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以为奄奄一息的是我女儿

老公的侄子車禍，急需熊貓血，而我女兒剛好能救。
可婆婆聽錯了，以為奄奄一息的是我女兒。
婆婆理直氣壯：「丫頭片子不值錢，沒資格犧牲我好乖孫的精血。」
小叔子一家佯裝為難：「大哥大嫂，不是我不想救。但小緯是我們家的獨苗苗，他快高考了，我們不能讓他分心。」
「要是今天出事的是我們家小煒，我們也不會開口讓你們女兒救的。」
「這是親戚之間的分寸感。」
唯一聽清真相的我，認同地點頭。
這個分寸感，希望他們能堅持下去。

-1-
我剛趕到急救室，就看見女兒渾身是血，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她哆哆嗦嗦地撲進我懷裡。
「媽媽，嗚嗚嗚，弟弟他……出車禍了……需要輸血……」
弟弟？可我女兒是獨生女啊。
我很快反應了過來，躺在裡面的人是我老公的侄子，江煒。
不等我問清楚情況，護士就敲開了門。
剛掛電話，護士正巧打開了門。
「你是家屬？來得正好，RH 血型血庫不足，需要有人輸血救他。你家裡還有沒有同是 RH 血型的？」
「趕快把人喊過來搶救吧。」
熊貓血……
我低頭看向女兒。
好巧不巧，她剛好是熊貓血。
可女兒太小了，不符合獻血年齡。
我緊緊拽住女兒，滿是歉意地看向護士。
「不好意思啊，護士。裡面那小孩是我們家親戚，我不是直系親屬。」
「等我聯繫下他的家長，讓他家長來醫院。」

-2-
送走女兒後，我就給江俊夫婦打了好幾通電話。
但沒一個接的。
我皺了皺眉，又撥通了我婆婆的電話。
電話倒是很快就接起了，可對面嘈雜的背景聲也隨之響起。
我婆婆那大嗓門高高響起：
「碰！」
「誒，慢著慢著，我還沒出牌呢。」
「喂，溫晚寧，你打電話來什麼事呢，怎麼連個屁都不放！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這通電話，我的清一色自摸都沒了！」
「你要是沒什麼緊急的事，你看我下次見到你了怎麼收拾你！」
我心底止不住冷笑。
對於我這個婆婆，我可是一點好感都沒了。
仗著我老公對親情的愧疚感，這些年沒少作天作地坑蒙拐騙。
拿我們家的錢去救濟江俊家。
我老公什麼都好，就是太重視親情，愚孝，到現在都還沒看清他親媽的嘴臉。
我再是氣憤，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落人口舌。
「媽，我在醫院。江煒他出車禍了，需要輸血，你趕緊聯繫江俊……」
我話還沒說完，對面就又是一嗓子高叫道：
「誰？江薇出車禍了？溫晚寧，你是怎麼當媽的！」
「還讓我聯繫小俊幹嘛！你們自己家的事自己解決，別耽誤我打麻將！」
電話就掛斷了。
我愣了愣，很快回味過來。
她這是聽茬了。
但就算是我女兒出車禍，難道就不值得她這個奶奶愛護一下嗎？
沒辦法，我強忍著怒氣給老公打了個電話。
「江望，你趕緊來醫院吧。」
「孩子出車禍了，大出血，需要捐血。對了，你記ţũ̂⁾得去把媽接上，還有江俊一塊接上來醫院。」
話到嘴邊，我下意識隱瞞了最重要的資訊。
——出車禍的是江偉，而不是我女兒江薇。
江望聽到後瞬間慌了：
「薇薇出事了？現在她還好嗎？」
「你別急，我這就趕過來。」
我頓了頓，又提醒道：
「等下到醫院了，你別多嘴。」
「聽聽你媽媽和你弟弟怎麼說。」
江望沉默了下，但還是答應了。
我松了口氣。
江望他爸在他們兄弟倆小時候就走了，他又早早就離家奮鬥。
所以他一直對江俊和他媽有愧疚感。
平時沒少拿錢給這母子倆。
說得不好聽一些，他不僅養他媽，還養江俊一家。
可江俊爛泥扶不上牆，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
我怨言並不少，以前也經常因為這事和江望吵。
但我確實也能理解江望。
血濃於水的親情，不是我一兩句話就可以扭轉的。
我也不想因為外人而影響到我們自己的家庭。
