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妹和镇北侯夫妻情深,镇北侯为了她,连鸡鸭鱼肉都不吃母的。
兄长每次看到庶妹都忍不住感慨,要是宁兰是他的亲妹妹就好了。
所有人都爱她,无人记得,镇北侯曾经是我的未婚夫。
他明明不喜欢我,却亲自求了赐婚的圣旨,又设计抓到我与人私会,就是为了把庶妹变成嫡女。
我贞洁有损,一根白绫了结自己时,他们正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事后兄长明知道真相,却隐瞒了下来,只是感叹一句,是我自己没福气,比不上宁兰。
重生在赐婚当天,这一次,谁都别想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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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姜家嫡女温婉贤淑,蕙质兰心,今赐婚与镇北侯……」
母亲喜气洋洋地献上丰厚的荷包,送走了传旨的太监。
「我儿日后就是侯夫人了。」
圣旨上没有写我的名字,因为姜家的嫡女就我一个。所有人都默认这份赐婚是给我的。
我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她没发现,此时只有她一人为这门亲事高兴。
兄长沉着脸:「母亲,宁雪她性子顽劣,成婚前母亲要好生教导才是,别日后嫁出去惹出什么笑话。要是宁兰……」
也许只有我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他想说要是赐婚的是宁兰就好了。
明明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他却更喜欢文静胆小的宁兰,宁兰会怯生生地喊他「哥哥」,会懂事地给他缝制荷包鞋袜。
而我,只知吃喝玩乐。
我看向旁边的宁兰,她是家里最小的姑娘,虽然是庶女,但是从小养在老太太那儿,吃穿用度都不差。
今日一身浅色暗纹锦缎罗衫裙,低调奢华,衬得她格外清丽,只是之前她一直怯生生的,我从未留意过。
此时她的脸上也没有喜色,也是,她早就和镇北侯暗通款曲,如今别人恭喜的却是我,她当然不开心了。
……
我坐在镜子前,摸向自己的脖颈,这里洁白如玉,没有前世骇人的青紫。
前世也是今天,镇北侯没有问过我,就去请来了赐婚的圣旨。
那时候我有了喜欢的人宋玉容,可是我知道圣旨不可违逆,不能因为我一人害了全家,我收起所有心思,准备安安分分地做镇北侯夫人。
就在我跟宋玉容一刀两断的时候,遇见了和兄长一起游玩的镇北侯。
他当即大怒,扬言姜家看不起他。
他是皇帝心腹,本朝最年轻的侯爷,姜家得罪不起,父亲气急,差点打死我。
后来还是老太太拿了主意。
我名声有损,镇北侯不会愿意娶我,可是又不能抗旨……
「把宁兰记为嫡女嫁给镇北侯,到时候嫁妆咱们给得丰厚一点,也算是弥补宁兰和镇北侯了。」
「还得是老太太,这家里没有您真不行。」父亲讨好道。
我不喜欢宁兰,却也觉得对不起她,我惹出的事情让她给我收拾烂摊子,还连累了宋玉容。父亲骂我怎么不去死,兄长怪我不知廉耻……
一根白绫成了我的归宿。
-2-
死后我没有投胎,而是飘荡在姜府,宁兰因为我的死掉了一滴眼泪:「二姐姐真是可怜。」
老太太抱着她安慰道:「兰儿就是太过心善了,也怪宁雪那丫头不知检点,从小把嫡出挂在嘴边欺负你,如今却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
「倒是镇北侯,竟然能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也算一个良人了。」
宁兰羞涩地点点头:「他知道我因为庶出受欺负,如今便为我争取到了嫡女的名分。」
「可是母亲那里可会愿意?」
老太太淡然地笑了:「她女儿做出这种事情,她哪来的脸面反对?而且,上次回老家祭祖的时候,我就把你的身份改成嫡女了。」
我在旁边听得肝胆俱裂,好一对感情深厚的祖孙!
原来她们早就知道了镇北侯做的事情,平时说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关键时候却任由外人毁我名节。
我和宋玉容是不知检点,她和镇北侯就是情谊深厚。
镇北侯想让宁兰变成嫡女,可是宁兰早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变成嫡女了。
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地算计我!
