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軍訓完,我把同學們的迷彩服都回收了。
還拉了 6 個 500 人的群,讓大家以後有閒置衣物再聯繫我。
舍友們都嫌棄我窮酸,只有貧困生呂素素沒說話。
後來,我當著她們的麵點最貴的外賣,穿最豪的名牌。
結果呂素素突然從背後推我,我拽著她一起從五樓墜落。
她嫉妒我靠賣二手衣服致富,但她不知道,我其實是富三代。
再睜眼,又回到軍訓剛結束那天。
-1-
進屋看到三個舍友在宿舍裡脫軍訓服。
我才意識到,我重生了。
何美琳嬌氣地抱怨,「軍訓總算結束了,這身醜衣服真是穿夠了!」
何美琳是拆遷戶,平時化妝品都只用大牌的。
杜顏可也換上自己的棉布長裙,嫌棄地把軍訓服扔到了塑膠盆裡。
「這服裝不好看也就罷了,材質做工也很差,悶得我都快皮膚過敏了。」
杜顏可的爸媽都是大學教授,她從小也養尊處優。
只有呂素素默默地脫下迷彩服,換上一套已經洗得發白的短袖短褲。
她是貧困生,靠助學貸款念的大學,心思最細膩敏感。
注意到我進門後觀察她的目光,她莫名有些緊張。
我沒說話,先把戴了一上午的軍帽摘下。
額前的法式劉海已經汗濕,死死黏在腦門上,風都吹不動。
確實難受,天氣燥熱,偏偏軍訓迷彩套裝還不透氣。
何美琳第一個沖到浴室去洗澡了,嘩啦啦的水聲聽得人心癢。
填志願時,我就是沖著獨立衛浴才選的這所大學。
我是南方人,受不了在公共澡堂像下餃子一樣淋浴。
杜顏可是北方人,她等不及,直接去人不多的公共澡堂了。
霎時間,只剩下我和呂素素大眼瞪小眼。
從五樓摔到地面的疼痛感提醒我上一世她是如何對我痛下殺手。
我不想跟她說話,打開某音,刷起了沙雕視頻。
社恐呂素素卻主動開口,「嘉葉,美琳洗完後你先洗吧,我排最後。」
我暫停播放,擦乾笑出的眼淚,「不用了。你先回的宿舍,你先洗。」
呂素素猶豫著說出真實目的,「其實,我是想回收你的軍訓服裝,可以嗎?反正你應該不會再穿了。」
這話一出,我意識到原來呂素素也重生了。
上輩子,呂素素以為我跟她一樣是貧困生,卻靠賣二手衣物發家致富。
眼見我點最貴的法餐,穿歐美的大牌,她嫉妒得發瘋。
她也想學我回收二手衣物,但是校內資源都被我壟斷了。
於是,她對我起了殺心。
再次重生,呂素素果然想搶佔先機,趕在我之前回收大家的迷彩服。
我微微一笑,大方點頭,「可以啊,你想要就拿去吧。」
呂素素見我這麼好說話,木然的臉上掛滿笑意。
她感恩戴德地把我的衣服抱過去,疊好後先拿繩子捆了起來。
看著她忙碌的背影,我心想,「好戲才剛剛開始。」
-2-
傍晚,除了呂素素不在,我們三個人吃完外賣躺在床上刷手機。
何美琳突然犯起花癡,「林教官真帥啊!他的視頻都上了同城熱ṭù⁰搜榜了。」
杜顏可也轉發了一個視頻到我們的群聊【G 大校花互誇群】。
「方教官才帥呢!你們看這雙開門還有大長腿!哥哥的腿不是腿,塞納河畔的春水。」
兩人就哪個教官更帥這個話題爭論不休,吵著非要我投票。
我一碗水端平了,「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兩個都要。姐妹們真是仙品!」
