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情

老公出軌了樓下的人妻。
我和人妻的丈夫躲在樓道抽菸。
直到他們盡興了纔敢回去。
後來他們愈發猖狂。
人妻的丈夫說:「我準備去捉姦了,你呢?」
我擼着串沒心沒肺。
「你捉,我也捉!」

-1-
緩緩地關上門,我吐出一口濁氣。
失算了,應該提前打個電話的。
要不是我機智,這場面該多尷尬。
等等他們吧。
自己的老公還不得自己寵?
打開緊急通道的門,我準備去十八樓半透透氣。
結果剛走幾步就看到十八樓的男主人正在那裏抽菸。
「喲,你也進不去?」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說在家裏給我做甜點,結果冷鍋冷竈,蛋撻還在外賣盒裏沒拿出來。我也很難辦!」
同病相憐。
找他借了個火,我們倆沒話找話地聊着。
從社會新聞聊到了國家大事,馬上就要進入世界格局的高度了。
終於,上面傳來了聲響和膩歪的聲音。
男人看了眼時間。
「半個小時,你老公倒是挺持久。」
「男人都喜歡憋,其實人均十分鐘。」
「哈,有被冒犯到!」

-2-
回到家,我正在換鞋,陳年已經戴着圍裙從廚房走了出來。
他接過我的外套和包。
「餓不餓?湯已經好了,我再炒兩個小菜。」
我已經聞到了菌菇雞湯的香味。
但有了樓下的前車之鑑,我合理懷疑我一直以來喫的都是預製菜。
不過我還是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老公,辛苦你了!」
陳年一臉溫柔。
「你在外面才辛苦了!
「去喝點茶,我煮好了果茶。十分鐘後開飯。」
我端着玻璃杯掃視着家裏。
沙發上墊着的軟毛墊子有些凌亂,客廳的垃圾桶換了新的。
臥室裏窗戶大開着,有一股濃烈的梔子香。
衛生間明顯用過,地上還有未乾涸的水漬。
總體來說沒有什麼遺漏。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老婆,喫飯了。」
「好的!」
我把果茶倒進了下水道,放下水杯就去了客廳。
餐廳上我們倆相對無言安靜地喫着。
陳年突然說起他按鍵不靈的筆記本,還有最近新出的一款手錶。
我啊,一點就通。
連忙拿出手機給他轉了十萬。
陳年的態度肉眼可見地殷勤了起來,又是給我夾菜又是給我盛湯。
在收拾餐桌之前,他還給我切了一盤水果。
而我正在看樓下凌遠給我發的消息。
【給你老公轉賬了?】
【你老婆收了多少?】
【八萬八!】
【嘖,一萬二的差價,中間商真黑。】
晚上睡覺。
我和陳年同牀而眠,中間就像隔了一條銀河。
凌晨一點,手機鈴聲響起。
我從睡夢中驚醒,連忙接起電話。
「喂,趙總?」
「對,是是是,我能給您的這個報價已經是最低的了。」
「對對對,我明白了,現在大家都難做。」
「這樣,下次我請客,我們坐下來詳談。」
「好,那您早點休息。」
掛斷電話,我聽到了身旁窸窸窣窣翻身的聲音。
「老公?吵醒你了?抱歉!」
「沒事,我本來也沒睡着。你趕緊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嗚,我老公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倒頭,我秒睡。
凌晨兩點四十,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我眼睛都沒睜,含糊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身旁的人還在翻。
我吧唧吧唧嘴,睡死了過去。
凌晨四點,熟悉的鈴聲又一次響起。
身旁的人「騰」地坐起身,走了出去。
我伸手按停鈴聲,蒙上被子,睡睡睡!
早起伸一個懶腰,又是美好的一天。
電梯裏偶遇了凌遠。
我點點頭打了個哈欠。
「怎麼?沒睡好?」
「還行吧,睡前定了三個鬧鐘。」
「嘖,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我愜意地眯着眼。
「我睡眠品質好,倒頭就能睡。他不一樣,他神經衰弱,昨晚又一夜沒睡呢!」
「他白天不能補覺?」
「那不就得看你老婆的了!對了,你昨晚怎麼樣?」
凌遠皺起的眉頭都能夾死一隻蚊子了。
「她想要,纏了我半宿。你老公不行啊,明顯沒把她餵飽!」
「不會吧!」
我摸着下巴。
「我可給他買了不少固本培元的東西!」
凌遠抿着脣。
「我覺得我需要出個差了。」
「附議!」

