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性情剛烈,寧死不屈。
媽媽病重急用錢,總裁逼她做金絲雀,她冷傲地說:「這麼羞辱我,我寧可一死!」
公司被總裁惡意打壓,姐姐正義凜然:「我就算是死,也絕不受脅迫!」
最終爸爸被逼跳樓,哥哥坐牢。
後來我們被人綁架到戰亂國。
她也絲毫不懼:「我死也不要霍庭深救,你們有種就殺了我。」
綁匪被她激怒,要毀她容,輪流折磨她,是我挺身而出,替她受辱。
可霍庭深來救她時,她卻提出只贖她一人。
「他肯定會拿救你為由,逼我嫁給他,那我還不如去死。」
我哭著求她出去後替我報警,可熬了五年都沒等來任何救援。
再次見面,我人不人鬼不鬼,命不久矣。
她卻已經是風光的貴太太。
我質問她為何不救我。
她竟不悅道:「被人那麼作踐,要是我絕不會苟活。沈知韞,你就這麼怕死嗎?」
「操!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我氣得發抖。
她蹙眉不解:「胡說,我是女主怎麼會死?」
原來她自恃穿書,有女主光環,才如此雲淡風輕。
再度睜眼,我竟重生在和姐姐一同被綁架那天。
綁匪的刀尖正抵在她寧死不屈的臉上。
-1-
「你們是霍庭深仇家派來的吧?我不想和他沾上半點關係,有種你們就殺了我。」
姐姐完全不懼眼前的尖刀,厭煩地閉上眼。
絡腮胡的綁匪頭子,臉上橫肉抽了抽,嗜血舔舔舌尖:「我胡三就喜歡整治你這種嘴硬的!
「等我劃花你的臉,再叫外面的兄弟都進來嘗嘗你的滋味兒,嘿嘿——」
鋒利的刀刃一甩,姐姐臉上瞬間劃出一道血痕。
她睫毛輕顫,卻倔強將頭扭向一邊。
「老大,她不會真是啥大人物的馬子吧?」另一個綁匪突然問。
絡腮胡已經被姐姐的態度徹底激怒,大吼道:「老子身上數十條人命,我管她是誰!落到老子手裡,是龍都給得老子盤著!」
「也是,既然這女人沒有利用價值,咱們把她賣到文緬的地下場子去。」
兩人三言兩語,就決定了我們的命運。
而姐姐也才意識到,這些人是跨國罪犯,根本就不認識霍庭深。
數個淫邪男人將她圍成一圈,要對她動手時,她慌亂朝我瞥來,咬唇:「妹妹——」
這次,我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安分地縮在牆角裝鵪鶉。
-2-
前世被綁架,也是與霍庭深有關。
我們在古鎮拍戲到深夜,姐姐聽說霍庭深捧了新人,自覺受辱,不肯上他買的保姆車,非要走夜路回酒店。
我說這裡靠近戰亂國文緬,很不安全,沒必要賭氣。
她冷哼一聲:「你就這麼膽小怕死嗎?花心男人的東西我死也不會碰。」
結果就遇到這幫逃竄到古鎮準備出境的不法雇傭兵。
是我替她周旋,護她清白,撐到霍庭深來救她。
可她卻拒絕帶我一起走。
我自然不肯,緊拽著她不放。
她卻拿親情綁架我:「沈知韞,爸爸跳樓時沒逼過我,哥哥寧願坐牢也不願我低頭。
「媽媽病成那樣,都沒想過犧牲我。你這麼無理取鬧,就是要逼我死。」
我自然不想逼她。
可後來我被絡腮胡賣給地下俱樂部,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轉頭就甜蜜地嫁給了霍庭深。
我在人間地獄數著日子苦熬著,日漸消瘦,麻木,活得像一條惡臭的死魚。
我想過死,但又撐著最後一口氣,就想有朝一日逃出去,當面質問沈知意。
為何要這麼對我!
-3-
我以前不懂。
總說自己要去死的姐姐,一直活得高貴又滋潤。
可我們公司破產了,爸爸死了,哥哥坐牢了。
要不是我豁出臉面,去霍氏集團跪了三天三夜,終於讓霍庭深心軟,安排媽媽住院。
媽媽也早就不在了。
可姐姐知道我低頭後,對我只有滿臉厭惡:「人固有一死,你怎麼能這麼沒有氣節?」
可恨,我卻是五年後,逃出生天才看清她的真面目。
她犧牲我們全家,就為了成全自己寧死不屈的人設,讓霍庭深高看她一眼!
我氣急攻心,只想與她同歸於盡。
但我人生早已被毀,又身患絕症,怎麼鬥得過有錢有勢的霍太太呢。
最後,在一個雪夜,我絕望地病死在橋洞下。
幸蒼天有眼,給我重選一次的機會。
這次我倒要看看,沒有我的犧牲成全。
自恃有女主光環,寧死不屈的姐姐,能不能鬥得過這群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逃得出文緬這人間煉獄!
-4-
「妹妹——」
見我久久沒給她解圍,姐姐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慌亂。
胡三一個蠻力,撕開了她的裙子。
她再也控制不住大叫:「沈知韞,你還愣著幹什麼,救我啊!」
我扯出一抹冷笑:「姐姐,你不是寧死不屈嗎?都這樣了,你還在等什麼?」
她一噎,不可思議地看向我,慢慢地臉色漲紅,羞憤至極。
「哈哈,有意思!」
胡三暢快大笑,他這種刀口舔血的人,最恨別人挑釁他,我這話正中他下懷。
「對啊賤人,你不是不怕死嗎,來!給我見識見識!」他咄咄相逼,興致高昂。
想到前世。
那時我挺身而出,非要救姐姐的舉動,激怒了胡三。
他覺得我是使手段,挑釁他的權威,把火全發洩在我身上。
「給我演姐妹情深是吧,那你給我演到底!否則你們都得死!
