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啓示錄

(1)
打完電話回來,盤子裡的菜已經一口不剩,我的相親對象王澤正拿著紙巾不緊不慢地擦嘴。
我驚獃了,一下班就趕過來相親,我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好不容易趕到王澤所謂的性價比高又好吃的餐館,卻因為接了一個工作電話而錯失「飯」機。
看到我後,王澤淡定地笑了笑:「你回來了啊,我吃好了,你呢?」
我沒好氣地笑了笑,飯菜都沒了還問我呢?我要表演吃空氣?
出去打個電話十分鐘的功夫,一桌子的菜空了,這大哥是饕餮轉世吧。
生氣歸生氣,但人家吃完了我總不能讓他吐出來,我只能勉強維持著社交微笑,說既然吃完了那就走吧。
王澤點點頭,伸手拿起了一旁的打包盒,我又一次震驚了,這才發現桌子上碼了四個滿滿當當的打包盒,我們一共也就點了四個菜。
我說這廝怎麼吃那麼快,原來他是把菜打包起來了。
許是看到了我的目光,王澤笑道:「這些菜我明天中午還能帶去公司當午餐,扔了多浪費,你不介意吧。」
我能說甚麼?我只能扯下嘴角表示我「不介意」,我本以為下了班過來相親夠悲催的了,沒想到相親還遇到個絕世奇葩。
付飯錢的時候他堅持要付,我想我也沒吃幾口就由他了,然而剛走出餐廳,他就笑著道:「既然我請你吃飯了,你是不是應該請我看個電影?」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社交微笑:「我還是把剛才的飯錢 A 給你吧,今天上了一天班太累了,不想去看電影。」
正常人這時候應該都能聽明白言外之意了,但這個王澤不知是真憨厚還是裝傻,依然笑呵呵道:「那等你周末的時候再請我看。」
「周末可能要加班。」
「兩天都要加嗎?」
「對。」
「那等你不加班的時候再請我看,我都有時間的。」王澤說完從手中塑料袋裡掏出了一盒青菜遞給我,笑道,「這盒菜你拿著,明天中午就不用點外賣了,我聽舅媽說你不做飯的。」
看著他真誠的糢樣,我拒絕也不是,接受也不是,尷尬地愣了兩秒後,我突然福至心靈,笑道:「謝謝你啊,不過我想要那盒紅燒雞塊,可以嗎?」
「這……」王澤為難地看了看我。
「你不會是舍不得吧?」我故作驚訝。
「怎麼會舍不得。」王澤好脾氣地把雞塊遞給我,「雞塊給你,你一定要記得請我看電影哦。」
我嘴角抽了抽,許清清,你嘴賤,你要他那盒雞塊幹嘛,你是不是有病?
晚上睡覺前,我收到了王澤發的消息:「妹妹,別忘了周末看電影哦,票你要提前訂好哦。」
我假裝沒看見,行動電話持續震動,我一氣之下屏蔽了他,片刻後,一通電話打了過來,電話那頭傳來王澤的聲音:「妹妹,別忘了周末咱們去看電影哦~」

(2)
我做了一夜的噩夢,夢裡有好多只雞一直在追我,要跟我一起去看電影,我一邊跑一邊大吼動物進不了電影院,後來王澤從天而降,把那些雞變成了一盒盒的紅燒雞塊。
太生草了。
因為沒睡好,導致我早上起來頭重得不行,進地鐵站刷卡時差點沒一頭撞在圍柱上,好在旁邊一個小哥扶了我一把。
「你沒事吧,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好。」小哥皺著眉道。
我搖搖頭,勉強笑了笑,但這一搖讓我頭更加暈了,昏過去之前,我看到小哥「嗖」的一下跑遠了。
我:……
昏了兩秒後我恢複了些意識,周圍圍了挺多人,一個穿著警服的小姐姐摟著我的腦袋,溫柔地告訴我我發了高燒,救護車很快就來。
我閉上眼睛,意識朦朧間感覺自己被送到了醫院,我松了一口氣,於是便放心地昏睡了過去。
我是被行動電話鈴聲驚醒的,我下意識的以為是領導的電話,也沒仔細看,電話一通就慌忙解釋道:「劉總,我今早發高燒在地鐵站暈倒了,現在在醫院呢,不好意思,今天可能要請個病假了。」
「你生病了啊。」是王澤。
