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回温

我是霸總文裡的出國白月光,出國的原因不是留學也不是治病,而是收了霸總他媽的五千萬,因為我的系統早就告訴過我,我註定只是被炮灰的惡毒女配,而蘇聿的身邊會出現一個和我樣貌有六分相似卻處處不如我的女人,我也會被她完全替代。
最初我嗤之以鼻,認為男人哪有錢重要。
最後,男人和錢姐都要!

1
「溫純,記住!要讓蘇聿愛上你,然後甩了他,侮辱他,把他一顆愛慕赤忱的心捏得稀巴爛……
「這樣,你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完成了任務,也就可以避免你原本的人生劇本。」
我在太陽下眯著眼,聽著腦海裡自稱系統的東西在「循循善誘」。
今天是我進入大學的第一天,在暑假的一次高燒後我的腦海裡就有了一個叫「系統」的東西。
它和我說這個世界是圍繞一本書展開的,而我在裡面擔任重要角色。
男主在大學期間的初戀白月光!
男主因為我遇到了他命中註定的女主,也因為我和女主完成了一系列誤會、分手、和好、她逃他追的偶像戲碼。
皎潔美好的白月光回國後發現曾經深愛自己的男人愛上了別的女人,就化作惡毒女配來為男女主的愛情添上了最後一片磚瓦,悽慘謝幕。
嗯……
說實話,我以為是我燒傻了,或者得了精神疾病。
但在一個暑假的不斷自我檢測和偷摸去看心理醫生後我得出結論。
我溫純一定保證完成任務!
「純純,到學校了嗎?」我媽在電話裡問我。
作為一個合格的白月光家庭自然不能太差,但也不能太好,不然怎麼會收霸總他媽的五千萬,我家十分符合這條準則,就是爸爸媽媽太忙了,我上的大學也不是在自己家那邊,這導致新生報到只有Ṱŭ₀我有一個人。
在劇情裡甚至沒有壓力地在大三那年就和蘇聿一起同居。
「媽媽我到了,你放心吧……就是拿的行李有點多……嗯嗯,沒事,這裡有志願者我等會麻煩一下他們幫我拿點。」
掛斷電話,就來了一個學長扛起我的行李就要幫忙搬,我看著他並沒有穿志願者的紅色馬甲便想著拒絕他。
畢竟白月光可是純潔善良的,我怎麼會隨便接受陌生人的好意呢。
從系統透露的結局來看,我包括我家人的結局都不好,可以說被掌權以後的蘇聿打擊得家破人亡。
唉,多大的仇啊多大的怨啊,不久是被甩了嗎?
哦,還要加一個企圖破壞他的愛情,傷害他心尖尖上的替身。
「別啊學妹,我就是忘記拿學校發的馬甲了,你等等,我室友馬上就幫我送過來了!」
我懶得和他糾纏,拖動另一個行李箱就準備走,畢竟從小到大搭訕我的人不少,但多少得維持我的禮貌,溫溫柔柔地說:「不麻煩學長了,我自己可以。」
「別別別,學妹,我室友就來了。」他一只手按著我的行李,我微微蹙了下眉。
「來了來了,蘇聿!聿哥!這裡!」他朝我的後方招手。
嗯?!
我回過頭,陽光依舊刺眼,白襯衫黑褲子的男生看不清容貌,手裡拿著一個紅色的志願者馬甲。
蘇聿的狂拽酷炫、心狠手辣已經在系統給我傳輸的資訊裡體現得淋灕盡致,但是……這個長相清雋,如同高嶺之花的校草型帥哥是誰?還是只是名字同音?
可是我真的好喜歡這種類型啊……
「學妹你看,我真的沒騙你吧!」那名學長利索地將馬甲套上,拿起我的兩個行李就準備走。
回過頭髮現我和他的室友還站在原地:「聿哥,你先回去弄你的事情吧,我去給學妹送行李,到時候回去再謝你哈!」
「不了,我也來幫學妹拿行李。」說著,把我手裡的那個電腦包拿過。
還處在暈蒙狀態的我:……
紅馬甲學長:??
這點行李在兩個高大男人手裡就顯得綽綽有餘了,尤其某人就拿了個電腦包。
「學妹加個微信吧,以後有甚麼問題就找學長,我姓周,你可以叫我周哥。」到達女生宿舍樓下周學長喘著氣放下一個扛在肩上的行李箱。
我點點頭,拿出行動電話:「麻煩周學長了。」
對方咧開嘴角笑著,還挺陽光的。
眼前的光被遮住,嚮起了清冷的聲音:「學妹,你的電腦包。」
「也謝謝……這位……學長。」
他原本微抿的嘴角放松了些,矜持地點了一下頭:「我姓蘇。」

2
蘇聿的攻勢很猛烈,那天他離開後,我沒多久就得知了他是男主,在我還苦惱著該怎麼和他接觸時,對方已經光明正大地打著共建男女友好情誼的名頭來追求我,讓紅馬甲周學長直呼太狗了。
後來的他說,他一向理智克制卻從來沒有想到一見鐘情會發生在他身上。
可是他不知道,和他戀愛是我的任務,也是我擺脫未來悲慘命運的必經之路。
校草校花的戀愛在偌大的校園引起了轟動,久久未能平息,時不時會迎來打量偷看的目光,他卻一點不在乎,每天打卡似的變著花樣給我送早餐,我送他圍巾騙他說是我親手織的,在他一貫平靜的面孔下看到了欣喜若狂。
他的愛真誠又炙熱。
大二那年他用他比賽賺的獎金帶我去游樂場,在盛放的煙花下我們親吻,他正正經經卻紅了耳朵,我笑他怎麼比我還純,他報複似的咬了一口。
他說:「溫溫,以後我們結婚了我們可以帶著我們的女兒來游樂場。」
我問為甚麼。
他抱住我,傾下頭在我耳邊說:「這是我們第一次 kiss 的地方。」
我也回身抱住了他,裝作懵懵懂懂:「不是,我是問你你怎麼知道我們以後就一定會是女兒,要是兒子呢?」
他的緋紅蔓延到脖頸,緩了一下,有些結巴有些羞澀:「兒……兒子也可以,要是女兒就更好了。」
我為這樣的蘇聿心動,他一次又一次地付出,我也在他的愛意裡一次又一次地強迫自己清醒。
我知道我們沒有結果,男主終究是女主的。

3
蘇聿沒有和我透露過他的家世,熱戀的我們好像除了愛情甚麼都不在乎,我們一直以家境小康的身份相處,他送我的禮物也都是自己用比賽賺的錢為我買的,他不要我去兼職,我也沒打算去,雖然比不上他家的巨富,但我的家境還算可以。
他一直很忙,越來越忙,每天都有教授導師給他打電話催項目進度,其實通過劇情我知道他現在還接手自家的一個子公司,他說要為我們的以後奮鬥,這樣他的溫溫就可以每天貌美如花地做富婆了,可我就是不管,我需要他陪伴我。
我們能夠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
在我們愛的小巢裡每天都是他風塵僕僕地回來給我準備晚飯,早上作為早八人的我還沒起來蘇公子就已經在餐桌上備好了早餐,我偶爾心血來潮會在他回來之前做一頓飯,雖然能吃,但比不上他做的,他也會比平時多吃一碗,誇我比他做的好又叮囑下次還是讓他來。
他時常要工作到很晚,每天要靠咖啡提神,我像個作精把他不知價格的咖啡全扔了換成中小學奶粉,我纏著他坐在他腿上勾著他脖子看他一邊喝牛奶一邊工作。
他說:「溫溫心疼我,我好幸福。」
我笑了,他好傻,我靠在他胸口哭了。
他很慌張,連忙放下電腦抱著我,問是不是怪他最近沒有時間陪我,我搖了搖頭下一秒又點頭,很矛盾。
還有兩個月。
還有兩個月他媽媽就會找上我,然後拿出支票讓我離開他,碰到支票的那一瞬間我們的愛情就會化為烏有,我也會成為原著裡人人厭惡的惡毒拜金女,那個為了錢甩了蘇聿的黑月光。
其實蘇聿,我不想要那五千萬的,我也不是拜金女,可系統說我拿或者不拿結局都是註定的,我只是寫好的劇本裡一個清醒的木偶而已。
哪怕前面是個火坑,無論我避或者不避都將會燒為灰燼。
可如果我按照他們規定的軌跡扮演好我的角色,那麼我的爸爸媽媽可以不會像原著那樣悽悽慘慘,我也可以活著。
活著,然後看你像寵愛我一樣寵愛另一個和我長相相似的女人,你也會為她做飯,早晨起來親吻她,會抱著她哄,甚ţů₆至你們還會結婚,會有孩子。
那個時候我一定會隱藏在黑暗裡,在你發覺不到的地方,像個小偷一樣偷偷地看著你,看著你們相愛,然後嫉妒委屈到發狂。
但你放心,這次我是清醒的,我不會再破壞你們的愛情。

4
那天到來得很快,前一天晚上我還躺在他的懷裡,他側身抱著我,我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蘇聿,如果,我說如果!如果我不辭而別,你會生氣嗎?」
他的聲音很平靜也很篤定,沒有問我為甚麼會問出這種問題:「不會,我會把你找回來。」
「那如果我因為錢離開你,覺得你沒有錢拋棄你,要和你分手,你會生氣嗎?」
他錮著我腰的手臂收緊:「溫溫,你不是這種人。
「如果是因為錢,那我掙回來給你,你不需要和我分手,懂嗎?溫溫小姐。」
可是從來都不是因為錢啊,我沒有回答,吻上了他的唇……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沒有了蘇聿,餐桌上依舊擺著一份早餐還額外多了一張便簽:「溫溫還記得今天是甚麼日子嗎?今天我會早點回來,別亂跑!!」
我沒有理會這張便簽,因為我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離開的日子。
我收拾得體,還化了個淡妝去往昨天和蘇聿母親約定的咖啡廳。
「按照劇情走就可以避免我回國後的結局了是嗎?」
這個問題我問過了無數遍。
「是的,你已經讓蘇聿愛上你了,現在只要按照劇情收了男主他母親五千萬出國就算完成任務。
「但這個劇情算是個小高潮,你需要按照我們提供的臺詞進行。
「不過這對你也沒甚麼,走完劇情你就不受劇本調控了,還獲得了五千萬,你和你家人也不會像原劇本那樣悽慘,你可以開啓自己的人生,但有一點必須強調一下哦!
