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越界

暑假放假回家,我和弟弟發生了爭執。
由於我弟才五年級,直接被我按在了地上摩擦。
哪知家裏的保姆阿姨看到後,直接衝上來給了我一巴掌:「你算什麼東西!你弟纔是以後的一家之主,輪得到你一個丫頭在這裏耍威風了?!」
我被扇懵了。

-1-
我家前陣子新來了一個保姆阿姨,我和弟弟都叫她惠姨。
聽說惠姨是我媽的一個遠房親戚,家裏去年出了一些變故,所以過完年就出來打工了。
她做事很勤快,做菜的手藝也不錯。而我爸媽這幾年的生意起飛,我們也從普通家庭直接晉升爲了中產,家裏的樓房換了聯排別墅,的確需要人手,於是就將她留了下來。
老實說我對惠姨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我記得那是過年期間,有天早上我走下了樓,剛好碰到了站在門口的惠姨。
她個頭不高,四十多歲的模樣,整個人精瘦,揹着一個大大的行李包,被我媽熱情地招呼進了門。
「這就是你家姑娘啊?長這麼大了。」惠姨打量了一下我,然後看向我媽,「小沈啊,你家不會就這麼一個姑娘吧?」
「還有個小兒子,今年小學五年級,今天一早就出去和朋友玩了。」
惠姨連連點頭:「有兒子好啊,這纔是傳宗接代,不然你們辛辛苦苦創下的這些家產給誰?女兒以後終究是別人家的。」
我直接一個大白眼送給了她。

-2-
雖然我不是獨生子女,但摸着良心說,我從小到大壓根沒有感受過什麼叫「重男輕女」。
爸爸媽媽都很愛我。
在很多傳統觀念裏,Ṱű̂⁻大的應該讓着小的,做姐姐的應該讓着弟弟妹妹。
但是我爸我媽卻經常教育弟弟要讓着姐姐,因爲姐姐是女孩子,需要男子漢保護。
從來沒有誰在我面前說過家裏的東西都是我弟的這種話。
就算我親爸親媽也沒有過這種想法,一碗水永遠是端平的,甚至因爲我是女孩更偏向我一點。
雖然我很不喜歡惠姨,但是我媽說她家裏的確困難,做事也算勤快,能幫就幫一下吧。
恰好那段時間我一直忙着出國留學的手續,想着出國以後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家,也就沒有堅持什麼。
事情的轉折點就是我暑假放假回國。
一個人在異國待了好幾個月,我又比較戀家,每時每秒都在期盼着回去。
其實機票還挺貴的,就在我猶豫要不要回的時候,我爸就直接一個截圖甩了過來:「閨女,機票給你買好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機場接你回家。」

-3-
一週後,我如願回國了。
爸爸媽媽都很想我,我那上小學五年級的弟弟更是直接掛在了我身上。
就在我們全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惠姨端着水果走了過來。
只見她將果盤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放:「小沈啊,喬喬回國這一趟,機票得花不少錢吧?」
她嘴裏的小沈是我爸,平時她都這麼稱呼我爸的。
有時候我就納悶了,我們家是花錢請了個大爺嗎?明明只是個遠房親戚,十年八年都見不了一面的那種,卻動不動就擺長輩的譜。
我弟沈霖跟炫耀似的替我爸搶答道:「好幾萬呢,我姐遠途只坐頭等艙。」
「你可真捨得。」惠姨對我爸陰陽怪氣道,「霖霖這麼小還天天擠地鐵上下學呢,她一張機票就花好幾萬。值得嗎?聽說你還要給她買車?她一個小姑娘開什麼車啊?再大的家業也經不起這麼造吧。」
前兩天視頻的時候,我爸的確在電話裏說了一嘴這次回國後就給我提車,不出意外的話最近幾天就要帶我去 4S 店看車了。
但,我自己的親爸要給他自己的親閨女買車,關她什麼事?
