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他的心上人一起落水,情急之下,我只能救下離我近的太子。
太子感激我,當即請皇帝賜婚,要我當她的太子妃。
十年後,太子坐穩皇位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滅我全家,將我一屍兩命送到心上人墳前。
「你當初不救她,不就是等著她死了,好攀附朕嗎?」
再次醒來,太子和他的心上人一起落水。
我驚慌失措:「怎麼辦,我也不會水。」
-1-
我死在與蕭衡的交歡之下。
「攝政王那狗東西終於處斬,落落,這一切都是你們楚家的功勞。」
蕭衡動情地吻著我的唇,下一刻,利刃卻猛的刺向我的心口,鮮血噴出來,滿室鮮紅。
我疼得渾身緊繃,還是忍不住問:「
……
為什麼?」
明明我是歷朝歷代最受寵的皇后,他甚至為了我空懸後宮。
明明楚家滿門忠烈,為他扳倒制衡他十年的攝政王。
「為什麼,你要殺我?」
他面色狠厲,猛地一揮手,將匕首刺進我的眼睛。
「別再用你那雙無辜的眼睛看朕,朕早就該殺了你!當初你不救柔兒,不就是等著她死了,好攀附朕嗎?」
不救誰?
我疼得厲害,好半天才想起來,柔兒,薛柔!
那是他的青梅竹馬,是她從小喜歡到大的女子。
如果沒有意外,薛柔會是他的太子妃,會是他的皇后。
可是十年前,他和薛柔意外落水,薛柔淹死在水中
……
「你為什麼只救朕,不救她?你明明會水,那池子就那麼大,你救了朕,為什麼不能將她也一起救了?」
「你明明知道朕深愛她,有她在一日,你永遠不可能攀附皇權,你根本就是故意讓她去死!」
「要不是楚家還有用,你以為朕會留你到現在?」
「你可知她死的時候,已經懷有兩個月的身孕?」
我眼前一片血紅,渾身疼得厲害,卻在聽到這句話的驟然清醒:「你不能殺我,我懷了你的孩子,已經一個多月了
……
」
「是嗎?」蕭衡卻忽然笑了起來。
下一刻,那把尖刀劃破了我的肚子,在裡面攪了起來。
他竟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
意識猛地模糊,耳邊卻還能聽到他惡毒至極的語言。
「正好,拿你的孩子,去給柔兒的孩子賠罪吧。」
-2-
再睜開眼的時候,我下意識摸向肚子。
一片桃花花瓣從我眼前落下,淡淡的香氣沁鼻。
「小姐怎麼愣住了?」
婢女嫣兒挽住我的手臂。
我看著周圍來往的賓客,今日是戶部尚書曹家長子娶親的日子。
我回到了十六歲的時候。
此時,蕭衡和薛柔還是京城中人人豔羨的青梅竹馬,我還沒有在水中救下蕭衡,全家人還在為我未來的婚事操心。
「沒想到連太子殿下也親自來了,還將薛家小姐也帶在身邊,看來是好事將近。」
突然,一句尖銳的話語聲傳來:「太子殿下如此喜歡薛小姐,有些人最好知難而退,別死纏爛打地丟了臉面。」
「你胡說什麼?」嫣兒上去就要跟那人理論,我拉住她。
薛柔只是相府庶女,蕭衡雖與她青梅竹馬,陛下卻看不上她,根本沒想過讓她嫁給太子,更別說是親口賜婚。
難怪,上輩子薛柔死的時候,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原來是想以此逼婚。
țū́ₐ陛下看不上薛柔,卻有意把我嫁給太子,借著楚家的力量,幫助太子穩固朝堂。
我雖無意嫁給蕭衡,但耐不住陛下和父親的心意。
今日借著別人的婚宴,蕭衡與薛柔一起出現,除了要向眾人宣告對她的喜歡之外,還有讓我難堪的意思。
