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是你哥

沈述說我喜歡男人很噁心，讓我別對他有這種想法。
可他找的每一任女朋友都與我有五分相似。
對此我沒有多說什麼。
壽宴上，沈老爺子問我對他孫子的感情是不是認真的。
沉思片刻後，我點點頭。
老爺子歎息了聲。
「既然這樣，你與阿厲的事，我同意了。」
沈述猛地站起來，瞪著眼不可置信地高聲問。
「他和誰？我哥？！」

-1-
生日會上，沈述帶來了他的新女朋友。
女孩身材高挑，皮膚透白，仔細看的話，鼻尖還有顆小紅痣。
和我鼻尖痣的位置相同。
她和沈述以往的女朋友一樣，都在某些地方與我格外相似。
而這已經是第十țüₚ五個了。
絢爛的燈光下，沈述摟著女孩的腰大笑宣佈：
「這是萱萱，漂亮吧，我追了一個月才追到的，以後見到要喊嫂子，聽見沒！」
眾人一陣哄笑打趣。
我坐在角落，一手支著頭，一手晃著酒杯。
共同好友鄧偉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
「夏許，你……也別太難過了。」
我抬起頭，伸出食指指向自己。
「我？」
「是啊，你就別逞強了，其實大傢伙兒都能看出來，阿述對你也不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喏，這次找的，還不是也像你。」
「他啊，就是還沒過心理這一關，還沒接受而已。」
「你再等等，多給他些時間，他肯定會想通的。」
我：……
我抬眼看向坐在另一側陰影裡的男人，頗覺荒唐地笑了聲，開始不知道第多少次解釋。
「其實沈述不管做什麼，都跟我沒關係的。」
真沒關係。
鄧偉又拍拍我，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我懂，懂，男人的面子嘛。」
「總之，你不要太往心裡去就行。」
話畢，他起身走了。
得，又解釋失敗。
習慣了。
我抿了口威士卡。
不多時，身側多了個人影。
我掃了旁邊一眼，目光瞥向男人手裡的酒，不悅地嘖了聲。
「不跟你說過了，少喝酒，犯病了我可不管你。」
我腳尖輕輕踢了踢這人的小腿，搶過那杯低度數酒精飲料，沿著杯口的印記，慢慢喝著。
沈厲悶聲一笑，手背在我腿側蹭了蹭，低著聲音。
「你哪裡會捨得不管我。」
「有點無聊，要不我們先回去？」
突然間，所有的燈被關閉，包廂頃刻間陷入一片黑暗。
在生日蠟燭被點亮的前一刻，沈厲湊過來輕巧地碰了下我嘴唇。

-2-
蛋糕被推到沈述面前。
所有人都簇擁著他唱生日歌，只有我和沈厲坐在這個角落。
我點點頭，同意待會兒就走。
生日歌唱完，一陣熱烈的鼓掌後，猝然亮起的燈光閃了下我眼睛。
突然間，幾個人在高聲呼喊我的名字。
我莫名其妙被鄧偉扯著胳膊拉到了人群中心。
對面就是沈述和他女朋友。
沈述微笑看著我。
「夏許，剛剛你不在，你還沒有祝我生日快樂呢。」
女孩看了我一會兒，又看Ṱū́ₖ了沈述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鄧偉朝我擠眉弄眼，嘴角抽筋，大概是讓我趁機表現。
我無語了片刻，掛上常用的笑容，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精緻小巧的禮盒。
「生日快樂，沈述。」
我送他的禮物是一枚恒星胸針。
沈述接過去，拆開後眼睛亮了瞬，片刻後又像是想到什麼，抬頭說。
「謝謝，這胸針很漂亮，但我覺得它跟萱萱更合適，我送給萱萱的話，你不介意吧？」
場面有些詭異的安靜。
我點點頭，「當然不介意，送了你就是你的，你有權處置它。」
聽見我這話，沈述立馬把胸針扣在了女孩的禮裙上，並當著所有人的面熱情擁吻。
周圍重新活絡起來，各個都在奮力鼓掌高聲起哄。
我趁機退開人群走回角落，迎上灼灼的眼神。
「走啦，我們回去。」

-3-
一到家，沈厲就把我壓在牆上親。
他把我襯衫扯出來，寬大溫熱的掌心撫上我後背。
我由他親了會兒，好笑地回抱他。
「怎麼了這是？」
一米九一的男人把腦袋擱在我肩上，癟著嘴。
「我吃醋。」
「你之前對沈述太慣了，這群沒眼力的都以為你喜歡他。」
「而且這二百五雖然自己不承認，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其實對你有意思。」
「你還送他禮物，我不開心了，我要補償。」
我把他摸到側腰的手捉出來，沒好氣地擰了把。
「別撒嬌，他請我去生日宴，不帶禮物不禮貌。」
「況且你有什麼好吃醋的，那禮物不就是你給準備的嗎？」
某個人言辭鑿鑿不准我親自挑，非得自己來選我送給他弟的禮物。
沈厲重新伸手鑽進襯衫。
「那我還是不開心，我的老婆總被人誤會喜歡別人。」
手掌在後背遊走，還有往下鑽的趨勢。
合理懷疑這人只是在借題發揮耍流氓。
「我可解釋過了啊，誰讓你也是姓沈的男人。」
這才是誤會的根源。
沈厲親了口我側頸。
「要不我們公開？爺爺那邊我會想辦法讓他同意的。」
可哪兒有這麼輕巧。
沈ƭṻ⁻老爺子性子剛硬，沈厲是他親自培養的集團繼承人，被給予了無限厚望。
沈家允許小孫子花天酒地不幹正事，那是因為大孫子頂起了一片天。
出櫃這種事情可想而知是要經歷一番腥風血雨的。
而且現在，沈厲還需要他爺爺的支援。
他嘴唇磨著我皮膚，「實在不行我來當紈絝子弟，這集團總裁讓沈述去當。」
我輕笑一聲，「你跟你集團有什麼仇。」
先不說沈老爺子同不同意，沈述上任，集團可能沒多久就能倒閉了。
我摟住他回吻。
「不著急，我們慢慢來。」
叮一聲，手機來了條信息，是沈述的。
【你怎麼走了，回家了？】
只來得及看一眼，手機就被人按滅。
密集的吻壓下來，我就再也顧不得回消息了。

