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我應聘上了霸總家的保姆。
每天只負責秦凜的一日三餐。
我賺夠了錢準備跑路時,碰見了秦凜的狐朋狗友。
狗友們看着我,「呦,秦哥,這不是你養在頂樓的小金絲雀嗎?」
「這是要跑路?」
我握着手裏的辭職信一臉迷茫,金絲雀?
我嗎?
-1-
我畢業準備回家養豬繼承家業,我爸說家裏豬都得了豬瘟。
我畢業即失業時,看到了室友江玥在朋友圈發的招聘信息。
【招聘,女性,貌美,會做飯最好,每月五萬。】
我一把握住江玥的手,「我行,我能做三頓。」
八大菜系會兩大菜系,豬食,雞食也能做。
主要我太缺錢了,今年買豬苗的錢還沒着落呢。
江玥滿臉複雜的握着我的手錶示讓我一定要守住本心。
當保姆跟本心有什麼關係?
我讓江玥放心,「我就過渡一段時間,你放心我心裏有數。」
江玥又說身體要緊,不用做太多。
江玥說她表哥秦凜需要一個能擋住他媽的女孩。
我跟着點頭,「你表哥都那麼大了還得被你姨媽管着確實不太自由。」
不過也理解,我媽天天讓我三餐拍照打卡,生怕我一天三頓外賣。
可去了秦凜家我才明白爲啥讓我守住本心了。
他家保姆間就五十六平!
我在廚房忙的熱火朝天時,一回頭瞧見了靠着門框的秦凜。
寬肩窄腰大長腿。
秦凜上下掃我一眼,「江玥讓你來的?」
我點頭,然後端上糖醋小排,「您可以拍照打卡了。」
秦凜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湯,不解的拍了照片。
霸總跟媽媽吵架和普通人也沒人區別。
我跟我媽吵架也嘴硬,不說話只發朋友圈。
秦凜饒有興致的看我一眼,「坐下一起喫?」
我忙擺手。
幹我們這行的最忌諱跟僱主一起喫飯。
在秦凜的冷臉中,我忙把我的身份證複印件,健康證,營養師證都遞給秦凜。
秦凜翻看了一下,「這行現在都這麼正規了?」
我點頭。
但秦凜笑得有點邪門。
我試探着問:「如果您另外的需求的話,育兒嫂我也能去考。」
秦凜擺擺手表示倒也不必如此全面。
我歡天喜地的拿着我提前裝好的小飯盒回了保姆間。
嘿嘿,第一天就賺了兩頭豬。
-2-
在秦凜家做保姆真的挺簡單的。
秦凜一不挑食,二話不多。
早餐喜歡中式,偶爾起晚了只煎個蛋,秦凜也不挑。
我做好午餐晚餐後,拍個照給秦凜,他就回來喫飯。
碰上秦凜加班就拎着保溫桶送到秦凜辦公室。
但秦凜也有點要求,不許用海苔做 HelloKitty,不許把米飯捏成小熊,不許把香腸做成章魚,不許用胡蘿蔔做小雞。
那我怎麼炫技?
秦凜好像從我臉上看到了問題,深吸口氣:「在家可以,送去辦公室的便當不行。」
一個月下來,我倆倒也培養出了幾分默契,連喫飯都坐在桌上一起喫了。
更重要的是,秦凜發工資真的很準時。
錢一到手,我就工資轉給我爸讓他買豬苗。
我爸正求我別誤入歧途,秦母就怒氣衝衝闖進了秦凜家。
秦母一張支票甩在我臉上,「給你一百萬離開我兒子。」
我:?
秦凜他媽這麼愛做飯嗎?
我握着支票點頭,「行。」
我收好支票,貼心的告訴秦母鍋碗瓢盆在哪,調料在哪,還給秦母看了下秦凜平日喜歡的喫的菜系。
秦母面色奇怪的看着我跟秦凜的聊天記錄,「阿凜中午也回來喫飯?」
我點頭。
秦母抽走了我手中的支票,轉頭就走。
只留下我在原地凌亂。
我剛到手的豬舍恆溫系統就這麼沒了?