正說笑間,何美琳去上廁所了,回來後嘀咕了一句,「咦,我那麼大一坨迷彩服去哪了?」
杜顏可也從上鋪探出頭,「我的迷彩服也沒了,我看大家的都沒了。會不會是宿管阿姨進來都拿走了?」
我搖搖頭,「應該不是宿管阿姨拿的。之前呂素素想回收我的迷彩服,我給她了。」
何美琳突然大喊一聲,「姐妹們,你們看微信,呂素素建了四個什麼閒置衣物群。」
我點開微信,我們三個被拉進了閒置衣物群 1、2、3、4,群主是呂素素。
她在我們宿舍群裡發了條消息,「姐妹們,我想回收同學們的軍訓迷彩服,大家幫我朵拉人進來,你們的人脈比我廣。」
何美琳叉著腰,吐氣吹了一下額前的斜劉海,「這呂素素一聲不吭把我們的衣服卷走了,還讓我們幫她拉人?」
杜顏可一臉茫然,「大家都是大一新生,我們的人脈怎麼就比她廣了?」
上一世,我拉了 6 個 500 人的大群,大一新生基本被拉進來了。
但我不是靠個人的人脈,也沒有麻煩舍友們幫我拉人。
我給各個學院的輔導員都送了禮物,拜託他們幫我拉學生進群。
老師們知道我回收閒置衣物是要捐給山區的學生,都很樂意幫忙。
我爸媽經商,我從小就耳濡目染,秉持不讓別人無償幹活的原則。
我不喜歡占別人便宜,所以從小人緣就好。
而呂素素根本沒想到去請輔導員幫忙,而是讓我們三個給她拉人。
結果可想而知,我們動用目前積累的人脈,只給她拉了 100 多個人。
-3-
呂素素晚上黑著臉回到宿舍,「我請你們幫個忙,你們怎麼才拉了不到 200 個人?我們這一屆新生有 3000 多個呢。」
何美琳本來就有點不爽,現在直接炸了,「喂,大小姐,你說都不說一聲就把我們的迷彩服拿走了,還一聲令下讓我們拉人。我們辛辛苦苦把認識的人都拉進來了,你還不滿意?」
呂素素感覺自己的羞恥心被踐踏了,緊咬著嘴唇,「我不是大小姐,我是貧困生,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迷彩服反正你們不要了,我拿走對你們也沒什麼影響吧?」
我吃完泡面,眉頭緊皺,「我們什麼時候看不起你了?」
呂素素拽著自己的衣角,「開學第一次見面,大家一起吃火鍋,你們自己把賬結了,不就是看不起我窮嗎?」
我和其他兩個室友面面相覷,大家一臉蒙逼。
我們把賬結了,難道不是因為買單的時候,呂素素說自己肚子疼去了衛生間嗎?
回來後,呂素素也沒說要和我們平攤費用,我們也就閉口不提了。
大家都是室友,以後你請一頓,我請一頓,沒必要算計得那麼清楚。
杜顏可也無語了,「你拿別人的東西先說一聲不是基本的禮貌嗎?我們也沒跟你計較啊,一下午大家都在幫你拉人進群。」
呂素素根本不信,委屈地紅了眼,「你們把我當傻子嗎?你們要是真心想幫我,怎麼可能才拉來這麼點人?」
她知道上輩子,基本全校的軍訓服都被我回收了。
我哥胡今序在金融系讀大三,他帶了一幫兄弟來幫我。
我們把回收的衣服都裝到蛇皮袋裡,然後喊卡車運走。
完工後,我肉痛地請他們吃了豪華大餐。
當時何美琳還打趣我,「沒想到你雖然窮,異性緣還挺好的。」
我翻了個白眼,「這些衣服是捐給山區的孩子。來幫我的是我親哥和他的朋友。」
何美琳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原來你是做好事啊。對不起,之前不該嘲諷你。」