-4-
我比沈述大個一歲。
沈老爺子對我家有恩，在父母的叮囑下，我對沈述就格外照顧些。
沈述任性又愛惹事兒，很多時候是我幫他處理的爛攤子。
他也依賴我，有時候半夜發燒，也是喊我陪他去醫院。
久而久之，不知怎麼就流傳出了些風言風語。
一年半前，玩真心話遊戲時，有人問我是不是喜歡男的。
我沒有說謊，大方承認了。
許多人亮著興奮的眼神，目光在我和沈述間來回移動。
沈述臉色微僵。
又有人接著問，我喜歡的人是不是姓沈。
我依舊點了頭。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猜的沒錯吧，夏許就是喜歡沈——」
沈述突然出聲打斷。
「你喜歡男人？」
他擰著眉臭著臉，聲音帶著抵觸和嫌棄。
「你怎麼這麼噁心啊。」
場面倏的安靜下來。
我無所謂笑笑。
最終有人尷尬地打著哈哈，才把話題揭過去。
那天晚上，沈述又找到我，說他不喜歡男的，讓我別對他有這種齷齪的想法，以後還能正常當朋友。
我也沉聲認真說他想多了，我雖然喜歡男的，但對他沒有半分意思。
他冷哼一聲，「你最好是。」
從那之後，沈述開始勤快地找女朋友，並且每一次都要高調介紹。
但令人費解的是，他每一任女朋友都與我有或多或少地相似，而且時間都不長。
他還熱衷於當著我的面與女孩子調情、接吻。
在我看來，表演程度大於感情成分。
雖然不能理解他的行為，我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但有人找到我說：「你也不是沒有機會，沈述潛意識裡還是喜歡你的，守得雲開見月明，加油！」
我否認了十遍，否認了一年半，就差對天發誓了。
沒人信。
很惆悵。
我是喜歡姓沈的男人沒錯，可我喜歡的是他哥啊。

-5-
晚上十點，乍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拉回了恍惚的意識。
沈厲把手機放在我手邊。
「接一下？是沈述的。」
我：……
這男人有時候總喜歡搞這種惡趣味。
我接通了電話。
「夏許救個急，瑞州酒店 2305，幫我送盒超薄的。」
「這東西酒店不就……啊！」
尾音陡然變調，我趕緊閉嘴，瞪了上方的男人一眼。
「夏許？」
沈厲笑著俯身啄吻了我兩下，接過手機。
「好弟弟，喊個跑腿送吧，夏許他現在不大方便呢。」
我抬手咬住虎口，防止自己控制不住發出聲音。
沈厲眼底精亮，聲線平穩。
「不是，別亂猜，夏許他剛剛只是崴了腳，走路疼而已。」
「我？我是看他喝的有點多，順路送他回來，順便坐了會兒。」
「當然，我會好好照料他的，你忙你的吧。」
我很困惑。
這人到底是怎麼能氣息沉穩地說出這麼大一段話來的。
簡直天賦異稟。
掛斷電話後，沈厲俯下來叼住我耳朵。
「家裡的也快用完了，我下次也打電話讓沈述送吧，怎麼樣？」
……
這人的言論太過驚世駭俗，我直接偏頭封住了他的嘴。

-6-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門鈴聲和沈厲的動作吵醒的。
我從他懷裡翻了個身，把腿上的豬手撇開。
「有人找你，去開門。」
沈厲箍著我親了口。
「大早上的能有誰，送快遞的吧，一會兒就走了。」
我第二次撇開覆上來的豬手，把它規規矩矩地圈在腰上，迷糊著聲音。
「你就不怕是你爺爺？」
「那敢情好啊。」沈厲猛地把我拖進懷裡，喪心病狂上下其手地撓起了癢癢，「正好讓他把孫媳婦兒給認了！」
我癢得實在受不住，笑著一腳把他蹬開。
「別貧，門一直在響呢，快去看看是誰。」
這架勢，不大可能是快遞，可能真有人找。
沈厲隔空點了我兩下，隨便套上一條褲子，光著上身出去了。
他關門後，我重新鑽回了被子裡。
不久後，門外傳來了沈述的聲音。
「哥你怎麼這麼久啊，我腿都站麻了。」
「我靠，你這抓痕怎麼弄的，你找女人了？！」