「走吧。」我微微垂下目光,好得很。
再過半個時辰,蕭衡就會和薛柔一起掉進荷花池,我倒要看看,這輩子還有誰來救他。
-3-
薛柔被好幾個官家小姐簇擁著,一襲紅衣,滿頭珠翠,一派驕傲放縱的樣子。
她雖是庶女,但丞相寵妾滅妻,將她養得比嫡女還要驕縱,這副美豔熱烈的樣子,讓太子蕭衡沉迷不已。
也正是這樣的性格,才會不小心拉著蕭衡掉進荷花池。
我下意識朝她小腹看去,果然已經有了微微的凸起,她的步伐身姿卻還如以前一樣,半點都不注意。
心中驟痛,我的孩子死時,也不過才兩個月大。
只是一時恍惚,她就已經看見了我。
她蹦蹦跳跳地跑過來,臉上滿是驕縱與可愛,親熱地挽住我的手:「楚姐姐,早就聽說你也會來參加婚宴,果真見到你了。」
上輩子我沒有駐足停留,她也沒機會纏上來演這一出。
我淡淡地抽出手:「我與薛小姐並不相熟,也不習慣被人觸碰。」
薛柔臉色一僵,然後露出一抹明豔的笑容來:「楚姐姐是大家閨秀,不像我,野慣了,沒有禮數。等以後大家成了姐妹,我們不就是熟了嗎?」
她裝得一派天真,明豔動人,熱烈如火,與京中其他貴族小姐完全不一樣的性子。
如果不是我知道她背地裡如何欺辱她的嫡姐,還真被她騙過去了。
我不願與她糾纏,冷聲道:「那可不一定。」
薛柔一怔,卻主動湊上來:「楚姐姐是不是覺得,我不能嫁給太子哥哥呀?可我已經有了太子哥哥的孩子,陛下都已經同意讓我入府了呢。」
她眉眼中跳動著挑釁,故意裝著無辜:「姐姐是楚家嫡女,該不會這麼小氣,容不下我,不讓我嫁吧?」
「你想多了。」
我覺得好笑。
搞得好像蕭衡是什麼好東西一樣,明明是一坨屎,她還要捧著當金子,真是好笑。
上輩子,要不是楚家相助,蕭衡早就被攝政王翻了皇位。
薛柔的樣子讓我噁心,看著簇擁著薛柔的那幾位小姐,我故意大了聲音:「既然薛小姐已經有孕了,可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啊。」
薛柔的臉色一下就白了:「你
……
」
我沒理她,轉身就走了。
留下一地震驚的聲音。
「薛柔有孕了?」
「她還未出閣,怎麼這麼不知廉恥?」
「快離她遠些。」
眼看那些討好她的小姐都遠遠走開,薛柔急了,哭著道:「不是這樣的,我和太子哥哥是兩情相悅
……
」
她既然企圖拿有孕這件事來逼我退讓,那我正好幫她宣傳出去。
成婚前便與人亂搞,實在辱沒家風,更何況對方是太子。
這下,連皇家的名聲也被她搞臭了。
-4-
「楚姐姐!」薛柔咬唇追上來,「你就算不喜歡我,也不該拿著這件事到處宣揚,你就不怕辱沒了太子的清譽嗎?」
我冷笑一聲。
「我又不是你爹你娘,也不是他爹他娘,有什麼義務維護他的清譽?再說了,這消息不是你自己暴露出來的嗎?」
周圍人的耳朵都紛紛豎起來。
薛柔主動來找我說她有孕,誰不知道她打的是什麼算盤。
明知皇帝不喜,還故意跟太子走那麼近,現在為嫁進皇家,不惜婚前有孕。
薛柔聽著他們竊竊私語,臉上難看得不得了,突然一跺腳,轉身就跑了。
「柔兒!」不遠處傳來太子的聲音,蕭衡立刻追了上去。
我看著蕭衡的背影,竭力壓下心中的恨意。
我很想知道,蕭衡那麼愛薛柔,愛到殺我全家,讓我一屍兩命。
那麼當她知道薛柔毀了他的皇家清譽之後,還會不會那麼維護他。
「那邊是荷花池吧?」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我立刻看過去。
原本要等婚宴結束之後,薛柔和蕭衡才會去那邊看風景,現在薛柔慌不擇路,居然提前跑過去了?