-3-
出差前,我往保險櫃裏扔了個設置了三個鬧鐘的舊手機,同時修改了保險櫃的密碼。
那天下午我用陌生號碼給陳年發了個消息。
【老公,我手機不見了,在國外暫時補不了卡,等我回國了再跟你聯繫。】
出國當然是沒有出國了。
我就近在一家酒店辦了入住。
每天好喫好喝。
然後觀看陳年半夜對着保險櫃抽菸的視頻,嘎嘎直樂。
出差的第四天。
保險櫃裏的舊手機電量耗盡關機了。
我和凌遠約着在附近喫了點烤串。
他說:「我準備今晚去捉姦了,你呢?」
我嚼着羊肉。
「你捉,我也捉!」
當時的場景是這樣的:
我同凌遠衝進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開了臥室門。
陳年正壓在凌遠老婆身上,凌遠老婆「啊啊」叫喚着,手在陳年背上抓出了一道道痕跡。
我不禁眨眼。
這麼爽啊?
假的吧!
我當初的體感可不是這樣的。
我還在咽口水,凌遠已經入戲。
他臉色蒼白、渾身顫抖。
「你……你怎麼對得起我!」
牀上的兩人受驚過度,爭搶着被子。
陳年不敵凌遠老婆,只能着急忙慌地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凌遠給了我一個眼神:快演!
我趕緊找狀態,聲嘶力竭地大吼:「陳年,你混蛋!」
然後呢?
要打一架嗎?
要的吧!
我和凌遠對視一眼。
他衝向陳年,我衝向他老婆。
掀開被子,抓着她的頭髮,哐哐給了她幾巴掌。
她尖叫着喊救命。
可是能救她的人正被她老公按在地上爆 K。
慘叫聲、求饒聲、咒罵聲,如聞仙樂。
一番發泄結束,我和凌遠站在十八樓半抽着事後煙。
半個小時後,他下樓,我上樓。

-4-
陳年鼻青臉腫地坐在沙發上。
家裏已經被收拾乾淨。
但這次他明顯沒有噴梔子香,空氣裏的氣味難聞到令人作嘔。
這次不用入戲,全是真情實感。
「陳年,我們離婚吧!」
他猛地抬頭,眼中有脆弱有愧疚有祈求。
陳年有一副好相貌,大學時既是學霸又是校草。
別人都說他:是程序員里長得最帥的,是帥哥里程序設計最好的。
說我是見色起意。
嗯~怎麼不算呢?
但是現在,我實在對眼前的豬頭掀不起半點的漣漪。
他「咚」地跪在我面前。
「老婆我錯了,是我鬼迷心竅,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好尼瑪!
「陳年,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就是爲了撐起這個家,給你更好的生活,你對得起我嗎?」
「我錯了,我不該這樣,我發誓,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老婆,你給我一次機會。」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就這一次,真的,只有這一次。她到家裏來借醬油,是我混蛋,是我沒忍住被她勾引了!」
哈,要不是我在家裏裝了監控,我都信了。
借醬油?
虧他想得出來。
「陳年,你太讓我傷心了,我要跟你離婚!」
「老婆,老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這一次。」
他膝行上前抱住我的腿。
我嫌惡地一腳踹開,衝進次臥,嘭地反鎖房門。
陳年還在祈求。
我大吼:「你閉嘴,我不想聽你說話,你讓我冷靜冷靜。」
「好,好,我不說話。只要Ṭṻₗ不離婚,你想怎麼樣都行!」
我收起哭腔,撇了撇嘴,問凌遠:【你那邊怎麼樣?】
【不同意離婚。你呢?】
【一樣!】
不過這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要真那麼容易就同意了,也太沒意思了。
下一步怎麼辦呢?
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那就先進行一個療程的冷戰吧。