-7-
……
沈述來幹什麼？
沈厲並沒有直接回答。
「你這麼早過來有事？你女朋友呢？」
「嗐，我剛送完萱萱去 B 大，她早上還有早課。我外套昨晚弄髒了，現在商場又沒開門，想著反正你就住附近，就來找你借一套。」
「行啊。」
一陣窸窣的聲音，應當是沈述進了門。
「對了，你昨天說夏許腳崴了，怎麼樣，嚴重嗎？我早上打電話給他，他沒接。」
我從枕頭下摸出手機一看，確實有兩個未知來電。
沈厲笑了聲。
「不嚴重，挺活蹦亂跳的，給他弄疼了還抓我來著。」
我：……
刀夫的心又有了。
「你都沒怎麼給別人上過藥，下手肯定不知道輕重，等有空我還是去看看他吧。」
沈述的說話聲越來越大。
很明顯，他在走近臥室。
「等下，去客臥拿衣服。」
「你放客臥的衣服肯定都是舊款了，我不要。」
下一秒，門把手輕微扭動。
……沈厲這個天殺的，怎麼能把人放進來。
待會兒我要怎麼說，裹著被子友好地說早安？再問問要不要留下來吃早飯？
正思考著，他慵懶的聲音響起。
「你嫂子昨晚累著了，還在睡覺呢，你進去不方便。」
門把手瞬間彈回，而後是沈述驚詫的聲音。
「你你你你把人帶家裡了？你玩真的？！」
「嘖，你這什麼話，我也沒玩過假的啊，我認定的就會死咬不放，你以為我跟你一樣，一年換十五個嗎？」
沈述訕笑了聲，沒回話。
他並沒有逗留太久，拿完衣服很快就走了。
沈厲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洗漱完穿戴整齊。
這人光著膀子把我壓在櫃門上，一臉得逞的壞笑。
「乖寶，剛剛刺激嗎？是不是嚇得想躲起來？」
我面無表情踩了他一腳，踩得他嗷一聲跳了三跳。
「也就還好吧，他要真進來了，受刺激的是他不是我。」
我拉著他褲腰帶把他勾了回來，親親他下巴。
「然後這事兒就會鬧得沈家上上下下人盡皆知，包括你爺爺。」
「我親愛的，準備好迎接風雨了嗎？」
沈厲摟住我左右晃了兩晃。
「我早準備好了，這不在等你同意嘛。」
ẗü⁴「對了，三天后爺爺七十五壽宴，你去不去？」
沈老爺子一直對我很不錯，于情於理都是要去的。
我想了想。
「那天下午我有排課，下課了我就過去。」
沈厲啄了下我鼻尖。
「好，到時候我來學校接你。」

-8-
壽宴那天剛好是週五，下課時已經快五點了。
我走到教學樓樓下，卻被幾位學生纏著問考試重點。
我一人敲了一腦袋，「一個個上課都不認真聽，範圍和重點都跟你們說過了，還問。」
「夏許？」
我抬頭一看，幾步之外站著沈述。
我把學生打發走，朝他點點頭表示打過招呼。
正要離開時，又被他攔住。
「你的腳好些了嗎？為什麼不讓我去你家看你？」
「其實你不用這麼避我的，雖然我無法回應你的感情，但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
到底是我說的不夠清楚還是他聾了。
我說的那麼多次我不喜歡他他是聽不懂嗎？
我退後一步，發現他襯衫上正別著我送的恒星胸針。
「你來這裡有事？應該不是專程來找我的吧。」
沈述哽了下。
「當、當然不是！我是來接萱萱去爺爺壽宴的。」
話音未落，一個明亮的女孩子風一樣撲進他懷裡，而後自知失態，連忙站正與我打招呼。
「夏老師好，我是後來才知道您是理院老師的，之前沒打招呼，不好意思啊。」
我搖搖頭。
「你是美院的吧，不在一個院不認識很正常，不用在意。」
沈述牽起萱萱的手。
「我們準備去爺爺那邊了，你去嗎？要不要帶你一起。」
我連忙拒絕，表示自己晚點再去。
開玩笑，我可不想看他兩在我眼前法式熱吻。
他真幹得出來，也不嫌尷尬。
沈述皺了皺眉，想說什麼又沒說，頓了好一會兒，久到萱萱都奇怪地看著他，他才回神。
「行吧，那晚上再見。」
沈述摟著女孩子一轉身，結果沒走幾步就碰見了沈厲。
「哥？你怎麼來 B 大了？」
沈厲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來接你嫂子。」
「謔！」沈述很驚奇，「你談的是個學生？看不出來啊哥，你居然喜歡年紀小的。」
「也不算。」沈厲笑著看了眼我，嘴角上揚。
「晚上帶來你看看。」