我無語地看了她一眼:「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喬喬,別ťű̂ₐ沒大沒小的。」我爸拉了拉我的手臂,笑着對惠姨道,「姐,這不一樣。霖霖學校的那條路在通勤點太堵了,坐地鐵更方便一些。我和她媽都很想閨女,別說機票幾萬了,就是十幾萬該買的還是得買。我們賺錢不就是爲了孩子能過得舒服一些嗎?」
惠姨聞言,嘴巴一抿,撇了撇嘴角。

-4-
第二天我睡醒以後,剛一下樓就見惠姨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我下樓以後身子動都沒動,反而對着我招了招手:「你下來得正好,快來幫幫你媽把地給拖了。」
她像個女主人一樣耀武揚威地坐着,反觀我媽倒忙前忙後的。
「媽,怎麼是你在拖地?」
我媽滿不在乎地一抹額頭上的汗,拖得很用力:「你惠姨今天腰疼的毛病又犯了,早上起來的時候直接都快直不起腰了,需要歇歇。」
我越來越懷疑,我們家請的真的是保姆而不是祖宗嗎?
我爸我媽年輕的時候過得很苦,在我上小學的時候日子才慢慢好過了起來,屬於很喫苦耐勞那一掛的,什麼事都是親力親爲的,再加上脾氣也是出了名的好,有點爛好人的意思。
很多話他們不好意思明說,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過去了。
我沒好氣地開口:「腰疼就回自己家養着去啊?出來做什麼保姆?」
惠姨聞言,臉色瞬間變了:「喬喬,我好歹是你的長輩吧?你爸媽就是這麼教育你和長輩說話的?Ŧű⁹」
我心裏窩着火,語氣更衝了:「不好意思,現在你和我們家是僱傭的關係,瞎攀什麼親戚呢?」
「嘖。」惠姨咂了咂嘴,看向我媽,「你家這小妮子的脾氣可真不小,進了社會肯定喫虧。以後嫁人了,婆婆也該說她沒有家教。你別怪我說話難聽,你和小沈就是太慣她了。」

-5-
我爸這兩天出差,要後天才能回家。我執意要讓媽媽辭退惠姨。
這女的偷奸耍滑,擺不清位置也就罷了,居然挑撥離間了起來,這能忍嗎?
哪知媽媽說現在還不好開口,等一陣子再說。
轉眼間到了週末,沈霖的作業還沒有寫完,一直在玩手機。
我媽一氣之下就沒收了沈霖的手機,告訴他不寫完作業別想拿回去。
沈霖當即就回到了臥室,將門用力一甩,自己生起了氣來。
見狀,我只能進去開導他。
沈霖在牀上打滾:「媽媽就是管得太多了,我又不是不寫!憑什麼沒收我的手機?人家惠姨就從來不會管我,我還不如去做她的孩子呢!」
聞言,我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直接幾步上前揪起了他的耳朵:「你剛纔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哇——」沈霖疼得扯着嗓子哀嚎了起來,「放開我,你和媽媽是一夥的,我討厭你們,我要去找惠姨!」
我要氣瘋了。
雖然知道這是一個小朋友的氣話,可我就控制不住地直接將他按住:「你再說一句試試?咱媽白養你這麼大了是吧?說了寫完作業就把手機還給你,你在這鬧什麼脾氣呢?再讓我聽到你要去找惠姨這種屁話,我把你皮給剝了!聽到沒?!」
我弟畢竟還是個小孩子,被我治得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就在這時,惠姨不知從哪衝了出來,一把將我推開,然後將沈霖護在身後,抬手就是給了我一巴掌。
「你算什麼東西!你弟纔是以後的一家之主,輪得到你一個丫頭在這裏耍威風了?!」
我被扇懵了。
沈霖見狀,直接撞開了惠姨,焦急地圍着我轉:「姐,你沒事吧?」

-6-
說實話,這一巴掌不疼,是照了鏡子發現都不會留下痕跡的那種力度。
但是我卻覺得這一巴掌很重很重,說是直接把我給扇懵了也毫不誇張。
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人打過我,更何況打的還是臉。
從衛生間裏出來以後,我一眼就看到了惠姨正在給我弟整理衣服,嘴巴里還唸叨着:「你還關心她?要不是我出現得及時,你說不定被她給欺負成什麼樣了,你是小傻子嗎?霖霖啊,記住以後你纔是這個家的主人,這個家都是你說了算,知道嗎?」
沈霖壓根就不理她,在看到我回來以後眼睛瞬間放光:「姐!」
惠姨沒有轉頭。
我不冷不熱地叫了她一聲「惠姨」。
聞言,她這才橫眼看了過來,我二話不說,直接反手一個巴掌給扇了回去。
她剛纔扇我的那一巴掌不算重,但我這一巴掌可不輕。
啪!