「四年之內不能回國!
「這段時間是男女主相識相戀的過程,你的出現會影嚮劇情,所以你不能出現。」
我望向車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象默默地在心裡應了一聲。
咖啡廳很高檔,是那種讓人帶有怯意的裝潢,雖然沒有來過但我還是很淡定,我的父母從小給我的富裕生活和對我傾心培養讓我不覺得自己應該在這種物件上感到自卑。
裡面已經被清了場,只有靠窗位置上有一名貴婦人端著一杯咖啡坐在那裡,我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向她問好。
她保養得體的臉上勾起一抹笑意:「溫小姐,你知道我約你出來的目的吧!」
我當然知道。
在豪門圈子裡縱橫多年的蘇夫人絕對不會傻到拿支票趕走一個家庭不如自己家的女孩,而在咖啡店的某個角落,或許就是我的正對面有一個高清攝像頭正對著我,實時播放給屏幕前的蘇聿看。
而蘇聿早就知道蘇夫人約我出來的事情。
他們只是想看看我是甚麼人……
「那好!那我就不說廢話了。
「我不惡意揣測溫小姐在和我家阿聿戀愛的時候是沖著我們家的錢財和地位來的,但……至少溫小姐現在也應該知道了。
「據我所知你父親是個小公司的老板,你母親是一名大學老師,說不上多清貧也說不上多富裕,中規中矩吧,但和我們家終究是差了點。
「門不當戶不對,我是不能接受你的。」
對方姿勢端莊地坐著,面前的咖啡始終沒有動,哪怕說著這種話語氣也是極其優雅,蘇聿有時和她很像,舉手投足間流露浸潤多年的貴氣。
我始終沒有說話,還沒到我說話的時候。
「我也勸過阿聿,可這孩子從小一根筋,執著得很。」
她笑著:「不過溫小姐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做了阿聿二十幾年的母親我更了解他,終歸只是年少輕狂玩一玩而已。
「等到你們因為一些生活中的瑣碎爭執的時候,只剩下兩兩相厭滿地雞毛。
「那個時候溫小姐可是……人財兩失,還白白蹉跎了青春。」
她從包裡拿出一張支票推到我面前:「溫小姐,現在就做個決斷吧。
「要錢,還是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聽著系統在腦海裡傳來的臺詞,我拿起桌面上的支票,瞥了一眼上面的數字露出仿佛滿意的神色,下一秒收回了自己的包裡。
「蘇夫人,您說得很有道理,我也不傻,當然是選擇錢了。」
「愛情算甚麼?」我勾起嘴角笑,「我也是看蘇聿長得不錯,和他戀愛有面子而已,就是他太煩了,黏糊得很,甚麼都要管著我,影嚮了我不少的桃花,相處久了確實會不舒服。
「蘇夫人放心,拿了這個錢我一定有多遠滾多遠。」
對方臉色已經不好了,監控後面的蘇聿可能會瘋。
蘇聿他媽的目的達到了,不想浪費時間在我身上,起身要走的時候我叫住了她。
「蘇夫人,需要我和蘇聿當面分手嗎?當面羞辱他告訴他我甩了他,讓他死心,這樣他絕對不會再來找我,不然……這錢我拿著不安心啊。」這是系統給我的最後一句臺詞。
對方難得惱羞成怒:「不用了,你有多遠滾多遠,馬上消失在阿聿的生命裡,不要再來打擾他。」
我望向窗外的梧桐樹:「好,我消失在他的生命裡。
「麻煩蘇夫人幫我轉告他。
「傷害自己的人就別等了。」
和命中註定的那個人好好生活,琴瑟永諧。
這是我想對他說的。
蘇夫人回頭看了一眼,眼裡透著輕衊:
「你不配。」
沖上雲霄的那片刻失重感讓我有些恍惚。
機票在蘇夫人約我的那天就已經訂好了,上午拿了支票下午就到了機場,連東西都只收拾了一個行李箱。
我的離開是註定的,或許當初和他的相遇相愛也註定是為了離開。
候機的時候收到了蘇聿的語音,我聽了。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頹廢,很好聽。
他說:「溫純,你馬上回來,我給你機會。」
他說:「我不在乎你說的,只要你回來,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後面還有一連串的語音,越來越長。
我沒有繼續聽,刪除好友。
好卑微啊,我的蘇聿。
再見了,我的愛人……蘇聿。
5
出國這件事我通知了爸爸媽媽,原本家裡就有讓我出國的打算,他們只是覺得有點突然,爸爸定期發一筆出國的費用給我,所以在國外的一年後我就把五千萬退回了那個賬戶。
這五千萬對於蘇家來說可能不夠看,在某個賬戶裡突然出現幾千萬可能都濺不起甚麼水花,或許蘇夫人會發覺但也不會說甚麼,只是這樣我會覺得舒服一點。
當初的愛也會純粹一分,雖然這只是我自欺欺人。
初到國外的時候接到了一些關於蘇聿的電話,尤其是周學長,他要我回國,說蘇聿狀態不對,說他快瘋了,可我不能回去,甚至不能和他們說為甚麼不能回去。
我沒有刪掉他們也沒有拉黑,從他們的話語裡窺探蘇聿的生活,漸漸地他們也沒有了來信,我和蘇聿徹徹底底在彼此的世界裡消失了。
知道劇情的我聯繫著千裡之遙的彼此。
這個時候蘇聿已經遇到了女主了吧。
這個時候蘇聿已經對女主改觀了吧。
這個時候蘇聿已經讓女主進入他的生活帶她去見我們曾經的朋友了吧……
蘇聿,你看,其實我也很可憐的。
我也想像系統說的那樣開啓新的生活,在國外的第三年我從學校畢業,在自己喜歡的領域開始發光發熱,身邊不乏追求者,只是都感覺差一點意思。
有時也會自厭地想蘇聿現在不知道和女主多麼地恩恩愛愛你來我往呢,我幹嘛要裝糢作樣地對他忠貞不渝。
在法學系學長三年的追求下,我答應了做他的女友,他是個中法混血,帥氣迷人,和我有很多共同話題,身上還帶有法國人特有的浪漫。
這段戀愛的有效期為一個星期,他有些難過,我很愧疚。
或許一開始只是我為了證明自己也可以開啓新生活的偽證,他很尊重我,在開放的國外這一個星期連親吻都沒有發生。
他說他懂中國人的含蓄矜持,也知道當初我答應他的追求也許是被他煩得太久了,他為此感到抱歉,他說他願意等我真正愛上他。
這段小插曲過後生活又歸於平靜,爸爸媽媽依舊有些忙,只有媽媽每年會出國看望我一段時間,但想到他們都健健康康的,也不會走上原著的結局,我也不奢求甚麼。
但看著每個月越來越多的生活費時有些哭笑不得,我也和他們說了現在不需要給我發錢,我的工資很豐厚,足夠我在國外舒服地生活了,但賬戶裡每月都會出現一大筆金額。
爸爸樂呵呵地說讓我隨便花,他說掙錢就是為了讓我和媽媽過上更好的生活。
6
四年的時間說不上難熬,而久違的機械聲在耳邊嚮起時就像滴入熱油裡的一滴水,驚得心沸騰。
「溫純,男女主已經走完主要劇情,你可以選擇是否回國。」
可以……回國了。
可我應該回國嗎?
他們已經走完主要劇情了,那我還回去有甚麼意義,我似乎沒有以前那樣渴望了,現在蘇聿應該已經忘記我了吧。
可……真的有點不甘心呢。
回去也不是沒有風險。
系統曾說過我完成任務就可以不被強制走劇情裡面的結局,但這僅僅是讓我這個白月光女配擁有自己的意識,避免像原著裡那樣去作死招惹女主男主,不破壞他們的愛情我就不會遭到蘇聿的報複。
現在我不會去做惡毒白月光的事,可我的出現能夠保證不會激起蘇聿的情緒嗎?
我不知道。
他在監控外看著我一字一句說著那樣傷人的話,應該對我恨意入骨了吧。
所以,我真的要憑借著對蘇聿的愛意去冒險嗎?把我的性命和爸爸媽媽的晚年當成賭註?