-9-
我走到一側的樹底下等。
沈述和沈厲說了一會兒話，就攬著萱萱走了。
沈厲插兜走過來，樹葉間投下的夕陽光在他臉上照出斑駁的光影，很是賞心悅目。
我盈盈笑著，他微微挑眉。
「這麼看著我，被我帥呆了？」
他接過我手裡的教案，我順手理了理他西裝的下擺。
「是啊，很帥，帥到周圍都看不見別人了。」
「那是，你要相信你找男人的眼光。」
我跟他並肩往校外走，夕陽把影子拉得很長。
等到沈氏老宅，已經是一小時後。
沈老爺子不喜歡大張旗鼓地擺宴席，所以雖然說是壽宴，也就只是一家人吃個飯，還不包含遠在國外的沈厲父母。
我們進門時，發現沈述已經到了。
他上前來，看見我和沈厲一起，臉色有些許不自然。
「你們……一起過來的？」
我微點頭。
「在學校裡碰見了，順路，他就帶我過來了。」
他哦了聲，往後張望了下，發現沒有其他人，又朝沈厲奇怪問：「哥？你不是說帶嫂子過來嗎？人呢？」
我偷偷掐了沈厲一把，他高深莫測地笑了下，選擇性無視了這句問話。
不過也正好，菜都備好了，人也到齊了，管家招呼所有人上桌。
飯間，老爺子先問了圈我們這些小輩的近況，而後與沈厲聊著集團商業的事。
我安靜吃著。
忽然間，老爺子一百八十度猛轉話題，對著沈述。
「阿述啊，這還是你第一次帶女朋友給爺爺看，你也不小了，是要考慮成家的事了。萱萱父母我知道，創辦了辰宇科技，很有潛Ṱű⁺力。你們兩個在一起，我覺得很合適。你看什麼時候安排下兩家會面，家長們一起聊聊？」
言下之意，沈老爺子很滿意萱萱家，要給沈述訂婚了。
萱萱有些害羞，紅著臉看沈述。
可沈述一陣愕然後，第一反應竟然是看我。
我夾了塊牛肉，沒有給出任何情緒回饋。
他低著頭支支吾吾開口。
「爺爺，還、還早呢，我和萱萱想再談會兒戀愛，等時機到了，我會安排的。」
萱萱嘴角慢慢變僵，但也順著他說話，只是聲音帶著些勉強。
「是呀沈爺爺，我們想談久點戀愛。」
老爺子點點頭，沒有繼續。
可下一刻，他看向我。
「小夏啊，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你一向懂事、沉穩，做什麼都有自己的想法，比阿述強上不少，你的性子啊也是認定就不變的。」
「雖然我能猜到結果，但我還是要問一句，你選擇的感情，哪怕面對的是眾人的不理解、批判與指責，還是堅持不改嗎？」
「這畢竟關係到你與沈家的未來。」
飯桌上瞬間安靜了，沈述猛地抬頭看向我。
我大腿覆上一隻手掌，拍了兩下，是安撫與肯定的意思。
我沉思了片刻，呼了口氣，回握住沈厲的手，而後朝著沈老爺子極其鄭重地點了下頭。
「是。」
「我很抱歉，讓您造成了困擾。但我沒辦法選擇別人了。」
沈厲輕輕笑了聲，交握的手越來越緊。
沈述也盯著我，臉色十分複雜。
老爺子歎息了聲。
「既然這樣，你與阿厲的事，我同意了。」
沈述忽然間猛地站起來，凳子在地板上劃出十分刺耳的尖銳聲響。
他瞪著眼不可置信地高聲問。
「他和誰？我哥？！」

-10-
沈述的失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氣氛一瞬間變得十分尷尬。
他就這麼站了十多秒，眼角發紅地盯著我和沈厲。
「大呼小叫，像什麼樣子，你什麼時候才能穩重點！」
老爺子有些生氣了，但他還是杵著不動，最後還被萱萱拉著衣角扯下來。
他抵在桌面上的雙拳攥緊，目光在我身上沒有移動半分。
沈厲夾了一筷子魚肉到我碗裡。
「吃魚，看看喜歡嗎？喜歡下次我給你做。」
我沒有再避諱什麼，笑著回了句好，夾起吃了。
沈述陰著臉一直保持著沉默，連萱萱跟他搭話也不理。
飯後，老爺子準備上樓休息，我和沈厲告辭離開。
還沒出院子，沈述就追出來擋在我面前，胸膛不住地上下起伏，一副氣到發狂的樣子。
他磨著後槽牙。
「夏許，你就這麼離不開男人嗎！得不到我，就去勾引我哥？」
「你他媽還要不要臉！」
下一刻，沈述的臉被一道淩厲拳風打得一偏。
沈厲擋在我身前，冷著聲音。
「沈述，是不是我平時太慣著你了？現在連人話都不會說了？！」
「道歉！」
沈述慢慢回正身體，舌頭頂了頂被打的腮幫子，滿臉陰沉。
「怎麼，我有哪裡說錯了嗎？」
我把又要爆發的沈厲拽退一步，拍拍他後背，示意自己處理。
我迎上沈述滿是血絲的眼睛。
「是，你說錯了。」
「我從來沒想過要得到你，我從一開始，喜歡的就是你哥哥。」
「我三番五次跟所有人解釋我不喜歡你，本來是真的。」
「現在你信了嗎？」
沈述臉色一下子唰白。
他懵了好一會兒。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呢？」我打斷他的話。
「你在不滿些什麼？我從來就不喜歡你，你不應該高興嗎？你一遍遍強調讓我對你別有這種歪心思，我也確實沒有，這不正合你意？」
「我和你哥哥兩情相悅，正常相愛，你是以什麼立場來質問？」
「還是說，其實你自己也存了些你最厭惡的心思？」
我承認我說得很不近人情，近乎刻薄，可只有這樣，才能一次性說明白。
別人都能看出來他潛意識的感情，我當然不會看不出。
只是以前沒必要戳破罷了。
沈述被我說得啞口無言，從一個滿腔怒火的瘋子變成茫然無措的孩子。
沉默許久後，我牽起沈厲的手。
「我們走吧。」
沈厲反手摟住我的腰，挺背邁步，經過沈述身邊時還說了句。
「這枚我挑的胸針，你戴的也挺適合的。」