我解釋時只有呂素Ṭú⁾素不在場,所以在她眼裡,我就是何美琳描述的那種形象。
現在面對這麼大的落差,呂素素心裡很難受。
-4-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宿舍樓挨個敲寢室的門,讓同學們把迷彩服給她。
大學裡魚龍混雜,大家人品不一。
有的同學很有禮貌,二話不說就把收納好的衣服遞給她。
有的同學很警惕,隨手把衣服丟到門外,「喏,給你,反正也是要扔的。」
還有的同學充滿鄙夷,「我們學校還有這麼窮酸的人嗎?連迷彩服都要回收。」
呂素素自尊心很強,彎腰撿別人扔在地上的衣服已經達到她的忍耐極限。
面對更赤裸裸的嘲諷,她直接朝別人大吼,「不想給就算了!」
對面的同學覺得離譜,「你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跟別人要țū́₎東西態度還這麼差。」
呂素素氣得跑遠了,那人在身後繼續喊,「真是奇葩,別讓我再看到你。」
忙活了一天,呂素素把女寢的門都敲了個遍,回到宿舍後無精打采。
我們三個本來說說笑笑,她進門後空氣冷滯了一秒。
何美琳嗤笑一聲,「軍裝大佬這麼早就回來了?」
呂素素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直接走到我面前,有些低聲下氣。
「胡嘉葉,我還想回收男生的迷彩服,但我是女生,去男寢不方便。你異性緣好,能不能幫幫我?」
我在打遊戲,「你想讓我怎麼幫?」
呂素素以為我答應了,面露喜色,「就像我今天一樣去寢室門口敲門呀。你認識的人多,肯定能混進男生宿舍樓的。」
她話音未落,我快要通關的遊戲竟然輸了,「你開玩笑吧?讓我去男寢敲門?」
呂素素好像不覺得有任何問題,「對啊。舉手之勞而已,你難道不願意嗎?」
我還沒說話,在敷面膜的杜顏可聽不下去了,「呂素素你沒事吧?你是女生,嘉葉難道不是女生嗎?大一剛開學,你讓她去男寢挨個敲門,你讓別人怎麼議論她?」
呂素素一臉天真無辜,「大家不會議論這些吧?我只是請她幫個忙。」
何美琳摘下耳機,「呵,你真懂男的。要不叫你懂小姐吧?」
呂素素被嘲後眼神陰冷,「我又沒讓你幫忙。」
我低頭假裝很為難,「這忙我真幫不了,你還是自己解決吧。」
呂素素急了,「怎麼就幫不了了?你也可以喊幾個男生幫幫我啊。我是貧困生,我的日子沒你們好過。你們就不能善良一點嗎?」
何美琳直接把床簾一拉,「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呂素素死死盯著我,「胡嘉葉,我原以為你比她們倆善良些,沒想到你遊戲打輸了心情不好連個小忙都不願意幫我。」
我徹底無語了,這人真會道德綁架。
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
我懶得跟她解釋,拿衣服去洗澡了。
身後,呂素素還在叫囂,「不幫我就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哦,不然呢?
難不成我還要挨個敲陌生男寢的門,就為了幫上輩子殺我的仇人嗎?