我無疑是還愛著蘇聿的,但權衡利弊下我決定放棄回國。
一切計劃都趕不上變化,我收到了一通意想不到的電話——蘇夫人。
猶豫了幾秒才接通,這幾秒我腦子裡閃過很多想法。
五千萬的事?不,這點錢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還是她發現蘇聿新談的女友和我長得像以為是我,認為我欺騙了她?也不是,蘇夫人應該不會這麼弱智。
「溫小姐!你還記得我嗎?」她的聲音依舊如四年前那般,只是略有點中氣不足。
「記得的蘇夫人,當年蘇夫人給了我五千萬讓我離開您兒子。
「不過都過去四年了,我也按照您的要求和蘇聿分了手,一直都沒出現在他面前,不知道蘇夫人找我有甚麼事?」
對方一直沒有開口,我便先發制人:「蘇夫人不會認為我沒有信守承諾吧?」
「不不不!溫溫,阿姨是信你的。
「我之前賬戶裡收到五千萬,應該是溫溫你發過來的吧!這麼多年是阿姨錯怪你了,阿姨很愧疚。
「你……要不要回國,阿姨不阻礙你和阿聿在一起了。」
我滿頭問號,這蘇夫人是被人奪舍了嗎?
之前端著貴婦人的身份拽得上了天一口一個蘇小姐,現在還叫我溫溫了?
我又萌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這是劇情的撥亂反正?
叫我回去然後再通過某些劇情讓我又被蘇聿報複?
想到這種可能,莫名地有些委屈心酸。
「蘇夫人不必了,那五千萬我已經還回去了,我們兩不相欠。
「這四年我在國外生活得挺好的,暫時沒有回去的打算,如果您沒事,我就先掛了。」
我要找個地方哭一下。
「別別!溫溫,當年真的是阿姨錯了,阿姨現在才發現你和阿聿真的很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比那個姓陳的女人好多了!」
聽到這句話我算是知道了她來找我的目的,內心冷笑一聲:「夫人是想要我回去逼走蘇聿現在的女友?」
對方有些尷尬,但仍義正詞嚴的:「溫溫,她不是阿聿的女友,你相信阿姨,你回來看一看就知道了。」
見我依舊沒有回來的打算她拋出一記重磅炸彈:「溫溫,如果你願意回來阿姨給你我名下三分之一的股份當做聘禮!」
「蘇夫人,我以前和現在對這些不屬於自己的身外之物沒有想法,也不打算摻和到事情裡去,如果你真的為此感到煩惱或許用當年勸我走的方法對陳小姐依舊可行。
「就這樣吧,蘇夫人,我等會還要上班,不打擾了。」我率先掛斷了電話。
知道劇情的我猜測她為甚麼會這麼急著來找我這個曾經花錢打發的人。
蘇聿在這兩年成長迅速已經接手了蘇氏,蘇夫人雖然是他媽但作為一個只有點股份的富太太是沒有這麼大的權利去反對他的。
而蘇聿又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自然是蘇夫人越不想要他和女主在一起他就越想反著來,尤其這個女主還和他曾經的初戀有六分相似。
劇情裡也提及了蘇聿在後期對這位陳小姐的在意,堪稱養在了金絲籠裡,別說有機會讓蘇夫人甩支票,連見一面都難。
總而言之,四年前的蘇聿對我的離開有多無力,現在的蘇聿對反對他的人或事就有多強勢。
他想要證明他不再是四年前的那個蘇聿。
可這……依舊沒有打動我不想回去的決心。
尷尬的是在那通電話的一個星期後,我最終還是回國了。
媽媽車禍受了傷,並不是很嚴重,但劇情裡面沒有提及,我有一點惶惶不安。
7
四年的時間,日新月異,我捧著一杯生椰拿鐵在機場的咖啡店裡等待爸爸的助理。
透過咖啡店的玻璃,我看見不遠處的吸煙區角落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背影,他高大的身軀慵懶地站著,一只手插兜隱祕在西裝褲下,另一只手夾著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煙,露出來的手修長,骨節分明。
莫名地神祕迷人。
周圍好多目光都望向他。
我只覺得他的那只手,那個身形很像蘇聿,但應該不是,我搖了搖頭收回目光。
蘇聿的氣質不是這樣的,他是那種風光霽月、溫潤如玉的青春少年。
他……也是我的白月光。
沒過多久一個助理一樣的男子提著包上前和他說話,他慢條斯理地熄滅手裡的香煙,在走的那一瞬間回過頭來。
我對上了他漆黑的眼眸。
蘇聿。
我預料到回國之後我會再次遇上蘇聿,也設想過很多再次相見的場景,無論是他怒氣沖沖地跑上來質問還是言語刻薄地諷刺,我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不過我沒有想到我會這麼早地見到他,也沒有預料到他的眼神裡甚麼都沒有,古井無波,就像是對那些望向他的陌生人,下一瞬就轉過了頭。
再見到他是半個月後,在醫院。

這次回國很突然,也沒有預計甚麼時候再出國,車禍發生得很突然,媽媽右腿骨折在醫院治療了大半個月,今天是出院的日子。
前些天他們和我說不希望我以後定居在國外。
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大,雖然比不上蘇氏這種百年企業但也不是蘇聿說破產就破產的了,看來出國之前和他說好好努力他放在心上了。
公司從之前的城市擴展到了這座更大的城市,房子也定居在了這裡。
這是我想的也不是我所想的,但似乎這一切絲絲縷縷都和原劇情更靠近了。
我推著媽媽走出病房,抬眼就瞧見了前面的蘇聿,想來也不奇怪,這個醫院是最好的私立醫院,名醫眾多,每個都是單獨一間病房,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貴的病人。
而蘇氏就是這裡最大的股東。
他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差距大到那天我都覺得他不是蘇聿。
記憶裡乖順地散落在額頭的一部分碎發,利落地梳到了腦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面容沒有太多變化,只是深邃沉穩了許多,那雙眼睛望過來的時候透著冰冷。
他旁邊還站著一個女人,我看了她一眼。
那張和我六分像的相貌,是女主陳櫻了。
她像個小女人一樣乖巧地站在他旁邊,抬眼望向他時都是滿滿的崇拜。
這個ŧùₗ狗血的劇本裡,她是一個莬絲花般的女人,學历不高,能力也不出眾,除了一張有些出色的臉和我六分相似成為機遇,在為重病的母親籌集昂貴的醫藥費時遇到了蘇聿。
蘇聿出錢要她做我的替身,她在蘇聿身邊時愛上了他,卻痛苦地深知自己只是個替身。
一開始逆來順受的她在同樣面對蘇夫人出錢打發的一系列操作下表現出了貧賤不能移我是堅韌小白花的高尚品德,與我這個拿了錢就跑的白月光形成了鮮明對比,讓蘇聿開始對她改觀,而後再加上我和一些炮灰對他們愛情的考驗,從而深愛。
看到他們的一瞬間血液沸騰。
嗯……挺尷尬的。
哪怕蘇聿不愛我了,哪怕我不甘心,這次我不想做他們愛情的踏腳石了。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不打招呼直接混過去的時候,爸爸從後邊的病房拿著東西冒出來。
「唉!蘇總?」他拿著媽媽的包走上前去打招呼,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甚至還招呼我過去認識認識。
「溫……總,幸會!」蘇聿皺了一下眉,似乎在想我爸叫甚麼?是哪個地方冒出來的小老板?
死活不過去似乎有點刻意,反而會引起爸媽起疑,當年我只和他們說過我談過一個男朋友,但一點沒和他們說那個男朋友就是他們面前的蘇聿。
只是短短幾步路我走得舉步維艱。
「純純,這是蘇氏的總裁,蘇聿,蘇先生。
「蘇先生,這是我的女兒溫純,前不久才從國外回來。」
感覺蘇聿冷漠的眼神在我身上掃射,半晌才聽到他緩緩道:「溫純小姐,你好!」
我強制鎮定:「蘇先生,幸會。」
他旁邊的陳櫻似乎有些焦急地捏著他的西裝袖口扯了扯。
我想起陳櫻的媽媽好像就被蘇聿安排在了這個醫院,他這次應該是為了陪女主來看望。
好在老爸沒有繼續攀談的打算:「那就不打擾蘇總和蘇總的……女友了。」
對方又抿著嘴眉間細微地輕皺,點了點頭。
我熟悉他這副表情,應該是有點生氣了。
是生氣我們打擾他陪女友看望未來岳母?
我有一點點傷心,但也只有一點點……
回家的路上爸爸還熱絡地和我說著蘇聿:「純純啊,別看這個蘇總和你大不了多少,但他真的是爸爸很贊賞的一個後生。」
媽媽橫了他一眼:「你不會是想把我們女兒當聯姻工具吧?溫思維你可別有亂七八糟的想法!