於是我便打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不再插手江望對這母子倆的事。
可現在。
正是最佳時機讓江望看看清楚。
他的親媽和親弟弟。
究竟是怎麼樣的人。

-3-
半個小時後，江望帶著江俊母子倆過來了。
我調整情緒，表現出一副慌張失措的模樣。
「老公，剛剛護士可說了，一定得趕緊輸血，不然時間久了，孩子就……」
「要是等調血庫，時間滿了，孩子腦袋也有可能出現問題……」
「媽，剛才你在電話裡的話我就不跟你計較了。現在情況特殊，你……」
江母卻氣憤地甩開了我的手。
「溫晚寧，我剛剛跟你說得還不清楚嗎！你還非要鬧著江望把我從麻將桌上喊過來！」
「幹嘛，想用我乖孫的血去救你女兒？」
「不可能！一個丫頭片子，又不值錢！沒有資格犧牲我乖孫的精血！」
我用餘光瞥了眼江望，他震驚極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媽：
「媽，你怎麼能這麼說！薇薇可是我的孩子！」
「那又怎麼了！」
江母擰著眉，一臉不屑。
「她一個女娃，就算長大了也是要嫁人的！你們現在相當於是再幫別人做嫁衣！我都說過好多次了，一個女娃家家花那麼多錢幹嘛，還不容把錢用到我乖孫身上。」
「現在好了，出車禍了，要死了，之前的錢都打水漂了吧！」
「不過還在有小煒在。以後你們把老二的娃當做自己的娃養不就行了！」
江母這老太婆還眯眼笑了笑，小聲嘀咕道：
「看來當初算命的沒說錯，借運真成了！」
我怒氣填胸，氣得恨不得當場揍她一頓。
得虧現在躺在裡面的人不是我的薇薇。
否則我不敢想像聽到這番話我得有多絕望！
當初我們女兒出生，取了名字叫江薇。
沒多久江俊的兒子也出生了，這老太婆可是不辭辛苦地花大價錢找算命的取名。
有次我正巧撞到他們一行人商討名字。
最後決定給那小男孩取名叫江煒。
「江薇，江煒。這種同音字念快了最容易搞混了。再結合這八字，日積月累下就能借運了。」
我當初告訴江望，他還不相信他的老母親和他親弟弟會幹出這種事來。
現在呢。
我抬頭看向江望，他明顯也聽見了。
他氣急了，狠狠拽過了他媽的手腕。
「你說什麼！什麼借運！」
江母心虛ṭŭ₉地直接推開江望。
「啥啥啥，我說啥了我！什麼借運，我聽都沒聽說過！」
「反正我就一句話，想要拿我乖孫來救她溫晚甯的女兒，就不可能！等下萬一把我寶貝孫子的血全抽完了怎麼辦？我乖孫的安全誰來保障！」
江望踉蹌了好幾步，還是被我扶住了。
他回頭深深地看向我，面露痛苦悔恨。
「晚寧，我……」
我知道江望想說什麼。
他肯定是後悔之前不信我的話。
但顯然，他還沒有意識到真正的問題。
男人不像女人。
女人感性，更別提孩子是從自己身上生出去的這種羈絆。
要真是我們的薇薇因為這車禍沒了。
我會永遠難過，但不代表江望也會。
到時候他媽他弟拿孝字去慫恿挑撥。
隨著時間流逝，江望估計也想不起來今天的這一切了。
江望是很好，但人性。
我不能挑戰。
今天我必須將他心裡的這份愚孝，愧疚感連根拔起。

-4-
我將矛頭直指一直不吭聲的江俊。
「小叔子，咱媽老了，有些思想根深蒂固改不了。可你呢？那是一條生命啊！」
「這可是你親哥哥的孩子，你哥這麼多年來不僅要照顧我們自己的家，還得幫你忙照顧你的家，現在我們只是需要一點血而已。你難道也要見死不救嗎！」
江望也激動地抓住了江俊的手。
「弟弟……」
江俊卻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面露為難。
「大哥大嫂，不是我不想救。但小煒是我們家的獨苗苗。」
「他快高考了，我們不能讓他分心的。」
江望氣急了，忍不住質問：
「就你的兒子是獨苗苗嗎！我的薇薇就不是了？她不用高考了？江俊，你……」
眼看江望還要說的架勢，我連忙扯了扯江望衣袖，示意他閉嘴。
他等下說上頭了，不能理智看清這母子倆的真實嘴臉。
可就得不償失了。
江俊在聽到江望的話後臉色瞬間變了。
「是，大哥。我知道你很疼愛江薇。我也知道江薇跟我家江煒同樣大，今年也要參加高考。」