-11-
街景在飛速後退，我撐著腦袋靠在車窗。
沈厲把我手拉過去牽著。
「在想什麼？」
我轉頭睨著他，看著他高挺的鼻樑。
「我在想，你是怎麼說服老爺子的，怎麼沒提前跟我說？」
本以為會有一場艱苦抗爭，沒想到就這樣風輕雲淡同意了。
沈厲一定做了什麼。
「跟你說你肯定不答應。」
他一手握著方向盤底部，放鬆地靠在椅背上，另一手輕輕捏著我的手指骨節。
「其實也還好，我只是在他面前跪了三小時，坦白我非你不行，非你不娶，沈氏留後的事反正有沈述，不用非得要我。要是他不同意呢，我只能撂攤子帶你私奔了。沒辦法，誰讓我是個戀愛腦。」
我：……
我掐了他一把。
「你就不怕把老爺子氣出個好歹來？」
沈厲齜牙咧嘴地把腿縮了縮，討好地摸了摸我手背。
「不會，我有分寸，他老人家身體好，況且我還喊了一排醫生在門外候著呢，出不了事。」
……這人。
我一下沒了言語。
哪怕他現在兩三句話一筆帶過，但我知道，當時一定是經過了許久許久的爭執與談判，或許場面還非常難看，絕不會像他說的這麼輕易。
我沒追問，只是灼灼看著他，看著這個永遠以我為第一的男人。
一分鐘後，我面無表情把他摸到我腿內側的手甩回去，順帶又擰了他一下。
「好好開車，你剛差點闖紅燈。」

-12-
回到家一陣搗鼓，等清洗完躺上床已經快十二點了。
我窩在沈厲懷裡還沒睡熟，突然亮起的手機螢幕從枕頭縫裡透出一抹光。
我接起電話。
「鄧偉？」
「誒喲祖宗你可算接電話了，我還以為你睡了。沈述在酒吧喝得半死不活的，一直囔囔著你名字，你兩咋了啊，吵架了嗎？你要不來接接他？」
預料之中。
沈述每次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就喜歡去酒吧買醉。
「你找他女朋友吧，萱萱來比較合適。」
「我靠，你以為我沒找嗎？你是不知道，萱萱就跟變了個人一樣，踩著高跟鞋化著大濃妝過來，提著沈述啪啪就是兩巴掌，乾脆俐落地說了分手，轉身扭頭就走了，給我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
沈厲悶笑了一聲，小聲說了句「該」。
壽宴後我們和沈述的對話，萱萱在門口聽得一清二楚。
她是個好女孩，如果沈述真只把她當替身的話，那這兩巴掌挨得不虧。
「誒！誒！我衣服！服了又吐了。夏許啊你能不能來接接他，我這細狗真搬不動，而且我再不回家我媽就要停我的卡了。」
「而且他真的一直念叨你名字，這是你的大好機會啊！」
沈厲嘖了聲，沒有壓聲音。
「……你身邊還有別人？」
「是啊。」我戳戳眼前人線條流暢的下巴，「我和沈厲在一起。」
「那敢情好，你跟厲哥一起來把他弟——」
「鄧偉，我們在談戀愛。」
老爺子這關過了，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弟——操？！」
一聲驚天動地的國罵後，對面倏地沉默下來，疑似受到了強烈衝擊，正在努力消化這個資訊。
我思考了一下，讓他發來位址，就掛了電話。
沈厲危險地挑起我下巴。
「怎麼，大半夜的還想當老公的面去接別的男人？」
我把螢幕懟到他眼前。
「你弟弟，讓你沈家司機去接。」
沈厲箍住我蠻橫地親了口，笑著接過手機。
「就知道我寶貝捨不得拋棄老公。」
隨後撥通了沈家司機的電話，讓司機安全把沈述送到家後再知會一聲。
ţŭ̀₄13
壽宴完剛好是週末，沈厲有晨跑十公里的習慣。
我被他一頓搓扁揉圓親了十分鐘後也沒了睡意，在他出門後賴了半小時就起了床。
洗漱完，正準備下樓扔個垃圾時，卻見門口蹲著個……潦草的身影。
「……沈述？」
沈述身體微微一僵，慢慢抬起頭來看我。
眼下烏青，眼眶充滿血絲，下巴一層胡茬，一副熬夜過後的疲態。
「你真的在這裡。」
他十分難看地笑了下。
「我去你家敲了半個小時的門，沒有人回應。我在想你是不想見我，還是真的不在家，如果不在的話，你會在哪裡。」
「我到了這裡，我卻不敢敲門，我怕一開門真的……」
他頓了下，抹了把臉。
「夏許，那天在臥室的，也是你，對不對？」
沈述聲線帶了一絲顫抖，眼神是懇求的。
他在懇求我否認他的想法。
我輕呼出一口氣。
「對。」
沈述有片刻沒能說出話。
他壓低頭，從喉底發出細微的聲響，也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嗚咽。
緩了片刻後，他慢慢起身。
「我能進去坐坐嗎？」