「家裡的錢已經用不完了,不需要靠女兒,我女兒找自己喜歡的就可以了」
害怕這種想法的我松了一口氣,撒嬌似的抱著媽媽:「媽媽,你真好。」
老爸連忙擺手:「哪有,人家那種肯定是要找門當戶對的,那豪門水多深,我怎麼會拿女兒的婚姻開玩笑。」
媽媽哼了一聲,消了氣。
「只是我格外欣賞這位小蘇總,年紀輕輕就掌了權,雷厲風行,決策果斷又面面俱到,前途不可估量啊!」
「人家還要你欣賞啊,人家家裡不知道富了多少代了!」媽媽開著玩笑。
老爸在家就是個團欺,媽媽損他也樂呵呵的,作為他的小棉襖也得替他說句話。
「爸爸白手起家也很厲害的好不好!」他欣慰得兩眼淚汪汪。
「唉?對了!老溫,你有沒有感覺剛才那個蘇總旁邊的女孩和我們家純純有點像啊?」
「是有點,沒太註意。」
媽媽又橫了他一眼,他又補充一句:「還是我們家純純更勝一籌。」
「這話說得沒錯!那個女孩子也只有相貌有一點點相似。」
好了,今天父女互吹互動達成。
8
我不知道蘇夫人哪裡得知的我回國的消息,把我堵在了美容院裡。
她親親熱熱地挽著我的手帶我去了她的 VIP 休息室,臉上的笑格外慈祥。
看得我起了雞皮疙瘩。
「溫溫,見過阿聿了嗎?」
我禮貌點頭順便撒了個小謊:「在醫院見過,蘇夫人,我這次回國是因為我媽媽出了個小車禍,現在好得差不多了,我過一陣子就會走。」
她溫聲細語:「溫溫,你出國這麼多年還是多陪陪爸爸媽媽的好。
「出國的事不急,你爸爸媽媽這麼些年一定想你。」
我在心裡白眼翻到了後腦勺,表面上禮貌地說會考慮考慮。
她見我這麼說舒展了不少:「溫溫也見過那個女人了吧?」
那個女人?看起來蘇聿他媽對陳櫻很不喜啊。
但內心沒有多大的波動,也沒有甚麼想法。
只是這個問題有點尷尬:「那天在醫院蘇先生旁邊陪著陳小姐。」
蘇夫人安慰地拍了拍我的手:「溫溫,你相信阿姨,阿聿最愛的是你,不然也不會找個和你這麼像的。
「那個陳櫻就是個替身,蘇聿那個臭小子專門找來氣我的,如果你要想和阿聿在一起,她爭不過你的。
「一股小家子氣,家境不行就算了,學历也不行,做事迷迷糊糊沒教養,說她就只會掉眼淚。
「蘇聿也不知道中了甚麼邪,護她護得緊,除了讓她來氣我平時都見不到人,阿姨也沒有她的聯繫方式,不然早就叫她滾了,上次好不容易見到她讓她拿錢走人,還一副假清高的樣。
「說實話,阿姨還是喜歡你這種直接的。」
「只要你想,阿姨也會幫你,溫溫,阿姨還是希望最後的兒媳婦是你。」她的話意味深長。
蘇夫人的這一頓輸出著實有些猛烈,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雖然為自己是劇本裡的惡毒拜金白月光感到委屈,為和蘇聿的愛不能從一而終感到遺憾,但我不得不相信命運就是註定的。
我是理智的,我不是戀愛腦。
權衡利弊以後決定不再參與後面的劇情,這樣就可以避免再一次的煎熬,避免有可能出現的悲慘結局。
我……沒有絕對的安全感。
奈何突發橫枝不得不回國,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我始終對蘇聿抱有一絲希冀,我真的好愛他,愛四年前的一切,他的溫柔,他的寵溺,親吻時的害羞和爬上耳尖的紅暈。
但就是因為那一眼,機場上的回眸,讓我知道了他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愛我的人,四年改變得很多,他更加地成熟,更加地有魅力,可……終究。
「不好意思阿姨,我不清楚蘇先生對陳小姐的感情,但我不願意去介入叨擾,也不喜歡和別的女人爭搶男人,我對愛情的要求很高,當年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大家都可以開啓一段新生活……」
砰!
休息室的門被踹開,蘇聿冷著臉站在門口,高大的身軀顯得很有壓迫感。
我和蘇夫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但他直直望著我,說不清眼神是甚麼意味。
看得我毛毛的。
「媽,陳櫻過幾天要陪我參加晚宴,她第一次來這裡不太熟悉,你給她安排一下!」
陳櫻從蘇聿後面走出,穿著白裙子怯怯地望著蘇夫人。
似乎是天生的仇敵,蘇夫人看見陳櫻反應過來,朝著蘇聿轉身離開的背影含著怒氣道:「蘇聿,你是想氣死我嗎?
「帶著這麼一個女人去參加我們蘇氏的年會?!」
奈何蘇聿腿長,已經走遠了……
陳櫻淚眼瑩瑩有些糾結地攥著裙擺,朝我們走過來:「阿姨,您不要怪阿聿,他就是脾氣不好,我不想因為我引起你們母子之間的矛盾。
「我知道阿姨現在還不滿意我,也知道我的家庭有點差,但是我會努力的,我最近已經在學東西了,阿姨,我以後會努力當好阿聿的賢內助的。」
聽著這話別說蘇夫人了,我都有點不舒服了,怎麼有點茶?不過……蘇聿脾氣不好嗎?
我記得他脾氣挺好的啊!
當初戀愛的時候性格跟個小奶狗一樣,除了黏糊一點管得多一點,沒甚麼毛病了。
我垂下眼眸有些落寞。
唉……看來四年真的改變了很多。
果然,蘇夫人已經要氣炸了,還要維持著貴婦形象真的很不容易。
只見她冷笑一聲:「我是他媽我會不知道他的脾氣怎麼樣嗎?用得著你說?
「還有!只要我還活著我就不會同意你進我家家門,誰給你的臉面說要做我家阿聿的賢內助?!
「你不清楚你甚麼身份嗎?我告訴你我心裡的兒媳婦只有溫純!」
??關我甚麼事。
想等蘇聿走遠點再走的我,莫名躺槍。
陳櫻望向我,正好我們今天都穿的白裙子,氣氛尷尬得我只想逃離這裡,蘇夫人怕是知道我的意圖,握住了我的手:
「溫溫名校畢業,出國留學,相貌出眾,家裡蒸蒸日上,還和阿聿是彼此的初戀,這才是我心中的兒媳婦,和阿聿才是相配。
「這次晚宴我也邀請了溫溫一同出席。」
她望著我,眼裡無盡的滿意,和四年前天差地別。
我想,可能是有了對比吧……
又或者刺激陳櫻?
我不想去猜,也不想參與這場蘇聿的爭奪賽,我只想告辭。
「可是阿姨,阿聿和我說他們已經是過去式了啊,現在和他相愛的是我……」
聽到這三個字心頭一顫。
行唄!我是過去式,那過去式就不參與了。
我以太久不回去爸爸媽媽會擔心的拙劣理由離開了這裡,走之前還聽見蘇夫人回覆陳櫻:
「你確定他真的愛你嗎?」
真的愛嗎?
愛不愛又關我甚麼事!從此姐就是路人了!
9
出了美容院站在街邊想著等會再去商場買點衣服,這次回來得匆忙很多東西都是以前的了。
順便……放松心情。
這家美容院在偏遠郊區的地段,勝在環境優美,來往的老顧客都是私家車或者專門家裡有司機接送,我等了半天也沒有等來一輛車,就在我準備滴滴一輛的時候,一輛漆黑的大 G 停在了我面前。
「上車。」車窗下滑一半,是蘇聿。
本能地想拒絕,尤其對方還是前前男友,他現在也有陳櫻這個現女友,我是懂避嫌的。
「不了蘇先生,你先走吧。」
對方沒有說話,就把車子停在我面前,從車窗口往裡面看過去某人直視前方的側臉越來越冷峻,隱隱散發著低氣壓,似乎我不上車他不走的架勢。
我嘆了口氣,行叭,上車就上車,又不會少塊肉。
順便說清楚當年的事,誰叫我理虧呢。
猶豫了一秒坐副駕駛還是後座,考慮到有陳櫻的存在果斷地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說實話我還沒有坐過蘇聿的車,大學時代的我最多的是坐在他自行車的後座。
「是前面沒有位置嗎?!」
低醇的聲音在略有些昏暗密閉的車內嚮起,含著一絲絲怒意灌入耳內。
我關上後座的車門,坐到了副駕駛。
系好安全帶後車輛起步,車內一片寂靜,仿佛某人是真的單純地送我回家。
我受不了這狹小空間裡壓抑的氣氛,尤其是旁邊那位還在持續釋放低氣壓,按下車窗開啓了一點點縫隙讓風吹進來,清醒一下大腦。
我輕咳一聲。
「……對不起啊。」
我欠他一句道歉,畢竟當年他確實是實打實的受害者,雖然我無可奈何,但他也甚麼都沒做錯,在我們最相愛的時候是我選擇抽身離開,還向他表演了一副拜金惡毒的面孔。
他應該會覺得我玷污了他的付出和愛情吧。
空氣中又是一段靜默。
良久,耳邊嚮起他的聲音,語氣很是平靜嚴肅:「溫純,你覺得我缺的是你的道歉嗎?」
「嗯?」我不解。
他重申:「我需要的不是你的一句對不起。」
那你要甚麼?我的性命,看我們一家悽悽慘慘?不是吧……我這次回來可沒招你惹你。
我紅了眼眶,是真話也是賭氣:「我除了一句道歉沒甚麼能給你的了。」
他現在掌了權有錢有勢,身邊還有個心心念念愛他,時刻做好準備成為賢內助的陳櫻,而我除了我爸那個他看不上的公司甚麼都沒有。
車內又陷入寂靜。
直到到了紅綠燈下,前面還有一溜煙的車子等待。
他轉過頭看向我:「Ellis Ansel。」
他說英語很標準,純正的倫敦腔配上他的嗓音讓我迷茫了一秒他在說甚麼。
Ellis Ansel,埃利斯·安塞爾,我的那個一星期前男友。
「溫純,你好樣的。」
我還在驚訝他怎麼會知道我的那個前男友,就聽見他這句異樣語氣的誇贊。
想著他知道了這件事時心裡泛起一絲絲羞愧,但下一秒就被自己壓了下去,順便譴責自己怎麼會對他產生這麼強烈的道德感,他不也在國內和陳櫻虐戀情深嗎!
他轉回頭,直視前方緩慢行駛的車輛:「你就沒有甚麼想和我說的?」
想說的?