「可她現在都出事了不是嗎？她有沒有命參加高考都是個問題！現在不應該將利益最大化嗎？大哥大嫂，你們都是做生意的，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要是今天出事的是我們家小煒，我們也不會開口讓你們女兒救的。」
「我們雖然是親兄弟，但越是這種時候越得注意。這是親戚之間的分寸感。」
「你們有時間跟我們在這裡扯，還不如趕緊叫醫院申請調血庫呢！我還不信全國上下就我們家江煒是熊貓血了。」
我聽笑了，頗為認同地點頭。
心中那僅存的一絲愧疚感也蕩然無存。
這可是他們自己說的。
分寸感。
希望這份分寸感，在他們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也能好好堅持下去！

-5-
我假意地嚎哭了幾聲，頹然坐在椅子上。
江望心疼地抱了抱我，猩紅著眼看向江俊母子倆。
「你們怎麼能說出這麼冷血的話來！我這些年來不辭辛苦的照顧你們，給你們錢，你們想要什麼我都滿足。」
「包括你們鬧著非要江煒和薇薇上一樣的貴族小學，薇薇有的你們也要幫江煒鬧著要一份，我都沒有去計較。就是因為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可你們現在呢！」
「我女兒出車禍了！要輸血！你們卻在這裡說親戚之間的分寸感？」
「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江母憤怒地朝地上吐了口痰，指著江望大罵。
「江望，你現在是幫著溫晚寧來跟我們鬧是不是！你別忘了你是姓江，你是我們江家的人，不是她溫晚甯溫家的！」
「你身為大哥，照顧我跟你弟弟，那都是天經地義的。但你別以為你就有這個資格，可以犧牲我的乖孫了！」
「我告訴你，只要我老太婆還活著，你就別想！」
「老二不是說了，可以找醫院去調那個什麼什麼庫的嗎！又不是真的會死！」
「我的話就放這了，別耽誤我打麻將！哦，對了，這個月的錢ŧŭ̀ₒ你還沒給呢，別忘記轉給我們。老二，我們走！」
江母頭也不回地就領著江俊離開了。
江望頹然地靠在牆上，沉默了許久。
「對不起，晚寧……我們申請調血庫吧。」
我面無表情地取出了手機，停止了錄影。
「不用。」
「出車禍的不是薇薇。」
江望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薇薇沒事？那裡面是……」

我點頭。
「是江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我給你媽打電話，她自己把名字聽錯了Ṱū́ₐ。把江煒聽成了江薇，說了不少寒心話……」
「之前我怎麼和你說你都不信，我也只是想讓你看看，看看你媽和你的親弟弟，他們的真實嘴臉。」
「薇薇已經在家了，平安無事。」
江望松了口氣，又頹然地坐下。
「那小煒……我們就不管了嗎……」
「晚寧，這畢竟是一條人命……」
我歎了歎氣。
倒是意料之中。
江望本來就不是冷血之人，不知真相的他還會憐惜江煒實屬正常。
我默默撥通電話，遞給江望。
「你先聽聽薇薇怎麼說，再決定吧。」

-6-
江望接完電話後，氣得一拳打在了牆上。
「我們走，不管了！」
我松了口氣，大步離開。
卻被護士叫住了。
「誒，你們找到孩子的家屬了沒啊？再拖下去可是有生命危險的！調血庫也是需要患者家屬簽字我們才可Ŧū²以申請的。」
「不好意思啊，護士。我們聯繫了好久了，對面一直不接電話。」
「這樣吧，我把這孩子家長的電話留下，麻煩你們醫院聯繫一下吧。」
我翻出了江母電話寫下，又想了想。
把江俊老婆林娜的電話也留下了。
剛到家，江望就急不可耐地找到我們女兒緊緊抱住。
「還好，還好。還好薇薇沒事。」
他放下薇薇，滿是愧疚地看向我。
「老婆，對不起……以前我總不相信你說的那些話，做了些糊塗決定。沒想到，他們竟然……」
江望話還沒說完，我和他手機同時響起。
我打開一看，原來是家族群裡在發消息。
江母艾特了我和江望，不停大罵。
【江望，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還聯合醫院給老二媳婦打電話，騙她是我的乖孫出車禍了！你怎麼這麼歹毒啊！】