-14-
我側開身子讓沈述進了門，而後給他倒了一杯水，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他身上還帶著一股明顯的酒味，襯衫也全是折痕。
沈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事，我……我得跟你說聲對不起。」
他微微坐直。
「很早之前我說你喜歡男人噁心，還有昨天我口不擇言罵你的那些話，對不起，是我一時情緒上頭了。」
這個歉道得很鄭重，我笑了笑。
「沒關係，我沒怎麼放在心上。」
「你還要說對不起的，是萱萱，還有之前被你傷害過的女孩子，她們中有一些是真心對你的，不是圖你的錢。」
沈述垂下頭去。
「我知道，我會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開口。
「夏許，你還記得我們大二時去爬野山，我不小心摔斷了腿，山裡沒信號，你背著我一步一步走下山嗎？」
「還有我畢業那會兒，我半夜四點突發高燒，你趕到我家把我從床上拖起來送到醫院，陪著我打點滴，等我退燒。」
「你對我很好，真的很好。我昨晚一直想不通，如果你對我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那你為什麼要做這些？」
沈述小心翼翼地抬頭，眼底壓著明顯的希冀。
我喝完了手裡的半杯茶。
內心滄桑地歎了口氣，有些無奈。
「沈述，爬野山那次是我、你、鄧偉三個人，你摔斷了腿，背你的人只會是我或者鄧偉，但是他細胳膊細腿的，背你極有可能直接一腳滾到山下，所以為了安全起見，當時的選擇只能是我背你，他在旁邊充當一個會喊加油的行李掛件。」
「至於你半夜發燒那次，是你先打電話給我說你難受，我讓你喊司機送你去醫院，你怎麼都不肯，我才趕去你家的。但說實話，如果發燒的人是鄧偉，我也會這麼做。」
「我對你是照顧多一些，那是因為沈老爺子幫我家周轉過一筆資金，我父母格外叮囑過。但我自問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在朋友的界限內，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也許唯一出格的，就是那次真心話遊戲我承認我喜歡姓沈的男人，由於種種原因，我和沈厲沒有公開，對此造成的誤會，我也很抱歉。」
我一字一句，盡力解釋得清楚明白。
沈述嘴巴微微顫抖。
愣了好半晌後，他才搖頭自嘲一聲。
「原來自作多情又愚蠢的，一直是我。」
說話間，大門滴一聲打開。
門口傳來沈厲低沉好聽的聲音。
「寶貝我回來了，我給你買了蟹黃包，你最愛吃的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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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厲進門看見沈述，高高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你這一大早的，來給你嫂子請安？」
我起身接過他手裡的包子，遞過去一條乾淨毛巾。
「先擦擦汗。」
沈述從他哥進來開始，就一直保持著沉默。
沈厲隨意呼嚕了兩下頭髮和額頭，自然又快速地親了我一口。
「包子趁熱吃，我先去沖個涼。」
他回臥室進了浴室，我拿著早餐重新坐下，猶豫了一會兒，朝沈述伸出塑膠袋。
「要不……分你一個？」
沈述盯著包子盯了半晌，沒有要接的意思。
那就是不吃了。
行吧，我自顧自吃了起來。
「我……從來沒發現你愛吃蟹黃包。」
我咽下香甜的蟹黃湯。
「那是因為我沒跟你說過而已。」
沈述神情變得十分頹喪，似乎還夾雜著一絲落寞與嫉妒。
「你和我哥，是怎麼開始的？」
「嗯……」我吃完一個包子，抽出紙擦了擦嘴。
「我勾引的他，濕身誘惑，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救完落水女童鑽他車問他借衣服，怎麼能不算濕身誘惑呢？
沈述整個人凝固住了，眼珠子都凍結了不轉。
我伸手在他面前搖了搖，揮了好半天。
……我說的這麼有衝擊力嗎？
沈述倏地回過神來，抹了把臉，決定了什麼似的深吸一口氣。
「夏許，我後悔了，是我眼盲心瞎，一直沒看清自己，如果我能早點明白，如果我沒有說那些惡言，你會不會——」
「世上沒有如果，尤其是在既定的事實面前。」
「……哥。」
沈厲洗完了澡，穿著整齊走出來。
他坐在我身邊，帶著剛沐浴完的清爽氣息。
「沈述，我教過你，你現在是個成年人，還是沈家的人，做什麼事情都要有尊嚴和體面，老婆面前除外。」
「你宿醉一整晚，什麼也不收拾，就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來找你嫂子，這不是什麼苦肉計的橋段，這是失禮。」
「另外，你想撬我牆角，勇氣可嘉，但在我看來，愚蠢的可笑。你看看你現在的狼狽樣子，有什麼值得夏許看你一眼的？亂成雞窩的頭髮？還是青的像流浪漢的眼睛？」
沈述梗著脖子，看上去很想反駁，可臉都漲紅了，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沈厲站起來，撈起車鑰匙。
「現在，我送你回去，你先把自己收拾的像個人，再來說人話。」
沈厲一嚴肅起來，其實是十分駭人的，那是上位者才有的威懾力。
沈述也許是自知理虧，攥拳抿嘴，聽話地低頭起身走到了門邊。
沈厲俯身，川劇變臉一樣笑著在我臉上啄了口。
「乖寶，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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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厲並沒有出去很久，他回來的時候，我紀錄片才看了不到半小時。
他脫掉外套，把我面對面撈到腿上，拱著個腦袋埋在我胸口蹭，好一會兒都不消停。
我抓著他後脖子把他拎起來，「別蹭了，你想變地中海嗎？」
他嘿嘿一笑，親了我一口。
「地中海了你也愛我，顏值是不受髮型影響的，況且你愛的是我高尚的靈魂！」
我無情的拍了下他後腦，笑駡：「滾蛋！」
沈厲樂顛顛的把我揉進懷裡。
「你知道沈述在車裡說什麼嗎？他說他要和我公平競爭，要來追求你。他說他不嘗試下，一輩子都會留下遺憾。」
「哦，他還說他覺得自己不比我差。」
我：……
「我以為我說得夠清楚了，那你怎麼說的？」
他手伸進我衣擺，捏了捏我側腰。
「我說他腦子昨晚喝酒喝壞了，建議他去看個醫生，到底是什麼錯覺讓他覺得他比我強的，智商下限嗎？」
「還想搶我老婆，下輩子都不可能。」
沈厲就勢把我抱到沙發上，壓下綿密如雨的親吻。
體溫漸漸爬升，我化在了炙熱的溫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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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沈述不是說說而已，他真的採取了行動，並且鍥而不捨。
我上班時，他就蹲在教學樓下，每天手裡拿著不一樣的甜點。
不上班時，就變著法兒的送我東西，有時是名貴的珍藏書籍，有些是男士飾品。
自然，我都一一退回了。
有一次，我看見他鼻青臉腫地靠在樹下，臉上還有些疑似被高跟鞋戳出來的印子，很是淒慘。
「你這，被圍毆了？」
他撓撓腦袋。
「我剛碰見了萱萱和她的姐妹團，沒跑得過就……算了，不說這些，我給你帶了蟹黃包，你嘗嘗？」
他從保溫袋裡掏出一袋……破了皮的包子，汁水已經沾了一片。
沈述呆住。
「呃，可能是剛剛被打的時候，不小心弄破了，奇怪，我明明護的挺好的啊？」
他低頭不停地檢查保溫袋，有些無措。
我沉默了良久，而後正起臉色。
「沈述，你做這些，到底是想幹些什麼呢？你之前送的東西我都不缺，我也不缺這兩口包子。」
他一頓，「就，朋友間的關心？」
「我不是傻子。」
見我這樣嚴肅，沈述也逐漸正色起來。
只是頂著這張被揍花的臉，看起來有些滑稽。
「是，我喜歡你，我在追你。既然你喜歡男人，那為什麼不能是我？」
這是什麼邪門歪理。
我氣笑了。
「你這話說的，難道因為我喜歡男人，就全世界的男人我都要喜歡嗎？」
「而且我要更正一點，我喜歡男人是因為，我喜歡沈厲，而他正好是個男人。」
「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沈述哽住了。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讓我不要糾纏你，不然你會很困擾。那你有沒有想過，在我有男朋友的情況下，你做這些也會對我造成困擾呢？」
「或者我再說得直白點，沈述，我們兩個沒有可能的，你花精力在我身上，純粹是在浪費時間。」
我沒有留任何餘地，只想結束這荒誕的鬧劇。
沈述漸漸垂下了手，不再說話。
我轉身離開。
可沒走幾步，又聽見了他的大吼聲。
「夏許！我不會放棄你的！我會讓你回心轉意的！」
我：……
回什麼心轉什麼意，要不乾脆讓沈厲把他埋了吧。
沈厲倒是對他弟弟的花招毫不在意，他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
只不過一到晚上，這就成了他得寸進尺的藉口。
什麼「他今天又去找你了，我很不開心」、「他又送你東西了，我吃醋」、「你今天和他說了兩句話，你得好好補償我」……
諸如此類。
我被他搞得精神上和肉體上都備受摧殘，甚至想挖個坑把他和沈述一起埋了。
鬧心。