「謝謝……」謝謝你誇我好樣的。
蘇聿,明顯被我氣到了,很奇怪,過了四年我依舊能準確判斷他的情緒,也有可能是他表現得太明顯,唇緊緊地抿著,倔得不往我這邊看一眼。
有點幼稚。
「下周日記得參加蘇氏晚宴。」到了我家樓下留下這句話,他就氣沖沖地開動車子了。
我也不知道我為甚麼會覺得他面無表情地開著車子會是氣沖沖。
很奇怪。
10
我是決計沒想去參加甚麼蘇氏晚宴的,雖然蘇聿和蘇夫人都和我說了一遍,但我不想沒事找事,蘇夫人是想拿我打擊陳櫻,蘇聿……我還沒想到他有甚麼目的,讓我看著他對陳櫻的寵愛,然後氣我?
不管怎樣,不去參加總是上上選。
「純純啊,你媽媽腿傷了,這周日陪爸爸去參加一個晚宴!
「媽媽幫你定制的禮服放在你房間裡了,記得試一試,不合適再改改。」
我……
「我能不去嗎?」我做垂死掙紮。
「為甚麼呢?」
一個在家無所事事的米蟲看著爸媽投來的疑惑目光無奈認命。
此刻只想回到工作崗位,兢兢業業,不問世事。
11
我挽著爸爸入場的時候宴會還沒開始。
蘇氏很重視這場晚宴,蘇氏成立的一百周年尤其作為龍頭企業場地布置得格外豪華,場地外還圍了一堆沒有入場券的記者狗仔。
周圍觥籌交錯,我和爸爸樂得清閑地參觀場地品嘗美食,給了我們入場資格不來白不來。
「請問是溫小姐嗎?」一個侍者上前。
我點了點頭。
「您有位朋Ţû₉友想請您去聊聊天。」她微微躬身做出了邀請的姿勢。
我不知道是誰,不好拒絕。
看向爸爸,他似乎沒想到我在這裡還認識了朋友,擺了擺手讓我去玩,轉身就和認識的幾個公司老總聊天去了。
……敢情剛才是為了陪我。
一路上心情有點坎坷,我不知道是蘇夫人還是陳櫻。
侍者將我帶到了一間豪華的臥房,看過狗血劇情熟讀中二小說,知道這個世界是圍繞一本狗血言情霸總小說展開的我,不安的心達到了頂峰。
尤其身上穿的是一件禮服,幹甚麼都不方便。
侍者已經離開,我緊繃著身子想等她走遠點再離開,連呼吸都放輕了就怕吸入甚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下一秒被一個高大身軀悄無聲息地從後背將我納入懷裡,感覺和氣息都很熟悉,身體不自覺地放松了下來。
我逃離了他的懷抱,轉過身看向他,他似乎沒有一點將要作為主角出席晚宴的覺悟,身上的白襯衫有一些褶皺,貌似熬夜工作又喝了點酒,介於要醉未醉之間,眼尾泛著紅,臉上還泛起了淡淡的胡碴兒,憔悴卻不狼狽。
他似乎不滿我的逃離又重新抱了上來,這次抱得格外地緊,緊得我快喘不過氣,沒辦法掙脫。
感覺他低下身把額頭埋在我頸窩處,那淡淡的酒氣似勾人的蠱隨著他的一呼一吸傳到我的鼻息。
「蘇聿,你幹嘛!」我有些惱怒,並推了推他,不過沒甚麼用,絲毫撼動不了他。
他從喉間哼出一抹笑意:「不叫我蘇先生了?」
我沉默不語。
他也不強求依舊靠在我頸窩,安靜得仿佛在休息。
以前他疲憊的時候最喜歡這樣,說這樣可以給他充電,說溫溫是他的充電寶,我笑他以後會得頸椎病,這樣低著身也不覺得累。
「溫溫……我們複合吧。」
我還沉浸在曾經的回憶裡,他的話猶如驚雷將我一把拉扯回到現實。
「如果你願意的話,等會就作為我的女伴陪我一起出席,好嗎?」他聲如溫玉暗含一點低沉在我耳邊嚮起,循循善誘。
我苦笑:「那陳櫻呢?」
我記得他上個星期還在美容院讓蘇夫人給陳櫻安排。蘇夫人安沒安排我不知道,但是蘇聿的意思到了,至少陳櫻是會來參加的,那麼……她以甚麼身份來出席呢?
蘇聿若是沒有提出複合那麼我們不會有這個問題,橋歸橋路歸路,但他提出了複合,那麼陳櫻是我們跨不過去的問題。
所以……他對陳櫻是個甚麼心思呢?
我不是沒感受到他聽到這個名字一秒的僵硬,但我並不打算粉飾過去。
乘勝追擊:「如果我不願意……你是不是還有陳櫻做替補?
「宣布她的身份,是你的女友,你的未婚妻?」
聽到這句話他松開了抱著我的手,站起來有些居高臨下地望著我,與剛剛截然不同的氣質,就像是他沉澱四年後的清冷矜貴,然後一字一句地說出了那句我最不願意聽到的回答。
「是的。」
繼而又用深邃的眸子望向我ţù⁶的眼睛,裡面盛滿了情還有乞求:「溫溫,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選擇權一直在你那裡。
「我不會一直等你,但你只需要向我走出一步就好。」
這是在逼我做出選擇。
他想告訴我,溫純,我並不是只有你一個選擇。
讓人一眼看出的激將法,直白卻有用。
我提著礙事的裙擺後退,搖著頭,忍住鼻尖的酸澀和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對不起,蘇先生。
「我不願意。」
我沒看蘇聿的神色是如何慌張,轉身離開。
一路上我都沒想明白蘇聿怎麼會變成這樣,這樣地陌生。
拋開劇情命運,我記憶裡的蘇聿不是這樣的,我愛的永遠是他愛我時的真誠。
如果他變了,那我寧缺毋濫。
12
往回走的時候迎面撞上了陳櫻,她今天打扮得格外用心,精致的妝容嘴角含著甜蜜的笑意,她於我就是一個陌生人,我並沒有和她周旋的打算。
尤其是此刻的我有些許狼狽。
她似乎也看到了我,叫住了我:「溫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語氣中的熟稔仿佛女主人問一個客人,但……她確實也快是女主人了。
我這時才註意到她穿的禮服,是某個高奢婚紗品牌。
這讓我想起以前拿著時裝雜志靠在蘇聿的懷裡撒嬌著告訴他:「親愛的男朋友,以後我們結婚你的新娘要穿這家品牌的婚紗,你要好好努力哦!」
我自嘲一笑,從回憶裡清醒過來。
「我剛剛迷路了。」我撒了個謊。
如果以後陳櫻註定成為蘇聿妻子的話,不是我能得罪的,尤其是我們身份的尷尬,我也沒必要說出我剛剛從蘇聿休息的房間出來,免得她心裡有甚麼不好的想法以後付諸在我身上。
「是嗎?我正好也要從這裡去找阿聿呢。」她的氣質依舊有點怯怯的感覺,或者就是蘇夫人說的小家子氣,但她急於求成去糢仿著千金貴婦的端莊得體,又要糢仿我的一些小動作,反倒讓人覺得有點怪異的不倫不類感。
一個和你長相五六分相似的人,學你的一些小動作,糢仿你的穿衣風格和說話語氣。
讓我覺得十分地別扭、不喜。
她的眼裡帶著不信任,又暗戳戳地彰顯自己和蘇聿的關系,有點好笑。
「那陳小姐請便,我先走了。」
「等等……溫小姐,可以聊聊嗎?」
寂靜的一處陽臺上,只有我和陳櫻兩人,她咬著唇角猶豫了片刻:
「溫小姐,你可不可以離開阿聿。」
我被她這莫名其妙的話給氣笑了:「陳小姐這話真有意思,你怎麼就覺得我和蘇聿在一起?」
她說這話似乎格外艱難:「溫小姐,我知道你是阿聿的初戀,我也……知道他是因為我和你相似的外貌才認識我的。」
「說來不怕你笑話,但是溫小姐你知道嗎?」她的眼神又好似變得癡迷起來,「從我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冥冥中覺得他就是我的,他帶我見識我從來不敢設想的世界,把我媽媽送最好的醫院,在阿姨面前護住我,這一點一滴的細節和舉動,我就……愛上了他
「我想他也是愛上我了吧,不然他直接掏錢就好了,怎麼會為我做這些事呢?」
「他慢慢地帶著我進入他的圈子,有時他的朋友問我是不是她的女朋友他也從來不否認,他還帶著我去見過蘇阿姨。」她一直帶著甜蜜的笑容,說到這,她望向我眼神有些得意,「阿聿都沒有帶你去見過他媽媽吧!」
「我知道阿姨一直不同意我,阿聿也不是很愛我,但長此以往我們一定會相愛的。」她篤定。
「雖然他最開始的目的是想要我替代你,但我想時間會沖淡一切,沒有人會等另一個人這麼久,他也在逐漸忘記你,你難道感受不到嗎?」
「可是……為甚麼你要回來?」她不滿地看著我,像個原配見到了不敢得罪的小三。
「他不愛你了,他對你的只有執念和曾經相愛的濾鏡。」
「所以,我求求你不要來破壞我的愛情好不好?」說到這,她又哭著乞求我。
「他愛的人應該是我!如果你不出現,我會很順利地成為他的女人,他的妻子,蘇氏集團的女主人。
「溫小姐,你不該回來,不該出現在我和阿聿面前,打擾我們。」
我皺著眉聽著她一字一句的指控,原來……我還是打擾到了他們。
喉間絲絲癢意,我輕咳了一聲,開口仍是有些嘶啞:「陳小姐放心吧,我會走的,既然你們相愛我就不會打擾到你和蘇先生。」
嗯……
雖然之前對蘇聿逼我選擇的強勢感到難過,但聽到陳櫻如此直白地控訴我影嚮到了他們的愛情,心Ṱŭ̀₅還是忍不住酸澀。
像是破了一個洞,怎麼樣都感覺填不上了。
