嗎?」
徐盼兒瞥過旁邊那些名牌貨,邊抹眼淚邊說:「都是秦燃給我的!」
「他怎麼會平白無故給你東西?」女生狠狠拽住徐盼兒頭髮,「賤不賤啊你?真丟我們女生的臉!」
女生又給了徐盼兒一巴掌。
徐盼兒咬緊下脣,也不吭聲,任由她們欺負。
「班長,她們太過分了!我們得過去幫徐盼兒!」
身邊的人義憤填膺,捲起袖子就衝了過去。
我卻站在原地沒動。
徐盼兒這是故意的。
她先是反駁了那個女生的話,卻又不說清楚她跟着秦燃回家是做什麼。
不是擺明了想讓人誤會她和秦燃嗎?
現在這個局面,都是徐盼兒自找的。
體育課上這麼一鬧,讓徐盼兒和秦燃的事全校皆知。
徐盼兒走哪兒,都會有人罵她「婊子」。
儘管秦燃站出來說徐盼兒去他家只是補課,卻還是沒人相信。

-15-
中午,秦燃生無可戀地找到我:「蔣孟,我倆一起長大,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你快幫我證明一下清白。」
「沒有證據,說了也是白搭。」我拍拍秦燃的肩,無奈道。
秦燃抬頭深吸一口氣,絕望道:「如果時光能夠倒流,那晚我一定不會讓她上車。」
「怎麼回事?」我好奇地問了一嘴。
秦燃哎了一聲:「是這麼回事,那晚下課我坐車回家,突然前面竄出來一個人。我見她摔得不輕,就讓她上車帶她去了醫院。
「本來我是要讓司機送她回家的,結果她說超過十點半,父母就不允許她進家門。還說她爸媽重男輕女,從小到大她就沒穿過一件新衣服,總之就是說得老可憐了。然後我就把她帶回家睡了一晚。
「第二天她來感謝我,請我喫了一頓飯。她就在旁邊看着,我問她爲什麼不喫,她說錢只夠一個人喫。於是我的同情心又開始氾濫,就讓她來給我補課,還給了她一些穿的,想着能幫一點是一點。」
秦燃正在感慨自己太過善良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聲「臥槽」。
「監控動了!什麼時候修好的?剛纔我挖鼻孔的樣子該不會被老師看見了吧?完了完了,我英俊帥氣的形象要在老師心裏崩塌了。」
我回過神問秦燃:「你家有沒有監控?」
秦燃撇撇嘴:「這年頭誰不在家裏安兩個監控?」
話說一半,秦燃眼睛一亮:「證據這不就來了嗎?」
在秦燃回家去取監控視頻的時候,徐盼兒的父母殺到學校,哭着喊着要秦燃爲他們女兒負責。
徐盼兒耷拉着腦袋,沉默地站在一邊,彷彿她就是個受害者。
很快,秦燃拿着視頻回來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徐盼兒頓時臉色慘白。
剛纔還哭天喊地的夫妻神情一滯,隨後對徐盼兒破口大罵。
他們不僅罵,還動手打。
「爲什麼不澄清你是在補課?讓人誤會你和人家有一腿很有面子是嗎?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賤東西?」
「我們徐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這書甭唸了,退學回家!」
剛纔還任打任罵的徐盼兒活了過來:「我要讀書!我一定要讀書!」
是啊,不讀出去就永遠沒機會擺脫糟糕的原生家庭。
可她爸媽是鐵了心不讓她唸書,不管班主任怎麼勸都沒用。
無奈之下,班主任報了警。
可警察來了,徐盼兒父母也還是那個態度。
他們甚至還用自殺作威脅。
說誰要是敢阻止退學,他們就死給誰看。
無奈之下,學校給徐盼兒辦了退學。