-18-
沈述的事情沒個結果，卻又出了一場新風波。
沈氏集團的董事會議即將召開，這節骨眼上，我和沈厲的事情突然被爆了出來。
沈厲被有心之人引導成了整天花天酒地不務正業，和男人糾纏不清的浪蕩子。
我自然知道這不是沈述幹的，他還不至於用這種愚蠢的方式來挑撥離間。
沈氏集團這麼龐大，總有些懷著陰暗心思的人，從正面搞不垮沈厲，就走這種歪道。
網路上鋪天蓋地都是罵評，集團口碑急轉直下。
閑得無聊的人總對這些豪門八卦有著無窮的興趣。
他們興奮地扒出了我所有資訊，包括真實姓名、工作資訊、過往履歷。
同事們發消息問我是不是真的和沈氏總裁在一起，我坦蕩承認了。
沈述也焦急地打電話過來讓我別擔心，他這就安排人撤熱搜。
我還沒說一句話，他就著急忙慌地掛斷了。
……
急什麼。
不出我所料，十分鐘後，沈厲發了聲明。
【是，我的愛人是個男人，他很優秀，能跟他在一起是我的榮幸。我今晚求婚，請祝我成功。】
熱搜不僅沒有撤下來，反而與之相關的新詞條一爆登頂。
網路上說什麼的都有，我的消息也被轟炸。
為了省眼睛，我跟沈厲說了一聲，就關了手機。
晚上沈厲回家，我幫他擦著剛洗完還在滴水的頭髮。
「公司那邊影響大不大？」
沈厲把我摟近懷裡親了兩口。
「別擔心，沈氏集團能活這麼久，靠的是公司產品，不是總裁的花邊新聞。」
「再說了，我只是正常愛上了一個人類，沒違紀沒犯法的，能有什麼事？這些都不過是那些老東西想拉我下臺的不入流手段罷了。」
「對了，我發的聲明，你看了沒？」
我把毛巾放到一邊，打開吹風機給他吹頭髮。
「嗯，看到了。」
「那你同不同意？」
我眨巴眼裝傻，「同意什麼？」
沈厲把吹風機搶下來關掉，「結婚呀！」
我一挑眉，退後一步上下掃了他一眼，摸著下巴打量著。
「這可是人生大事，我得考慮一下。」
沈厲不由分說地從掛在椅背的大衣裡掏出一個戒指盒，土匪一樣把戒指拿出來給我戴上，而後蠻狠地把我揉進懷裡。
「沒得考慮ťůₚ，必須答應，反正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死後骨灰拌一起的那種。」
笑聲悶在懷裡，帶著炙熱的暖意。
我回摟住他，輕聲回了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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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的第二天，沈老爺子出面開了場新聞發佈會，發表了十分鐘的講話。
簡潔翻譯成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就是：
「我孫子和夏許談戀愛，我高興並且祝福，這又不是什麼不光彩的事，礙著誰的事兒了？公司已經查出了背後刻意引導負面輿論的人，並且掌握了這堆人貪污受賄等一系列違法證據，你們搞我孫子，我就送你們吃牢飯。」
網上帶頭黑的水軍一下子消停了，越來越多的正面言論湧了出來。
【你們沒發現夏許是 B 大的大學教授嗎？名校本碩博連讀，畢業留校，這太牛逼了好嗎？果然同樣優秀的人才會互相吸引啊。】
【夏許老師人很好的，兩年前我女兒意外掉進河裡，是夏許老師不顧生命危險救了我女兒，他真的是個好人，你們別再攻擊他了。】
【啊樓上的！我當時在現場！原來救人的是夏許ťûₓ啊！嗚嗚嗚天使夏許老師，你和沈總一定要幸福啊。】
【都說豪門水很深，但是我第一次希望這兩個人能好好在一起，我當鎖，你們鎖死吧。】
頃刻之間，口碑逆轉。
沈氏集團下的產品銷量激增，創下了歷史記錄。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
一是那些心懷不軌想靠歪手段奪權的人，這下是真的以受賄罪被起訴了，未來十年都將以另一種方式「衣食無憂」。
二是沈述，據說他在知道我答應了沈厲的求婚後，又跑去酒吧喝了個大的, 並且邊喝邊嚎啕大哭，罵自己廢物，連個簡單的熱搜都撤不了，傷心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大醉兩天后，他給我發了個消息。
【恭喜你, 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我沒有回復, 有些事情，是要到此為止了。
沒多久, 沈述跟家裡說要出國學習深造, 說他不想再做二世祖了。
走的那天，我和沈厲去送。
半月沒見, 他確實發生了很大變化，整個人都沉穩了不少。
他什麼也沒說, 但也好像什麼都說了。
或許留學回來後，沈述將不再是過去的沈述了。