但是我心裡對自己說:
「溫純,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說好了不稀罕呢,說好了不走惡毒女配的道路呢,明明前面四年你都熬過來了,不應該在這一步功虧一簣啊。
「就像她說的,蘇聿在忘記我了,我也應該徹底地放下他,這次回國就當做一場教訓吧……」
和陳櫻的交談沒有多久,她得到我的答複後就說自己是時候去找蘇聿了,她說他們約好了,遲到了蘇聿會生氣的,她羞澀地攥著禮服裙擺。
我的情緒有點不穩定,不知道是難過還是遺憾,只是覺得我和蘇聿是真的結束了。
我回到宴會廳找了個借口和爸爸說要提前離開,走出門的那一瞬間,我回望,越過熙熙攘攘穿著華麗的貴賓,水晶燈折射得燿眼,蘇聿已經一改之前憔悴的糢樣,站立在前頭。
聲音冷漠低醇,頭髮一絲不苟地梳了上去,穿著筆挺的西裝面無表情地說著成立一百周年的話語。
我離開了,或許沒有看見你對著眾人說她是誰,沒有看見你挽著她手迎四方來賓,也是我對自己的一種仁慈吧……
13
那場晚宴後的一周內我都在家裡閉門不出,只有自己知道是在獨自療傷,其間收到了很多電話,有蘇夫人、周學長,甚至還有陳櫻的一通電話,我都沒有接。
我期望用一周的時間放下他。
可是這很難。
我也不強求自己,能夠恢複回國前的狀態就好。
反正……我又要出國了。
我知道爸媽不想要我出國,但我和他們保證最多在國外待三年就回來。
三年……劇情應該都已經結束了。
臨走前的幾天,我叮囑爸爸要盡可能地避免和蘇氏合作或者和蘇氏沾邊,弄得他一頭霧水。
「閨女,別看上次蘇氏的晚宴邀請了你爸,但咱家還不夠格和蘇氏合作呢。
「再說,要真有這種機會,蘇氏作為龍頭產業和我們家合作那……百利而無一害……」
我沒辦法和他解釋這麼多,總不能和他說人家不是來和你合作的是來讓你破產的吧,只簡單說了下上次宴會回來後有個懂風水的朋友告訴我蘇氏和我們家公司相沖。
「公司還有八字可算的?」他驚訝。
「總而言之就是別去沾邊……晦氣!」
「晦氣?」
「嗯嗯。」我點頭,格外地真誠。
「行,爸爸聽你的。」
出國的日子選在了周日,誰也沒有通知,只有爸爸媽媽知道,不同於四年前的匆匆離開,這次有充足的時間準備出國的東西,可裝來裝去依舊只有一個行李箱。
我在國內的東西不多,在國外的東西也不多,兩邊都像是暫居的旅人。
我想……等三年後回國,就可以完全地定居下來了吧。
那個時候我一定要是個無愛一身輕的人。
機場依舊是自己一個人去的,爸爸媽媽執意要送送我,但傷筋動骨一百天,我叫他們別折騰了,也不是很遠,就一兩個小時的車程。
我坐在候機室,等待著廣播通知排隊登機,外面的小雨轉暴雨襯得心情有些不美妙,雖然這次回國沒多久,但走的時候還是有些離別的愁緒。
廣播聲嚮起,我從座位上起身。
「溫純!」身後嚮起蘇聿的聲音。
我準備回頭去看的時候,他就已經沖到我眼前,大手用力地摁著行李箱的金屬桿不讓它挪動分毫。
「你又要走!」
「這次又是幾年?」
他近乎狼狽,臉色蒼白,眼裡赤紅布滿血絲,身上已經被雨淋得濕透,穿的也不是西裝像是居家服,頭髮都還在滴著雨水。
看到他的出現我有些驚訝:
「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沒有回答我,有些不受控的尾音都帶著顫抖地問我:「為甚麼要走!」
眼下蓄著水潤,我不清楚是發絲滴落在他眼裡的雨水還是他忍得眼眶通紅的淚水。
他似乎察覺他的語氣帶著些許質問,想靠近觸碰我又強忍著收回了手,乞求示弱般地哄著我:「不走好不好?
「我不能沒有你……真的不能……我再也等不了你這麼多年了。」
「如果你要走,就把我帶上。」說完這句話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摟住我,另一只手仍死死地按住行李箱,仿佛這樣我就走不了一樣。
我從怔愣中清醒,從他懷裡掙脫,這次很輕松,展露出一點點抗拒的意思他就匆忙松開,我不看他臉上的委屈和無措。
「蘇先生不和你女朋友恩恩愛愛纏纏綿綿,來機場堵我幹嘛?」
我面無表情地推開他:「讓開點,我要登機了。」
我試著推動行李箱,他死死按著,用力到指間泛白,不肯挪動分毫,像個木頭一樣沉默。
「蘇聿,你到底想幹嘛!」我看向他,有點生氣了。
「我和她沒有關系,一點都沒有!」
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格外清楚,眼睛裡的認真燙得我移開了視線。
「不信!」我言簡意賅。
他慌忙從口袋裡掏出行動電話:「溫溫,真的!我沒有騙你,我給你看我們簽的合同。
「那天我也只是想用她刺激你答應我,可我後悔了,詳細的我一點一點毫無保留地和你說,你願意聽嗎?」
他急忙掏出行動電話裡保存的合同,另一只手按住行李箱,可是他本就渾身濕透,行動電話上沾滿了雨水,下一瞬,行動電話從手裡脫出,摔在地面向遠處滑出了幾步遠。
我看著他臉上的血色隨著這一摔都蒼白了一瞬。
怪……楚楚可憐的。
我慢慢踱步過去撿起地上已經熄屏的黑色行動電話,遞給他:
「走了。」
他握住我的手,落寞地垂下了頭,整個人散發著低沉的氣息,像是被人拋棄的一米八五小幼崽:「還是,要走……」
「下暴雨,航班都取消了,不走留在這過夜?」
「那我能不能跟……」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甚麼?溫溫你剛才說甚麼?」剎那間仿佛註入了生機,眼神都亮了。
我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走不走啊,不走我走了!」
我沒管他,一個人走在前面,他拖著我的行李箱幾步追上來,想要牽住我的手,被我甩開後也不惱,又牽了上來。
真的挺黏糊的。
14
蘇聿叫他助理開車候在機場外,現在太晚了,我就沒有計劃直接回家,到時候還要和爸媽解釋,幹脆選擇在酒店將就一晚。
某人也要貼上來,直接賴在我房間不走了,一直找著各種理由拖延時間,這種招數和四年前一樣沒有任何長進,不過我長進了,更何況我還沒有看證據也沒有原諒他,頂多就是看他可憐願意給他個機會聽他解釋。
「你還不走嗎?」我抱著胸看著身心透露出心情很好的蘇聿。
「溫溫,我再幫你檢查檢查安全設施。」
我深吸了一口氣,蘇氏旗下的五星級酒店安不安全你這個總裁會不知道嗎?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卻很有精神,不過大起大落我挺累的了。
我走過去踮起腳尖捧住他的臉,用最溫柔的表情威脅道:「你不是想證明自己和陳櫻沒那種關系嗎?你現在渾身都還是濕濕的,先回去好好洗個熱水澡睡一覺,要是明天你感冒發燒了,我等不到你,我就走了哦!」
又補充了一句:「變醜了我也不喜歡了。」
他用他修長的手覆蓋住我捧著他臉的手:「好,我先去休息,但是溫溫……」
「明天就算我燒到 40 度我也會來的,不準走!」
我敷衍地點了點頭。
他一步三回頭。
入睡前還在糾結怎樣告訴爸媽這件事情以及要不要和蘇聿複合,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可……沒有預料到某人早就計劃好了,根本不給一絲反悔的機會。
看著一早就站在房間門口笑得溫潤如玉的男人,要不是他換了衣服我懷疑他昨天晚上就一直等在這裡了。
「怎麼這麼早啊……」今天天氣很不錯,有朝陽,我其實想出去走走透透氣。
「溫溫睡好了嗎?」熟稔地上前來牽住我的手,他穿的也是休閑服沒有西裝那麼有距離感。
「我要向我女朋友證明我的清白,自然得早點準備。」
真是……不要臉,我瞪著他:「誰是你女朋友啊!」
他似乎知道我的弱點故技重施,失落地低下眉眼,漆黑的眸子被長睫毛遮住:「好吧……還不是女朋友。
「那……未來女友?」
「反正當初有個人分手都沒說就直接一走了之,我也沒同意,也不知道還算不算女朋友。」他故意在旁邊說著。
真是會挑事說,說得我都有點愧疚了。
我輕哼一聲:「看你表現。」
出去透透氣是不太可能了,蘇聿叫服務生送上一份我喜歡的早餐,看我吃過後從隔壁房間拿出一份合同。
我才知道原來他昨晚就睡在我隔壁房間。
「這是我和她簽訂的合同,以五百萬的傭金加上蘇氏集團旗下醫院為其母親免費治療的條件要求她扮演我的女友。
「但是溫溫,我連她手都沒有牽過。」蘇聿委屈地看了我一眼。
我微笑:不信!