我的頭止不住地疼,「嗯,沒甚麼事兒我先掛了,我頭還疼得很。」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爭取在周末前好起來哦。」
我掛斷了電話,再看行動電話上已經有了幾個未接電話和微信,都是領導和同事發來的,我跟直屬領導回了個電話請病假。
再看微信上,還有王澤發的消息,問我紅燒雞塊好吃嗎。
我正看著時,王澤恰巧又給我發了一條消息,問我在哪家醫院。
我心下微動,發了醫院的定位給他。
「這家醫院離我住的地方挺近的,我有時間去看看你啊。」
「不用麻煩啦,過兩天就出院了。」
「跟我還客氣甚麼,咱們都在外漂泊無依的,都懂,我有時間會去看你的。」
許是生病讓人的情緒更加脆弱,這話讓我鼻頭一酸,心裡對王澤的觀感也好上了不少,我回了個可可愛愛的表情包,表示默許他來看我。
但直到兩天後我出院,也沒看到他的影子。
倒是周五的時候,他問我有沒有出院,我說出了,他回覆:「哎呀,我這兩天太忙了,實在沒走開,不好意思。」
我沒回他,他又發消息:「既然身體好了,那明天就出來看電影吧,好好放松一下。」
「你都生病了,不會還要加班吧?那你老板也太沒人性了。」
「票你買了嗎?我怕臨時買沒有空位。」
我深吸一口氣,買了三張電影票,然後告訴他,票我已經買好了,明天下午一點,不見不散。
王澤是我小姨介紹的,彼此都是沾親帶故的關系,沒辦法搞得太僵,我也不想落下個白吃人飯的名聲,既然他那麼想看電影,那就看吧,沒人規定只能我們兩人一起看。
我把另一張電影票給了我一個關系較近的同事楊瑩,把大致情況也跟她說了下,請她幫我個忙,我不想再跟王澤單獨相處。
楊瑩熱心答應了,於是周六下午一點,我便帶著楊瑩去了約定的電影院,之所以選擇這個時間,就是為了不趕上飯點。
王澤倒是很準時,早早就等著了,楊瑩看到他後趴在我耳邊低聲道:「這人看上去還不錯呀。」
從外形上看,王澤確實看上去不錯,要不然我之前也不會同意跟他相親。
「人糢狗樣罷了。」我說。
楊瑩不置可否。
看到我帶了個人,王澤非但不生氣,那雙眼睛還滴溜溜地一直盯著楊瑩看,生動形象的展示了甚麼叫做賊眉鼠眼。
比起我的冷淡疏離,楊瑩倒是表現的熱情大方多了,王澤見狀更加興奮了,一直追著楊瑩問東問西,甚至還問人家有沒有男朋友,得知楊瑩單身後,又恬著臉問人家有幾個前男友。
「三個前男友。」對王澤越矩的打探,楊瑩倒也不以為忤,大大方方地回答了。
「三個有點多了呀。」王澤笑著道,「是不是之前年紀小被騙了?」
「不是的,學校裡談的我都沒算上呢,要算在一起,有五個呢~」楊瑩繼續笑嘻嘻。
王澤臉上的笑僵了僵:「小姑娘談那麼多戀愛不好…… 不過,我也不介意的,誰沒個年輕的時候。」
我跟楊瑩一同噴出了飲料,楊瑩一邊拍著胸口一邊笑道:「你介意甚麼啊?你今天不是來跟許清清相親的嗎?你應該去問許清清才對。」
王澤聞言看了我一眼,估計也不想自討沒趣,打個哈哈便換了話題。
去取電影票的時候,王澤非要跟我一起,票從機器裡出來後,他瞬間撲過去搶到了電影票,先是給了我一張,然後又樂呵呵地遞給了楊瑩一張。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等到影院裡面後我才知道,原來這貨搶了中間的那個位置。
一場九十分鐘的動畫電影,王澤為了展示自己的淵博知識足足講了有五十分鐘的話,我震驚於楊瑩的好脾氣,因為我在旁邊聽得都想揍他了。
出電影院後,我跟楊瑩一起上廁所,楊瑩似笑非笑道:「這人誰給你介紹的啊,跟你有仇吧?」
我嘆了口氣,苦笑道:「我親小姨,應該是沒仇,但上一輩人心目中的『好對象』,不是我等凡人能理解的了的。」
本以為看完電影,這場磨難就結束了,沒想到楊瑩竟然聯合著王澤說要一起去逛街,然後再去吃個飯。
開玩笑,我這個點出來不就是為了看完電影就滾蛋嗎?逛甚麼街吃甚麼飯?