他們要落水被淹死了。
「走。」
我要親眼看著他們在水裡掙扎,我要看著他們絕望而死。
遠遠地,我聽見薛柔在和他爭執。
「我不活了,讓我死了算了,太子哥哥別攔著我
……
」
蕭衡的聲音沒有她的大,我只能隱約聽到:「孤錯了」、「不是你的錯」。
我走過去,終於聽清了蕭衡的話:「是蕭哥哥的錯,你別生氣好不好?」
喲,薛柔說了什麼,不僅讓蕭衡原諒她,還能主動攬責?
我又往前走一步,就見薛柔腳下一滑,身子一仰,猛地掉進了荷花池裡。
而她下意識抓住蕭衡,將他一起拉了進去。
「來人啊
……
救命啊
……
太子殿下落水了
……
」
小廝們慌亂的聲音喊起來。
-5-
蓮花只露出個尖尖角,撲通兩聲,兩個人在水裡撲騰起來。
「救
……
救命
……
」
兩顆腦袋一浮一沉。
到了水下,薛柔終於抓不住蕭衡,跟他沖散,兩人離著好幾米的距離。
我遠遠地望著他們落水掙扎的樣子。
「救命啊!」蕭衡終於看到了我,突然抬頭,朝我大聲喊道。
上輩子,我就是被他這副求救的面容哄得心軟,不顧下水之後渾身濕透,不顧在眾人面前與他有肌膚之親,下水救了他。
我確實會水,但我畢竟是個女子,能將蕭衡救上來,已經花了我全部的力氣,怎麼可能再回去找幾米外的薛柔?
他卻將一切都怪在我身上,覺得是我沒有救他的心上人,才讓她一屍兩命。
他或許並不懷疑我設計了這場落水,但他卻相信我在順水推舟。
見死不救,看著薛柔去死。
「救命啊,我也不會水,快來人救救太子
……
」我也驚惶失措地喊起來。
楚家嫡女會水,不過是小時候學過,外人並不知道。
蕭衡越掙扎越害怕,眼裡充滿了絕望。
我快意地看著他在水裡掙扎,等著他被淹死,以泄我心頭之憤。
我知道他一定會死,因為上輩子,直到薛柔也死去,也沒有任何一個人來救他。
可我沒想到的是,薛柔居然忽然浮了上來,劃著胳膊朝蕭衡遊過去。
薛柔會水!
刹那間,無數震驚從我腦海中閃過。
她既然會水,為什麼上輩子沒有從水裡出來?為什麼她會被淹死?
就在我萬分詫異的時候,薛柔已經拖著蕭衡出了水,不顧渾身濕透,前凸後翹,只是滿眼著急:「太子哥哥,你沒事吧?」
-6-
蕭衡很快就醒了,他看著面前著急的薛柔,臉上心疼極了。
薛柔見他醒了,居然朝我過來,砰的一聲跪下:「是我連累了太子哥哥的清譽,楚姐姐要是生氣,要殺要剮,薛柔都願意!」
趕來的賓客們越來越多,都朝我看過來。
薛柔求得淒慘,好像是我這個正妻欺淩側室一樣。
「夠了!」蕭衡一下子將她拉起來:「她算什麼東西,我何時說過要娶她?你才是本宮的太子妃!」
這一下,眾人皆是一片震驚。
我悠哉地將身上的桃花瓣拂開。
「太子殿下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要如何向陛下交代?」相處十年,我太知曉他的性格了,我的話裡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他果然立刻就上鉤了。
「本宮今天就當著所有人的面起誓,我蕭衡的太子妃,只會是薛柔!」
薛柔感動壞了,眼中含淚。
我也高興壞了:「太好了,那就請太子殿下立字據吧。」
「什麼?」蕭衡一怔。
「立字據,說你不會娶我。」我朝著他笑。
陛下和父親對我們的婚事寄予厚望,我一定要斷絕再次嫁給他的可能。
蕭衡沒說話,或許,他也知道,他拗不過陛下。
「是柔兒害得太子哥哥丟臉,楚姐姐,你別再為難太子哥哥了。」薛柔又立刻道,說著,還砰砰給我磕頭。
只是沒磕兩下,就好像要暈倒一樣。
「楚落落,你夠了。」
蕭衡低吼出聲:「你以為能借著陛下和你父親逼本宮,你以為本宮真不敢立字據嗎?」
他低頭,將薛柔拉起來,當著眾人的面擦掉她的淚水。
「柔兒還小,她什麼都不懂,圓房一事,是本宮哄騙ŧũ̂⁽了她,她甚至不知道本宮對她做了什麼。你們要怪,就怪本宮,她是無辜的。」
我震驚了。
蕭衡簡直是
……
我怎麼都沒想到,為了維護薛柔,他這麼能豁出去。
「楚落落,你今日當眾欺辱柔兒名節,現在便跪下給她道歉,本宮還能不作計較。」蕭衡仰起頭看向我。
我笑了。
「殿下不如先把字據寫了。」我說。
蕭衡讓人拿來紙筆,唰唰寫完按了手印遞給我,冷聲:「下跪道歉!」