「哈哈,怎麼樣,還敢不敢隨便替人出頭了?」
我緊緊咬著牙關,賠著笑臉說救,讓他們饒過姐姐,從未改過口。
我痛,我也怕啊。
可我知道,一旦我表示出一點點軟弱、退縮,就會前功盡棄,姐姐還是逃不過這一劫。
呵,可姐姐呢。
另一個綁匪笑著往姐姐手裡塞了一把槍。
姐姐反應過來尖叫一聲,嚇得將槍扔得遠遠的,模樣既可憐又可笑。
還可恨!
我嘲諷地別開眼。
「哈哈哈,這娘兒們比一般人還怕死啊。」
綁匪們無情地嗤笑著,懲罰開始了。
聽著姐姐淒厲的慘叫,我捏著拳,心裡既痛快又酸澀。
痛快的是,她終於自食惡果了,活該!
可憐的是我們一家,為了這個虛偽的女人,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爸爸再也回不來了。
我緊緊咬向虎口,目光慢慢冰冷,堅定起來。
我發誓,這一世,絕對不會再做沈知意的墊腳石。
胡三第一個享受完後,終於想起了我。他跨步到我身邊,饒有興味地打量著我。
「胡哥,我姐姐確實有個手眼通天的追求者。」我討好地朝他一笑。
我知道我必須自救,不然接下來我的下場和前世不會有什麼區別。
胡三吐出一口煙霧:「你倒是識時務。」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現在我已經得罪她,就算逃出去她也不會放過我。」我一臉真誠,「胡哥,我只是想活。」
胡三桀桀一笑:「小姑娘,經我手的豬仔可沒幾個能活的。」
「霍氏集團總裁霍庭深,跟文緬國有名的江城商會關係很好。他要救我姐姐,不出一個月就能找到你頭上。」
胡三轉頭看了一眼姐姐的慘狀,眼裡掠過一抹陰鷙。
「霍庭深狂熱追求娛樂圈新晉小花沈知意,就是我姐姐,這是華國盡人皆知的事情。」
胡三拿出手機,然後罵了句「操」,臉色隨之凝重起來。
有文緬國這種不法之地做後盾,胡三確實天不怕地不怕。
但江城商會在文緬紮根上百年,關係盤根錯節,和當地武裝勢力都搭得上話,胡三不可能無動於衷。
這時另一個綁匪走了過來,不以為意道:「頭兒,這有啥,今晚咱們就趕緊把這女人送到媚色。我就不信,那霍什麼的到時還把她當盤菜。」
「對,除非他不要臉面了。」
胡三臉色稍霽,認可了這個說法。
他指指我:「呵,你這女人夠小人,也算合我胃口。行了,到時我招呼一聲,你也去媚色做個保潔吧。」
前世我就摸清了胡三的喜好,趕緊道謝,面上沒有一丁點勉強和不願。
胡三果然滿意地哼了一聲。
我默默地看著渾身青紫的姐姐,像死魚一樣任人擺弄,心裡沒有半分波瀾。
這一世我要活,好好地活著,媽媽和哥哥還在等我。
-5-
媚色是文緬最森嚴安全的銷金窟,背靠惡勢力,無惡不作。
前世我就是在這裡見到了華國當時極為出名的網紅柳眠。
柳眠失蹤後,她家裡人不惜花數千萬想救她,因沒有門路關係,只能認命。
姐姐當時極為不齒:「人必自賤而後人賤之,她若鐵了心不肯,誰能強迫她?
「要是我被人這麼作踐,早就一頭撞死了。」
可是輪到她被強迫時,她理所當然將我推在前面。
「我是霍庭深的女人,他早晚會來救我。你們不就是要人賺錢嗎?我妹妹可以替我。」
這話又激怒了媚色打手。
是我諂媚替她周旋,說她性子剛烈,逼她可能真的會死,不如給她點時間。
她帶來的損失,我替她補上。
老闆也不想白白損失一個明星,勉強同意我的提議。
我開始沒日沒夜賣力幹活,堅持不下去時,姐姐就會不冷不熱說一句:「知韞,媽媽的病我會想辦法的,只要我沒事,霍庭深多少錢都願意出。」
她總說自己不願受人脅迫,可這種威脅人的事,她卻做得駕輕就熟。
-6-
這一世有胡三的面子,我去了保潔部,暫時還算安全,但還不夠,我必須逃出這裡!
第二天,姐姐的傷還沒好,就被上面急吼吼安排去包間服務。
我推著保潔車來到姐姐房間,跟兩個提著電棍的打手擦肩而過。
兩人叼著煙一臉嘲諷。
「這女人也沒啥特別的啊。呵,我剛才開關都沒開,她就老實了。」
「哈哈哈,確實,我記得前陣子那個網紅柳眠,還是打斷了腿才聽話的吧。」
我低著頭開門進去,姐姐正勉力穿旗袍,雙手哆哆嗦嗦連拉鎖都拉不上。
見到我,她猛地拿起旁邊的化妝盒朝我摔來,怒火沖天:「沈知韞,你瘋了嗎?昨天為什麼不救我!」
「氣是你要賭的,夜路是你要走的,胡三也是你自己激怒的,憑什麼要我救你!
「我救你就得搭上自己,你配嗎!」
我往旁邊一閃,馬上把手裡的髒抹布朝她砸去。媽的,我給她臉了!