母亲肯定不会愿意的,我死了,母亲和兄长肯定会查明一切,不会如镇北侯所愿。
我飘向母亲的院子里。
「母亲,宁雪已经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和镇北侯的联姻不能断。」
我的兄长眼里没有丝毫伤心,仿佛死的是ŧṻₗ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他正苦心劝着母亲,把本来给我准备的嫁妆送给宁兰,好让宁兰的底气足一点。
母亲哭得双眼红肿,却还是在兄长的劝解下同意了,毕竟镇北侯位高权重,以后能提携兄长。
至亲之人,不过如此。
我麻木地看着自己被草草下葬,半年后,满府欢喜地送宁兰出嫁,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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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镜子里鲜活的面容,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
「姑娘,你怎么了?」
我扯着嘴角:「无事,只是想到好玩的事情了。」
母亲每天拉着我说给我准备了什么嫁妆,今天是珍宝阁的珍珠项链,明天是霓裳阁的织锦罗衫裙。
我没有像前世一般不情不愿,每日欢欢喜喜地炫耀自己的嫁妆。
兄长皱着眉训斥我:「哪有你这么不害臊的?就不能学学兰儿的稳重吗?」
宁兰依旧是怯生生地微笑:「姐姐这般活泼才可爱,想来镇北侯就喜欢姐姐这样的。」
眼中是遮不住的焦虑,她害怕我真的嫁给镇北侯。
……
这日我收到了宋玉容的信件,他说自己配不上我,让我忘了这段感情,只是想见我最后一面,做个了断。
我面无表情地烧掉了信件。
前世我们在相国寺见面的时候,被镇北侯和兄长撞见,我一根白绫了结自己时,还担心会不会连累他。
后来他却在镇北侯的提携下,升官发财,一次喝醉酒的时候镇北侯对他说:「兄弟,姜宁雪死了,我欠你一个老婆,不过你放心,为兄一定补偿你一个。」
原来,他早就跟镇北侯串通好了,如此才能巧合地看到我们私会。
为的就是把我们的事情挑到明面上,让我这个名声受损的嫡女嫁给他,才能在日后拿捏我。
虽然我死了,不过在镇北侯的操作下,宋玉容无意间撞见一位官家嫡女换衣裳,二人便只能定下婚约。
那嫡女温婉贤淑,婚后却被宋母折磨至小产,宋玉容便以此为理由,纳了数十个美妾。
……
信中说的那日,我并没有去,而是安稳坐在闺房中,在荷包里放上配置好的香料。
我的失约让宋玉容急了,再次送来了信件:「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宁雪,我已经别无所求,只盼能见最后一面,了却相思。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
烧掉第七封信的时候,镇北侯再也坐不住了,亲自约我出去。
我仍旧是拒绝了:「成婚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如今能在家中的时日不多,只想好好陪着父母,尽一份孝心。」
这样的理由镇北侯无法反驳,他自是想拆穿我和宋玉容的事情,可是他又不能闹大,损害了整个姜府的名声,连累了他的心肝宝贝宁兰。
想让宁兰得到所有人的愧疚与补偿,又能让我老实地按照他的计划走,这件事情,只能是被姜家人自己戳破。
父亲母亲不可能,老太太自诩公正,也不会在明面上做这样的事情。
那只有一人了。
兄长拿出醉仙楼的芙蓉糕放在我面前。
「宁雪,你最近怎么都不出门了?」
我捏起一块芙蓉糕咬了一口,芙蓉糕是醉仙楼有名的糕点,每日只卖二十份,要排很长的队才能买到,从前我可没这待遇。
「兄长一直说我不够稳重,嫁出去恐怕会惹出笑话,我觉得兄长说得有道理,所以趁这段时间好好学习规矩,磨炼心境。」
「一眨眼你都要嫁人了,为兄最近反思了一下,以前对你太过严厉了,宁雪,别担心,不管如何,为兄总是你的依靠。
「嫁人之后就不像在家这么自由了,趁这段时间,多出去散散心也好。」
这样贴心的话,是我前世今生第一次听到。
看到他满脸的关切与不舍,我却想起前世宁兰嫁给镇北侯那天。
他喝得烂醉如泥,口中呢喃着:「兰儿,兰儿。
「镇北侯是真心待你,千辛万苦为你争取到了嫡女的名分,宁雪也死了,日后再也不会有人和你争抢东西了,你会幸福一生的。」
他知道镇北侯设计了我,可是他仍旧把镇北侯当成朋友。
我的死亡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他甚至庆幸我死了对宁兰只有好处。
我不理解他为何对亲妹妹如此冷漠。
直到看清他喊着宁兰时,眼里掩饰不住的伤痛,我似乎懂了,哈哈哈,多么荒唐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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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在苦口婆心地劝解我。