我沒第一時間掐死呂素素,那都是法律在保護她。
幾天後,呂素素在學校算是火了一把。
-5-
我們這屆大一新生出了個校草,名叫裴寂,經常出現在 G 大表白牆上。
呂素素在男寢門口鬼鬼祟祟,一個男生打完籃球路過,隨口問了句,「同學,你在等裴寂吧?今天週末他回家了。」
呂素素當然知道裴寂,她靈機一動,臉紅著回答,「是的,我是裴寂的女朋友。你能帶我去他寢室拿個東西嗎?」
男生驚得下巴都掉了,「原來是嫂子啊。嫂子你好,我是裴寂的舍友唐岳,這小子竟然這麼快就偷摸談戀愛了?嫂子你是女生,上去不方便,我替你拿下來吧。」
呂素素羞澀地搖頭,「是私人物品,你不方便拿,還是帶我上去吧。」
直男唐嶽懵懵懂懂地把呂素素帶進了宿舍樓。
呂素素表明了自己要回收迷彩服的意圖,還請唐嶽幫她挨個敲門詢問、搬運衣服。
唐嶽爽快地同意了,又喊了其他幾個室友幫忙。
室友們雖然心存疑慮,看在裴寂的面子上也都很賣力。
忙活了一天,幾個男生滿頭大汗,衣服都粘到身上了。
呂素素一臉愜意,渾身乾爽,連瓶水都沒給人拿。
衣服都運走後,唐嶽擦著汗,「嫂子,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回頭一看,呂素素人已經沒了。
唐岳發微信找裴寂抱怨,【少爺,你啥時候談的女朋友?使喚了我們一天,連句謝謝都沒說。這人品不怎麼樣啊,你什麼眼光?】
裴寂秒回,【我啥時候談女朋友了,我怎麼不知道。這是什麼新型騙局嗎?】
唐嶽炸了,【靠,那女生是個騙子啊。我還以為你就喜歡那種樸素寡淡的。等等,她把所有男生的軍訓迷彩服都收走了,不會是有什麼變態的嗜好吧?我好害怕。】
出於氣憤和恐懼,唐嶽反手就把這件事掛到了校園表白牆上。
【今天有個奇葩女生冒充我舍友的女朋友,使喚我們幫她把所有男生的軍訓迷彩服都收走了。家人們,這是什麼偷衣大盜嗎?我徹底不懂了。】
-6-
唐嶽的頭像忘了打碼,評論區有人認出來了。
【我認得這頭像,他是裴校草的舍友,我在籃球場上給他們送過水的。】
【靠,有人冒充裴校草的女朋友?誰這麼不知廉恥啊!】
【這是想騙財還是騙色啊?】
【我知道是誰,3 棟 418 宿舍的呂素素,她前幾天把女寢的迷彩服也收走了。】
【沒錯就是她,那天她跟我要全宿舍的迷彩服,我想先問下我舍友,她就一臉不爽。】
【我也想起來了,我跟那女生說我的迷彩服扔到樓下垃圾堆了,她還罵我侮辱她。】
【這是迷彩服清理大師?她要這麼多衣服幹嗎?】
【拿去賣吧?看她穿著,家庭應該挺困難的。】
【這年頭,貧困生也這麼卷嗎?有這工夫,不如去圖書館卷,拿獎學金不香嗎?】
晚上,呂素素回到宿舍,臉色很難看。
「你們不幫我就算了,還用小號在表白牆底下曝光我的個人資訊,你們怎麼這麼卑鄙?」
我們三個剛吃完瓜,沒想到突然這麼大一ŧũ̂⁰口鍋扣下來。
我皺眉質問她,「你說這些話有什麼證據嗎?」
呂素素冷嗤一聲,「不是你們還能有誰?你們就是想讓我丟臉。我只是想用迷彩服賣點生活費而已,你們就這麼見不得我好?」
何美琳蹺著二郎腿,「懂小姐,你是懂栽贓嫁禍的。」
杜顏可的臉上寫滿無語,「你把全校的迷彩服都搬空了,別人不好奇你的身份嗎?用得著我們暴露小號去掛你的資訊嗎?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呂素素又羞又氣,充滿恨意的眼神審視我們每個人,「我知道,你們就是看不起我窮。」
「……」
大家很快就忘了迷彩服這件事,不過呂素素的大名幾乎盡人皆知。
裴寂和唐嶽他們沒找呂素素的麻煩,但呂素素身後總有人小聲八卦。
不過她的心理素質還挺強大,甚至有些享受別人的關注。
她愁的是,迷彩服都運到二手市場賣了,結果一套才 10 塊錢,根本沒讓她富起來。
她苦思冥想,上輩子的我怎麼會有那麼多錢呢?