但我沒憂傷太久。
因爲秦凜給了我張不限額的卡。
江玥知道後連聲說我手段了得,說要來秦凜家採訪我怎麼打發的她那老佛爺一樣的姨媽。
可江玥進門後,看着我身上的保潔服瞪大了眼睛,「你…你們…你…」
「你倆…挺有活啊。」
-3-
江玥摸着秦凜給我的黑卡,說要我帶她血拼。
一個小時後,在超市走斷腿的江玥問我到底要買到什麼時候。
「豬前蹄跟豬後蹄做出來不都是豬蹄嗎?」
「你拿我哥的卡就在這消費啊?」
「這可不一樣。」
我耐心解釋:「前蹄肉多筋多,適合紅燒,後蹄骨大肉少,適合燉湯。」
「你哥說這次出差走了好多的路,得給他燉湯補補。」
江玥朝我豎起大拇指,「池漁,你這麼努力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我正接受江玥的表揚時,秦凜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說今晚要給朋友暖居。
幹這行還得出外勤?Ṱũ⁽
好在秦凜說要來接我。
秦凜看着我拎的大包小裹,幫我拎東西時說都是很好的朋友,讓我不用緊張。
我一下子來了精神,不到半小時顛了三個菜。
一頓風捲殘雲後,秦凜的朋友豎起大拇指說還是秦凜有福氣。
這話聽着有些奇怪,但總歸是誇我的。
我忙端起酒杯碰了下秦凜的杯底,諂媚道:「有秦總也是我的福氣。」
畢竟沒有比秦凜更好伺候的僱主了,事少錢多。
可我仰頭幹了後,緊緊的咬住了後槽牙。
誰把我的雪碧換成白酒了?!
別人喝酒能從酒吧喝到臥房,我一杯能從大廳吐到走廊。
周圍的一切都在慢慢旋轉。
但爲了不給秦凜丟臉,我雙手放在膝蓋上,挺直腰背,全程微笑。
我嘴角發僵時,秦凜帶着回聲的低語在耳邊響起。
「池漁…池漁…」
我擺手,滿臉冷漠:「我不喫魚。」
面前的秦凜像是融化的碎冰,化成水的輕笑從四面八方的往耳朵裏鑽。
下一瞬我意識到我真的喝多了。
因爲我剛模仿了秦凜的老錢笑。
-4-
我是在五十六平的保姆房恢復的意識。
衣服都在,頭髮都在,黑卡也在。
臉在不在不知道,因爲太尷尬了。
我看了眼屏幕的時間,01:39。
按理說這個時間爲避免打擾僱主休息,我一般都不出房間。
作爲一隻渴得只想喝水的老鼠人,我本來是想着躡手躡腳的去廚房拿個水。
但也沒人告訴我,霸總晚上不睡覺在吧檯那喝酒啊。
秦凜攔住了我從冰箱裏拿水的手,塞給我一杯蜂蜜水。
「池漁,你還要裝不認識我嗎?」
我頭腦暈暈但是也能想起來第一次與秦凜相見是在農業金融討論課上。
他是受邀嘉賓。
可能是我表現的太出色,秦凜還開玩笑說等我畢業可以直接聯繫人事入職秦氏。
我當時怎麼說的來着。
我說多謝秦總美意,可我得回家振興家鄉畜牧業。
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回了秦氏上班。
在秦凜的目光鑿鑿下,我只能坦白:「我家村裏的豬得了豬瘟,一時半會振興不了。」
我頭一頓一頓的疼,「但我真是第一次幹這個。」
「主要是這個來錢真的挺快的。」
我猛地舉手,「而且您上個月給我的錢已經夠我家重新選址蓋圈買豬苗了。」