我垂下眼眸,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既然兄长这么说,我就出去散心吧。」
兄长,前世你们所有人都如愿了,今生该我如愿了。
虽然我重生后没有变聪明,无法为自己找到活路,但是万幸,我给所有人断了后路……
相国寺的后山有一片桃花林,正值三月,桃花纷纷扬扬,开得烂漫。
我到的时候就看到宋玉容站在树下,长身玉立,端的是温文尔雅。谁又能想到,这样一副君子如玉的皮囊下,藏的是肮脏龌龊的心肠。
「宁雪,你终于来了。」
我一步步走上前,在他深情的目光中,握紧簪子插进他的心口。
这世上,所有用贞洁的手段伤害女子的人,都该死!
「我来送你一程,黄泉路上,记得是谁杀的你。」
不等他说什么,我就把他推下山崖,簪子上被我涂抹了引兽粉,也许他掉下去的时候能大难不死,然后体验一下被野兽活活吃掉的感觉。
我清理掉所有痕迹,然后安然地在树下赏花,一刻钟之后,镇北侯带着我的兄长游玩至此。
看到我一个人,两人都很惊讶。ṭŭₔ
「姜二姑娘,你怎么一个人……」
「镇北侯说笑了,不是我一个人还有谁?难不成我还能与旁人私会不成?」我捂嘴轻笑。
「哪里哪里,只是姑娘家一个人出来不安全,二姑娘该找个人陪伴的。」
镇北侯爽朗地笑了,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样一个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竟然如此精通宅斗,手段下作。
我们闲聊了一会儿,镇北侯左顾右盼,却始终没见到想见的人。
嘿嘿,宋玉容已经在山崖底下了,此刻或许正在被野兽分食。
我含笑看着二人,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里热血沸腾。
「相遇即是有缘,侯爷如果不嫌弃,可否一起喝杯茶?」
相国寺有单独的院子,专门给上香的达官贵人歇息。
我面色从容,行云流水地给他们沏了茶,二人心不在焉地一口喝完。
「你们在此稍等片刻,我还做了桃花糕,请二位品尝。」
看着他们二人已经变红的脸色,我体贴地给他们关上门。
谁说只有女子才在乎贞洁呢,我倒要看看,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们还能不能继续做好兄弟。
一刻钟之后,我在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咧嘴一笑,然后深吸一口气,尖叫声传遍相国寺。
「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是不是进了贼人?」
路过的香客听到声音纷纷走近。
听到屋里隐隐约约的声音,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旁边陈御史的夫人认出了我:「这不是姜姑娘吗?这里面是……?」
我只是掩面哭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管是谁,在相国寺做出这种事情,都该死,来人,把门撞开!」
屋内是令人作呕的气味,众人捂着鼻子进去,只看到好大一张床。
「这是镇北侯和姜大公子。」
镇北侯是朝廷新贵,兄长是有名的洁身自好,认识他们的人很多。
「一个是姜姑娘的兄长,一个是姜姑娘的未婚夫,这,这……」
「还是去请姜大人吧。」
而床上的二人也清醒过来,看到面前的一切,镇北侯用杀人的目光看向我:「姜二姑娘,好狠的手段!」
我只是捂嘴哭泣:「你们,你们,好不要脸!事到如今,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众人七嘴八舌:「镇北侯何必如此威胁一个小姑娘,今日之事,我们全都看到了,你难道还能把我们都杀了?」
「姜姑娘,你可要想开点啊。」
混乱之中,父亲和母亲匆匆赶到,带走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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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厅堂,父亲脸色阴沉地坐在上首,母亲神色恍惚,至今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她那十全十美、前途无量的好大儿,竟然抢了自己妹妹的夫婿。
「天爷啊,这都是什么事!」
镇北侯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姜二姑娘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不知廉耻,目光短浅,不顾骨肉亲情,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陷害自家人,当真是卑鄙无耻,可恨至极!」
兄长更是悲痛欲绝,身为文官,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他还怎么有脸在朝堂立足?