-5-
我不再跟陳年說話,連一個眼神也不給他。
他做的三明治,我會直接扔進垃圾桶。
拒接他的電話,他發來的消息直接刪除。
天天晚歸,身上帶着酒氣。
不與他同房。
陳年肉眼可見地在憔悴。
他成宿成宿地失眠,又開始喫帕羅西汀。
終於他的情緒緊繃到了極點。
第八天他攔住我:「我們談談。」
我錯開他的手,彈了彈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冷淡道:「下午六點,我回來!」
「好,我等你!」
我是六點半到的家。
陳年焦慮地踱着步。
「你回來了!餓不餓,要不要先喫飯?我做了你愛喫的!」
我「啪」地放下手提包。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聊吧,聊什麼?」
陳年握緊了拳頭。
「我也很累,我每天在家裏,收拾家裏,等你回來,給你做飯。我越來越感覺不到快樂了,我甚至感覺不到我自己。」
我知道他要說什麼。
說他的辛苦,說我對家庭的忽視、對他的不關心。
這些都是他曾告訴給凌遠老婆的。
而正好凌遠老婆也有這樣的埋怨。
於是他們一拍即合,心意相通。
我看着陳年自苦。
說實話,一點感觸都沒有。
「這生活,你求來的嘛。當初是你說工作壓力太大,想要休息一段時間。我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從此你的開銷、房貸車貸全壓在我一個人身上。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你只看到了你的辛苦,那我呢?賀情,你體諒過我嗎?你有想過分一點時間給我嗎?我是男人,我需要的是像方暖那樣溫柔、體貼的妻子,而不是隻會對我頤指氣使的老闆?」
方暖?
我反應了半天。
哦,對,凌遠老婆!
tui,差點讓我出戏。
我趕緊說出今天最重要的臺詞:「陳年,承認吧,你就是個自私、懦弱、無能,軟飯硬喫還自命清高的無恥小人,你就像陰溝裏的老鼠,多看你一眼都讓我覺得噁心。」
「你閉嘴!」
「我憑什麼閉嘴,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我上前一步,把自己送到他的攻擊範圍內。
肢體上的接觸,言語上的侮辱,終於,他將我狠狠地推了出去。
「我讓你閉嘴!」
「啊!」
鑽心的疼痛傳來。
操,腳崴了。
我跌坐在地上。
下一秒,身下沁出鮮紅的血液。
我表情震盪,呆呆地抬眼,手撫上自己的肚子。
「我的孩子!」

-6-
陳年上前的腳步猛地停住。
「你哪裏來的孩子?」
自從他勾搭上樓下的人妻,我們已經大半年沒有夫妻生活了。
男人真是奇怪。
他能理直氣壯地出軌,並恬不知恥地乞求原諒。
可如果同樣的事是女人做了,他就彷彿蒙受了奇恥大辱。
「是誰?是不是上次開車送你回來的男人?還是出差那次接電話的那個?賀情,你對得起我嗎?」
我嘴角勾起,用最諷刺最尖銳的聲音咬牙切齒地說:
「怎麼?你都成了爛黃瓜,我還得替你守身如玉?
「你是太看得起自己,還是太瞧不起我?
「就你那三分鐘的持久度,我早就膩了。
「現在正好,咱們一拍兩散。
「但我的錢,你一分也別想帶走!」
在我的一句句刺激下,陳年的呼吸越來越沉,他雙眼猩紅,身體緊繃到顫抖。
「閉嘴閉嘴,你閉嘴!」
「哈!」我嘲諷一笑。
「我就不閉嘴怎麼了?你還能掐死我?」
一句話,彷彿點醒了陳年。
在我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撲上來,把我按在地上,死死地掐住。
一秒。
兩秒。
三秒。
有人影衝了進來。
陳年被按倒,脖子上的壓力消失,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你怎麼不再來晚一點,給我收屍?」
凌遠扶起我。
「操,你也沒告訴我你玩這麼大呀!怎麼還有血?你懷孕了?」
「雞血。」
「行吧!」
按住陳年的都是熟面孔,樓上樓下的關係。
他們滿臉狐疑,但同時臉上還有掩蓋不住的好奇。
我適時大吼:「你出軌就算了,還要殺人滅口?我要報警,我要報警抓你!」

-7-
作爲言出必行的人,我當然不是說說就算了。
於是我報了警,強烈要求拘留他 24 小時。
「你不去驗傷?」
「沒意義,就我這傷,最多拘留他五天,浪費時間。」
我問凌遠:「你那邊怎麼樣?」
他揉了揉眉心。
「看我離婚的態度堅決,現在想着分我財產。」
凌遠老婆的話術幾乎和陳年如出一轍。
她控訴凌遠,說沒有給她足夠的陪伴,不關心、不體貼、不理解,她沒有安全感,感受不到凌遠愛她。
中心思想就是:即使我出軌了,錯也在你!
所以她要求平分夫妻共同財產。
「沒事兒!」
我安慰凌遠。
「在明天陳年出來之前,我會去跟她談談。」
談談她該如何返還我的夫妻共同財產。
就這不到一年的時間,陳年在她身上花了近百萬。
曾經,在我最信任他的時候,他說醉駕被抓了,託朋友打通了關係,但要 27 萬的疏通費。
我二話沒說,想都沒想,直接把錢轉給了他。
而他也半分鐘沒猶豫,用這筆錢給凌遠老婆買了個包。
我在醫院做了各項檢查,開了點藥,脖子和腿都沒有大礙。
回到家,叫了個鎖匠師傅,直接把我家大門的密碼鎖換了個新的。
這一晚,我睡得很香。
我相信,不用到明天,全小區的人就都知道陳年出軌了。
至於他的出軌對象是誰呢?
我對凌遠的老婆說:「三天之內,如果你不能返還清單上的所有錢,我會把這份清單發給你的父母,然後是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同學朋友以及所有的鄰居!」
凌遠的老婆惡狠狠地瞪着我。
「你憑什麼這樣做?」
「不憑什麼,我單純想要回自己的錢。如果你還不上,我就幫你衆籌。怎麼樣,貼心吧!」
凌遠的老婆已經氣到渾身發抖。
「你敢!
「就是因爲你這麼強勢,眼裏只有錢,陳年纔不喜歡你!」
我聳聳肩。
「喜歡你?那你拿去啊,我又不介意。
「但首先,把錢還我!
「記住,你只有三天的時間!」