她一愣。
「知韞,你怎麼這麼冷血?爸遺書上說要我們以後互相幫助,哥哥也交代你別讓我為難,你這是想逼我去死。」
她雙眼通紅,擺出一貫擅長的倔強面孔,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竟然還有臉提爸爸。
「爸爸怕你被霍庭深羞辱才跳樓,可你昨晚被人那麼羞辱還苟活,你對得起他嗎!」
我走向前狠狠替她拉上拉鍊,又替她整理好妝發,推搡著她出門。
前世,我也是被迫穿上這身代表恥辱的媚色制服,就再也沒有回頭路。
她怕,她不願,難道我當初就不怕嗎!
「昨天你沒膽死,自甘墮落,今天就別在我面前裝清高!」我把前世她嘲諷我的話直接摔她臉上。
「你!」
門外兩個打手又返回,惡聲惡氣催促她快點。
姐姐徹底沒有退路,又怕又急,她眼裡閃過一抹糾結,像是下了某種決定,不甘不願道:「告訴你們老闆,我願意拍勒索視頻。我是霍庭深的女人,他愛我如命,多少錢都會出的,不信你們去打個電話。
「呵,讓我去做這種下賤的事,實在太蠢了,我不相信你們老闆算不明白這筆賬。」
她命令道:「現在帶我去見你們老闆——」
打手不耐煩,直接給了她一巴掌:「操!我管你是誰的女人,趕緊跟我去 2303!」
姐姐傻眼,像死魚一樣被人架了出去。
我推著車默默跟在身後。
姐姐當然不會知道,從她被胡三得手那刻起,就已經是個燙手山芋,沒有任何退路了。
媚色老闆不會讓她討價還價,只會讓她變得毫無價值。
客人在媚色點到明星,自然是喜不自勝。酒沒喝幾杯,就趕緊讓我收拾乾淨出去。
「沈知韞,庭深一定會來救我,到時有你好看的!」她咬牙切齒,把所有錯都算在我頭上。
「姐姐,你不是一向怕和他扯上關係,糾纏不清嗎?怎麼現在一口一個『庭深』ţũ₄?」我故作不解。
「你!」
呵,我還怕霍庭深不來呢。
-7-
我正賣力在廁所打掃時,柳眠跌跌撞撞跑了進來,一陣大吐特吐。
「聽著,五樓 555 號房間客人,來頭很大,也是華國人。聽說是老闆不小心綁錯了,天天好吃好喝供著,應該很快就會被送出去。
「想辦法打動他,讓他帶你一起走,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吐完後,她來到鏡前補妝,給我透露了一條重要的訊息。
「呵,別多想,我就是看不慣沈知意,虛偽自私的女人。」她又補充了一句。
我心裡湧過一抹暖流。
柳眠在國內是大網紅,是被閨密欺騙,才被賣到媚色來的。
前世同病相憐的我們,很快就成了摯友,惺惺相惜。
可惜,第三年她就受不了自盡了。
沒想到,這一世我才來幾天,她又對我釋放了善意。
「昨天Ṭų₃我和沈知意一起上工,聽到她向客人推薦你,你這身保潔服估計穿不了幾天了。」
「我要是能逃出去,一定帶上你。」我認真道。
她看了看我,突然笑得前仰後合:「愚蠢!我說的你就信?你真是好賣啊。」
我當然信。
就算這一世我們沒有交情,但她在我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她不想我被親近的人出賣,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
我自然也是急的,還心急如焚。
不說姐姐想拉我一起下水。
還有二十天,霍庭深就會找到媚色,他會不會救姐姐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會救我。
甚至還會遷怒我。
我必須在他到來之前找到後路。
終於,在第十八天,我有了去五樓的機會。
這段時間我也沒閑著。
我一直在複盤前世的記憶,還有我手上能拿出來的所有籌碼。
敲開 555 號房,見到江硯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一定能打動他。
江硯不認識我,但我對他記憶深刻。
六年前公司申請破產時,他曾帶人來找我們談判,很有誠意地表示想買下公司。
價錢給得非常大方。
那時,爸爸死了,哥哥坐牢,我媽不懂商務,只有我和姐姐在善後。
可面對江硯提出的優渥條件,姐姐冷傲地一口回絕。
「江總不要白費心機了,我不會接受你的好意。公司沒了正好,也省得你們糾纏不休。」
我大為不解,替江硯據理力爭,但我彼時剛高二,根本拗不過姐姐。
「可惜了沈教授一輩子的心血,嘖嘖。」臨走時,江硯不無遺憾,還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就是這句話給了我信心。
當年公司被打壓破產,但核心專利權一直在哥哥名下,而哥哥寧願去坐牢,也沒有將技術賣給霍庭深。
前世等我逃出去時,媽媽和哥哥已經過世了。
可想而知,那些專利最後一定落在姐姐手裡。
終於理清了思緒,我心潮澎湃。
正準備開口時,老闆突然敲門,帶著姐姐走了進來。
-8-
老闆進來後,先是道歉,說讓江硯受驚了。
又說後天江家包機就會直接降落在媚色頂樓。
「江先生請放心,雖然外面不太平,但把你安全送達文緬國際機場我們還是做得到的。」
江硯慢悠悠喝著茶,頷首。
老闆眼裡閃過一抹被忽視的不悅,但很快又壓下。
他把姐姐推向前:「江先生是我的貴客,這兩天你給我好好伺候他,務必讓他滿意!