「宁雪,为兄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要毁了我一辈子?」
父亲得知此事,恨不得杀了我,一巴掌扇过来:「孽障,当初生下你时,就该掐死你!好吃好喝地把你养这么大,你竟然要毁了我姜家!」
我才不会站着挨打呢,头一偏躲了过去。
母亲痛心疾首地哭喊:「这都是为了什么啊?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哈哈哈,当然是因为他们先算计我的啊。
「镇北侯喜欢的是宁兰,他明知道我有了心上人,却故意求娶我,然后和兄长一起抓奸,毁我名声,到时候就能让姜家愧对于他,把宁兰记作嫡女,在十里红妆地嫁给他。
「兄长明知道真相,但是为了宁兰,为了和镇北侯打好关系,不仅不告诉我,反而三番五次地鼓动我出去,好给镇北侯抓奸的机会。
「兄长,难道我不是你的妹妹吗?你是怎么有脸质问我的?」
ťűₛ我与他们无仇无ṱű₁怨,他们却为了一己之私,用对女子最歹毒的方式害我,要不是镇北侯会武功,早在相国寺,我就把他推下山崖,和宋玉容作伴去了。
场面一片寂静,真相太过离奇,众人难以接受。
母亲不敢置信地问兄长:「这是真的吗?」
事到如今,再隐瞒也没用了,兄长沉声道:「母亲,我这也是为了宁雪好,她性情顽劣,不适合嫁入侯府。」
我拍了拍手掌:「兄长说得好,一家人就是要相亲相爱,兄长为我着想,我这样也是回报兄长。你一直想和镇北侯打好关系,只是嫁出去一个妹妹不保险,如今你和镇北侯有了这层关系,他才会真心地提拔你。」
兄长面如死灰,有了这层关系,文官清流一派再也不可能接受他了,十几年苦读,一夕之间,尽数毁灭。
母亲左看右看,然后「嗷」了一声,扑向一直不敢出声的宁兰:「都是你这个小蹄子,要不是你,我儿怎么会前途尽毁?」
眼看宁兰被打了好几巴掌,老太太再也坐不住了:「住手,这般吵闹成何体统?
「此事与兰儿有什么关系?是宁雪不知检点,先和别人有了私情,这才让别人有机可乘。」
老太太鄙视地看着我:「宁雪,你不仅不知悔改,反而设计自己兄长,你可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姜家名声坏了,你又有什么好下场?」
我当即摔了茶盏:「老婆子,你少在这装蒜,还没说你呢。
「姜家不是菜市场,父亲母亲都不知道的事情,那镇北侯是怎么知道的?还不是你的好兰儿说出去的!
「她把自家姐妹的丑事说出去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镇北侯和她有私情,你怎么不说她不知检点?平日里把规矩挂在嘴边的老太太,不是还给他们打掩护吗?
「自己是个沽名钓誉、不知廉耻的人,你哪来的脸说规矩的?」
老太太气得倒仰:「你胡说,兰儿不是那种人,你少在这儿污蔑她。」
我冷笑一声,是不是胡说,只要搜一下就知道了,感情正浓的两人,来往的信件和东西肯定少不了。
老太太和宁兰脸色一白,却不敢再反驳。
父亲听闻自己的女儿一个个都有了私情,连老太太都参与了,想骂人都不知道该骂谁。
镇北侯倒是深情地看着宁兰:「事到如今,我也不掩饰了,我想娶的确实是宁兰。反正圣旨已经下了,两家的联姻势在必行。」
宁兰感动得眼眶都红了,虽然镇北侯设计了自己的姐姐,又侮辱了疼爱自己的哥哥,但是他都是为了自己,这样的深情,怎能不让人感动?