想著想著,她有了主意。
-7-
一個月後,我們在食堂遇到了呂素素。
正在排隊,突然聽到前面同學抱怨,「你耳朵聾了嗎?我要的是紅燒肉,你給我獅子頭幹嗎?」
探身一看,在窗口打菜的竟然是呂素素。
和我們鬧過不愉快後,呂素素就更加獨來獨往。
上次宿舍聚餐,杜顏可主動喊她,她又覺得我們在羞辱她。
「你們明知道貴的東西我吃不起,喊我就是想笑話我。」
……我們還沒決定吃什麼呢。
自那以後,宿舍有什麼集體活動我們也不喊呂素素了。
呂素素每天早出晚歸,到了宿舍洗完澡就上床,一句話都不跟我們說。
我猜她之所以來食堂打飯還是為了發財。
上輩子,我在食堂視窗打了一個月的菜。
但我是校勤工儉學部的幹事,我做志願服務是無償的。
呂素素卻以為我在食堂打菜賺了大錢,又想學我。
輪到我打Ťú₃飯的時候,她故意只給了我一點飯。
我禮貌提醒,「同學,請幫我再多打一點飯,謝謝。」
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差不多得了。飯都打給你了,後面的同學怎麼辦?」
輪到何美琳時,她又故意多打了兩格子的飯,擠得菜都沒地方盛。
何美琳最近在減肥,不滿地皺眉,「麻煩飯少打一點,我吃不了就浪費了。」
呂素素置若罔聞,「狗吃不下就喂豬嘛,豬還吃不飽呢。」
何美琳把這話傳達給我的時候,氣還沒消,「她指桑駡槐,是想膈應誰呢?」
我看著自己碗裡清一色的肥肉,「很明顯,她罵你狗,罵我豬。」
杜顏可猛地摔了筷子,「神經病!剛才她把湯遞給我的時候,故意把碗歪了一下,我的手都被燙紅了。」
我和何美琳看了一眼,杜顏可嫩白的手確實被燙得通紅。
想想還是氣不過,杜顏可拉著我們要去投訴呂素素。
誰知到了廚房後面,呂素素正在被管理員張叔訓著。
「今天有好幾個學生投訴你給他們亂打菜,有學生誤食後都過敏了。你到底怎麼回事?能幹就幹,不能幹就好好讀書吧。別給我們添堵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能不能上點心?」
呂素素滿臉通紅,但並不服氣,「你們就給我這麼點錢,怎麼要求那麼多?我的工作態度很對得起這點錢。」
張叔氣得鬍子都白了,「工資我可沒虧待你,甚至還包了你一個月的伙食。你這小丫頭倒是心高氣傲、忘恩負義,你這樣的品性就不要勤工儉學了。你明天不用來了。」
呂素素立馬把工作服脫了往地上一摔,「不來就不來,我每天站在視窗給同學打飯,認識我的人那麼多,我還嫌丟人呢!」
在門口遇到我們三個,她惡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是你們舉報的我吧?誰吃過敏了?你們真會裝,就是見不得我好!真讓我噁心。」
她經過時,何美琳故意伸出腳。
呂素素被絆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
爬起來後,她頭髮都亂了,氣急敗壞道,「何美琳,你這個傻逼!」
何美琳抬起下巴,「懂小姐,你是懂被害妄想症的。你剛剛這個姿勢是要吃屎嗎?」
我和杜顏可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
呂素素更氣了,開始大喊大叫,「大家幫幫我,我的舍友都欺負我。」
霎時間,周圍好幾道視線被吸引過來。
大家議論紛紛。
「這不是味之軒家那個打菜的嗎?就聽不懂人話那個。」
「她叫呂素素,就是開學倒賣大家軍訓服的那個女生。」
「我認出來了,就是她冒充裴校草的女朋友,這人的人品不行啊。」
呂素素的臉青一陣,紅一陣。
看了我們幾眼,又氣又惱,飛速逃走了。
-8-
呂素素被食堂辭退後,經常盯著我發呆。
幽幽的眼神看得我心裡發毛。
有天,何美琳和杜顏可出去逛街了。
我生理期肚子疼,窩在床上休息。
呂素素突然湊過來,一臉討好,嚇了我一跳。
「嘉葉,有個很帥的學長經常在宿舍樓下等你,還經常給你點奶茶,他是你男朋友嗎?」
她說的是我哥吧?