我看著楊瑩,楊瑩一邊沖我使眼色,一邊半真半假道:「我可是為了你都推了其他的約,好不容易有個周末,現在讓我回去躺著我可不樂意,就再逛逛嘛~」
我看出了楊瑩想看樂子的心思,雖然我心裡一百個不情願,但這個人情是我欠楊瑩的,我沒法兒拒絕。
我只好強顏歡笑,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被楊瑩拖著逛街,木著張臉看楊瑩和王澤兩人相談甚歡,兩個人不知道怎麼就說到戶口問題上了,聽到楊瑩是本地姑娘,還是獨生女,王澤的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要我說,你們本地土著真的太幸運了,一出生就擁有了我們外地人夢寐以求的戶口。」
楊瑩笑笑:「你們努努力也可以在這落戶呀。」
王澤抿著嘴搖搖頭,隨後熱情地要請楊瑩喝奶茶,楊瑩自然欣然應允,王澤又看了看我,問我要不要喝,還沒待我回答,他便自顧自道:「聽舅媽說你在減肥,不方便喝奶茶吧?」
我一口氣哽在胸口,我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我要減肥,不想給我買就別買,一杯奶茶至於嗎?還說我減肥,這大哥真是絕了。
我沒說話,徑自點了兩杯奶茶,王澤愣了愣,笑道:「你怎麼還給我買?我不喜歡喝奶茶的。」
我說我是給楊瑩買的,這貨說他已經給楊瑩買過了,我說你買的你自己喝,王澤說不行,他那就是給楊瑩買的。
最後還是楊瑩出面阻止了我們的爭執,王澤指著我,似笑非笑地嘲諷道:「你可真小氣,怪不得一直沒對象。」
我要被氣瘋了,這個臭屌絲竟然說我小氣,他有沒有一點臉啊?他有甚麼資格說我?
僅存的理智讓我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破口大罵,只是這街我是一點也逛不下去了,楊瑩見狀無奈地聳了聳肩,笑道那就不玩兒了,她的準男友來接她了。
王澤聞言驚訝道:「你不是沒男朋友嗎?」
「是呀,他是我準男友而已啦,還不是正式男友。」
王澤在原地愣了兩秒,看楊瑩走遠後,方才「嘖嘖」了兩聲:「還準男友,她們城裡人可真會玩兒。」
我也轉身要走,王澤又跟了上來:「你以後少跟她接觸,一看就不是正經女人。」
他臉上的表情滿含鄙夷,仿佛剛才跪舔的人不是他一樣,他真是重新整理了我對人類的認知下限,一個人怎麼能臉皮那麼厚那麼惡心?
我加快了步伐,王澤如狗皮膏藥一樣貼了上來:「其實她也沒比你好多少,不就比你多了個戶口,我跟你說,你以後考個研就行了,考研把戶口轉過來,以後咱孩子上學也方便。」
網約車司機為甚麼還不來?我要瘋了!
「你怎麼一直不說話?」王澤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笑道,「是不是剛才吃醋了?哎呀你們女生就是喜歡亂想,你放心,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不過以後咱倆在一起了,你可要改改吃醋的毛病,善妒可不是個好習慣,雖然我也覺得挺可愛,但以後工作生活我難免會接觸到異性……」
「滾!」我捂著口鼻,失去了最後的耐心,「你他媽趕緊滾!」

(3)
回家後不久,我就不出意料地接到了我媽的電話,她劈頭蓋臉地訓斥了我一頓,說我怎麼能罵人,還有沒有點教養。
在她心中,王澤無疑是個非常好的對象,我們倆老家離得近,又同在一個城市打拼,長相學历相符,彼此家庭都知根知底的也放心
「你就作吧,相親還帶著同事。」我媽在電話那頭對我咬牙切齒,「我看你能找個啥樣的。」
我跟我媽講了相親以來發生的事兒,想告訴她那王澤不是甚麼好人,但我說一句我媽就反駁一句。
我說王澤摳得要死,我媽說那是勤儉會過日子。
我說王澤看到我同事就兩眼發直,我媽說他那是對我帶同事過去的小報複。
我說王澤想讓我考研轉戶口,我媽說那不是挺好的嗎?