父亲气得倒仰:「你若真的喜欢宁兰,你直接说啊,难道我还会不同意吗?如今搞出这么多事情,你竟然还敢提联姻!」
老太太咳了一声:「我看镇北侯倒是对宁兰一片真心,如今木已成舟,不如就成全了他们。」
虽然毁掉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可是她最疼爱的是宁兰,别人不重要。
姜家的名声眼看是要完蛋了,不抓紧镇北侯,宁兰日后可找不到这么有权势的人家了。
老太太此刻也顾不得别人说她偏心了。
父亲一向最是在乎姜家的兴盛,如今寄予厚望的儿子毁了,只能通过联姻壮大姜家了。
如今镇北侯对姜家有愧,捏着这个把柄,不怕他不管姜家。
眼看父亲心动了,母亲当即大怒。
「你们姜家全部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的儿子女儿都毁掉了,你想让宁兰踩着她们两个上位,你做梦!我不会同意把宁兰记为嫡女的,她若想嫁给镇北侯,就嫁过去当妾吧!」
老太太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上次回老家祭祖,我已经把宁兰记在你的名下,成为嫡女了。镇北侯要娶她,你们谁也挡不住,不如大方一点,成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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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黑了。
父亲上前一脚把宁兰踹倒在地,要不是孝道压着,此时这一脚就是踹在老太太身上了。
「镇北侯是想把宁兰变成嫡女娶她,老太太早就把宁兰记为嫡女了。
「你们有联系,有私情,但凡通个气,都不会有今天Ŧůⁿ这些事情。你们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吗?」
是啊,明明可以皆大欢喜的事情,非要牺牲别人,才能显得他们之间情深义重。
如今好了吧?大家都别要脸了,一家人整整齐齐被人唾骂!
老太太终于觉得自己理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一向觉得自己是这个家最睿智的人,一切尽在掌握,压根没想到,我能搞出这么多事情。
兄长含恨看着所有人,此刻他觉得自己对宁兰的付出,都是笑话。
可他还不知道,还没到他哭的时候。
……
第二天御史就参奏姜家大公子姜若竹不修品德,私行有亏,藐视皇恩。
男子之间那些事情,其实不算什么,传出去也不过是多了一件风流韵事。
可坏就坏在,对方是自己未来的妹夫,更何况,这桩婚事,是皇上亲自赐婚的,姜若竹此举,说严重点,就是不把圣旨当回事,可以杀头了。
父亲在朝堂上苦苦哀求,但是皇家威严不容侵犯,皇上当即剥夺了兄长的功名,此生他都不能再做官了。
镇北侯也被御史狠狠参奏了一本。皇上正愁镇北侯权势过大,如今有了现成的理由,便把他的军权收了回去,让他在家闭门思过。
消息传回姜家,母亲当即昏倒在地,姜若竹恨不得掐死我。
「姜宁雪,看我这个下场,你满意了吗!」
我咧嘴一笑:「兄长何出此言啊,妹妹也都是为了你好,你这般说我,我真是百口莫辩。」
姜若竹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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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传闻愈演愈烈,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早就看出来姜若竹是个伪君子了。
「听说镇北侯喜欢的是姜家的庶女,对她一见倾心,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ţų₇光明正大地求娶她。」
「假消息!谁会这么神经病啊,一个庶女而已,娶她哪用这么麻烦?」
「你们的消息都过时了,听我七舅老爷的外甥女的大姨的侄子的妹妹说,这镇北侯啊,早就和姜若竹眉来眼去了,求娶姜家嫡女,也是因为妹妹长得像兄长。」
「原来是菀菀类卿啊……」
与此同时,京城各大书局爆火,什么为兄在上,什么我与兄弟解战袍,一系列的画本子供不应求。
我数着白花花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决定熬夜再写几本。
……
姜家的声誉跌落谷底,曾经有意与兄长订婚的姑娘匆匆忙忙定下了另一门婚事。
来往的官家女眷再也不往姜家下帖子。
父亲头发都白了许多,母亲每日长吁短叹,再也不见我。她自是疼爱我的,可是跟姜若竹相比,我就不那么重要了。
家里的每个人都恨不得我死,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动手,唯恐再给别人看笑话的机会。