我再三確認了字據無誤,小心疊起來收好,才朝嫣兒道:「回府。」
「你騙本宮?」蕭衡怒聲。
我道:「我只說你先把字據寫了再說,又沒說你寫了字據我就給她道歉,哪裡騙你了?」
我算准了太子畢竟只是太子,我背後有楚家,今日這事他還要忙著向陛下交代,不敢逼我當眾下跪。
-7-
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城。
太子蕭衡與相府庶女暗結珠胎,誓要娶她為太子妃,並立下字據,當眾發誓絕不娶楚家女。
聽說,蕭衡跪在陛下面前百般求情,說他身為儲君,一言既出,要是反悔,反而讓大家更加看不起他。
陛下讓他跪了兩個時辰,終於允了他的要求。
而我回到家中,父親只是說:「那般無恥的太子,確實配不上我家落落。你別著急,爹爹再給你尋一門好親事。」
正說著,嫣兒進來:「雍王殿下讓人送回來的,小姐的簪子丟在了曹家。」
聽到雍王殿下四個字,我猛地一抬頭。
雍王蕭長寧。
他與蕭衡年齡相仿,卻是他的皇叔,當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弟弟。
上輩子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陛下臨終前,讓太子繼位,卻讓蕭長寧作為攝政王輔政,為此,蕭衡在長達十年的漫長時間裡,一直未能完全把控朝堂,坐穩帝位。
他今天居然也在曹家?
父親好像也被提醒了一般:「雍王似乎也不錯,半年前他還上門提過親,你覺得他如何?」
我震驚了:「他提過親?」
這兩年,我跟太子的婚事傳得沸沸揚揚,我壓根就不知道還有別人來提過親。
「被為父給拒了。」父親縷縷鬍子。
我:
……
我和雍王沒有深交,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何要娶我。
可是想到今日,原本該淹死的薛柔卻救了蕭衡爬上岸,我握著手裡的簪子,忽然明白了什麼。
-8-
「你沒有動手。」我給蕭長寧遞了帖子,毫不意外,他出來見我了。
蕭長寧冷白的膚色十分有氣質,他抬起眼皮:「你說什麼?」
「如果今日救太子的人是我,是我毀了名聲,你會殺了薛柔,對嗎?」我握緊手指,問他。
蕭長寧拿糕點的手突然頓住。
我猜對了。
蕭長寧喜歡我。
薛柔是一直會水的。
上輩子,我救了太子,從荷花池裡出來,不得不嫁給他,而蕭長寧不願薛柔與我為敵,暗自動手殺了她,讓她死在那片荷花池。
「楚小姐擅自將殺人的罪名扣給我,這可不好。」他很快恢復了淡然,幽幽道。
「確實不好。」
我說:「我該跟你說另一件事。」
「什麼?」他抬起眼皮。
「我想嫁給你。」
他的手又頓住了。
「我與太子從來就沒有過婚約,只是陛下和我父親一廂情願罷了。」
我挑眉看他:「太子愚蠢,我不願楚家追隨其後,倒是雍王殿下,雄才大略。」
「你什麼意思?」蕭長寧眸色深沉。
「這皇帝的寶座,我覺得你更適合。」我說得很直白。
上輩子,他做了十年的攝政王,說他不喜歡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沒人會信。
而這一次,縱使我沒有跟太子結下血海深仇,以他的性子,也會對楚家鳥盡弓藏。
最保險的辦法,是換一個儲君。
我雖不喜歡蕭長寧,但他喜歡我,我也不算對不起他。
「好。」蕭長寧沒有再多說,只是伸出手來:「那是否,可以讓我看看楚小姐的誠意?」
我看了他一會兒,將自己的手放上去。
他牽著我,炙熱的溫度順著手掌傳來,他忽然一用Ťų³力,將我拉到他懷裡,我驚呼一聲,躲閃不及,他已經壓下來,吻了我的唇。
「忘了他,認真喜歡我,我現在就去求皇兄賜婚。」他親夠了,才垂眸看著我,低聲道。
我腦子裡暈暈的,卻想著他的話。
什麼叫忘了他,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太子,都是陛下和我爹在商議,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真要說喜歡過蕭衡,也只是上輩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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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第二天,另一件事便傳遍了京城。