【大家來給我評評理啊！我這老大媳婦從來都跟我不對付，自己女兒出車禍要輸血，就把主意打到我的乖孫身上！等下萬一我乖孫出了什麼差錯誰來負責，誰來負責！】
【自己肚子不爭氣就生了個女兒，就仇恨全世界，想害死老二家的孩子！江望，你還管不管你老婆了？管不了就讓我來管！我這個當婆婆教訓兒媳婦天經地義！】
【敢害我寶貝乖孫的人，我絕不放過她！】
家族群瞬間熱鬧了起來。
【大姑媽，你消消氣，消消氣。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只是捐個血而已，沒什麼大風險的。】
【是啊是啊。我聽著是江望女兒出車禍了是吧？哎呀，那這千鈞一髮之際，當家長的誰不擔心啊。江煒既然和江薇血型相同，捐點血也沒事的啊。】
【大家都是當父母的，自己孩子出事了那都著急。都是一家人，萬事以和為貴啊。】
……
沒一會兒，林娜就連發了好幾條 60 秒的語音。
【她的孩子出事就可以著急得來騙我了？竟然讓醫院打電話來騙我，說是我們家小煒出車禍了！這不是咒人嗎！】
【再說了，只是堂姐弟，平時關係也沒多近。出事了就想起來我們來了。各位，換做是你們，你們能願意？說是捐血，萬一等下把我家孩子的血全抽幹了怎麼辦，現在醫療事故那麼多！他們家有錢，都能聯合醫院來騙我，指不定私底下有什麼勾結呢！】
我奉勸大家，別為了發善心把自己給害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咱們當家長的怎麼能孩子的命去賭呢！
【我們家江俊當時也在醫院說得很清楚了，這要真是我們家小俊出車禍了，需要輸血。我們也不會開口讓溫晚甯的女兒來救的。就是因為我們懂得換位思考，知道做父母的不易。不能因為自己的孩子出事就要去害別人的孩子！】
【這是作為親戚之間的分寸感，可惜有些人是沒有的。】
林娜說得煞有其事，一時群裡的其他親戚都紛紛戰隊她。
江望氣得猛敲螢幕，被我搶過了手機。
「你別發，隨便他們怎麼說，沒必要浪費口舌。」
「這些可都是以後用得上的證據。」

-7-
江望一怔，神情有些複雜。
「你是覺得，他們以後會……」
我不以為然地將聊天記錄截圖。
「拭目以待。」
我和江望都是商人，對於人性惡的多樣性見識太多次了。
江望不是不清楚，他只是不敢相信，不敢去承認自己的親人也會將刀刃對向他而已。
那，就等等看就知道了。
一個小時後，林娜慌了。
直接打電話向我質問：
「溫晚甯，我兒子呢！你是不是把他綁架了！為什麼小煒還沒回家！」
「他一直都很乖的，從來不會這麼晚回家！一定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肯定是把他綁架去抽他血了！」
我樂笑了。
「林娜，我真佩服你這想像力的。你要這麼覺得，那你可以選擇報警。你身為公民，是有報警的權利的，我想攔也攔不了。」
「或則…..你可以去醫院看看，看看躺在急救室裡的是不是你的寶Ṱũ̂₃貝兒子。」
我直接掛斷電話，起身照顧女兒。
剛將女兒哄入睡，大門就咚咚咚地響了起來。
我剛從臥室出來，就看見林娜和江母鬧著要進屋。
「江薇呢！她不也是熊貓血嗎，快把她給帶去醫院，給我兒子捐血！」
「對，搞快點！江望，你可別忘了。小煒可是你的親侄子，他要是沒命了，我這老太婆也不想活了！」
看來這是找到他們的寶貝兒子、寶貝孫子了啊。
江望皺了皺眉，大手一攔不讓她們進屋。
「薇薇已經睡下了，你們要找捐血的，找別人去！」
江母一聽就不樂意了，扯著嗓子大罵。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乖孫現在危在旦夕，她還有心情睡覺的？趕緊把她叫起來去醫院啊！」
我放下手機，走過去將她們二人往外推。
「不好意思，這時間都很晚了，我們薇薇明天還得上學呢。有事等明天再說吧。」
「畢竟薇薇快要高考了，我們當家長的不想讓她分心。」
「林娜，這可是你老公說的。這是作為親戚之間的分寸感。」