而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
凭什么我做了错事就要被人揭穿,付出代价,他们的阴谋诡计就能隐瞒到底呢?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默念着这句话笑出声来,说得真对啊,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半年后,姜宁兰还是嫁给了镇北侯,经历许多风雨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了前世的盛大,前来观礼的人寥寥无几,嫁妆都是些寒酸的,用来充数的东西。
姜宁兰临出门之前骄傲地看向我,眉眼之间,再也不见原来的怯懦。
「二姐姐,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想起前世,她和镇北侯婚后夫妻情深,镇北侯为了她不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身边伺候的人都换成了男子。
甚至连鸡鸭鱼肉都不吃母的。
京城人人都羡慕她御夫有道。
我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曾经我被贞洁所害,如今自是不愿意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女子。不过这不代表我就这么放过她了。
好妹妹,姐姐给你留了一份大礼,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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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三天回门,宁兰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憔悴。
镇北侯视而不见,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整个宴席一点笑声都听不见,只有我,吃得满嘴喷香。
饭后镇北侯和姜若竹去了前院。
老太太连忙安慰起宁兰:「世间男子多薄情,你一定要沉住气,到时候生下嫡子就好了。」
宁兰听到「嫡子」两个字,眼泪掉了下来。大婚之夜,镇北侯拂袖而去,然后再也没进过她的房间。
老太太不明所以,以为是镇北侯为了被皇上斥责的事情迁怒宁兰,给她传授了许多笼络人心的法子。
「男人没有不爱色的,你做好一个正室夫人,给他纳几房妾室,时间久了,他自然就看到你的好处了。
「只要不生下庶子,妾室也就是不入流的玩意,翻不起大浪。」
宁兰含泪点头,只是一个月后,镇北侯越发放荡不堪,竟然放着一屋子女人不看,去了南风馆。
宁兰这才察觉到什么,当即冲到姜家哭闹。
「姜宁雪,是你害了侯爷!」
嘿嘿,机会难得,那天我不仅是下了让人神志恍惚动情的药,什么绝子药,让人不举的药,我都一块下了。
也是因为要找这些药,我才推迟了那么久出门,给他们抓奸的机会。
当初我还担心这药效果不好,如今终于放心了。
……
我嘟着嘴巴:「妹妹,你这般污蔑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兰疯狂地扑向我,神态癫狂:「姜宁雪,你会有报应的,我跟你无仇无怨,你为何这么狠心害我?」
我立刻闪开,看她狼狈地倒在地上。
虽然她和镇北侯今生不能再夫妻情深了,可是镇北侯还是和前世一样不近女色。这么一想,她也没什么损失。
「姜宁雪,我不会放过你的。」
宁兰放下狠话就走了。
没几天京城中就开始有传闻,姜家嫡女和人私相授受,还害死了情人。
恰逢宋玉容的尸骨被找到,人人都猜测是我杀了他。
嘿嘿,猜对了,可惜没证据。
宋玉容见我的时候避开了人,他出门的时候,我就让人去搜了他的房间,我们来往的信件早就销毁了。
没人能证明他最后见的人是我,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我杀了他。
京兆府的人来询问两句之后,这件事就结案了,是宋玉容自己不小心跌落悬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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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终于见了我,她的眼神中有恨意有不舍。
「宁雪,事到如今,你的下半辈子已经完了,这样值得吗?」
我含笑道:「母亲,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几十年孤魂野鬼的生活早已经逼疯了我,如今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