好奇她想幹什麼,我順著她的話回答,「不是啊。你想認識他?」
呂素素喜形於色,連連點頭,「對啊。他不是你男朋友的話,可以介紹給我嗎?」
我歪頭故作思考,「可以啊,那我問問他願不願意吧。」
10 分鐘後,胡今序在微信上給我回了個 ok 的手勢。
我告訴呂素素下周有個飯局,她可以過來參加。
呂素素喜出望外,甚至把過期的紅糖泡好了茶給我喝。
趁她不注意時,我把那杯黑乎乎的水倒掉了。
「對了嘉葉,那個帥哥叫什麼名字啊。」
我秒回,「古月今序。」
胡今序愛裝逼,外賣訂單的署名都是「古月先生。」
呂素素一臉心馳神往的表情,「好特別的名字啊。」
我閉眼,假裝睡著,呂素素走遠了。
突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ṱű̂⁴聲音,我眯起眼睛。
只見呂素素把何美琳的 LV 包放到了一個黑袋子裡,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趕緊閉眼,不一會兒響起了宿舍門打開又關閉的聲音。
呂素素這是偷走了何美琳的包?
上個禮拜,杜顏可新買的香奈兒沒了,鬱悶了很久。
她平時就大大咧咧,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把包帶回來,以為不小心落在地鐵上了。
我們根本沒懷疑是宿舍裡有內賊。
這麼一看,杜顏可的包很可能是被呂素素偷了。
晚上,何美琳回來發現自己的包不見了,氣得大吵大鬧。
「我那麼大一個包呢?怎麼不見了?肯定是有人偷了!」
她說話的時候,故意盯著呂素素。
呂素素臉上痘印很多,最近買了一大堆很貴的護膚品。
聞言,她絲毫不慌,「你不會記錯了吧。一天到晚大驚小怪的,凡事要講證據。」
確實沒有證據,何美琳也不好強行給誰定罪,只好先把氣咽下。
呂素素見何美琳像只泄了氣的皮球,得意地笑了,敷著 699 一盒的面膜大搖大擺從何美琳面前經過。
何美琳氣得直跺腳,連遊戲都不想打了。
-9-
很快到了之前約定的飯局。
呂素素穿著小香風短裙,踩著 18 釐米的恨天高姍姍來遲。
我、何美琳、杜顏可、胡今序、裴寂、唐嶽 6 個人面對面坐得整整齊齊。
呂素素到場後像是多餘的,訕訕一笑,「沒想到大家都在啊。」
我跟唐嶽是在學生會認識的,裴寂是他舍友,他們還是我哥的直系學弟。
大家都是同齡人,一來二去就都熟了。
我裝作沒看見呂素素怨念的眼神,「就差你了,坐吧。」
呂素素故意把唐嶽擠開,坐在了胡今序旁邊,笑得一臉羞怯。
「你就是古學長吧?你近看更有氣質。」
胡今序還沒反應,我對面的唐嶽一口啤酒噴了出來,笑得停不下來。
我瞪了他一眼,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在微信上給我發消息,【你哥啥時候改姓古了?】
裴寂大概也覺得好笑,只是反射弧比較長,一分鐘後突然笑了。
唐岳覺得他哥們瘋了,我在底下踩了裴寂一腳,他終於收住了。
一頓飯,我們就靜靜看著呂素素賣力表演。
她化妝的技術還不熟練,粉底的色號不適合她,偏偏還鋪了厚厚一層在臉上。
高光打得有些偏,顯得顴骨更高,面中卻凹陷。
口紅可能買到了假貨,杯子上沾滿了口紅印。
總之,女生看了都覺得有些慘不忍睹,男生只覺得滑稽。
呂素素堆著一臉嬌笑,跟我哥攀談。
她明明是學文科的,偏偏要在我哥這個金融系高材生面前班門弄斧。
我哥不愛吃羊肉,她偏要夾羊肉到他碗裡,還催著他吃。
我哥的面部肌肉逐漸抽搐,笑意逐漸加深。