「江先生,這女人是你們華國的女明星,在我們媚色現在可是搶手貨——」
「別說了!」姐姐突然眼睛一亮,「你直接跟他說贖我要多少錢就是,後天我會跟他一起走。」她不客氣地推開老闆,嫋嫋婷婷走到江硯身邊,手熟稔地搭在他肩上。
江硯眉梢微挑。
姐姐已經迫不及待地傾訴起來。
「我性情剛烈,最討厭受人逼迫。今天這房裡的人要不是你,我就一頭撞死絕不苟活。
「雖然你並不知道我被綁來了,可我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這麼羞辱耶,回國後你可要好好補償我,不然我可不會原諒你。」
不愧是做過影后的人,Ṫŭ₌這又嗔又怒的,可真是千嬌百媚,讓人眼花繚亂。
「還有,離開前,你一定要讓這黑社會老大給我下跪道歉,不然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去!」
她似乎篤定江硯一定會帶她走,立刻就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媚色老闆了。
我不自覺吸了一口涼氣,姐姐能這麼作死我確實沒想到。
她在國內被霍庭深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不懂老闆的可怕,前世在媚色待了五年的我卻清楚知道。
老闆剛才確實對江硯十分客氣,但這並不是看在江硯的面子上,而是江家為了救他,給的籌碼足夠高。
一旦激怒他,這筆交易是隨時可以取消的。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老闆陰鷙地看著姐姐,笑得詭異又恐怖。
操著不甚流利的華文,指了指江硯,又指了指自己,一字一句地確認。
「你說,他要帶你一起走,我,下跪,向你賠禮道歉?」
「當然。惹到我,你算是踢到鐵板了!」姐姐輕蔑地抬起下巴。
也許在她的認知裡,這個世界,就只有男主霍庭深和男配江硯最厲害。
就跟她覺得自己是女主,一定不會死一樣。
姐姐得意地看著江硯:「這麼多年,他只能在一邊默默守護我,都沒有近身向我表現的機會,我的要求他怎麼會拒絕?
「你要感謝你不是華國人,否則就不是下跪道歉這麼簡單了。」
現在姐姐的女主勁,連棺材板都蓋不住了。
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話,是把屋裡兩個男人的臉面,死命按在地上摩擦。
終於——
江硯手裡的茶杯不輕不重擱在檯面,茶水四濺。
姐姐嘟嘟嘴,不情不願放軟語調。
「行了行了,我回國後就跟霍庭深撇清關係,這樣總行了吧。」見江硯不為所動,她不滿地嘟囔,「真是的,一點都不忠犬,在外面好歹給我點面子嘛。」
我一陣牙酸,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作為局外人,我非常清楚,江硯這些年並未給過姐姐任何錯覺,兩人甚至沒有任何往來。
她就這麼相信她那所謂的原書劇情嗎?
「還有她!」姐姐突然疾步朝我沖過來。
我再也忍受不住,緊緊捂住她的嘴:「夠了沈知意,你真想死嗎!」
「沈知韞,要死的人是你!」
她恨恨咬了我一口,一把將我甩開。
「你就這麼想搶我的男人嗎?所有我不屑去做的事,你就偷偷覥著臉去做,你以為踩著我,就能討好他們?」
「你瘋得沒救了!」我瞬間瞪圓了眼。
她的男人這些年只有霍庭深。
說我覥著臉去討好我不共戴天的仇人,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你還不承認!當年我不接受霍庭深的施捨,把他趕出門,你轉頭就扮可憐去霍氏集團跪了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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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江硯,我明明拒絕他的示好,又是你上趕著幫他說好話,想博取他的注意。
「今天是不是又想勾引他,想讓他救你出去?」
她越說越覺得自己猜測得對,一臉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你為什麼對我見死不救了,你就是想毀了我,好趁機上位。
「沈知韞,你膽小懦弱沒骨氣,他們看不上你,你只能像個惡毒女配似的,做些下三濫的事,陰暗又噁心。」
我氣得胸口疼!
她到底長沒長腦子!
我去霍氏集團跪,是因為我想救媽媽,我為江硯說話,是因為他給的收購價最有誠意。
在姐姐眼裡,這些竟成了要和她搶男人的下作手段。
太多的話想說,又覺得荒謬,我算是頭一次體會什麼叫百口莫辯,也懶得辯。
「Hardy,這就是你說的,保證讓我滿意的服務?」
江硯終於出聲。
-9-
老闆悠悠抽了一口雪茄,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我們身上掃了一圈,似乎是在權衡著什麼。
「江先生不認識這女人?」他問。
「那倒不是。」江硯搖頭,眼裡帶著不解。
「我與這位沈知意女士,確實有過一面之緣,不過是很正常的商務交流。Hardy,你這邊贖人代價不菲,這位女士雖然如此賣力表現,想要跟我一起走——」他聳肩攤手,「恕我有心無力了。」
江硯不愧是圓滑的商人,這話既把自己撇清,又給了老闆面子。
「哈哈哈,原來如此,那就是我的不對了,沒調教好手下人,差點得罪了貴客。」
老闆臉色轉晴哈哈大笑,兩人握手言和。
姐姐臉色一白,滿眼難以置信:「江硯,你對我一見鍾情,癡心不改,作為深情男二,一生未娶,你怎麼能這樣說我!」
「我知道這些年我刻意疏遠你,冷落你,讓你生氣了。」她眼裡劃過一抹了然,急聲解釋,「可那都是因為霍庭深對我緊追不捨,我又不屑做那左右逢源的女人,你就不能理解我嗎?若非這樣,你又豈會高看我一眼——」
江硯蹙眉,對糾纏不休的姐姐感到厭煩。
「沈小姐請自重!」
這時門被人推開,是那兩個一直跟著姐姐的打手。
老闆臉黑得能滴出墨水來:「你們幹的好事!」
打手一臉驚恐,馬上拽住姐姐往外拖。
姐姐尖叫著,雙腳在地上不停地踢:「江硯,你這麼對我,一定會後悔的!我發誓!」
快到門口時,她拼命扭著頭瞪著江硯,怒極生恨:「你神氣什麼,要不是我今天淪落至此,你以為我想選擇你?你本來就是霍庭深的手下敗將,以後你們江家也會被霍庭深收購,家破人亡!」
江硯無動於衷。
而她只要出了這道門,等待她的,是極度Ŧù³殘酷,血淋淋的懲罰。
她的雙腳緊緊地鉤著門,眼珠快速轉動,又急又怕。
「江硯,你救我,我有沈家的專利,你當時不是想要嗎?只要你帶我出去,我會說服我哥哥——唔唔!」
她的嘴被無情地堵上。
門關上的那一刻,走廊裡已經迫不及待傳來拳打腳踢和姐姐嗚咽慘叫的聲音。
我的心驀地一沉。
能說出我的底牌,姐姐還不算蠢到家,只可惜,她的自戀,讓她錯過了最佳的談判機會。
-10-
「江總——」
「沈二小姐,你也不用白費心思了。」
果然,姐姐癲癲地一鬧,江硯對我的態度也冷淡下來。
更讓我心涼的是,他對剛才姐姐提到的沈家專利,竟毫不在意。
但我也並不是毫無勝算!