-16-
回教室收拾好東西后,徐盼兒冷幽幽地看向我:「如果你肯資助我,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我很佩服你的邏輯,再見。」
再見,再也不見。
我笑着揮手。
徐盼兒陰冷地注視我良久,才背起書包轉身離開。
聽着過道里夫妻二人罵罵咧咧的聲音漸行漸遠,我深吸一口氣看向外面的大晴天。
這一世,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三年過去,我如願考上心儀的大學。
但沒想到新生報到這天,我會在宿舍見到徐盼兒。

-17-
前世我和徐盼兒考上同一所大學,成爲室友。
報到那天我最後一個到宿舍,正要敲門,聽見裏面有人說:「咱們寢室就蔣孟沒到了,也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好不好相處。」
徐盼兒回道:「蔣孟啊,我們是高中同學。」
「哇!那你們這緣分可真夠好的啊,高中同窗,大學又是室友!」
「好什麼啊……人家跟我就不是一路人。」
「怎麼說?」另一個室友問。
「兩萬八的鋼筆說送就送,我買支二十塊錢的筆都要考慮好久。」
「天!蔣孟是個富婆啊!」
「錢又不是她自己掙的,算什麼富婆?」
「我們的錢也不是自己掙的啊。」
「不一樣。蔣孟是那種玩得很開的女生,經常跟不同的男人出入高檔場合。先不說這些了,免得讓你們先入爲主。蔣孟雖然私下比較 open,但她人還是很不錯的,你們千萬別被我剛纔的話影響了。」
黃謠從這裏開始,可我想不通徐盼兒這麼污衊我的理由。
直到,我聽見她和家裏人打電話。
「真不知道我上輩子Ţũ₅做了什麼孽,和蔣孟同校也就算了,竟然還同寢室!
「看見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就煩!不就是拿幾個臭錢幫我讀完一個高中嗎?真當自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擺譜給誰看啊?
「幸好這不是在古代,不然蔣孟肯定拿我當丫鬟使喚。」
一瞬間,我的心猶墜冰窟。
高中三年每次幫助徐盼兒,我都生怕傷到她的自尊心。
不料到頭來,人家還是覺得我高高在上。
前世的我很蠢,在偷聽到徐盼兒那番話後竟然開始反省自責。
後來姜齡在網上發帖胡謅我高中亂搞,我拼命解釋得到的卻是評論區清一色的:「你這種禍害社會風氣的賤人怎麼不去死?」
被罵得多了,我開始想是不是隻有一死才能結束這一切。
於是我站上了學校天台,毫不猶豫縱身一躍。

-18-
「蔣孟,你沒事吧?」
突然有人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是室友林清。
我從回憶裏抽身,綻開一抹笑:「沒事,就是突然有點想家了。」
林清鬆了口氣:「我看你臉色發白,還以爲是身體不舒服。沒事,以後宿舍就是你家,我們三個都是你的家人。」
「嗯。」
我瞥了眼正在對面牀鋪整理東西的徐盼兒,心裏暗道一句除了你。
轉身剛把行李箱放下打開,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一個走甜酷風的女生一腳踹在門上,煩躁地對徐盼兒喊道:「下來!誰允許你碰我東西的?」
徐盼兒柔柔一笑:「你爸不放心你,讓我過來幫幫你。」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的事跟你無關!別以爲你嫁給我爸,就能當我媽!」
吳玥上去就要把徐盼兒拽下來。
我和另外兩個室友面面相覷。
徐盼兒和吳玥看起來差不多大,沒想到是後媽和繼女的關係。
徐盼兒從牀上下來後,吳玥把人往外一推,「砰」一聲把門關上。
隨後轉頭對我們抱歉一笑:「讓你們看笑話了。剛那女的本來是照顧我媽的護工,結果爬到了我爸牀上,等我媽一去世,就忽悠我爸娶了她。聽說她在唸高中的時候就不安分守己,想跟一個富二代捆綁在一起,結果被人家拿出監控視頻啪啪打臉。
「先不說這個賤人了, 來把我帶的特產分一分!對了, 咱Ṫű̂ₔ們出去聚個餐怎麼樣?然後再去拍套寫真紀念我們成爲室友的第一天。」
大家對吳玥的提議舉雙手贊成。
不過得先把東西收拾好纔行。
吳玥那邊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沒過一會兒就收拾整齊,跑去陽臺跟男朋友打視頻了。
林清和周雅則下樓搬東西去了。
我還在跟牀簾較勁。
好不容易收拾好準備拍張照發在家庭羣裏, 一扭頭髮現徐盼兒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
整個人癡癡地看着寢室。
就像是在看一個久違的地方。
察覺到我的注視, 徐盼兒抬頭。
她眼裏的溫柔不再,有的只是蝕骨冷意。
這時吳玥看見徐盼兒, 過來一臉嫌棄地把人往外攆。
徐盼兒最後看了眼吳玥的牀位,有些失神地喃喃道:「我本來應該在那兒的……」
這句話陡然把我拉回了前世。
那時的室友分別是林清、周雅、徐盼兒。
我呼吸一窒。
難道徐盼兒也重生了?
等我再看過去時,徐盼兒已經被吳玥關在門外。
我逐漸冷靜下來,就算重生了也沒事, 自己已經不是前世的蔣孟,絕不會再走前世的老路。