「有這功夫，你們還不如趕緊去醫院簽同意書，申請調血庫。」
「全國總不能就我們家女兒是熊貓血吧？」
「溫晚寧，你！」
江母硬生生被我的話哽住了。
畢竟我這些話，可都是今天她的乖兒子自己說的話。
我笑笑，反手就將大門關上了。
江母還在外面哐哐砸門，我直接叫來物業把她們趕走了。
第二天一早，江望告訴我。
江煒救過來了。
不過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大腦損傷了。
醒來了，估計也是個傻子了。
我特地觀察了下江望的神情，倒是平靜得多。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緊緊抓住我的手。
「老婆，你放心。」
「經過昨天這一遭，我已經想通了。」
「我只要一想到，如果昨天躺在急救室的真的是薇薇，我就後怕。」
「還好，還好……這是他們自己造下的孽，自己得承擔這份果。」
「以後……我不會再幫他們了，包括我媽。」
我歎了歎氣，輕輕抱住了他。
再怎麼說，也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更別提江望本就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他能說出這種話，也是代表他是真的下定決心了。

-8-
我們剛要送薇薇去上學。
門又被砸得哐哐響。
我皺了皺眉，叫薇薇先進了臥室。
一打開門，發現是江俊母子倆。
江俊拿著大喇叭，沖我們怒吼。
「江望，溫晚寧，你們賠我兒子！」
「我兒子就因為你們的拖延，現在都變傻了！要不是你們見死不救，他怎麼可能淪落到現在這樣！」
「我看你們就是嫉妒我生了個兒子，而你們就只有個女兒，才故意害我家小俊，是不是！說不定那車禍都是你們一手策劃的！」
「賠錢，必須賠錢！」
江母這老太婆更是跑去敲隔壁幾家的門。
等幾家鄰居的人都出來了，她直接倒地上撒潑打滾。
「各位幫我們評評理啊！我這造了什麼孽啊，生了兩個兒，老大竟然被他老婆攛掇來害老二家的孩子！」
「我的乖孫才十幾歲啊！他們明知道我家乖孫出車禍了，需要捐血，他家女兒也是熊貓血，他們卻見死不救！害得我寶貝孫子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現在人是救回來了，可腦子卻壞了！」
「嗚嗚嗚……我不活了啊！」
鄰居議論紛紛。
「這是真的假的啊？我看這老太婆的面相有些刻薄，該不會是倒打一耙吧。」
「誒，是真的是真的。昨晚上我聽到了動靜的。這老太婆帶著個女人來敲這家門，求他們帶女兒去醫院輸血。結果被這家女主人直接趕出去了！」
「哎喲，這得多大的仇啊，見死不救。再說了，大人之間的仇也不能讓小輩來承擔吧。」
江望冷著臉，一句話都不再辯解。
而是等他們議論完後，瞥了眼一旁的江俊和江母。
「鬧完了沒有？鬧完了就給我滾，別耽誤我們出門！」
「再敢隨意污蔑，我會請律師起訴你們！」
江望叫來物業，再次把江俊母子倆趕走了。
我抿了抿嘴，關上門。
「江望，我們搬家吧。」
「現在我們不方便發聲，我們被指指點點無所謂。但是薇薇不能。」
「而且……我怕他們還鬧到學校去，等下要是偏激傷害薇薇，就不好了。」
江望思考了一下，便同意了。
當天我們就搬回了郊區的別墅。
當初也是為了方便女兒學習，才在市中心買了套離學校近的房子住下。
可安保性這一塊，還是沒有別墅區的物業管得嚴格。
搬回別墅區，可就不是像江俊這種賭狗可以隨意進去騷擾我們的了。
果然不如我索料，當天學校班主任就聯繫我，說江俊母子倆跑學校要帶薇薇走。
沒見到薇薇，兩個人在學校還大鬧了一通。
晚上兩人還又跑到別墅區想繼續找我們鬧事。
但有江望的提前告知，物業並沒有放他們進來。
但沒一會兒，江俊就給我打電話了。
「大嫂，你以為你帶著你女兒躲起來，就可以不還我兒子的命了嗎！」
「小俊有今天的下場，都怪你！大哥那個蠢貨被你騙得團團轉，跟著你一塊跟我們對著幹。你等著吧，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慘痛的代價的！」