我說王澤十分自信,八字沒一撇呢就想管著我,我媽說男人自信點才好。
我沒話了,口不擇言說王澤給我同事買奶茶不給我買。
我媽在那頭聽樂了:「你還說不喜歡人家,這都吃上醋了,你小姨跟我說了,那孩子也解釋了,純粹是對你帶同事過去的報複,你說你相親帶同事過去,本來就是你先不對是不是?」
我沒被王澤氣死,卻要被我媽氣死了,我問我媽到底誰是她女兒,她為甚麼信別人的不信我?
我媽說,她是信理。
我又問她:「那你是覺得我不講理?」
我媽說:「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啥樣?條件一般卻自視甚高,眼高手低性格也不好,你說你都多大了,不能再挑了!過日子不就是湊合過嗎?哪能有十全十美的人?就算有也輪不到你。」
我說:「為了過日子就要隨便找個垃圾湊合?你就那麼盼著你閨女下半輩子悲慘不幸?」
我媽聞言也氣了:「我這操心操力的都是為了誰?我是在害你?人家怎麼就是垃圾了?人是垃圾你是甚麼?我跟你說,你別以為自己多厲害了,不就上個大學在外面工作嗎?現在上大學在大城市工作的女孩多了去了,咱家條件也就那樣,你還想找個甚麼樣的?你想飛出雞窩變金鳳凰,那能是那麼容易的嗎……」
「別說了!」我快要被氣瘋了,「是!我就是啥能耐沒有眼睛還長腦袋上!人家不是垃圾,我是垃圾行了吧?!」
我媽掛斷了電話,我氣得渾身發抖,我想不明白我媽為甚麼要這樣說我,仿佛我不和王澤好我就罪大惡極了一樣。
我足足哭了半個小時,再看行動電話時,王澤給我發了一串消息,全都是關於考研的資訊和資料,他還說:「我們年底結婚,明年你懷孕休產假正好可以用來學習,也不會影嚮工作。」
我腦袋瓜嗡嗡的,最終回了「傻逼」二字,之後便拉黑並刪除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

(4)
第二天去公司的時候,楊瑩跟我說王澤昨晚找她,有的沒的聊了一大圈,又讓楊瑩勸我把他微信加回來。
我聽得一陣發抖,乞求楊瑩把他的聯繫方式刪除拉黑,我實在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了。
楊瑩笑了笑,說已經刪了,刪之前還把他臭罵了一通。
「我知道相親這種沾親帶故的,碰到奇葩了也不好罵,所以我替你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看著楊瑩特意截屏下來的「問候」,我的心情總算是好了點,楊瑩又提醒我:「這種親戚安排的相親最煩,那畜生看上去蔫兒壞,你仔細點你媽別被他忽悠了,要不然可有你煩的。」
這話聽得我又氣又恨又怕,心道昨天我那媽已經罵過我一頓了。
果然下班的時候,我小姨又給我打電話,問我怎麼把王澤刪了,說有甚麼話可以慢慢說,不要意氣用事。
我小姨是王澤的親舅媽,我也不好跟她告王澤的狀,只是態度堅決地說,我跟王澤絕對不可能,希望她不要再撮合我們倆,也不要再攛掇我媽了。
我小姨聞言倒是沒多少甚麼,只是說了一句尊重我的意見。
我剛掛斷電話沒多久,就又收到了我媽的責罵,我媽說我怎麼能那麼跟小姨說話,人家長輩一片好心操心我的終身大事,我就跟個白眼狼似的不知好歹。
我苦笑一聲,反正怎麼都是我的錯,我也懶得跟她分辯。

(5)
為了這件事,我跟我媽冷戰了一段時間,但母女哪有隔夜仇,我們很快又好了,我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沒想到有一天,我媽忽然打電話說給我寄了特產。
我有些驚訝,我們那個小破地方能有甚麼特產,還給我寄。
我媽說沒甚麼,就是家裡炸的一些小黃魚。
我聞言口水瞬間就分泌出來了,我爸炸的小黃魚焦香酥脆,一直是我的夢中情「食」,但因為制作麻煩一般只有過年時才能吃到,沒想到我媽竟然給我寄了這個。
因為小黃魚,我決定不再計較之前我媽的過分言行,我一直知道,他們是愛我的。
「不過閨女,那小黃魚是跟別人一起寄的。」我媽在電話那頭補充。
「跟別人一起寄的?甚麼意思?」
「就是…… 就是為了省點運費,是跟別人的東西一起寄過去的。」