-8-
下午六點,我沒在外面逗留,早早地回了家。
反鎖房門,抵上沙發。
找了部電影,烤了點薯條,美滋滋地戴上了耳機。
兩個多小時過去,將近八點半的時候,「解鎖失敗」「密碼錯誤」的聲音陸續傳來。
五秒鐘的靜默後是突如其來的砸門聲。
我的名字摻雜在陳年的叫罵中,含「媽」量極高!
原來他是個斯文敗類啊。
傾聽了五分鐘,我給陳年的父母打過去電話。
「喂,情情……」
「媽,救救我,陳年要打死我!」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他出軌了,他和別的女人上牀,被我發現了他就打我,要掐死我。要不是有人報了警,我差點被他掐死了。現在剛回來,他又要打我。我會被他打死的!媽,你跟爸快點來,我要被他打死了!啊……」
及時掛斷電話,我計算着時間。
他父母從家裏過來,最快也需要將近二十分鐘。
太慢了,陳年已經開始砸門了。
別等二老還沒到,他就又被抓了進去。
對,陳年有一個表哥,就在附近住,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哥,你救救我,陳年要殺我!我不敢開門,他會打死我的。」
業主羣裏已經有人在罵。
罵擾民,罵有病!
我顫抖着聲音發了條語音:「有人能幫我聯繫物業嗎?我不敢開門,他會打死我的。」
【是昨天的?】
【對,我聽就是十九樓。】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你不知道?這不好說,我私聊發給你。】
【那要報警啊,找物業有什麼用?】
我已經嗚嗚地哭了起來。
「報警也沒有用,我昨天已經報警了,可他只被拘留了 24 小時。我不敢開門,他昨天就差點掐死我!」
已經有熱心市民開始行動了。
讓我躲好,不要開門,他們聯繫保安然後一起過去。
於是,等陳年表哥到的時候,陳年已經被人按在了牆上。
他拼命掙扎。
「放開我!」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在幹什麼?」
「你是誰?」
「我是他哥!」
「家裏有人就好,這人自己出軌還打老婆,你們家裏人也不管管?」
「不可能,這裏面肯定有誤會,你們先把人放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家事,你們再這樣我可以告你們!」
就在衆人狐疑對視,緩緩鬆開手的時候,我顫抖着打開了大門。
和陳年對視上的一瞬間,就像獵豹看到了小兔子,「嗖」的一聲,陳年向我衝了過來。
「啊!」
伴隨着我的一聲慘叫,他再次被人抓住。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他這架勢是要殺人啦!」
表哥變了臉色。
「陳年,你在胡鬧什麼?還不停下來?」
陳年哪肯。
那眼神,恨不得撕下我一塊肉。
「我出軌怎麼了,她也出軌了,還懷了別人的孩子。」
「唰!」
所有人目光看向了我。
我臉色煞白,搖搖欲墜地扶着牆。
「陳年,你混蛋!
「你污衊我!
「你昨天就說爲了離婚拿更多的錢要潑我髒水,我沒想到你真的會這樣做。
「你天天在家不工作,是我賺錢還房貸、車貸、養着你,你對得起我嗎?
「我出軌?我跟別人有了孩子?你自己看!」
我將一張診斷報告扔了出去。
「這是醫生的證明,蓋了公章,我從來就沒有懷過孕。」
有人撿起了地上的紙。
陳年一把搶過去。
面目猙獰。
「不可能,這絕對是假的。
「你明明懷了孕,我都有大半年沒碰你了,你就是跟別人……」
「夠了!」表哥一聲吼,「陳年,別再丟人現眼了。」
「賀情,這樣,你聽我的,我們進去坐下來好好談談。這裏面肯定有什麼誤會!」
誤會?
什麼誤會?
他不小心上了別人的牀?
還是他瞎了眼認錯了老婆?
關鍵,誰要談?
我只是在拖延時間。
說時遲那時快,陳年的父母從電梯裏衝了出來。
「陳年!」
「混賬東西,你要幹什麼?」
陳年僵硬地轉頭,片刻的茫然後看向我的目光是恨之入骨!