嫣兒回來說時,將蕭長寧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陛下當著朝臣的面安撫父親,不僅斥責了太子,還允諾為我再找一門極好的Ţũ⁰親事。
話音剛落,蕭長寧便開口:「臣弟願娶楚家嫡女。」
我早就跟父親通過氣,父親當即也誇讚蕭長寧氣度不凡,陛下很高興,轉手把早就準備好的婚約給了蕭長寧。
眾人看著風向,狠狠貶損了太子一番,最後慶祝蕭長寧娶得美嬌娘。
聽說蕭衡雖然被罵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但回到府裡卻十分高興,還大張旗鼓地辦起了跟薛柔的婚事。
蕭長寧來找我,將我抱起來,越過太子府的牆頭:「給你看出好戲。」
我縮在他懷裡,好奇地往下看去,就看見薛柔和她生母在悄悄說話。
薛柔是庶女,她的生母相府側夫人打扮得比她還要耀眼奪目,正在專心教她一些怎麼哄男人的法子。
「若是太子知道,薛柔根本不是什麼都不懂,而是早就知道,會怎麼樣?」蕭長寧幽幽道。
我若有所思,很快就見蕭衡從另一個方向過來了。
顯然,是蕭長寧讓人專門把他引過來的。
我不由有些心驚,這裡可是太子府啊,他怎麼跟在自己家似的。
「你懷著身孕,把他從水裡救出來,他一定心疼極了,你可千萬要小心,別讓他察覺是你故意將他拉下去的。」相府側夫人語重心長。
轉角處,滿臉高興的蕭衡瞬間臉色煞白。
「知道了娘,你說過多少遍了。」
薛柔滿臉的不耐煩:「我先前裝囂張跋扈,現在該裝小鳥依人了,懷孕的女子,就該讓夫君多心疼自己。」
相府側夫人滿意點頭:「不錯,真是為娘的好女兒,你就繼續在太子府住著,先別回去。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你懷了孕,該學著用手和嘴
……
」
「知道了!」薛柔又打斷她。
「你別怪娘多嘴。」
相府側夫人不滿道:「你先前裝得什麼都不知道,現在也不能一下子什麼都知道。多找幾個嬤嬤,教你看些圖畫兒,到時候你就說是為了他學的。」
我聽得目瞪口呆,一下子想起自己還在蕭長寧懷裡,被他抱著,忽然就臉紅了起來。
然而沒等我說話,突然茶杯炸裂的聲音,我低頭一看,拐角處,蕭衡手裡的茶杯碎到地上。
顯然,他也被聽到的內容給ṭů⁵震驚了。
「誰?」薛柔立刻警覺。
țŭ₈
我正要繼續看下去,蕭長寧腳下一動,已經將我抱走。
「剩下就沒什麼好看了。」
蕭長寧將我放在地上,十分嫺熟地握著我的手:「有些人眼瞎,幫他清醒清醒,你可覺得滿意?」
我抬眸看他。
他居然周到至此,有心替我出氣。
「滿意。」我說。
他再次低頭,吻了我的唇。
「忘了他,認真喜歡我。」蕭長寧低聲:「你看到了,他不過是個眼瞎的。」
冷不丁地,心跳快了一瞬。
原本只是借他復仇,可現在卻多了一分心動。
「我不喜歡他。」我脫口而出。
蕭長寧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揉了揉我的腦袋:「最好。」
-10-
天還沒黑,京中又傳出消息,太子蕭衡跪求陛下,他要退婚。
已經求了兩個時辰了。
陛下當然是不允,他樂意跪就讓他跪著。
然後蕭衡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來找我。
「我當時不知道,我是被人騙了,我這就跟她退婚,我願意娶你做我的太子妃!」蕭衡很急。
我慢悠悠拿出他那日寫的字據:「太子殿下是要讓自己顏面盡失嗎?」
蕭衡立刻氣急敗壞:「你嫁給我,就是未來太后,何必要嫁給雍王
……
」
「嫁給本王怎麼了?」蕭長寧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他挽住我的脖子,當著蕭衡的面,親了我的唇。
我:
……
總不能是宣示主權吧?