姐姐自恃穿書知道結局,而我重生而來,親眼見證了五年後的商場格局。
那時,霍庭深一手遮天,我根本動不了姐姐分毫。
我有想過找江硯合作,但曾經輝煌一時的江氏集團日漸式微,自身難保。
姐姐有一點說得沒錯,霍庭深最後確實以雷霆手段收購了江氏集團。
我死前那天撿到的報紙,頭條就是江氏集團破產的新聞。
看完後,我便知我此生報仇無望。
在漫天飛雪中,慢慢斷絕生機。
可這一世,一切還來得及!
目前形勢於我不利,必須一擊即中,切中要害。
「江總斥鉅資成立的生物醫藥研發中心,最近是不是取得了關鍵性進展?」我道。
果然,江硯要逐客的動作一頓,眉目驀地深沉警惕。
「沈二小姐消息很靈通。」
「這只是敲門磚,就看江總願不願繼續聽了。」
他打量了一下我,從善如流坐下,給我沏了一杯茶。
「沈二小姐,你的籌碼最好足夠大。」
「自然,如果我說您的研發領頭人,背著您在進行非法人體實驗呢?」
「你說什麼!」江硯臉色一變,噌地起身,目光如利刃,恨不得刺穿我。
「事關重大,我不可能信口開河,而且以江總的為人,自會調查後才會採信,不是嗎?」
「你可知,他是——」
我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我知道,他是您姐夫,還對您有過救命之恩。」
「還有嗎?」
「只有這些了。」我老實回道。
前世報紙上,對此事也就是這麼寥寥幾筆,說非法人體實驗曝光後,在全社會引起了軒然大波。
江氏數億打了水漂不說,受害者家屬大鬧,直接摧毀江氏多年積攢的口碑。
江硯身為商業鬼才,本可以帶領江氏走向巔峰,卻被最親近的人出賣,可惜可歎。
「江二小姐把底牌出完,就不怕我拍拍屁股走人?」
江硯不愧是江家繼承人,轉眼已經不動聲色,靠在椅背上。
「這只是江氏內部危機,可外部的呢?」
生意人怎麼會這麼輕易把底牌出完,這條訊息只是開胃菜而已。
江硯挑眉示意我繼續說下去,重新給我沏起茶來。
「江總從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六年前,從沈氏收購專利失敗後,便目光長遠,成立現在的生物醫藥研究中心,想從技術上擺脫掣肘,全面佔領市場。
「而霍庭深看似已經放棄這條賽道,可產品相關的上下游企業,卻早就被他收購佈局。
「您認為,他所做的這一切,是準備將來在您技術成熟時,獲得與您合作的門票嗎?」
「江二小姐的說法很有趣。」江硯眼裡帶著幾分興味,手指有節奏地一下又一下敲著桌面。
而我此時,越發篤定。
對當時報紙上說霍庭深能成功收購江氏,是因為他有遠見,有謀略,再加上江氏自掘墳墓這一說法,我是持質疑態度的。
「我認為霍庭深如此佈局,只是想萬事俱備,只待東風。
「江總,您不妨猜猜,若您姐夫非法實驗曝光,您被迫中斷研究,而霍庭深這時突然等到東風,快速從小試到量產上市。您覺得,你們江氏還有機會翻身嗎?」
江硯臉上閒適的笑意淡了下去。
我們都知道,我一直強調的這股東風指的就是我們沈家的專利。
我必須讓江硯認可我的猜測,才能扳回目前的劣勢,讓接下來的談判于我有利。
茶壺裡的水已經在我們一來一往的試探中,反復燒開,咕嘟咕嘟。
我才驚覺,自己早已緊張到口乾舌燥,喉嚨發緊。
直到這一步,我仍不能放鬆警惕。
沈家實際專利權,在我哥哥手中,而贖我出媚色的代價又實在太過昂貴。
所以江硯不是非選我合作不可。
我怕此時自己露出絲毫膽怯,忍著喉間幹癢硬是沒去碰面前的茶杯,只目光落在茶盤上,裝深沉篤定。
「江知韞。」
江硯突然喚我名字,不再以「江二小姐」代稱。
我猛地抬頭。
「你比你姐姐強多了。」
他笑著將茶杯推向我,指腹在旁輕輕敲了敲,目光裡帶著欣賞。
我提著的心一下子放下來,長長籲了一口氣。
可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我差點淚奔。
「我曾數次探監,沈大小姐亦是,可任憑我們百般勸說,令兄總是淡然一笑,說專利一事他自有安排。
「原來,他是在等沈二小姐長大。」
我緊緊捂住唇,拼命抑住號啕大哭的衝動。
原來,沈知意早已背著我偷偷去看過哥哥,也對專利別有所圖。
她說哥哥是重大經濟犯罪不能探監,害我和哥哥徹底失聯六年。
她到底瞞了我多少事,又到底想幹什麼!