朝著他眨了眨眼:「某個蘇姓男子有一天話裡話外可是透露出我不是唯一的選擇呢,還透露出我不願意他立馬就有另一個替補……」
其實我是信的,但就是想虐虐他。
蘇聿的耳廓紅了,他害羞緊張的時候都會紅耳朵,有些著急忙慌地解釋:
「這……是周齊遇支的招……」
??
周學長也參與了?
「為甚麼啊?」我不解。
他似乎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看向我猶豫著說出口:「他說……男人要自持身份,這樣才會被女人珍惜……」
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我轉移話題,又有些無語:「所以……你找陳櫻是為了甚麼?刺激我?」
「我知道你不是為了錢,但我不知道你是為了甚麼要離開。
「或許是我媽說的話刺激到你了又或許我對你本就是可有可無的……」
他說出這句話後,大家都沉默了一瞬,他用幽怨的眼神看向我:
「我想讓你回來。」
我尷尬地撇過頭:「所以……你花錢僱陳櫻,借著她長得和我像,假裝對她移情別戀,裝作至死不渝、死心塌地、非她不娶的糢樣來刺激蘇夫人,讓蘇夫人心甘情願地叫我回國?」
他搖了搖頭:「不是。
「我只是帶她去我媽和周圍人那裡刷了一下存在感,跟她說我年紀不小了有意向快速結個婚,是我媽太緊張了。
「但這也是我的計劃。
「至死不渝、死心塌地、非她不娶的人……是你溫純。」
心髒跳動的頻率有點大,可我向來要面子,裝作不信任:「我才不信,人家陳小姐可是和我說要我不要打擾你們的愛情,說你們遲早會相愛的。」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難過湧上了心頭:「我才不破壞你們的愛情呢!
「我在國外又不是沒有追求者!」
蘇聿不知道有這件事,皺著眉漆黑的瞳孔微沉:「抱歉溫溫,我……不知道這件事。
「你回國後我就決定終止合同,那天晚宴開始之前我就和她說了。
「至於你的國外追求者,有我在你別想了。」
這句話難得強勢。
蘇聿的解釋我還是很滿意的,但我並沒有答應他的複合。
哪有那麼容易。
15
我沒有想到在求複合的這條道路上,蘇聿遇到的最大 Boss 不是我本人,而是我爸媽。
在蘇聿三個月接近滿分的男友表現下,我同意帶他去見我爸媽。
他的緊張愉悅的情緒從心底散發出來,這表明我是同意我們的關系更進一步了。
大廳沙發上,蘇聿正襟危坐,穿著極其得體,比上次晚宴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寬大的茶幾和旁邊的空地上擺滿了禮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下聘的。
爸爸完全沒有之前的欣賞和激動,黑著臉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捧著杯菊花茶淺喝,眼睛時不時在我們兩人之間亂瞟,忍了忍還是憋不住ṭū́⁰哼出一句:「是挺晦氣的。」
我一陣心虛,眼神示意他別亂說話。
蘇聿不懂甚麼意思,求助地看向我。
我安慰地握住他的手,讓他不用緊張,然後好好接受即將來臨的暴風雨。
還是這麼天真。
我怎麼會輕易地答應他見父母,上次我爸媽可是在醫院親眼看見他和陳櫻站在一起,這不得聯想些甚麼?
也不知道平時是怎麼叱咤商圈的。
「純純,你先上樓,你不出國了就繼續在家休息幾天,在家陪陪媽媽,沒事就不要出去了」
聽媽媽話的我臨走前鼓勵地看了蘇聿一眼,他看見我被支走,眼神裡瞬間透露出弱小無助。
果然沒過一個小時,蘇聿發來消息:「溫溫小姐,未來岳父岳母不喜歡我,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怎麼辦!
「如何討得他們歡心?
「嗯?」
不出所料,看得出來爸媽很給力了。
我躺在牀上勾起唇肆無忌憚地在背地裡嘲笑他半分鐘,然後收斂情緒故作難過給他發了條語音:「啊……寶貝那怎麼辦!要是我爸爸媽媽他們不同意那我們就只能……」
蘇聿緊跟著一條消息:「你想都別想!」
看著他有些氣急敗壞的語氣我又窩在牀上呵呵呵地樂。
「純純,你出來一下,媽媽有事和你聊。」
糟了,樂極生悲。
我回到客廳,蘇聿已經沒看見人了,可能被趕走了……
我在他坐過的位置坐下,接受對面兩人的「審訊」。
「純純,你誠實地和媽媽說,你是不是看上蘇氏集團的財富和地位了?」
我還沒來及回答,爸爸又插上一句:「還有那天醫院裡他旁邊那個女生,閨女,你跟爸爸說,你……是不是……」
「純純,你聽媽媽說,你還年輕容易被這些浮華浮躁的東西迷了眼,依媽媽看那個蘇氏的總裁就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女孩子,上次在醫院他看你比他旁邊的那個女生好就拋棄了她,找上了你。
「這種男人見一個愛一個,始亂終棄,不行的!」
隨即又遷怒在爸爸身上:「溫思維,都是你!好好的去打甚麼招呼,現在女兒被外面的人迷了眼你就高興了吧!」
爸爸也一臉悔恨:「沒想到啊……」
完全插不上一句話的我有些無奈……
看著蘇聿被爸媽已經「詆毀」「猜忌」得像個陰險狡詐的腹黑社會敗類,我還是冒著慘痛的後果把當年的事情和他們全盤托出。
客廳寂靜了半晌,我們三個人小眼瞪大眼。
「所以……是你始亂終棄了小蘇?」
怎麼突然又叫小蘇了?
我委屈唧唧:「媽媽,我那個時候也受了刺激嘛!那錢我也不是真要,出國一年後就還回去了。」
真實原因我當然不能說出。
我溫純真是個背鍋俠。
「那這個小蘇人還挺好挺執著,挺……可憐的」我媽立刻變換口風,越想越覺得蘇聿人不錯,也不知道剛剛誰詆毀得最狠。
「我可不覺得,他僱那個女生刺激他媽的招數有點冒進了,就不能自己去國外把純純哄回來嗎?」爸爸堅守自己的戰線,也不知道今天之前是誰對蘇聿發自內心的欣賞,恨不得拉回來認個兒子。
媽媽瞪了眼倔著性子的老爸:「也不看看人家被你女兒傷成甚麼樣子了,站在公正角度,能夠等純純四年還想辦法讓她回來已經是用情至深了。」
爸爸依舊不理,板著臉坐在沙發上,媽媽也不管他:「純純啊,今天有點招待不周,明天看小蘇有沒有時間,叫他來吃頓晚飯。」
16
因為我的這一番解釋蘇聿在我媽這裡得到了很高的評價,尤其是他在長輩面前彬彬有禮,溫潤如玉的氣質讓我媽堅信他是個好男人。
甚至還告誡我不要再欺負他,讓我耗子尾汁。
某人也獲得了自由出入我家的權利,一下班就來接我出去約會或者在我家蹭飯,每次都會滿懷心意地挑幾件禮物送上,刷足了存在感,觀察我們一段時間後我爸也對他的看法有所改觀,屬於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正當某人心想事成春風得意的時候,我接到我前男友要來國內的消息。
哦吼。
安塞爾媽媽是中國人,這次他是陪他媽媽回國一趟,他詢問我他和他母親很多年都沒有回到國內問我能否接機順便推薦一下著名景點。
這對我當然不是問題,只是蘇聿這個醋壇子是個問題。
糾結了一會還是和正在開車的蘇聿說了,作為情侶互相真誠是最重要的,當年是受劇情影嚮但不受劇情控制,以後我希望能和蘇聿坦誠相待。
和我想象中的有些差距,蘇聿並沒有生氣或者吃醋,他認真地開著車。
「他甚麼時候下飛機?」
我回答:「明天下午。」
他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他說:「溫溫我很高興你願意告訴我這些。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看著他臉上的笑意我心中有一些酸澀,當年的事情給他造成太大陰影了,所以現在和他說這種事情他都覺得滿足。
我湊上前在他臉頰輕吻了一下,他措不及防只能騰出一只手和我相握:「溫溫別鬧,乖乖坐著,我還在開車。」
「好嘛!」我掙脫他握著我的手,心裡哼哼,平時也不知道是誰鬧誰。
轉頭看向窗外的景色,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蘇聿,你要帶我去哪裡啊?」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黑鴉的眸子裡神祕莫測:「你等會就知道了。」
車子駛過我們曾經的大學,然後停在我們曾經同居的小區。
小區兩旁梧桐樹已經有了些許枯黃的落葉掉落在道路上,夕陽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灑落下來,零星幾個路人經過,有些溫馨,有些孤寂,有些煙火氣,容易誘人陷入回憶。
他越過來幫我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吧!溫溫小姐。」
我牽著他的手下了車,迷茫:「你……怎麼會帶我來這兒?」
他沒有回答,與我十指緊扣,然後一起去了我們曾經愛的小巢。
蘇聿打開門,我先走了進去,房子裡和四年前我離開的時候一糢一樣,我驚訝地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看過去,忍不住淚水。
我挑選的原木小餐桌,我總喜歡把蘇聿送我的花插在上面擺放的玻璃花瓶裡。
沙發上是我和蘇聿一起挑選的抱枕,冷淡風和可愛玩偶擺在一起有些別樣的視覺挑戰。
窗臺上養的吊蘭和多肉依舊生機勃勃,衣櫃裡蘇聿大學時代的白襯衫和我的裙子交織擺放。