呂素素以為我哥對她很滿意,更加殷勤了。
只有我知道,我哥這人相當虛偽裝逼,內心看一個人越不爽,表面笑得就越誇張。
自我感覺良好的呂素素根本沒注意到他眼神裡的殺氣。
當然,這殺氣不光是對呂素素,也是對我。
因為今天這局是我做的。
吃完飯到了結帳的時候,呂素素又肚子疼去了衛生間。
古月先生主動結了賬,「這頓飯是真不貴,但我付出的代價是真大。你們看戲也是真爽。」
我們幾個很難不認同,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
吃完飯,裴寂要帶我去開車,我們就先走了。
我暑假剛拿的駕照,還不敢上路,裴寂願意給我當教練。
開了幾圈後,副駕上裴寂的電話突然響了。
他接了之後,又把手機遞給我,對面傳來我哥的叫囂。
「胡嘉葉,有你這麼坑你親哥的嗎?你知道呂素素有多離譜嗎?她竟然在我酒裡下藥。我說她怎麼上完廁所還給我帶回一杯酒。難受死我了,我把她鎖在衛生間了,你們趕緊來救我!」
靠!信息量這麼大嗎?
我跟裴寂趕忙去了酒店,我哥果然靠在床邊上活受罪。
衛生間的敲門聲不停,「古哥哥,你在嗎?我被鎖在裡面了,讓我出來幫你吧。我們雖然有點生疏,但我對你是真心的,我保證會讓你很舒服的。男人哪有不想這個的?」
-10-
這發言太精彩了,我趕緊打開手機開始錄音。
何美琳她們知道了,甚至讓我開個直播。
裴寂把我哥送去了醫院,我哥走之前惡狠狠瞪了我一眼。
唐岳本來還拉著何美琳花前月下,後來也先散了。
大家都很清醒,談戀愛哪有吃瓜重要?
我錄了音,調取了視頻監控,就喊酒店服務員把呂素素從衛生間放出來了。
我哥在醫院抱怨,「差點我就不乾淨了。胡嘉葉,你讓我套路那個呂素素,差點就把我套進去了。你對得起你嫂子嗎?」
對,我最近剛有了嫂子,音樂學院的女神,長相明豔。
我火速滑跪認錯,「我也沒想到她想做的還挺多,尺度整得還挺大。原來以為她只是圖你的錢,沒想到還圖你的色啊。」
我哥一臉無語,「今天要不是我反應快就被她得手了。她得到我的身子,不就更方便上位壓榨我的錢財了?」
我恍然大悟。
賣二手迷彩服沒發財,食堂打飯沒發財,呂素素以為我上輩子是被男人包養才發財的。
真是個大聰明。
難道就沒有一種可能?我從一開始就不是貧困生。
估計是我回收二手衣服的行為太炸裂了,才讓呂素素斷定我窮得可怕。
當晚呂素素是最後一個回宿舍的。
她神色複雜,計畫沒得逞,心情不好。
看我們三個的眼神也充滿探究,估計是在猜我們知不知道她給古同學下藥失敗的事。
我們三個神色如常,因為在她回來之前已經笑夠了。
經此一出,我哥在校園裡見到呂素素都繞著走,天天圍著嫂子轉,生怕嫂子不要他。
呂素素的執念沒有終止,我總覺得她還在密謀什麼。
突然有天,我哥說我嫂子在巷子裡差點讓一群流氓欺負了。
好在我哥及時趕到,把流氓揍了一頓,送到了警局。
社會上的幾個混混不成氣候,一聽要坐牢就嚇得什麼都招了。
原來,呂素素三個月前竟然認了其中一個混混做乾爹。
表面是乾爹,私底下自然是皮肉關係。
那混混四十幾了,喪妻無子,比呂素素大二十歲。
而且還是呂素素在街上主動勾搭他們,讓他們幫個忙。
呂素素嫉妒我嫂子,以為只要毀了我嫂子,我哥就會愛上她,人財兩得。
心魔成疾,她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輔導員聯繫呂素素辦理退學時,她還不知道東窗事發,正在商圈美滋滋地購物。
與混混勾結侵犯學姐的證據確鑿,呂素素無法抵賴。