「我只給你們一晚上的考慮時間，不賠償我五百萬的精神損失費，我明天就鬧得人盡皆知！」
我沒有吭聲，抬頭看向江望。
他氣得臉都紅了。
江望直接起身進了書房。
沒一會兒，他就出來了。
「老婆，我已經聯繫過律師了。」
「我已經收回一切幫助，讓律師擬起訴書了。」

-9-
兩個小時後，林娜又跑來了。
物業告訴我就她一個人，哭得可憐兮兮的。
我就讓物業放她進來了。
一到我們家門口，林娜就跪下了。
她再也沒了昨天的強勢，哭著求我把江望叫出來。
「大嫂，你再是生氣，也不能慫恿大哥把我給辭退了啊！」
「那惹你生氣的都是婆婆和江俊，跟我又沒關係，你不能搞連坐啊！我這工作幹得好好的，這又臨近年終了，年終獎都還沒發下來，你就叫大哥把我辭退……」」
「是，我知道你嫉妒我。嫉妒我比你有能幹，還生了個兒子，你只生了個女兒。但我兒子都出車禍了，還因為你的見死不救，成了傻子！同為女人，你為什麼偏偏就要為難我呢！」
我瞥了她一眼，笑了。
「林娜，當初是看你可憐，江俊又是個賭狗，生江俊前你沒少被婆婆欺負。我看在同為女性的份上，我才讓江望給你在分公司安排了個職位。」
「結果你生了個兒子，婆婆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你就可以在我們面前傲了？你覺得你全身上下有什麼值得我嫉妒的點嗎？」
「再說了，我們薇薇跟你家江煒只是堂姐弟，平時關係也沒多近。現在醫療事故那麼多，你等下聯合醫院把我家孩子的血全抽幹了怎麼辦？」
「知人知面不知心，咱們當家長的怎麼能拿女兒的命去賭呢？你說是吧，所以你憑什麼說你兒子是我害的呢？」
「換位思考一下，這要真是我們家薇薇出車禍了，需要輸血我也不會開口讓你兒子來救的。這是作為親戚之間的分寸感。」
「你說是不是？」
「哎呀，這話說著怎麼這麼耳熟啊？」
我笑著翻開家族群，懟在了她臉上。
「瞧瞧，這不都是你曾經說過的話嗎？」
林娜一愣，面露窘迫。
「我……我……大嫂，我之前那話不是這個意思，你沒必要拿我的話來嗆我啊……」
我冷笑。
「我管你幾個意思，別再來煩我們。」
「有空來演戲還不去照顧好你的寶貝兒子。畢竟，是兒子呢！再傻，那不也是個帶把的麼！」
「正好，記得回去給你男人和老太婆帶話，再來騷擾我們，以後連老太婆的贍養費都沒了！」
江俊母子倆最愛錢了。
否則他們也不會三番四次地來鬧事，不就是為了拿錢嗎。
那就讓他們搞清楚，再鬧，一分錢都沒有。
我本來以為這樣他們能老實一陣。
結果這母子倆破罐破摔。
找了一堆媒體網紅，堵在江望公司門口直播。
我得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現場已經圍了裡三層外三層了。
直播間人數也高打好幾萬。
我好不容易擠進人群，就看見老太婆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10-
「嗚嗚嗚……我怎麼這麼慘啊！生了個白眼狼出來啊，跟著一個外人這麼對付自己的老娘！」
「老伴啊，我對不起你啊！是我為江望選錯了媳婦，才讓老大現在變成這樣歹毒的惡人啊！」
一旁江俊更是拉著已經癡呆的江俊對著手機攝像機哽咽痛哭。
「求求大家，幫幫我們吧……」
「我大嫂自己生不出兒子，心生嫉妒，就設計要害死我兒子！還好我兒子福大命大，命撿回來了，可腦子卻壞了！」
「現在他們還要往死裡逼我們，動用自己的鈔能力，讓學校把我兒子退學了，連我老婆的工作也被辭了！」
「我可是他江望的親弟弟啊！我兒子也是他親侄子啊！他一天賺這麼多錢，有幾分是用在我們這些親人身上的？吃著別人的人血饅頭，賺的全是黑心錢！」
「這種人開的公司，賣的產品，你們還敢用嗎！」
「什麼樣的人就生出什麼樣的孩子！說不定就是他家女兒把我兒子推到路中間，害得我兒子出了車禍！」
我嘴角猛抽，直接將老太婆拽起來猛扇了一巴掌。
反手又打向江俊。
「溫晚寧！你居然敢打我！」
一旁的路人瞬間炸了。
「誒，你怎麼能打人呢！尊老愛幼你懂不懂啊！」
「該不會是被說中了，心虛了吧！」