-9-
陳年被他的父母帶走了。
自從他的父母出現後,他一句話都沒再說。
沉默地站在那兒,任由他母親一巴掌一巴掌地往他身上招呼。
「情情……」
我怯懦地後退,哽咽地撫上自己的脖子,上面還有未散的痕跡,加上我的妝造,青紫得有些嚇人。
「我害怕,他打我,他要殺了我!」
所有人都沉默了。
陳年陰惻惻的目光一直粘在我身上。
凌遠說:「你不會把他逼瘋吧!」
我挑挑眉。
「這才哪兒到哪兒!」
「你信不信,就算到了這一步,他們家還是勸和。」
但是——
他會不會瘋起來做出什麼極端的事兒,還ťũ₃真不好說。
「算了,我還是請兩個保鏢吧!」
夜裏快十點的時候,凌遠的老婆出了門。
凌遠已經不在家裏住了,但耐不住家裏有攝像頭。
他第一時間告訴了我。
陳年的手機還在家裏。
凌遠的老婆聯繫不到他,肯定會去他父母家找他。
於是我尾隨了上去。
果然,她的目的地就是陳年父母所在的小區。
她上了樓,敲了門。
十分鐘後帶着陳年一起鑽進了小公園。
昏暗的路燈下,我關閉閃光燈拍了一張不算清晰的照片。
用小號發到了陳年父母所在的業主羣。
【1203 家的,這是你兒子嗎?怎麼抱着的好像不是你們家兒媳婦兒?】
羣裏一片寂靜。
兩分鐘後,有人小跑過來,在靠近涼亭的時候放緩了腳步,偷偷地看着抱在ŧù⁹一起的兩個人。
過了一會兒,又有人經過。
……
1203 強勢發言。
【你是哪戶的,不要胡說八道,我兒子在家。你再亂說,我告你誹謗!】
【好吧好吧,可能是我看錯了,抱歉抱歉。】
同時我卡着時間將照片撤回。
至於後面會發生什麼,我不再關心。
轉身離開,深藏功與名。

-10-
凌遠說他老婆又改主意了。
可以離婚,但要給她 200 萬,她只要 200 萬。
凌遠氣笑了。
「200 萬?她當我的錢是大風颳來的嗎?出軌前我養着她,那是我心甘情願。現在都給我戴了綠帽子,還得我養着她?
「她一分錢都別想從我這裏拿走!」
這話他說得咬牙切齒,可能真的有被侮辱到。
第二天,凌遠的老婆降了價,她只要 100 萬。
第三天,陳年的電話打到了我這ẗŭ̀⁺兒。
「你不就是想離婚嗎?
「只要你不去找方暖的麻煩,我同意離婚。」
方暖?
哦!
凌遠的老婆。
還沒等我回復,他又惡毒地詛咒我。
「賀情,你就抱着你的錢過一輩子吧!」
嘖!
有被溫暖到。
「所以,到此爲止?」
「怎麼可能!他們必須把這筆錢給我吐出來!」
陳年的一個電話似乎讓方暖高枕無憂了。
三天期滿,她沒有給我任何交代。
於是我按照凌遠給的地址找去了她父母家。
他們家算高知,我就喜歡和這樣的知識分子打交道。
「請問您是方暖的母親嗎?」
知性的女人點了點頭。
「你是哪位?」
我抿了抿脣,有些難以啓齒道:「本來不應該過來打擾您的,但是方暖從我丈夫那兒拿走了 96 萬 8,她不肯還,我也是實在沒辦法!」
女人不相信。
「不可能,我女婿從沒在經濟上短缺過我女兒。你丈夫是誰?她爲什麼要找你丈夫拿錢?」
我艱難地從手包裏拿出一張照片。
照片中方暖和陳年激烈地擁吻在一起。
「阿姨,我也是受害者!」
「我不相信,我不可能聽信你的一面之詞,我會找我女兒問清楚。」
「當然,這是您的權利。阿姨,這份明細是這十個月我丈夫轉給方暖的錢和給她買的東西,每一筆我都有存盤,您如果需要我們可以一筆一筆對賬。」
「沒必要,你走!」
「好!不過我也只能再給她三天時間,如果她還是不還,我就只好去法院起訴了!」
「我讓你走!!」
看着方暖母親搖搖欲墜的樣子,我的心情好極了。