他這麼幼稚嗎?
「你們怎麼敢如此不知廉恥?」蕭衡大怒,指著我罵起來。
我淡淡地:「比不過太子殿下與人珠胎暗結。」
蕭衡氣得一口氣憋住,那樣子,我都怕他憋死。
「確實比不上。」
蕭長寧抓住我的手,變成十指相扣的姿勢:「我和落落至少還有婚約呢,要不了多久就成親了。」
「倒是你,當著皇叔的面罵你皇嬸,禮教何在?跟你皇嬸道歉!」蕭長寧道。
蕭衡更氣了,臉都憋紅了。
-11-
蕭衡終究還是娶了薛柔,大概是怕自己名聲更難聽。
而蕭長寧和我的婚期也定下來,這段日子我忙得很,也懶得再聽關於蕭衡的事了。
直到宮裡傳來消息,太醫院說,陛下頭風發作,病重得厲害。
上輩子,陛下病重要在三個月以後,怎麼忽然就提前了?
我很快就吃不下飯了。
我知道,皇帝他撐不了多久了,原本還想慢慢琢磨廢太子的事情,現在時間提前,我實在很不安。
當天晚上,蕭長寧闖進我的院子裡:「陛下被人下毒了。」
我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是蕭衡?」
他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謀害皇帝。
蕭長寧抱著我,輕輕拍我的後背:「別擔心,發現得早,太醫說還有得救。」
可我怎麼能相信?
我顫抖著手:「你不知道,陛下真的要過世了,這次的頭風很嚴重,他
……
」
要是陛下死了,蕭衡登基,那楚家怎麼辦?
蕭長寧還是抱著我,一下一下安撫:「沒事的落落,陛下真的不會有事,你信我,好嗎?」
見我還是慌亂,他又來親我:「別擔心,我會讓陛下廢了太子的,你耐心等著,我讓人準備你最愛吃的羊肉鍋。」
我抓住他的袖子:「陛下怎麼肯聽你的?」
他只是皇弟,他甚至不是皇子。
他身份尷尬,奪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當初要利用他時,我沒有想過他會遭遇什麼樣的危險,可是現在才發現,要廢了太子,讓他上位,實在太難了。
「別擔心,我有辦法,我去跟陛下說,今天就把太子廢了。」他的眼眸微微眯下來。
他的語氣太篤定了。
也許
……
他真的有辦法。
蕭衡已經成年,按理說根本無須攝政王,可他上輩子還是用了法子,讓陛下在臨死前,允他攝政。
也許他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我憂心地等著他回來,嫣兒送來羊肉火鍋,我也是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小姐,雍王殿下專程帶來六個月的羊羔,您可不能辜負他的一番心意啊。」嫣兒勸我。
我勉強笑笑,忽然手上一頓。
「你說,這是他專門為我準備的?」
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炸開,鍋子咕嘟咕嘟地響,我猛地站了起來。
「我要進宮。」
-12-
可我沒能進宮。
我剛出門,拐過一道 小巷,就聽到附近大樹上,有人嗚嗚地叫著。
是薛柔,她被綁在樹上,月光之下,容色可憐,淚眼蒙矓。
蕭衡垂眸望著我,那眼神,與先前完全不一樣。
可我卻無比熟悉。
「嫣兒,先回去。」我沉下目光。
嫣兒咬了咬牙,立刻走了。
卻不是回府的方向,而是皇宮的。
等她走了,蕭衡才道:「對不起,落落,是朕錯了。」
我沒有猜錯,他想起來了,上輩子的回憶,他全都想起來了。
「不是你在設局,不是你要攀附皇恩,是她。」
蕭衡手中出現一把匕首,與當初殺我的那把極其相似。
「朕知道錯了,朕會為你報仇。」他說著,毫不猶豫一刀紮向薛柔的心口。
鮮血迸發,一如我死前。
我的心仿佛也跟著疼起來。
上輩子,我就是這麼死的。
然後,那把匕首又刺進了薛柔的眼睛,蕭衡的聲音冰冷無比:「是她蒙蔽了朕,朕一點一點,都替你討回來。」