江母這老太婆和江俊對視一眼，作勢又要哭天喊地。
江望也在這個時候趕了出來，讓保安將兩人給拽住了。
我挑了挑眉，又是一巴掌甩在了兩人臉上。
「尊老愛幼？那也要分人！」
「平時各種在我老公面前詆毀我，挑撥我們夫妻關係就算了。現在還敢污蔑我女兒！」
「你們說是我女兒害了你兒子是吧，行啊！那你們去報警啊！現在路邊都有監控，員警辦事效率也快，報個警，讓員警調監控，看看是怎麼出的車禍不就行了！」
「找一群人跑到公司門口鬧，你們是為了你們的寶貝兒子跟寶貝孫子，還是為了自己錢呢！」
「昨天讓林娜給你們帶的話是一字沒聽是吧，還想拿輿論來壓我們？癡人說夢！」
我抬頭看向那些媒體主播，輕聲笑了。
「你們最好趕緊把這事鬧大，省下我買熱搜的錢。」
「他們既然想要鬧，那就鬧得越大越好！要不要我再多打這娘兩幾巴掌給你們漲漲流量啊！」
「說我們吃人血饅頭，也不知道是誰為了流量是非不分！」
「江俊，我告訴你。我早就報警了。」
「要不了多久，你們就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
我拍拍手，轉身拉著江望進公司了。
我敢這麼硬氣，自然是因為出門前接到了員警的電話。
出事那天晚上回家我就報警了。
我和江望一直忍著，任由江俊母子倆再三挑釁，就是因為在等調查結果。
現在，結果就快出來了。

-11-
由於我的那幾巴掌，這事果然登上了熱搜榜。
網上全是罵我和江望的。
說我們白眼狼，萬惡資本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還有人給我和江望 p 了遺照。
好在我和江望早就料到這一波，讓公關將薇薇的所有資訊都隱藏了下來。
薇薇並沒有受到這次網暴。
中途江俊還給江望打了電話來炫耀。
「呵，要是知道大嫂這幾巴掌能把我送上熱搜，我就早該走這條路了。」
「還得謝謝大哥大嫂啊，現在我可是成了全國最同情的男人了。等我晚點再學那些網紅開直播賣貨，分分鐘幾千萬入帳！」
「我看到時候你們還敢不敢這麼對我了！」
「還好意思報警呢，我呸！就算報警了又怎麼樣，受害者是我，是我家小煒！江望，你跟著外人毀了我們江家唯一的獨苗苗，江家祖宗上下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可惜，他的美夢不過才持續了幾個小時。
就被戳破了。
幾個小時後，警方就在網上公佈了事情前因後果。
並且放出了監控視頻。
視頻裡，還沒變成傻子的江煒一把將薇薇往路中央推。
結果薇薇躲了過去，江煒沒收住力，自己摔了出去。
恰巧被車撞了。
甚至視頻還拍到了薇薇試圖伸手救他的畫面。
警方還找到了目擊者，目擊者親眼看見薇薇和江煒發生爭吵。
並且聽到江煒惡狠狠的吵薇薇說：
「奶奶和我說了！只要你這個多餘的死了，你爸媽一家的ẗṻ⁸財產就都會是我的了！這樣我都不用參加高考不用上大學，一輩子想怎麼花錢就怎麼花！誰叫你爸，我的好大伯是個重親情的好男人呢！」
「沒了你，他就只能把對你的愛轉移到我這個侄子身上了！」
「去死吧，江薇！」

-12-
江俊和林娜似乎也沒料想到事情真相是這樣，紛紛給我和江望打電話質問。
我倆可沒時間同他們扯犢子。
我和江望分別找各自的公關部將早就準備好的稿子發了出去。
江望那邊發出了他這些年來對江俊一家及江母的每一筆開銷明細都公佈了出來。
包括江俊賭博，林娜想要名牌包都找江望買的消息全都公佈了出去。
我這邊則是將所有錄音錄影、聊天記錄截圖發了出去。
網上風評急劇扭轉。
剛才還義憤填膺罵我和江望的，紛紛掉頭開始罵江俊一家和江母。
而江家那些親戚發覺被他們騙了，每天也沒少在群裡罵他們。
網友甚至扒到了他們的住址，每天自主去敲門辱駡。
沒幾天，我就聽說他們不勝其煩，連夜搬走了。
一個月後，江母突然跑到公司找江望。
正好我帶著薇薇來公司找江望吃飯，就碰上了。
江望本來都要叫助理直接把江母趕走了，被我給攔住了。
「一個月才找來，該不會是錢用完了吧。」
「看看又要演什麼戲唄。」
沒一會兒，江母就被帶了上來。
她看見我也在，明顯愣住了。
「你……你怎麼也在這……」