牀上依舊是我專權獨斷選的粉色被子,每次看著蘇聿高高大大的個子躺在粉色被窩下,我就會調笑他好乖,看著他從最開始捂在被子下羞恥得滿臉通紅到最後的泰然處之。
書房裡我的言情小說擺放在他書櫃最容易拿取的地方,上下層就是他那些晦澀難懂的書。
還有散布在各個角落的相框和布滿一小塊牆壁的照ťũ⁰片,我親吻他的,他親吻我的,牽手的,靠在他懷裡的,我生氣的,我開心的,我哭泣的,第一次去滑雪的,還有煙花下 kiss 的。
「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回到我的身邊,所以這裡的東西我都好好保存。
「我怕你回來會問我為甚麼這些東西都不見了。
「我把這裡買了下來,有時候覺得很難熬的時候我都會來這裡住一段時間,聞著被子上你的氣息,看著你喜歡的裝飾,總感覺那你還在身邊。
「可是打掃了幾次後感覺你的氣息越來越少,好在……你回來了。
「所以這次我想留住你一輩子。」
我看向蘇聿,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戒指盒:「我計劃過很多次求婚的場景。
「有在游樂場,或者在家人朋友的見證下……
「甚至剛剛還想要不要在機場當著你的前男友給你求婚。
「最後,還是迫不及待地選擇在我們共同生活過的房子,我也不知道為甚麼,只是覺得這裡格外合適。
「溫純,我自認自己一向冷靜克制,但我沒有想到一見鐘情會發生在我身上,從初見你時驚鴻一瞥到怦然心動,我想應該不超過半分鐘,對你的沉淪不明所以卻歡愉到了極致,所以你的離開也讓我痛苦到了極致。
「我想把你從心裡趕走,你的一切卻紮根得越深,我只好放棄清醒越陷越深,八年了,我像個無藥可救的賭徒把自己的一切都押註在你身上。
「所以,溫純,你願意給你賭徒一次贏的機會嗎?」
他看向我的眼睛,沒有逼迫只有深愛。
我感覺自己已經感動得眼睛都紅彤彤的了,伸出手調侃:「行叭,看在你愛了我這麼多年的分上今天就給你一個名分吧。」
他顫抖著手給我戴上了鑽戒,我主動吻上了他。
間隙裡,他捧著我的臉,喑啞著說道:「明天就去領證。」
17
我看昨天蘇聿對接機這件事雲淡風輕以為他是真的不在意,結果從民政局出來後,他除了開車就沒有把手裡兩本紅本本放下過,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倆領了證。
「蘇聿,你收斂點,我已經和安塞爾說了我們的事情,他只是對這裡不熟悉叫我來當下向導。」
蘇聿正經點頭:「好的,老婆。」
我還沒適應這個稱呼,害羞地撇過頭,感嘆歲月,四年前的蘇聿多麼單純羞澀啊,現在……老油條罷了。
自我消化好後看蘇聿,依舊是紅本不離手。
得了,幹脆貼身上吧。
「Selena。」安塞爾從出口走出朝我招手,他旁邊還有一個美麗的婦人。
他叫我的瞬間,蘇聿摟緊了環著我腰的手。
確定對方看到他身上的唯一的紅才將本子小心地收回口袋,伸出手:
「你好,我是溫溫的丈夫,蘇聿。」
「你好,我是 Selena 四年的……朋友。」安塞爾回握,他的中文很好,交流沒問題。
我們陪著安塞爾和他的媽媽去了酒店,順便吃了頓晚飯。
他的媽媽和藹健談,與我有很多共同話題,我們聊了很多,她在國外生活了十幾年才回國少了些含蓄,挽著我的手笑意盈盈地說應該早一點認識我的。
告別他們,送我回家的路上蘇聿莫名地沉默。
車子停在門口,他探身幫我解開安全帶,收身的時候還不忘在我臉頰親上一口。
「我先回家啦,你到家後少喝點咖啡,不準抽煙!拜拜~」我作勢開車門下車。
「嗯嗯。」
「沒甚麼想對我說的?」我問他。
「領證快樂,老婆。」
「等我把你娶回家,下車註意安全,睡覺之前同意我和你的視頻。」
「行叭。」我裝糢作樣點點頭。
「哦,對了,我的本本呢。」我朝他攤手。
「放在我這我幫你保管。」他說得有些緊張。
我嘆氣不忍心逗他了,朝他那邊靠,摟住他的脖子,臉貼著臉:「蘇聿,怎麼了嘛!」
他把我攬過來,貼在我的肩窩:「溫溫,分別四年,我不在你的身邊,有點遺憾。」
「還有……一些嫉妒,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我看你和安塞爾的母親相聊甚歡,覺得不能給你完美的一切。」他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我們有一輩子啊?」我扳正他頹廢的腦袋,看著他的眼睛。
「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但是愛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是靠婚姻維系,是有了愛情才有的婚姻。
「懂了嗎!蘇聿先生!」
我松開捧著他的手,從他身上逃離:「哼!你要是還不懂的話咱們明天就拿著證去離了吧!
「及時止損。」
「不行!我不同意!」他沉著眸子裡面都是壓抑晦暗。
「溫溫,別這樣,不要說這種話。」他看向我。
「那好吧,那我希望我的老公不要這麼自卑了,他在我心裡可是超棒的。
「他可是愛了我八年,還有甚麼比這個更珍貴呢?在愛我這件事上他應該是最自信的人。」
「好……」他有些哽咽。
笑著湊過來吻了吻我:「也希望我老婆永遠在我身邊。」
18
距離婚禮舉行還有三天,我媽說我應該是最清閑的新娘了,因為蘇聿一個人就把備婚的大部分事項包攬了,積極得不像個每天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的人。
在家等著試穿蘇聿為我準備的定制婚紗時,意想不到地見到了陳櫻,她作為這家婚紗品牌公司的助手來幫忙運送婚紗,她也很驚訝看見了我,眼神似怨似恨。
說實話如果不是今天她出現在我眼前,我都快忘記有她這個人了,蘇聿給我的證據合同很充足,這件事也逐漸明了,單純就只是個僱傭關系,蘇聿和我說宴會那天他就讓人把傭金轉到陳櫻賬上,她的媽媽現在依舊在蘇氏旗下的私人醫院享受免費治療。
而且,在我出國的四年裡,蘇聿和陳櫻也並不像那本書裡寫的那麼曖昧,只是女主依舊是愛上了男主。
定制的婚紗裙擺很大奢華且厚重而且不止一套,需要有助手幫忙, 原本是運送婚紗的女主管來協助的,陳櫻自告奮勇說來幫我, 主管看我沒有說話就同意讓陳櫻留在房間。
提個裙子拉個拉鏈也不是甚麼很複雜的事。
「溫純, 你為甚麼要騙我!
「你說好了要離開的!說好了不來打擾我們的!」
房間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陳櫻扭曲著臉厲聲質問我。
我很平靜,只覺得她現在陷入了自己給自己打造的幻想裡,現實不是幻想, 所以她很癲狂。
我出聲:「是的,我答應了你。」
「那你為甚麼還不滾,為甚麼還要和阿聿結婚!
「你甚麼都有了,家境,學历,外貌,可為甚麼連這一點都要搶我的!
「和他結婚的應該是我!」
我非常無語,搶?真有意思。
「陳小姐,我說過不會打擾你們, 前提是你們相愛。
「可是……你確定他愛你嗎?」
你確定他愛你嗎?這句話好像蘇夫人說過,在美容院,我離開的時候。
現在想想……難道蘇夫人一直知道蘇聿不愛陳櫻?
那為甚麼,她還要叫我回來?
可我沒有時間細想, 陳櫻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頓了一秒隨即更加瘋狂:「我們遲早會相愛的!」
她指著我:「都是你的出現, 我們才沒有機會, 溫純你怎麼不去死!」
聽到她詛咒的話我不適地皺了皺眉, 怕她一時不理智做出甚麼危險的事, 打電話叫了媽媽她們過來。
「陳小姐, 我離開了四年, 如果你們有相愛的跡象的話, 蘇聿不會這麼果斷地和我結婚。
「陳小姐,相愛不過是你自己的臆想而已。」
「不可能!」她不相信。
「你之前說蘇聿對你的呵護和幫助不過是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的條例,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 你有時間還是去看看腦子吧……」
似乎我這句話刺激到了她, 她怒視我恨不得用眼神把我撕碎, 好在房間裡沒甚麼銳器不會傷害到我。
但她下一秒瘋狂地上來撕扯她面前的一件婚紗,婚紗外層的珍珠鑽石隨著外力掉落,上面的手工蕾絲也都毀了,她的瘋狂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一群人打開門進來, 我松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
陳櫻的後果我不知道,畢竟她是那個婚紗品牌的小助理, 私自撕毀送去 VIP 顧客家的婚紗最少也得解僱賠償。
我沒有告訴蘇聿, 他最近很迷信,但我猜他應該知道了。
19
婚禮的那天是晴天,雖然是秋季,可黃昏很美。
婚姻者何謂也?昏時行禮,故謂之婚也……
也寓意著相伴到暮年。
我要求婚禮不要太過盛大,但布置得依舊奢華, 在草坪上,黃昏下,親朋好友的見證下,我牽著爸爸的手緩緩朝前方紅了眼眶的男人走去, 兩旁點燃了璀璨燿眼的燄火。
爸爸把我的手遞給他,他緊緊握著,在煙花下我們許下相伴一生的承諾。
—-完結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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