我聞言心下咯噔一聲,寄個東西能用多少錢,我媽這行為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我媽下一句就補充道,「你回頭找王澤拿去唄,一起都寄到他那兒去了。」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心平氣和地跟我媽說:「哦,那我就不要了。」
「你怎麼能不要呢?那可是你爸辛辛苦苦給你炸的!」我媽提高了聲音。
「那你為甚麼要跟別人寄在一起,我都跟你說了我討厭他!」
「你憑甚麼討厭人家?再說了,你就過去拿個東西怎麼了?人還能吃了你?電視裡不也演了嗎?一開始男女主都恨得要掐死對方了,最後不還是愛得死去活來?你跟人家多接觸接觸,那麼好的小夥子,你媽和你小姨還能坑你不成……」
我掛斷了電話,我媽再次打過來,我又掛斷,並且發了條消息給她:「你既然那麼喜歡王澤,你可以認他當幹兒子,不一定是讓他當女婿,你想怎樣就怎樣,我只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我媽回覆:「接觸接觸怎麼了?你怎麼那麼犟?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你再逼我,我就要死了。」
我真得要死了,本以為是場普通的相親,雖然相親對象奇葩又惡心,但不合適大不了就拜拜!哪成想這貨竟然跟個狗屁膏藥一樣難以擺脫!
三天後,我在出租屋的門口看到了王澤,王澤站在陰影中,手中還拿著一個袋子,袋子裡是炸小黃魚。
「叔叔阿姨讓我捎給你的。」王澤摸著頭笑,說話間還噴出來一股酒氣。
我被嚇了一跳,肝都顫起來了:「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阿姨專門告訴我的。」王澤笑道,「阿姨還說,讓我沒事兒多來找你玩,一來二去就熟了。」
我心下一片冰涼,為了讓我談對象,我媽竟然把我的住址告訴一個陌生男人,她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安危?她就那麼想要一個女婿?!
「之前發生的事我跟你道個歉,是我處事不周。」王澤繼續道,「今天我下班後被拉著陪客戶喝酒,好不容易才跑出來,想著趕緊把東西給你送來,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那麼低的姿態,我也不好直接讓他滾,只得勉強笑了笑:「麻煩你了,等下我給你叫個車。」
「不急。」王澤躲過了我要接東西的手,笑嘻嘻道,「我口渴得很,能不能去你家裡喝點水,喝完水我就走。」
我板著臉沒說話,王澤繼續討好的笑:「要不我在門口等著,我不進去,你端杯水出來給我也行,我真的特別渴。」
我深吸一口氣,剛打開門,王澤就不由分說地擠了進來。
我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你幹嘛?滾出去!」
王澤臉色變了變,受傷道:「你怎麼就這麼討厭我?我做甚麼了。」
我懶得跟他多說,冷靜下來後快速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給他,祈禱他喝了水後快滾。
沒成想他竟然直接朝我撞了過來,不僅把水撞翻了,整個身子也都貼在了我身上。
我快要被惡心死了,但苦於力氣太小,怎麼也推不開他,我急得忍不住哭,問他到底想幹嘛。
「妹妹別怕,我只是酒勁兒上來了沒站穩,你媽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我跟你多接觸接觸,我這不就來跟你多接觸了嘛?」王澤說著直接抓住了我的胳膊,「妹妹,你哭甚麼,你家裡人都同意了,你不用害羞。」
我嚇得止不住地尖叫,一邊哭一邊求他放過我,但他卻裝瘋賣傻,眼看著我衣服都快要被扒光了,我卻怎麼也掙脫不開,心裡不禁一陣絕望。
突然,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嚮起,有人在門外問:「幹甚麼呢?那麼吵?」