-11-
陳年的質問電話雖遲但到。
「賀情,你究竟想幹什麼?
「我有沒有警告過你,讓你不要爲難方暖?」
我淡淡開口:「我答應了嗎?」
陳年氣笑了。
「好好好。
「你想離婚?
「沒那麼容易。」
相比較我這邊,凌遠那裏就順利多了。
方暖的父母出面,和凌遠談了一次。
凌遠將受害者的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失意、頹然。
「我既不想報復誰,也不想爲難誰。我只想離婚。」
方暖哭鬧着,說離婚可以,但必須給她 80 萬。
凌遠低着頭不說話。
方暖的父母臉上臊得慌。
她爸甚至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你還有臉說話?
「簽字,你要是不簽字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最終方暖簽下了離婚協議書,帶着她的所有衣服、包包、首飾,被她的父母帶走了。
陳年在我附近遊蕩了三天。
第一天,他企圖闖進我的公司,但連前臺的那一關都沒過。
第二天,他守在地下停車場,我剛一出現他就衝了過來,但被我隨行的保鏢攔住了。
「賀情,你什麼意思?」
「你現在的情緒太不穩定,易怒暴躁,有暴力傾向。陳年,你是不是沒有按時喫藥?」
「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推了推Ŧŭ₉眼鏡。
「陳年,那些刺激性生活的藥就別再用了,會和你的精神類藥物產生衝突。你沒發現你越來越神經質了嗎?」
「賀情,我殺了你!」
第三天,陳年直接進到了家裏。
我們還在婚姻存續期內,按理說房子確實有他一半,他叫個人撬了鎖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他發了瘋一般地砸了家裏所有的東西。
我冷靜地看着,拍照留存。
我的平靜無波刺激着他,他凶神惡煞地向我走來。
保鏢攔在我身前。
他冷笑一聲。
「怎麼,兩個人才能滿足你?
「我這一年沒有碰你,你是不是特別飢渴?
「我告訴你,我願意碰所有人就是不願意碰你!
「賀情,咱們倆沒完!」
陳年的出現總是令人非常不愉快。
但好在方暖把錢轉給了我。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在這三天的時間裏湊齊所有錢的,我也不關心。
只要錢到位。
以後她就跟我再無關係。
至於陳年——
第二天一大早我直接開車去了陳年爸爸工作的地方。
這是一個大型製衣廠,他在總務科當了個小幹部。
十年如一日地辛勤工作,從不遲到早退,從不請假。
只要去他辦公室,絕對能夠找到他。
果然,當我推開辦公室大門的時候,他正端着保溫杯和同事閒聊着。
看到我,他臉上的笑容凝固,甚至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
我沒有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操着哭腔就要往下跪。
「爸,您救救我,我求求您,讓陳年放過我吧!」
「哎哎哎,這是幹什麼?」
離我最近的兩人連忙扶住我,我也就順勢站了起來。
「你不是老陳的兒媳婦嗎,你們結婚的時候我還去過。這是怎麼了,怎麼身上全是傷?」
我哽咽着拉下袖子,遮住胳膊上的青紫。
當然這不是真的傷痕,是我找人畫的特效妝。
陳年的爸爸明顯想堵我的嘴,僵硬地說要跟我出去談。
我就像受了巨大刺激,一邊顫抖一邊喃喃自語。
「他跟別人上牀,他出軌,他把家底都掏空了,還在跟我要錢。
「家裏已經被他砸得不成樣子了,他還打我,說要殺了我。
「你們放過我吧。
「我什麼都不追究了,就想離婚。
「他已經瘋了,他真的會殺了我的!」
陳年爸爸的臉都黑了。
「出去出去,都在這裏看什麼,都給我出去!」
看熱鬧的人面露尷尬,想要往外走。
我連忙拉住一個。
「不,不行,你們不能走……」
「賀情,你幹什麼?」
陳年爸爸一聲呵斥,我一抖,害怕地鬆開手。
他的臉色更黑了。
「老陳,這就是你們家不對了。我聽說你兒子已經有好幾年沒上班了,都是兒媳婦賺錢。怎麼還出軌了?」
「就是,怎麼還打人呢?」
「還找人要錢,不太地道了吧!」
陳年爸爸「咚」的一聲將保溫杯放到桌上。
他嘴巴剛張開,我先聲奪人,扯着嗓子大喊。
「我知道陳年瞞着你們,他也威脅不讓我說。可我真的撐不下去了,我會死的。放過我吧,讓陳年放過我吧!」
陳年爸爸咬緊了後槽牙。
「對!這事之前我不知道,現在知道了肯定不會不管。他要是還犯渾,我打死他!」