-20-
「沈總您別貼那麼緊，衣服皺了！」
「沈總您親得太重了！嘴巴都看不見了！」
「沈總您鬆開一點, 把夏老師身形帶歪了！」
如此幾遍大喊後，攝影師滿臉絕望地放下攝像機，看樣子很想把機子砸了。
不怪他，實在是沈厲做得有點過分。
哪兒有人拍個婚禮照像他一樣土匪搶親, 粘著人死緊的。
攝影師一開始還發怵他的身份, 小心地委婉提醒。
提醒數十遍無果後, 果斷親自上手調動作。
可他調得好好的，回到拍攝點後，沈厲又粘得死緊。
最後攝影師開始恨鐵不成鋼地大喊, 現在更是想找根繩子當場吊死, 一命歸西。
我提議休息會兒，沈厲委屈巴巴地湊過來。
「老婆, 他凶我。」
我一指頂著他腦袋，把他戳開。
「哪兒有你這樣的, 你表現能不能正常點。」
「我很正常啊，平時擁抱接吻不就是這麼幹的？」
「可是這是在拍照。」
「拍照怎麼了，拍照不是寫實嗎？」
「不……拍照是為了美觀。」
沈厲見我這嫌棄樣, 身子一扭嘴巴一癟。
「說到底就是嫌棄我唄，嫌我愛得太滿, 一靠近你就控制不住，嫌我不分場合, 看見你就想親親抱抱, 嫌我——」
我忍無可忍, 扯著他領帶把他拉過來, 用嘴堵住了他的碎碎念。
嘴唇相貼的瞬間, 攝影師按下了快門鍵, 終於發出了滿足的讚賞。
「對！沒錯！就是這個感覺！清冷教授霸道強制愛！Nice！好片！」
沈厲：……
沈厲招招手：「來，讓我看看。」
攝影師雀躍地邁著小步。
「來來您看，夏老師這霸氣的動作，您這嬌羞錯愕的神情, 配上這光影，簡直……誒！別刪！不能刪！」
攝影師抱著相機噌一聲逃跑，沈厲追過去。
「你拍的這什麼玩意兒！不能留！來人！把他那破機子給我搶了！」
我好笑地看著這兩人, 陽光從落地窗投射下來。
現在真好，但未來，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