姜若竹从郁郁寡欢中醒过神来,准备找个家世低的姑娘成婚,生下儿子,教养下一代,可是却发现自己成为废人。
姜家因此再也容不下我。
我离开姜家那天,全家只有母亲来送我,我最后抱了她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会伤心,然后慢慢地遗忘我,正如前世一般。
春桃问我:「姑娘,咱们去哪?」
我带着她走进了一个道观,是我用卖画本子攒的私房钱买的。
「以后叫我道长,你就是我的首席大弟子。」
清风观又小又破,所以我才能买得起。
是夜,我和春桃躲在地窖里,才避免了被刺杀的命运,我知道,这是镇北侯派来的杀手。
他恨我给他下药,让他变成太监,之前我在姜家,他不好下手,如今终于找到了机会。
春桃瑟瑟发抖:「姑娘,咱们赶紧跑路吧,跑得远远地。」
我摸摸她的头,不急。
第二天我终于等到了想见的人,钦天监的张大人。
「姜姑娘,你说的事情是真的?」
几天前我就给他送信,说怀安县的堤坝会在这个月底决堤,死伤无数。
一开始张大人没有相信,直到昨天,怀安县接连下了半个月大雨的消息传到京城,张大人才终于重视了。
前世我身为孤魂野鬼,这些大事也有所耳闻,尸骨遍地的怀安县,我记得很清楚。
我坚定地告诉他:「千真万确,若有虚言,我愿承受任何处罚,唯一的要求就是,张大人得想办法保护我。」
张大人思量片刻,点点头。
月底,怀安县堤坝如我预言那般决堤,因为提前转移了民众,伤亡不大。
皇上嘉赏了我,为我赐下封号,善德道长。
清风观成了远近闻名的道观,修葺得气派轩昂,我的生命也得到了保障。
皇宫内,我向皇上发出了第二道预言。
「来年五月,登州大旱,赤地千里。」
……
一道道预言发出,京城再无人敢小看我。
当春桃告诉我,民间有人给我供奉长生碑的时候,我心头一动, 前世今生的阴霾逐渐散去。
是日天晴,光耀万里。
番外。
曾经的镇北侯萧钰,在姜宁雪的打压下早已经被剥夺了爵位,侯府成了萧府。
为了掩盖自己成为废人的事情,萧钰对外宣扬,自己和姜宁兰夫妻情深,此生不纳二色。
即便姜宁兰三年无所出, 萧钰也丝毫不介意。
京城的夫人们皆是羡慕姜宁兰命好。
「萧夫人, 听说萧大人遣散了所有妾室,只守着你一个, 这可真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
姜宁兰僵硬地笑了, 她能怎么说?难道说家里虽然没有妾室,但是养了一堆男宠吗?
「他对你这么好, 你得知足, 好歹给他留个血脉啊。我这有一个生子秘方,你拿回去试试, 包管有用……」
再次听到这种催生的话,姜宁兰落荒而逃。
回到萧府,迎接她的是吊儿郎当的萧钰:「哟, 回来得这么早, 怎么不多听听别人的追捧啊。」
姜宁兰看着面前对自己冷嘲热讽的男人,心中发冷,明明自己什么错都没有, 为何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想着这些年的委曲求全,她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我都不嫌弃你是个废人, 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萧钰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要不是你每次在我面前显示自己受的委屈,我又怎会设计姜宁雪, 被她害成废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姜宁兰面色一白:「我从来没有让你做那些事情。」
「哈哈,姜宁兰,你还在装什么?你不让我做, 那你告诉我亲姐姐的私事干什么?承认吧, 当初知道我为你设计姜宁雪的时候,你很开心吧?」
姜宁兰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他说的是真的。二人相互仇恨, 却也只能这样纠缠下去。
……
曾经热闹的姜府, 再不见一点欢声笑语。
老太太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姜若竹每天借酒消愁。
而最清醒的,就是姜夫人了。
如今姜宁雪成了皇上看中的道长,救人无数。她给姜夫人送过几次东西后,姜家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姜家无人敢看低她, 都希望通过她和姜宁雪缓和关系, 好让姜家回到之前的样子。
而姜夫人只是静坐佛堂。
她嫁入姜家这么多年,生儿育女,ṱũ⁴相夫教子,如今却是儿女相残, 家不成家。
直到女儿给她讲了一个故事,她才明白,前世因今生果。何必强求。
后来姜宁雪送来了一封信:「母亲,江南春水绿, 可愿ťû⁵同行?」
姜夫人终于释然,含泪让嬷嬷收拾行李。
年过四十,方才得见春光。
好在春光依旧。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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