-12-
兩天後,陳年父母聯繫我,說陳年答應離婚了。
他們的聲音很冷漠,甚至還帶着怨懟。
對此我毫不在意。
簽署離婚協議書的那天,凌遠陪我去的。
他沒有進去,在外面等着我。
陳年在他爸爸的陪同下出現。
落座後,我把離婚協議書放到了他面前。
我們沒有孩子的撫養權要爭,唯一需要說明的只有財產分割。
他,淨身出戶。
陳年盯着條款看了很久。
然後看我。
在他爸爸的催促下,他木然地接過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他寫完,我利落地起身。
「明天八點,民政局見,別遲到。」
我先一步出了咖啡廳。
凌遠從車上下來,自然地接過我的包。
「結束了?」
「嗯!」
「上車吧!」
「站住!」
陳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幾大步跑到我們面前,死死地盯着凌遠。
「怎麼是你?
「你怎麼在這兒?
「你們……
「我知道了,這一切都是你們的算計。你們算計我和方暖,是不是?」
陳年爸爸追上來,臉色難看至極。
「你又發什麼瘋?跟我回去!」
陳年一把甩開他,他爸踉蹌幾下,差點摔倒。
「陳年,你是不是真的瘋了?」
陳年就像聽不見。
「是呢,哪有那麼巧就被你們發現。你們明明就是串通好的。你們是不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賀情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你們……呃!」
凌遠揪着他的衣領,一拳頭打在他的肚子上。
陳年悶哼一聲,卻連彎腰都做不到。
凌遠靠近他耳邊冷冷地說:「你以爲我老婆是讓你白睡的?你沒發現你和你的家人進出都有人跟着嗎?陳年,你的命只是暫時由你自己保存着。別作別鬧,好好把婚離了,別惹我!」
陳年被重重地推了出去,跌坐在地上。
他臉色蒼白,發着怔。
在他身後,他爸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
凌遠問我:「這樣真的有用?」
我點點頭。
「對別人也許不行,但陳年本就神經衰弱,加上抑鬱、焦慮,他的心理防線幾乎是不堪一擊的。」
而我就是要搞他的心態。
凌遠深吸一口氣。
「果然,惹誰都別惹女人!」
我輕笑一聲。
這世道,誰都別太猖狂。你太猖狂了,兔子都得咬你!

-13-
我是怎麼發現陳年出軌的呢?
那是他辭職在家第二年的時候,樓下新搬來了一對夫婦,給我們送了小餅乾。
陳年說很好喫,還說要去學,以後給我做。
餅乾我是沒見到,三個月後家裏多了一袋餛飩。
陳年說是樓下那個心靈手巧的妻子自己包的,爲了感謝他。
「她在車位上進出了好多次,就是停不好,急得都快哭了。我就讓她下來,給她停了進去!」
很小的一件事。
陳年說起的時候卻是興致勃ṭũ̂ₗ勃。
那時候我是心疼的。
我知道他是因爲生活太乏味,所以一星半點的趣事兒都能讓他津津樂道。
只是我沒想到,他會出軌,而且出得那麼快。
就在半個月後,我們一起下電梯。
我站在前面,他和江暖站在後面。
不經意地一回頭,一個餘光,我看到了他的手和江暖的一觸即分。
他們含情脈脈地看着彼此,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情。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我的整個頭皮都在發麻,眼前出現幻影,腳下彷彿有千斤重,拽着我往下掉,無休無止地往下掉。
無底深淵!