惠姨直接栽倒在了我弟的牀上。
她掙扎着爬起來,捂着臉瞪着我:「沈喬喬,你做什麼!」
「看不出來嗎?把你剛纔的那一巴掌還回去啊。」我環抱着雙臂,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現在巴掌還完了,你已經被辭退了,可以收拾鋪蓋走人了。聽懂了的話就立刻從我家裏滾出去。」
惠姨像是被氣瘋了,一下子跳了起來:「你憑什麼辭退我?這個家還輪不到你一個女娃娃做主!」
我再沒有理會她,只是轉身走了出去,給我爸媽打了個電話。
我爸在出差沒法及時趕回來,我媽倒是在一個小時後回到了家裏。
我正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她放下了手中買來的菜,急忙坐在了我身邊,「你被惠姨給打了?快讓媽看看。」
本來等着我媽回來的這一個小時內我已經平靜了許多,但看着我媽大包小包的買回來這麼多食物,怒氣值噌地一下子又上來了:「爲什麼又是你去買菜?」
「你惠姨不是這兩天腰不舒服嗎……」我媽訕訕地開口,「先別管這個了,你到底被打哪裏了?快說啊,你要急死我嗎?」
「她扇了我的臉,現在已經消下去了。媽,我現在鄭重地告訴你,我不喜歡那個女人,我知道你和爸爸好說話,覺得她家困難想幫襯一下,很多事不想深入計較。自從我回國以後,該忍的我也忍了,但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原諒那個人。你要是還心軟不肯讓她滾蛋的話,那我走。從現在開始,這個家有我沒她,有她沒我,你自己看着辦吧!」
我媽沉默了一會,摸了摸我的臉:「閨女,讓你受委屈了,媽要是知道你惠姨這麼蠻橫,還敢動手打人的話,一早就不會留下她。你等着,我這就去跟她說清楚,讓她離開ťū́ₑ走人。」
事情發展到這,我以爲會很順利地將惠姨辭退掉。
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惠姨被我媽叫下了樓後,第一件事就是捂着臉哭了起來。
「根本就不是她說的那樣。」惠姨哭得那叫一個委屈,肩膀一抽一抽的,「小沈啊,咱不帶這麼冤枉人的,當時你又不在現場。明明是喬喬欺負她弟被我撞見了,我也只是見不得小孩被她按着揍,這纔上去勸了兩句,誰知道你家閨女轉頭就給了我一巴掌。你自己看看,我的臉到現在還腫着呢?」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惠姨在我媽面前哭成了一個淚人,滿嘴的顛倒黑白。
我媽也有些傻眼了。
「你家閨女什麼脾氣,你比我清楚,我敢對她動手嗎?」
說着,惠姨將話茬對準了沈霖:「霖霖,當時就咱們三個在場,你惠姨我有沒有打你姐,你說?」
我也看向了我弟。
雖然我和我弟從小打到大,我弟每次也是單方面地被我揍,但是他的性格就跟個二哈似的,就算是被揍疼了也是轉頭就忘了,然後繼續「姐姐」「姐姐」地追在我後面。
而此時,沈霖只是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憋了半天,這纔看向一邊開口道:「我不知道,我當時也沒注意。」

-7-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從小玩到大的弟弟給背刺了。
原本我媽想要當場辭掉惠姨的,現在倒是被惠姨鬧得像是我們全家都在欺負她一樣。
事情發生得突然,現場沒有監控,我和惠姨各執一詞,我弟的話可不就成了關鍵性的證據了嗎。
回到房間後,我越想越委屈。
委屈的不是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家裏的保姆扇了一巴掌,而是我的親弟弟居然向着一個外人。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惠姨在我家裏做保姆的這半年,真的把我弟給洗腦了。