-11-
回到保潔部後,領班說今天晚上不營業,全體學習。
我臉色一白。
在媚色,所謂的「全體學習」,就是觀看公開處刑。
按照慣例,公開處刑的物件一般是有意傷害貴客,或是想逃出媚色的人。
下場都是經受一場非人折磨後,丟到野獸籠或是蛇窟被活活咬死。
當年柳眠失手傷了客人,就是怕公開處刑才匆匆自盡的。
「也不知道是哪個倒楣蛋。呵,不過,我倒是佩服她有勇氣。」
柳眠坐在我旁邊,點了一支煙,頗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姐姐渾身鮮血淋淋被拖上來時,她驚訝萬分。
「她竟然——」
「不用可憐她,她自以為能逃出這裡,與老闆叫板罷了。」我冷冷一笑。
柳眠唏噓搖頭:「她老跟我們說,會有大人物來救她,簡直天真!」
看臺上,姐姐被綁在椅子上,雙腳以極其扭曲的姿勢無力垂落著,頭髮散亂,臉上全是血沫。
「呵,不是信誓旦旦說要離開媚色嗎?我看你沒了腿怎麼走!」
姐姐已然昏迷,行罰的人一盆冷水潑在她臉上。她睜開眼第一時間就搜尋到了我,震驚又嫉恨。
「還敢不ẗŭ₌服氣!」
打手喝了一聲,姐姐一向引以為傲的臉上瞬間多了一條深深的血痕。
「啊,我的臉,我的臉!」
她看著手心的血,驚慌失措地大叫:「我是影后,我的臉有多金貴你們知道嗎?
「你們這群無知的蠢貨,知道霍庭深是誰嗎?我就是霍太太,你們完了!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可迎接她的,又是數道鞭子。
柳眠不忍地別過頭:「她失心瘋了嗎?這個時候還強嘴。」
我眉心一皺。
這時老闆來到會場,冷笑著看了一眼姐姐,然後朝我招招手:「你過來。」
柳眠急急拉住我,滿眼擔憂。
「別怕,不會有事的。」我朝她一笑。
老闆打量了我一番,點點頭:「沈二小姐是吧?你明天可以走了。」
姐姐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知道,老闆故意這麼說,是想誅姐姐的心。
「贖你的人很大方啊,聽說你還想再帶走一個人是嗎?」
「是。」
姐姐眼露欣喜,顧不得臉上的傷,趕緊道:「知韞,我是姐姐,快帶我出去。」
見我靜靜地看著她而不答話,她急了,拼命朝我眨眼睛,討好道:「妹妹,我真的好痛,這鬼地方我再不走,一定會被他們活活打死的!
「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快,現在就帶我走!」
我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姐姐也跟著我激動地笑出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我們倆姐Ṫű⁴妹情深,要抱頭痛哭時。
我轉身,精准指向人群中的柳眠。
柳眠緊緊捂住唇,豆大的眼淚盈滿眼眶,渾身都激動地顫抖起來。
「沈知韞,你若敢耍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轉眼,她疾步朝我沖來。
「試試不就知道了?」我緊緊拉住她的手,「我說過的,要帶你出去。」
前世的遺憾,今生我一個都不想留。
「沈知韞,你瘋了!你寧可救一個人盡可夫的爛女人,都不救我!」
姐姐目眥欲裂,雙手緊緊拽住我。
我轉過身,慢慢扳開她的手指,一根又一根,毫不留情。
就如同她前世棄我而去一樣。
「姐姐,你性情最是剛烈,寧死不屈。人家要你做金絲雀,你都不堪受辱要去死。
「可你現在,不知道做了多少人的金絲雀——哦,不,連雀都不如。我若救你,你豈不是要做那沒骨氣的人了?」
「你!」
我想了想:「不過——」
姐姐張口要罵,硬生生又忍了一下,期待地看著我。
「不過姐姐你放心,你若實在不想死,我出去後會替你報警的,你就放心吧。」
「你耍我?」
我像是想到了什麼,輕輕打了打自己的嘴巴。
「哎呀,你看我在說什麼,姐姐你可是女主,怎麼會死?我這真是自作多情了,該打,該打。」
姐姐似乎想到了什麼,一下子慌了:「沈知韞,難道你——」
「姐姐,歡迎你回來。」我朝她殘忍一笑。
剛才她被人潑醒,自稱霍太太我便知道,她大約也重生了。
否則,經過一場酷刑,以她的嬌氣,怎麼還敢如此囂張,大放厥詞硬扛。
那麼,她自然也想起來了吧。
曾經,她也是這樣,理直氣壯地推開我,給我一個虛假的希望,騙了我六年!
我附耳過去,字字誅心:「姐姐,該你嘗嘗,人生被摧毀的絕望了,但我相信姐姐,是一定不會苟活的,對吧?