最後,他毫不猶豫劃開薛柔的肚皮。
「如果我沒記錯,我們那個孩子,是一個多月。」
蕭衡道:「我賠你一個孩子,你能原諒朕嗎?」
那樣深的疼痛,仿佛穿過上輩子,一下子再次朝我襲來。
同樣的死法,只能讓我回想起上輩子有多痛。
「神經病。」我抑制不住渾身的發抖,轉身就走。
身後,蕭衡的腳步聲追上來。
我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你以為我會在乎她的死活嗎?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就不是別人,從來就是你自己,你自以為是,剛愎自用,疑心深重,現在居然還想讓我原諒你?」
「朕是被小人蒙蔽。」
「那是你蠢,滾開,別碰我
……
」我猛地甩開他的胳膊,止不住要落下淚來。
蕭衡後退一步,垂眸看了我好久,忽然笑了:「落落,你以為,一紙婚約就能保住你嗎?」
「你可知道,今晚,皇帝必死。」
-13-
他十分有信心。
我當然知道他的信心是怎麼來的。
作為重生者,他和我一樣,知道陛下的病情,知道頭疾發作,就是陛下的死期。
「你真無恥,連你的親生父親都不放過。」我握緊雙拳。
蕭衡冷嗤一聲:「他若有一點顧念我,怎麼會臨死前抬了個攝政王出來,跟我作對?」
「哦對了。」蕭衡忽然笑起來,「你是不是覺得,蕭長寧在宮裡,就能改變些什麼?可你別忘了,我仍然是太子,陛下死了,皇位只能我的。」
「最多,他仍然當他的攝政王。」蕭衡抬起頭,臉上是意氣風發,「這一次, 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被我鬥倒。」
遠處燈火通明,火把忽然在身後升起。
蕭長寧的聲音伴著風聲傳來:「是嗎?」
蕭衡猛地回頭,小巷子裡,前後兩端,堵得全是重甲兵。
「你殺了自己的妻子。」蕭長寧看見綁在樹上的薛柔,輕輕搖頭。
蕭衡一笑:「她騙了本宮,本宮當然可以殺他。怎麼,你帶了這麼多人來,就想用這樣的藉口,將本宮抓了?」
他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
「當然是別的藉口。」蕭長寧從人群中走出來,這時候我才看清,他手上正拿著聖旨。
我毫不猶豫地朝他奔過去:「我有話告訴你。」
蕭長寧低頭,溫柔道:「非要現在說嗎?」
我使勁點頭。
蕭衡高傲道:「落落,你現在想清楚還不算晚,退了與他的親事,以後,仍然是朕的皇后,朕不會再負你。」
我沒搭理蕭衡那個神經病,我看著蕭長寧,很認真道:「我不喜歡他了,我很專心地喜歡你。」
蕭長寧臉上的溫柔頓住,良久,揉了揉我的腦袋:「好。」
我知道,他聽懂了。
「楚落落!」蕭衡大怒。
蕭長寧手中的聖旨被舉起來:「陛下旨意,廢除蕭衡太子之位,改立蕭長寧為儲君。」
蕭衡眼中滿是詫異。
「怎麼可能!」他脫口而出:「我不相信,你只是皇弟,父皇怎麼可能讓你當儲君,你個狗賊,你敢篡改陛下遺詔
……
」
「誰說陛下死了?」蕭長寧冷冷地看著他。
蕭衡一時語塞。
「太子蕭衡,謀害陛下,將他送到宮中,由陛下裁奪。」蕭長寧一揮手,甲兵們立刻將蕭衡扭起來。
-14-
我抱住蕭長寧,從知道一切時候開始,我就想立刻見到他。
「什麼時候猜到的?」蕭長寧問我。
我把臉埋在他懷裡:「羊肉鍋,是我成為皇后之後喜歡的東西。」
那時候我第一胎沒保住,身子一直不好,喜歡吃羊肉鍋暖一暖。
蕭長寧若不是重生的,根本不可能知道。
既然他也是重生回來的,當然不可能不知道皇帝的頭疾意味著什麼,但他卻還是讓她放心,那就說明,他真的有法子。
「陛下原本屬意的太子人選,就是你吧?」我窩在他懷裡問。
蕭長寧應一Ťũₜ聲。
當攝政王,也是為了把無上的榮耀讓給我。
蕭長寧真的很喜歡我。
「從他殺了我那一刻開始,我就不喜歡他了。」
我抬起頭,回應著他說了無數次的那句:「別再喜歡他,認真喜歡我。」