正想着,我的房門忽然被人敲響,沈霖探出一顆小腦袋:「姐姐,你睡了嗎?」
我滿眼不悅:「出去。」
沈霖還是貼了上來:「姐,你別生氣。我下午不是故意說謊的。」
我一邊玩着手機一邊開口:「你現在承認了有什麼用?」
「對不起嘛。」沈霖搖着我的胳膊,「其實下午等咱媽回家的那段時間,惠姨來求我了,她說當時她打你也是因爲一時失手,她不是故意的。」
「她說她知道錯了,很後悔,如果她因爲毆打僱主被辭退了,那以後她在這一行都混不下去了。」
「她老公出了車禍至今都躺在牀上,下牀走路還不利索,正需要用錢呢,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反正你也打回去了。姐姐,咱們就幫幫她吧,別辭退她了,惠姨說她會改的。你要是還不解氣,你就再打我幾下出氣,我絕對不還手。」
聞言,我整個人都無語住了。
論一家人都是聖母心是什麼樣的體驗?
惠姨的家庭條件我倒是有聽我媽提起過。
她老公出了車禍是真的,家裏有兩個女兒,後來因爲身體的原因無法繼續生育,沒能生出一個兒子讓她很是遺憾。
大抵是因爲這樣,才讓她將這種想要兒子的寄託放在了我弟的身上,對我弟格外地寵愛。
她對我們家來說僅僅只是一個外人,卻將重男輕女的思想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知道我弟沒有壞心眼,他只是單純的善良而已,估計惠姨又偷偷給他裝可憐訴苦了。
「媽媽說了,這事等爸爸回來處理。你現在跑來跟我說這些沒用。」
沈霖還想說什麼,見我態度這麼堅決的樣子,也只能訕訕地撓了撓下巴:「那好吧,姐,你早點休息。」
轉眼間到了第二天,我爸出差回來了。
他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聽說了這件事,回到家後,直接帶着我去找到了正在廚房忙碌的惠姨。
別的不說,惠姨在我爸面前還是很會裝勤勞的。
每次我爸在家她就一副忙前忙後的樣子,我爸一出門,就經常性地偷奸耍滑,甚至指揮我媽去幫她做家務。
比如此刻,惠姨正在擦拭着架子,然後裝出不經意間瞥到的樣子,連忙用圍裙擦了擦手:「小沈回來了?這一路上累壞了吧?快去坐着,我給你倒杯茶。」
我爸擺了擺手:「姐,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你臉上的傷沒事了吧?」
此話一出,惠姨立馬順着杆子往上爬:「哎呀,沒事沒事,喬喬還小,我不跟她計較。只是……小沈啊,你別怪姐說話難聽,今天她打的是我,我不跟她計較,如果她改明兒出去打的是別人呢?你真的該好好管教一下她了,一點家教沒有,一個女孩子都被你們夫妻倆慣得快沒邊了……」
事到如今,她還在顛倒黑白。
不等我說什麼,我爸就已經打斷了她的話:「我自己的閨女,我們不慣誰慣?麻煩你擺清楚一下自己的位置,這裏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對我閨女指指點點,說她沒有家教。」
惠姨傻眼了。
自從她來到我家做工,我爸媽向來是拿她當個家裏正兒八經的長輩捧着的,這還是第一次這麼針鋒相對地把話直接甩在了她臉上。
慣會欺軟怕硬的惠姨一下子沒了平時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氣勢:「我……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不管你是不是這個意思,我都不想去追究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只是過來通知你一聲,我閨女說你被解僱,那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被解僱了。這個家,她說了就是算。你的工資我會打給喬喬舅舅,現在你可以走人了!」