「畢竟,你連苟活的機會都沒有呢。」
老闆陰惻惻一笑,看夠了戲:「行了,把這個女人送到蛇窟吧。」
姐姐這才明白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蛇窟……」她的臉嚇得煞白,渾身發抖,嘴裡發出尖銳的暴鳴。
無比的驚懼,竟讓傷重的她,還有力氣劇烈掙扎起來。
整個人形同瘋子。
打手們這樣的情況見多了,一把塞住她的嘴,拖著便走。
突然,一陣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公開處罰的地方就在頂樓,所以這聲音如同響在耳邊,大家面面相覷。
老闆助理匆匆跑了進來。
「頭兒,是嚴會長的專機,說是帶人過來贖一個叫沈知意的女明星的。」
-12-
「庭深,你終於來了……嗚嗚嗚,我差點都見不到你了。」
姐姐絕處逢生,在霍庭深的懷裡哭得淚如雨下,足足半分鐘都停不下來。
霍庭深臉色陰沉,任由姐姐靠在他身上。
老闆臉色也不好看,剛才嚴會長與他耳語了一番,他明顯是很不情願才讓人放了姐姐。
「霍先生,沈小姐的情況,將軍想必和你說清楚了。
「怎樣,這人你還要不要了?」
姐姐哭聲一頓,下意識拽緊霍庭深的衣領。
「我沒了清白,本不該苟活,死前能見你一面我已經知足了。庭深,再見。」
只見她眉目間閃過一抹掙扎,突然驀地放開霍庭深,就要從樓頂跳下去。
嚴會長和老闆眯著眼睛看戲。
霍庭深眼裡幽光一閃,最終還是拉住了姐姐。
「傻瓜,這不是你的錯,我怎麼會不要你了,嗯?」
一個深情,一個感動,好一個溫馨的場面。
吃過一次虧的姐姐自然不敢再生事,趕緊催著霍庭深帶她走。
「知韞,過來。」霍庭深想了想,朝我伸手。
「不要……」姐姐恨恨地瞪著我,脫口阻止。
霍庭深不解地看向她。
前世,這樣的場景也發生過,那時姐姐可不是現在這樣,弱弱一句「不要」。
她拉著霍庭深到一旁說了什麼,回來時,霍庭深便對我滿眼厭惡,再不提帶我走。
可想而知,姐姐定然跟他說了我在媚色自甘墮落諸如此類的話。
然後又理直氣壯推開無助哭泣的我。
「沈知韞,你是想我欠霍庭深人情,他以此逼我嫁給他嗎?
「爸爸、媽媽、哥哥寧願犧牲自己也不讓我低頭,你怎麼能辜負他們?」
我恐懼得無以復加,跪下來朝她磕頭,求她別放棄我。
她卻恨鐵不ţű̂₋成鋼地搖頭:「沈知韞,你簡直是無理取鬧,與其讓你拖後腿,那我還不如死在這裡好了。」
她高高在上,一身清白。
不給我留一丁點後路。
可如今,換成她自甘墮落,一身污點,竟還不忘置我於死地。
「庭深,不能讓她離開這裡!」姐姐似乎下了某種決定,一臉肅然。
可霍庭深似乎並不想放棄。
他極為不贊同:「知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是你妹妹。」
「庭深,你逼死我爸,她早就恨我們入骨。她若是獲救,再在我哥面前說些什麼,你這一輩子都休想得到我們沈家的專利。」
沈知意似乎也不想裝了,乾脆直接挑明。
霍庭深愣住,爾後啞然失笑:「知意,我不是早和你說過,我放棄那個項目了嗎?」
「霍庭深別裝了,你知道我什麼意思。只要你答應贖我出去,讓我做霍太太,我保證你拿到專利。」
沈知意嘴角勾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似乎變了一個人。
霍庭深眼裡閃過一抹意外,卻沒有否認。
他在權衡。
良久,他才似笑非笑:「可據我所知,這六年,你在你哥那兒沒討到好處。」
沈知意並不在意他的嘲諷,反而篤定朝他一笑。
「那如果我跟他說,沈知韞被綁架到文緬,被人虐待,被迫接客,只有你才能出得起贖金呢?
「你覺得我哥敢不給嗎?」
霍庭深眼瞳一縮,意外地看著沈知意:「你捨得?」
他在確認,也是在試探。
沈知意冷冷一笑:「我有今日,都是沈知韞害的。她若肯救我,我一定能保住清白等你來救。
「她既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霍庭深以為然,點點頭。
兩人似乎都不想裝了,一個露出狼子野心,一個害怕被拋棄,趕緊祭出籌碼談條件。
霍庭深手一揮,身後的人抬著密碼箱與媚色老闆交易。
清點完錢,老闆叼著雪茄意味深長一笑。
「沈知意女士,你是不是忘了你妹妹已經先一步被人贖了?」
霍庭深臉色驀地陰沉,目光犀利看向沈知意。
「庭深,咱們繼續加錢,務必要讓她死在這裡!」她似乎才想起來,陰狠地說道。
而我,也在這一刻終於得知了所有真相,想通了所有的環節。
「所以,你出去後拿我的命威脅哥哥,霍庭深無成本得到專利,你成為高高在上的霍太太。」
所謂歲月靜好,婚姻美滿,不過是踩著我們一家人的命上位。
我狠狠扇了沈知意一巴掌,笑出了眼淚。
「狗屁的寧死不屈,可笑的高看一眼。你們不過是狼狽為奸,蛇鼠一窩罷了!」
所以,重生後的姐姐也懶得演虐戀情深,直接與霍庭深談交易。
沈知意捂著臉,恨恨道:「你就算知道又怎樣!反正你只能被困在這裡,被千人騎,萬人壓。」