我第一次感恩這個房子的隔音不好,我正欲發聲求救,王澤卻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大聲道:「夫妻倆打架沒見過啊?!」
那人嘟囔了一句:「那也該有點公德心,這麼吵還讓不讓別人睡覺了!」
「知道了知道了!」王澤一邊努力壓制著我,一邊不耐煩地大吼。
聽著外面沒了動靜,我絕望地掙紮,然後狠狠地咬了一口王澤的手,王澤吃痛放開,我趁當瘋狂嘶吼:「救命啊!強姦殺人了!」
片刻後,門外傳來了更加急促用力的拍門聲,伴隨著一個男人焦急的聲音:「快開門!我已經報警了!」
我看著王澤兇惡的眼神,顫抖道:「你放開我,我不會追究,咱們都是親戚,我知道你是喝多了,我也不想找麻煩。」
趁王澤晃神的空當兒,我使出全身的力氣從他身下掙脫出來,拼了命地打開門,門外的人瞬間沖了進來,壓制住了王澤,我這才發現門外不是只有一個人,樓上樓下點頭之交的鄰居都來了,一個女孩上前給我披上衣服,我眼淚止不住地流,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鄰居安撫我:「別怕,警察馬上就到。」
我看著被壓在地上的王澤,想沖過去踹他兩腳,可我發現,我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了,如果有人輕輕碰我一下,我就會立即癱軟下去。

(6)
他們是第二天早上趕過來的,我爸媽,我小姨,還有王澤的父母,全部都到了警局,因為有一大堆的人證,王澤暫定以強姦未遂的罪名收押了。
我媽哭啼啼都地拉著我的手,一直說害我受苦了,從來情緒內斂的我爸也止不住的唉聲嘆氣,我面無表情地坐著。
片刻後,我小姨猶猶豫豫地坐在了我身邊,她身後還跟著一對神色倉惶的中年夫婦,小姨想拉我的手,我快速躲開了,小姨也抹了抹眼淚,說對不起我,我沒吱聲,那一對夫婦見狀要沖過來給我下跪,求我放王澤一馬,他們說王澤不是那樣的人 只是因為太喜歡我又喝了酒才做了傻事。
我小姨也說,王澤只是一時犯傻,那孩子她從小看著長大的,不是壞人,反正也沒發生實質性的傷害,讓我得饒人處且饒人,大家都是親戚,何必要害了別人一生。
我聽得一陣發抖,我爸也氣得發抖,我生平第一次聽他爆了粗口:「誰跟你們他媽的是親戚?還那個畜牲的一生被毀了,要不是我女兒福大命大,我女兒就完蛋了!你們有甚麼資格讓我女兒原諒他?你們都是幫兇!還有你!」
我爸指著小姨的鼻子罵道:「你是誰的親戚?你有沒有點良心?還要不要點臉?!清清也是叫你小姨的!你就這樣害她?!」
「都是親戚是吧?行!我馬上就跟李芳(我媽的名字)離婚去,我看誰還是我親戚!我看誰還能打著親戚的名頭做畜牲事兒!」
我爸說著拉起了我媽,要跟她離婚,小姨連忙上去哭著阻攔道歉,那對夫妻還在不依不饒地求我,現場亂成了一團。
而我,我現在滿腦子裡想得都是怎麼讓王澤那個畜牲在牢裡多待兩年。
後來因為王澤不是主動放棄強姦,所以罪名等同於強姦,他上訴了兩次後,最終被判處了五年有期徒刑。
我辭去了工作,在家休養了一段時間,我爸因為心疼我便怨上了我媽,整日對她沒有好臉色,還說我要是因為這事兒造成心理陰影,看我媽下半輩子怎麼活。
我媽也知道這件事她自己錯得離譜,天天小心翼翼地哄我開心,還要順帶哄著我爸,其實我早就原諒她了,但我必須要懲罰一下她的愚蠢和無知,不讓她長點記性,以後不知道她會做出甚麼事兒來。
於是家裡就這麼僵著,直到有一天,我聽到我媽壓抑著聲音打電話,她沖著電話那頭的人吼:「我巴不得那小畜生死,你竟然還敢有臉讓我勸清清?」
「你別叫我姐!你再敢說這件事,咱們就永遠不是姐妹了!」
「誰都不能欺負我女兒!」
我咳嗽了一聲,我媽慌忙掛斷電話看著我,臉上滿是犯錯小孩子被抓包後討好的笑:「我都不想理她的,可她一直打電話……」
我沒忍住笑了一聲,然後走上前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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