之所以會把錢打給我舅舅,是因爲就是舅舅將惠姨介紹給我家的。
惠姨是我舅媽的姐姐,也就是因爲礙於這層關係,我爸媽纔多次忍讓惠姨。
而此時,我爸下的逐客令已經很明顯了。
惠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後,才終於反應了過來:「行,你們一家子可以啊,都是親戚,甩臉色給誰看呢?虧他們都誇你們家人實在,我今天還真是開眼了。」
「走就走,誰稀罕在你們這個破家裏待着,我呸!」
看得出她氣得不輕,用力地撞開了我爸後,噌噌地回到了保姆間開始收拾東西。

-8-
如我所願,惠姨這尊大佛終於被請走了。
第二天,我就在本市一個很正規的家政公司重新選了一個專業的保姆阿姨。
新來的保姆阿姨很是勤快,最重要的是,新來的保姆阿姨可以擺得清楚自己的位置,從來不會說一些越界的話,非常有分寸感。
我們和她磨合得很快,我媽也終於不用因爲惠姨今天腰疼、明天腿疼地幫着做一些家務,徹底清閒了下來。
我以爲這件事到此就畫上了句點,我們一家人和惠姨也再也不會有什麼往來。
直到一通電話打破了這短暫的平靜。
電話是我舅媽打來的,上來就語氣微妙,隱隱有些質問的意思:「我姐在你們家幹得好好的,喬喬甩完她一巴掌,然後又被辭退了,到底是什麼意思?現在我姐已經去醫院做了傷痕鑑定,她閨女要跟你們家沒完呢,我們夾在中間也爲難,你們說說這事該怎麼辦吧?」
我真是活久見了,長這麼大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她哪來的臉去做鑑定?
現在事情已經鬧到家族裏好幾個長輩都知道了,惠姨那邊的家人不依不饒,她女兒直接開口要求我們家賠償十萬的精神損失費,不然就要報警,去起訴我。
一提到報警,我媽的眼底明顯閃過了一絲慌張,連忙說見面再詳談,時間就定在了當天下午。
原本爸媽不讓我跟着,但我執意要一起去。
因爲我太瞭解我爸媽了,如果這件事交給他們去處理,那最後的結果一定就是賠錢,然後息事寧人。
但問題是憑什麼我們家要出這個錢?今天惠姨一家人能從我家多拿走一塊錢都是我無能。
爸媽見我這麼堅決,只能默許。
到了舅舅家,一進門就發現屋裏坐了好多人。
惠姨和舅媽正坐在最中間,還有家裏的一些長輩居然也都來了。
我前腳剛一走過去,一個年齡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你就是沈喬吧?就是你扇了我媽一巴掌,還想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你爸媽沒教過你規矩是吧?」
我瞥了她一眼:「哪裏來的潑婦,還跟我講規矩,逗我呢?」
「你說誰是潑婦?我給你臉了?!」惠姨的女兒直接炸了,「我告訴你,今天你要不給我媽道歉,這事沒完,咱們直接法庭見!別以爲你家裏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打了人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見我們要吵起來了,家長們連忙將我們拉開。
惠姨坐在沙發的最中間,臉居然還誇張地貼上了紗布,不清楚的還真ŧū́⁵以爲她受了多重的傷。
我舅拽了拽我媽的胳膊:「姐,現在惠姐家的態度就是,讓喬喬道個歉,然後你們賠點錢,這事也就過去了。」
他一直在給我媽使眼色:「十萬對你們來說也不多,這事本來就是喬喬的不對,再怎麼樣也不能動手打人啊?」