「那恐怕要讓沈大小姐失望了。」
頂樓又上來一行人,江硯和柳眠走在前面。
江硯朝我安慰一笑,柳眠則一把將我拉回來,像老鷹護小雞一般,防備地瞪著姐姐。
此時另一架直升機也緩緩降下。
媚色老闆迎了上去,路過霍庭深,他無奈聳聳肩。
「在我這裡,交易一旦完成,絕無反悔的可能。你女朋友不是最懂這裡的規矩嗎?」
明眼人都聽得出,他是在嘲諷霍庭深被算計了。
明眼人都知道,剛才沈知意刻意沒提我已被贖,其實並不是忘了,而是怕節外生枝,她要先保證自己安全罷了。
我們的直升機率先起飛。
江硯隔窗頷首:「霍總,咱們江城見。」
霍庭深越變越小,但隔著老遠,我仍能感覺到,他的臉陰沉得能滴出墨來。
-13-
回到江城後,我馬上從霍庭深名下的醫院接出媽媽。
這些年,沈知意總是有意無意提點我,說霍庭深是看在她的面子,才一直給媽媽出錢治病,壓榨我給她當牛做馬。
可前世我逃出媚色後才知道,她嫁給霍庭深之前,媽媽突然就死了。
我馬上詢問醫生我媽的身體情況,醫生仔細檢查過後,說她病情還算穩定,好好養著沒什麼問題。
我氣得發抖,想來我媽前世不是被她氣死,就是被她害死的。
在江硯的幫助下,我終於見到了哥哥。
他聽我說完在文緬國的遭遇。
雖然神色氣憤,但似乎並沒有太過意外。
想來,對沈知意到底是什麼人,他早有數。
而他所謂的經濟犯罪,主要是霍庭深的算計。
江硯說他的人已經在國外找到了當初沈氏的財務經理,哥哥的案件很快就會有轉機。
回國的江硯也沒閑著,壯士斷腕關閉了研究中心,親自押著他姐夫自首,安撫死者及家屬。
把所有危機火速按熄。
因研究中心一直保密運行,外界並不知道與江氏集團有關,這事得到圓滿地解決。
一年後,哥哥終於被放出來。
江硯重新啟動專案,讓哥哥以技術入股。第二年,產品上市迅速佔領市場,江氏營業額翻了數倍。
企業良性運轉,沒兩年就把霍氏集團甩在身後。
而坐等專利的霍庭深卻遭遇人生最大的滑鐵盧,他當初大手筆收購的十幾家公司直接爛在手裡,商業神話破滅,市值緊縮,資金鏈斷裂,岌岌可危。
五年後,我在去公司的路上遭一瘋癲女子攔車。
下車後才發現是失蹤已久的沈知意。
「沈知韞,你都這麼有錢了,為什麼不去贖我!」
她整個人形銷骨立,眼窩深陷,好像命不久矣。
「霍庭深不是救了你嗎?」
說實話我挺意外的。
這五年我沒在江城見過她,我以為是霍庭深怕帶回來丟臉,將她養在外面。
沒想到,她竟一直在媚色。
抬頭望著天空,我才緩緩想起,哦,今年華國有參與文緬內戰, 許多同胞都被救了出來。
沈知意也像上一世的我一樣, 趁亂逃出來了。
「我失了清白,他怎麼會救我!」沈知意朝我咆哮,「都怪你, 讓他以為我沒有價值!你們走後他恨我欺騙他, 竟然又花了同樣的價錢將我賣給媚色!」
我無動於衷地看著她:「沈知意, 這一切,不是你自己作出來的嗎?」
「我有什麼錯!」她振振有詞, 「我只是不想像原主一樣, 被他家人威脅。我必須吃盡苦頭, 受盡他蹂躪, 才能讓他心疼。
「那樣的愛我寧可不要!我是影后,絕不受人脅迫,我要改寫我的人生!我要活得凜然無懼,我要他高看我一眼!」
她大聲狡辯著, 不服輸地看著我。
「你根本不懂我的苦衷!我曾大滿貫的影后啊!我獲獎無數,你們應該支持我,理解我的!
「你若救我, 今天我就是霍太太, 你不是見證過我的成功嗎?都是你,是你害了我!」
我冷眼看著瘋癲的她:「你有什麼苦衷?你不過是習慣一路走來,所有人都捧著你,犧牲自己成全你罷了。
「一個人連最基本的人倫親情都不能感同身受, 還妄想別人高看你一眼, 簡直無知又可笑。」
沈知意踉蹌,滿臉煞白。
司機看看表,催促道:「沈總, 霍氏集團的收購案快要開始了,我們儘快上去吧。」
助理也道:「沒錯, 他們已經變賣所有資產, 仍不能堵上虧損, 霍庭深肯定會簽字的。」
「收購霍氏集團?怎麼會這樣……」沈知意雙手抓著頭髮,一臉惶然。
突然, 有人尖叫, 司機和助理趕緊護著我退開。
等我回過神來, 便只聽到一聲巨響,一個人影砸在我的車前蓋上,鮮血四濺,又咕嚕咕嚕滾落在地。
正好落在沈知意的腳邊。
鮮血瞬間氤氳成一攤。
「啊!啊!啊!」沈知意瞪大眼, 與死者四目相對。
人群紛紛圍過來, 有人認出死者後大叫:「天哪, 是霍庭深!」
沈知意眼皮一翻,竟狂吐一口鮮血,整個人直挺挺往後倒去, 當場氣絕。
「不是吧,這人跳樓,還順帶嚇死一個啊?」
人群議論紛紛。
看著兩人落得如此下場,我想到了爸爸。
也想到了曾在天橋洞下絕望死去的自己。
這兩個把我們一家人當成他們愛情 play 一環的人, 終於得到了同樣的報應。
世事安排真是奇妙,沈知意逃出媚色找我質問這天,意外碰上霍庭深破產跳樓。
這何嘗不是命運對我的饋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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