蕭長寧揉揉我的腦袋:「落落真聰明,還以為你永遠猜不到。」
我被他誇得嘴角彎起來:「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不對,他知道我是重生的,但他一點都不驚訝!
「我剛才提到我當了皇后,你不奇怪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蕭長寧抱住我,聲音低低的:「你死之後,屬下將我救走,蕭衡沒能殺掉我,我求了二十年,才求來再來一次的機會。」
我震驚地看著他。
「你
……
」
「心疼了?」他嘴角勾起,快速吻了下來,將我要說的話堵住。
「允你用別的方式償還。」他將我抱起,飛簷走壁, 直接回了雍王府。
我有點暈:「蕭衡那邊
……
」
「自有陛下處置, 你急什麼?」蕭長寧將我放在床榻上,溫柔又耐心地解開我的扣子。
-15-
一個月後, 我和蕭長寧成婚,大婚之後第三天,我去牢裡看了蕭衡。
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親眼看看他的下場。
他被關在天牢裡, 秋後問斬。
「為什麼?」蕭衡抬起頭, 帶動鐵鍊子的聲音, 眼裡滿是痛苦:「我明明已經知道真相了, 為什麼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你分明那麼愛我。」
我離他五步遠。
「為什麼?」我很疑惑, 為什麼即便到了階下囚的下場, 他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
「在一個人身上跌兩次, 你覺得我會這麼蠢嗎?」我問他。
蕭衡眼眶紅了:「落落, 為什麼你要這麼想?重來一次, 我知道了真相, 這分明是老天給我機會, 讓我好好對你。」
我看著他,淡淡地笑了:「因為這根本不是老天給的機會。」
他茫然無措地看著我。
我懶得跟他解釋,他根本不配知道。
「你原本,不至於絕後, 你不該殺了薛柔。」
他的瞳孔猛地一震。
「好了。」我從袖子裡拿出匕首來,喊了外面的獄卒進來:「將他的肚子劃開, 別讓他死了。」
蕭衡立刻叫起來:「你不能這麼對我,落落,你不能這麼心狠!」
我舞動話語中。
眼看獄卒接過匕首朝蕭衡走過去, 他又大喊道:「你要報仇,你就親自動手, 你來啊,你親自劃開我的肚子,親自來
……
」
慘叫聲猛然響起。
我再次後退一步:「沾了你的血, 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16-
又過了兩個月, 皇帝還是駕崩了。
在原本的時間線裡, 他的病也確實治不好。
蕭長寧順利登基,我也順利成了皇后,御醫來檢查的時候,我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蕭長寧喜不自勝。
我笑著抱住他的脖子,這一次,我又要有孩子了。
「謝謝你, 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跟他說。
「是我該謝你,讓我如願以償。」蕭長寧想了想,認真跟我說。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 他也沒想過事情會這麼順利, 一次成功。
他甚至做好了重生無數次的打算,一次不行就再來一次,總有成功的那天。
一直到,他的壽命耗盡,再也付不起代價。
而我何德何能, 被他喜歡,從此歲月無虞,什麼都Ṱŭ̀₋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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