我媽明顯猶豫,有些被說服了。
聞言,我率先開口道:「是她先動手打的我,我只是屬於正當防衛而已。」
「你放屁,我媽這麼樸實的一個人,在你家任勞任怨地當保姆,到頭來被打了還得遭你潑髒水?我媽去應聘一個工作你就打電話過去投訴,應聘一個你就投訴,你就是誠心讓她在這行幹不下去了是吧?」

-9-
惠姨女兒說得不錯,這事是我乾的,我承認。
而且我就是記仇,我就是故意的。
惠姨不說話,也不看我們,只是在哭。
見狀,家族裏的其他長輩紛紛開口了:
「小沈啊,這事的確是你家喬喬做得有點過了,咱不能因爲你惠姨是鄉下的,就欺負她不是?」
「現在你惠姨她老公腿腳還不利索,家裏就指着你惠姨出來工作呢?現在喬喬把她工作都給攪黃了,不能因爲人家老實就這麼欺負這家人吧?」
「別怪我嚇唬你,這年頭就算是打了人一巴掌,都夠立案的了!」
我爸媽拘謹地坐着,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畢竟在所有人眼裏,惠姨就是那個被我霸凌了的鄉下老實人。
值得所有人同情,全都站在她的那邊。
舅媽攬着惠姨的胳膊,冷冷地看着我:「喬喬,你快道個歉,讓你媽再把錢賠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在了我身上。
我看見惠姨眼底那副志在必得的表情,笑了。
「道歉,不可能,賠錢,更是想都別想。」
現場一片唏噓。
舅舅拽着我的胳膊:「你這孩子,怎麼油鹽不進呢?非得人家起訴ẗù⁹你,給你留個案底你就舒坦了?」
惠Ţű₎姨的女兒更是冷嘲熱諷道:「沈喬喬,你到底有沒有法律常識?」
我站了起來,當着所有人的面不緊不慢地開口:「有件事我想強調一下,你們一口一個惠姨是鄉下來的,我們家欺負她。實際上惠姨在我家那叫一個耀武揚威,我爸媽敬她是個長輩,哪怕只是一個和我們沒有什麼直接關係的遠房親戚,也給足了惠姨面子。」
「換來的卻是她的變本加厲,得寸進尺。」
「試問哪家保姆會因爲動不動腰疼,就坐在沙發指揮女主人幹這幹那的啊?」
眼看着惠姨不再裝哭想要辯解什麼,直接被我按在原地:「你不用解釋什麼,我們臥室雖然沒有監控,但客廳裏的監控可是 24 小時開着的,平時的一些監控記錄就在我手機上,我已經剪輯好發到家族羣裏了,你們可以自己看。惠姨到底指使我媽都幹了些什麼。」
周圍人不說話了。
原本一副要給惠姨撐腰做主的舅媽氣焰也明顯消了幾分,默默地拿出了手機。
「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還說對她不好,還要立我們家人欺負她的人設?良心被狗喫了?」
惠姨的女兒有些惱羞成怒:「沈喬喬,你說話給我放乾淨點!」
「怎麼,有本事敲詐裝可憐,沒本事聽實話嗎?」
惠姨一口咬定:「實話就是你動手打了我!」
「是嗎?」我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點開了一段錄音,「非得說你自己沒動手,是我單方面打了你,想要我們家賠錢是嗎?那這段錄音是什麼?」
說完,我按開了錄音的播放鍵。
「姐姐,你睡了嗎?」
「出去。」
「姐,你別生氣。我下午不是故意說謊的。」
「你現在承認了有什麼用?」
「對不起嘛。其實下午等咱媽回家的那段時間,惠姨來求我了,她說當時她打你也是因爲Ṭŭ̀¹一時失手,她不是故意的。」
「她說她知道錯了,很後悔,如果她因爲毆打僱主被辭退了,那以後她在這一行都混不下去了。」
「她老公出了車禍至今都躺在牀上,下牀走路還不利索,正需要用錢呢,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反正你也打回去了。姐姐,咱們就幫幫她吧,別辭退她了,惠姨說她會改的。你要是還不解氣,你就再打我幾下出氣,我絕對不還手。」