-14-
我和陳年去民政局的這天,天氣格外地好。
我自己開車去的,陳年卻帶着方暖。
看得出,他們想在我面前表現出勝利者的姿態。
可陳年卻連身上的西裝都撐不起來。
至於方暖,沒了滋潤了生活,沒了人養,她已經快枯萎了。
「賀情,謝謝你成全我和陳年!」
我點點頭,非常贊同。
「那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你們可千萬要死鎖,別再出來禍害其他人了。
從民政局出來,陳年對我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賀情,我會讓你後悔的!」
我彎了彎嘴角。
「你,加油!」
方暖,一個高經濟需求、高情感需求的嬌妻。
而陳年不過是個貪圖新鮮感、把刺激當愛情的普通男人。
我倒要看看,是他先耗死方暖,還是方暖先逼瘋他。
等待離婚冷靜期滿的這一個月我的生活恢復了平靜。
我把現在住的房子掛了出去,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住了下來。
工作填滿着我的生活,讓我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說起來還要感謝陳年。
當年是他的突然離職才把我推了出去。
否則我應該會懷孕、生子、迴歸家庭。
如果是這樣的話,再面對陳年出軌,我想必會崩潰。
凌遠領離婚證的日子比我早幾天。
一拿到離婚證,他就給我打了個電話。
「差點就黃了,還好進去之前我警告了她幾句。果然,她想反悔!」
方暖不想離婚了。
她想喫回頭草。
至於原因,凌遠沒興趣知道。
「真的,人一旦連臉都不要了,她就無敵了。你也當心些!」
聽完這話,我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一下。
ŧü₅據說我和陳年從民政局出來的第二天,方暖就登堂入室去了陳年父母家。
一陣雞飛狗跳,陳年的母親直接急火攻心進了醫院。
於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兩人在外Ṭū₌租了個房子。
應該是幸福了幾天的。
然後陳年開始頻繁借錢。
他借遍了朋友,借遍了親戚,從三五千到三五萬不等。
但供不應求,他滿足不了方暖。
很快,兩人崩盤了。
陳年大罵方暖不要臉。
方暖嘲諷陳年硬都硬不起來。
咒罵、廝打, 不顧任何體面。
最後以陳年倒地、抽搐、被送進醫院結尾。
領離婚證的前兩天,我約陳年見了一面。
他已經變得我快要不認識了。
鬍子拉碴、骨瘦如柴、雙眼無神, 一副靈與肉都被掏空了的樣子。
「情情,我後悔了,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當初就是方暖勾引我的, 她就是想要我給她花錢。
「我是太寂寞了才着了她的道。
「以後我們好好的, 我們好好過, 好不好?」
我淡淡地看着他。
「我約你出來不是談這些。」
「那你想談什麼?你說, 我聽!」
我抽出一張照片推到他面前。
「給你一個警告,像這樣的照片我有千百張。後天不要在民政局反悔, 否則我讓所有人人手一張。」
陳年的臉色幾乎是瞬間改變。
原本的可憐巴巴變成了兇狠。
「你敢!你這是傳播淫穢物品, 你也要坐牢!」
呵, 腦子還挺明白。
「沒關係。相比較跟你扯上關係, 我更願意去坐牢。到時候我去裏面改造, 重新做人。至於你, 就算活在自由自在的天底下, 也別想好好當個人。
「陳年,我就算破了網也要弄死你這條魚,大不了以後重新補網。
「所以, 別惹我, 明白了嗎?」
陳年臉上的肌肉幾乎扭曲。
突然,他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把刀。
「我殺了你!」
「嘭!」
他被踹飛了出去。
保鏢繳了他的械把他按在地上。
「需要報警嗎?」
「不用, 家務事,我原諒他了!」
面對周圍人異樣的目光, 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你竟然還覺得我會單槍匹馬來見你?你怎麼那麼天真?
「陳年,老實點,別耽誤我後天的領證。
「後天,我要麼離異要麼喪偶,你自己選!」

-15-
拿到離婚證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鬆快了下來。
原來, 不管我表現得多麼無所謂, 一直有一根弦緊緊地繃着。
現在纔是徹底地放鬆。
陳年是他父母押着來押着走的。
他動了刀的事, 我沒瞞着他的父母。
甚至還建議他們, 如果陳年再有過激的舉動,可以選擇送醫就診。
送什麼醫?
當然是精神疾病類的。
他們大罵我不懷好意。
我笑了笑, 掛斷了電話。
有些事不需要說太多。
你拋一個錨點,以後但凡發生相關的事, 這個錨點就會無限擴大,最後侵佔人心。
凌遠給我打來電話,說請我喫飯, 慶祝我恢復單身。
他定的地方很幽靜。
我們邊喫邊聊, 酒也喝了不少。
凌遠眯着眼看我。
「我覺得我們挺契合的。」
我挑挑眉。
「千萬不要說我們試試看。」
他沉默了兩秒。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就,沒必要!如果以後還有機會, 希望我們在工作上還有合作。」
僅限於工作。
至於其他的,真的沒必要。
凌遠輕笑出聲, 同我握了握手。
「行,聽你的!」
事情說破後,我們之間僅剩的那點些許尷尬徹底消失。
凌遠提醒我注意安全。
陳年已經崩潰了。
這樣的人會做出什麼, 誰都不知道。
但好在我已經把父母送去了外地。
我也準備去那邊重新開始了。
也許重操舊業,也許換一個行當。
不管怎麼樣,未來都是新的。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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