-19-
等收拾好宿舍, 發覺天空陰沉沉的,看起來是要下暴雨。
吳玥站在陽臺上回頭問我們:「還去不去?」
「去!」
「遇水則發,這是好兆頭!」
林清和周雅一前一後做出回應。
我拿上雨傘打開門:「走吧,家人們。」
我們前腳剛踏進火鍋店,外面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喫飽之後等雨小一點, 我們才擠在兩把傘下直奔最近的商場去拍寫真。
拍完出來, 天已經黑了。
去最近的地鐵站要經過一段人煙稀少的小巷,我們四個敏感地注意到身後有人跟着。
但是誰也不敢回頭,一個個Ṱũⁿ越走越快,恨不能原地起飛。
身後的人也加快了步伐。
在我們快走到地鐵站的時候, 一道沙啞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蔣孟!」
聲音有點熟悉, 可我想不起來是誰。
回過頭,我看見一個戴着鴨舌帽, 看不清長相,走路一瘸一拐的男人遞出一張銀行卡。
「這裏是我欠你的十萬。」
江彥賜!
對哦,已經三年了。
我過去拿到卡, 卻被他冷不丁拽住另一隻手。
「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我本來可以在今天開始大學生活, 未來有光明的前途,但都被你給毀了!
ťū́ₔ「蔣孟, 憑什麼你讓別人不好過, 而你卻過得這麼好?」
江彥賜從懷裏掏出一個注射器就要往我身上扎。
室友發覺我這邊不對勁, 要跑過來幫忙。
我大喝一聲:「都別動!」
隨後我一腳踢開江彥賜的手, 注射器掉在地上。
江彥賜掙扎着要去撿,我屈膝頂在他的腹部,接着像丟垃圾一樣把人往牆角一扔。
「知道你爲什麼不好過嗎?
「因爲你就不是個人!
「監獄裏的三年是你自找的, 既然你還想進去, 那我就勉爲其難滿足你。」
我一腳踩在江彥賜心口, 以防他再作妖,然後報了警。
警察很快趕到帶走了江彥賜。
經檢測,江彥賜帶的注射器裝了毒品。
而他本人也吸毒,甚至還在販毒。
這下要想再出來,不可能的事。

-20-
當晚, 我久違地夢到了前世。
半夜驚醒後,我就睡不着了。
跑到陽臺上,看外面的暴雨逐漸變小,漆黑的天邊逐漸有了光亮。
當太陽從雲層裏現身的一剎那, 我心裏的沉重突然全沒了。
黑夜終將過去,黎明必將到來。
蔣孟,認真迎接你的新生活吧!
【完】
作者署名:人間沒個安排處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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