我和弟弟的對話在這安靜的氣氛裏被無限放大,清晰可見。
錄音的日期,正是事情發生的當晚。
而惠姨的臉色在聽到這段錄音後瞬間變得越來越難看。
周圍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顯然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終於,惠姨的女兒跳了起來:「這段錄音能代表什麼?你和你弟纔是一家人,誰知道是不是你們一家人串通好了故意錄這麼一段話!」
我懶懶地撐着下顎,對她不急不躁地開口:「別急啊,後面還有呢。」

-10-
錄音中斷後,緊跟着是一陣腳步聲,然後是我弟沈霖和惠姨的對話。
「惠姨,我姐也不理我,我不能再幫你勸她了,再說這件事本來就是你不對,再怎麼樣你也不能動手打她,我姐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被人扇過巴掌呢。」
惠姨的聲音傳了出來:「那她不是也打回來了嗎?我們扯平了啊!」
「明天我爸爸就回來了,你自己跟他說吧。」
「霖霖,惠姨對你很好吧?你也不想惠姨真的走吧?明天你一定要給惠姨說說好話,還有,咱們可約定好了,你千萬不能把惠姨打了你姐的事情告訴別人,知道了嗎?……」
聽到這,惠姨徹底不淡定了:「好啊,你、你和沈霖聯合起來,給我下套是吧?!」
沒錯。
當晚沈霖都走出房門了,又被我叫了回來。
我將手機打開錄音,然後塞進了他的衣兜裏,讓他去套惠姨的話。
爲的就是防止惠姨一家人倒打一耙。
我這是防人之心,只是沒有想到惠姨一家人居然真的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
證據確鑿,惠姨徹底啞火了。
家中的長輩再也坐不住了,原本想要給惠姨撐場子的那幾個人紛紛找了個藉口灰溜溜地離開了。
「不是要告我嗎?現在還告嗎?」我玩弄着手機,看向惠姨的女兒,似笑非笑,「對了,你不是說我沒有法律常識嗎?那敲詐罪,會怎麼判啊?」
惠姨明顯慌了,起身站了起來:「小琴,咱們回家。」
她女兒連忙去扶她。
「我讓你們走了嗎?」我攔住了她,「把我們家搞得雞飛狗跳的,這就想走?」
惠姨的女兒沒好氣地瞪着我:「那你還想怎麼樣!」
「你們母女倆一人在家族羣裏編輯一段話,公開向我道歉。我只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一個小時後我如果看不到我想看到的東西,你們知道後果。」
惠姨的女兒還想說什麼,被惠姨一把抓住了手,拼命地使眼色:「快走快走。」
一個小時後,我如願地在家族羣裏看到了她們母女倆一前一後地交代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對不起,整件事都是我的錯,讓大家都跟着冤枉了喬喬。我再次給喬喬一家人鄭重地道歉。」
直到惠姨母女倆真的在羣裏道歉了,我爸媽這才確定全程倆人都沒怎麼說話,只有我一個人搞定了整件事。
我爸快要把我誇到天上去了:「不愧是我們的寶貝閨女啊,要不是有你在,我和你媽肯定是賠錢了事。」
至此,這件事情終於算是告一段落。
而惠姨這號人也再沒有出現在我們的世界裏。
其實之所以和惠姨鬧得這麼不愉快,不單單是她身爲我家保姆卻頻頻越界,本質還是她骨子裏的重男輕女,讓她覺得我一個女孩,配不上現在擁有的這一切。
同樣身爲女性,惠姨卻處處貶低打壓自己的性別。
我很慶幸自己生活在一個並不重男輕女的家庭裏,也希望全天底下的女孩都可以被溫柔以待。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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