我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一番。
老太婆不知道從哪裡扒出了一件滿是補丁的衣服穿上，頭髮也搞得淩亂得很。
顯然是跑來演苦肉計，試圖喚醒江望的負罪感嘛。
可沒想到，我也在。
我恍然大悟地點頭。
「這麼介意我會在這裡，該不會是因為你之前想好的說辭沒法說了是吧？讓我猜猜，你是不是又要將過錯全推到我身上，說是我挑撥離間，再跟江望買賣慘啊？」
老太婆面露尷尬，連忙擺手。
「不不不…..我……」
「兒啊，我知道錯了。當初…..當初是我聽錯了，以為出車禍的是江薇……老二知道後氣壞了，把我狠狠打了一頓，就把我趕出家了啊！」
「我這一個月天天只能住天橋, 跟乞丐搶吃的……我……我實在是快堅持不下去了, 才舔著臉來找你……」
「老大啊, 你畢竟是我身上掉下去的一塊肉啊。你說，當母親的又怎麼會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親人之間，哪有隔夜仇啊，你說是不是？」
可江望卻不為所動。
「一個月都住天橋, 那你這衣服還挺新的，一塵不染。手指甲裡連土都沒有, 想演戲總得先把這些細節弄好先吧。」
「你！」
江母面紅耳赤, 氣得直跺腳。
「江望！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可是你老娘！老娘還沒死呢，你就有義務贍養我, 知不知道！趕緊拿錢給我！我要餓死了！」
江望還是面無表情。
「放心, 你餓不死。我當然知道你是我生母, 我也會依法履行我的贍養義務。」
「之前我讓律師聯繫過江俊了，最近官司應該就快打完了。不出意料, 我以後只需要付給你最低標準的贍養費了。我現在公司股份已經全部轉給了晚寧，我每個月只會領取五千元的工資。」
「也就是說, 以後你能拿到的贍養費, 也就是一個月一千多塊錢。不過你一個老太太, 也夠用了。」
江母瞪大雙眼。
「你說什麼？一千！一千怎麼能夠！」
她作勢又要ťṻ⁶趴地上大鬧，江望眼疾手快就叫助理把她帶走了。

-13-
吃飯的時候，江望和我說。
一個月前江俊就和他聯繫過了。
「他說他把咱媽趕出去了, 因為是老太太聽錯名字, 害得他兒子治療晚了。他向我道歉, 還想和我修復兄弟關係。」
我聽笑了, 反問。
「然後呢？」
「然後我找人調查了一下, 老太太天天在家裡幫他照顧江煒呢。」
「林娜要和他離婚，早走了。估計是沒錢了，又想從我這坑錢了。」
我點點頭, 不以為然。
其實一千多的贍養費對於普通的老人而言，算夠用的了。
但江母之前沒少吹噓自己的大兒子是大老闆, 有錢。
花錢大手大腳, 在她那些牌友面前充面子，各種搶著請客買單。
一沒錢就找江望要。
江望不給就開始道德綁架。
過慣了這種生活，讓她現在每個月只能拿一千塊。
她肯定接受不了。
不過, 這是她活該。
要不是看在江望的份上, 我早就將她的寶貝孫子送進去了。
他想殺薇薇的時候, 可不是個傻子。
我們已經算夠體面了。
不過江煒也沒能活多久。
沒多久我就聽江望說。
江俊天天跑出家賭博, 把能賣的全賣了, 還借高利貸去賭。
連江母那一千多的贍養費也被他拿走了。
老太婆天天在家鬼哭狼嚎的, 半瘋不瘋。
江煒一個傻子也沒人照顧，餓壞了。
自己跑去廚房開了煤氣準備做法。
結果煤氣洩漏。
老太太和她的寶貝乖孫。
都死了。
江望還是找人把兩人的屍身都給遷回老家給埋土裡了。
我問他，怎麼還搞這麼麻煩。
「那買墓碑？不值當。」
「她以前不老是念叨我爸走得早, 想他麼。正好, 將她和她的寶貝乖孫都跟我爸埋在一塊，做個伴。」
我笑笑，低頭擁抱了薇薇。
「薇薇，考試加油。」
「爸爸媽媽在這等你。」
薇薇笑著沖我們揮手, 轉身跑向了考場。
江望緊緊抓住我。
「老婆，還好有你在。」
「還好我們的女兒沒有出事。」
我笑而不語，看著女兒離去的身影。
還好。
我們一家人的生活又恢復了平常。
未來。
只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