但面對盜竊罪,她死活不認,「我偷什麼了?你們就是欺負我家裡窮,沒人替我做主。」
我把宿舍的視頻監控甩在她面前,她神色憤憤,最終啞口無言。
自從那次目睹呂素素偷何美琳的包,我就在宿舍裝了監控。
偷竊是會上癮的,呂素素肯定還會再犯。
監控果然錄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呂素素先後偷了我們 5 只包,總價值 70 多萬。
被員警帶走前,呂素素輕蔑地剜了我一眼。
「胡嘉葉,你跟我有什麼不同?你的錢就乾淨嗎?這都是你們逼我的。」
何美琳不忘陰陽怪氣,「懂小姐是懂乾淨的,四十多歲的流氓乾淨嗎?」
-11-
呂素素被抓後,學校裡開展了好幾次教育講座。
輔導員告誡我們,千萬不要幹違法背德的勾當。
本以為呂素素走了,我們的宿舍生活就平安快樂了。
結果一周後,我們三個人突然昏迷, 被送到了醫院。
學校調查後, 竟然在我們寢室的香薰中檢測到了有毒成分。
如果長期吸入這種Ṱù⁶有害物質, 就會出現昏迷、噁心等症狀, 嚴重時可能危及生命。
醒來後, 杜顏可一臉迷茫, 「可香薰是我買的,不可能有毒啊。我怎麼會自己害自己?」
何美琳的聲音很虛弱, 「我們不會懷疑你。」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心底一寒。
逐幀翻看了我在宿舍安裝的監控, 我們終於搞清了真相。
視頻裡, 呂素素一個人在宿舍,拿出什麼不明液體倒在了香薰裡。
那時, 她剛接到輔導員的電話,通知她退學。
離開宿舍前, 她預判到自己凶多吉少, 竟然留了一手,想要置我們於死地。
還好, 我們沒被毒死。
-12-
拍完大學畢業照那天,呂素素還在坐牢。
我和何美琳、杜顏可約好了畢業後也要常聯繫。
剛認識時, 她們雖然有些驕縱,但好歹心思不壞。
分道揚鑣前,我們決定一起去探監。
呂素素變了很多,看上去渾身戾氣,但沒有精神。
她的眼睛灰濛濛的,好像再也不會亮了。
隔著監獄的鐵窗,我告訴她一些事情。
我家境很好,回收二手衣物只是為了捐給貧困山區的孩子。
我在食堂視窗打菜, 是做志願服務, 不是為了謀取錢財。
胡今序是我哥哥, 我沒有被男人包養過。
我和裴寂在一起了,還要一起去國外讀研。
每得知一個真相,呂素素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你就想告訴我這些?你們贏了, 你們有錢人贏在了起跑線上。」
我搖搖頭,「不是的。」
「家境不是Ţū³兒女能選擇的。我們確實更幸運,但也從來沒有因為你暫時貧窮瞧不起你。
「大一開學第一次見面, 你寫給我們的賀卡,我們三個一直都好好收著。
「那天晚上,你生理期肚子疼,是何美琳跑出去給你買止疼藥,是杜顏可拿著熱水袋給你揉肚子, 是我給你沖了紅糖薑茶, 勸你以後要少吃冷的。
「這些, 你都沒看到,都沒記得。你只看到我們很有錢,就想當然地認為我們看不起你。」
其實如果呂素素品行端正, 我們也會真心把她當朋友, 利用家庭關係給她提供資源。
只可惜她心思不正,最終引火自焚。
我們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她也許會後悔, 畢竟年輕的生命無法甘心被禁錮在牢籠中。
而我們的人生即將迎來新的開始。
無論貧窮富貴,只有心境澄明,才能直面太陽。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