「我再做三個月就能上恆溫恆溼系統。」
「再做六個月就能上精準飼餵。」
我越說越有勁,「做到年底就能配備上軌道巡檢機器人。」
秦凜嘴角扯起了個狐狸笑,「這麼有信心一直做下去?」
我猛猛點頭,「我年輕貌美,業務能力強,捨我其誰啊!」
秦凜猛嗆一口酒,忙伸手捂我的嘴,「大可不必如此驕傲!」
我扒住秦凜捂我嘴的手臂,驕傲的挺起胸膛。
「我幹一行行一行,憑什麼不能驕傲。」
-5-
但做人也不能太驕傲。
太驕傲的下場就是待着沒事得跟秦凜到處出外勤,意思是要我多學習。
我嚐了口豆豉雞,正感慨大廚就是大廚時,桌上年輕人開口說什麼飼養自動化,科學餵養…
我聽得入神,一時間竟忘記了研究桌上菜品。
飯局結束後,我只能尷尬的跟秦凜說下次一定注意。
秦凜頓了一下說學多少算多少吧。
但連着幾天,天天都是這種飯局,我一邊記他們討論ṱű₍的專業知識,一邊記各種菜系。
秦凜沒胖,我胖了。
我捏着肚子上的軟肉暗罵這都是工傷啊!
秦凜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讓我回去之後多動腦,多動手。
可第二天,秦凜看着我的總結好的菜譜,語氣不善。
「你就記了這些?」
我沒敢說我還記了點別的,畢竟不是本職工作以內的。
秦凜似乎有點失望,只說讓我先回家。
「這幾天我要出差,先不用做我的飯了。」
可我正在茶几上整理這幾天聽來的經驗時,秦凜不知爲何又回家了。
秦凜看着桌上我新買的書又翻了下我的筆記,才露出了個笑臉。
「你收拾下東西跟我一起出差。」
我更一頭霧水。
這人怎麼貓一陣狗一陣的。
但我沒想到,秦凜是應邀參加畜牧工程的行業交流會。
整場都圍繞豬場技改,飼養裝備科技開發等主題,幹得不能再幹。
秦凜作爲科技開發方,被安排在了最後。
秦凜講完後,我坐得直直的海豹拍手以表感謝。
回家後我看着記得滿滿的筆記Ṫų₂本,激動的說要自掏腰包請秦凜喫飯。
秦凜說不用給他省錢,刷他的卡就行。
一說到他的卡,我猛拍腦袋從房間裏拿出一沓票據。
「這個是最近買菜花的錢,超市的小票跟賬本都在這。」
秦凜翻了兩遍票據,「就買了這些東西?」
一聽這話我就不願意了。
我又不是小蔡寶貝。
秦凜把卡塞回我手裏,還說什麼我願意買什麼就買什麼。
我氣的惡從膽邊生,就連請秦凜喫飯都刷得他的卡。
-6-
除去做好本職工作外,剩下的時間我繼續猛補中小豬場經營知識。
我忙得腳打後腦勺時,我爸給我打電話說鄉里有金融科技助農政策,我們家剛好滿足條件能拿到貸款跟技術支持。
「幸虧我姑娘有先見之明,讓我跟你媽買了茬豬苗,不然咱家今年都評不上。」
我爸還說之前買的母豬都已經揣上崽了。
我算了下日子,「差不多八十多天了。」
我爸猶豫下說還要搭建數字化平臺,「我跟你媽整不太明白,你要不要回來?」
我心裏咯噔了下,猶豫道:「那就這幾天吧,我早點回,不然月子咋辦。」
我掛斷電話一回頭瞧見了一臉冷意的秦凜正盯着我的肚子。
我腦子轉的飛快,「我沒偷喫。」
秦凜聲音發澀,「嗯。」
我磕磕絆絆開口:「那個秦總,我,我得辭職了。」
三分鐘後,秦凜又「嗯」了一聲,「剩下的工資我讓人打到你卡上。」
秦凜說完就轉頭離開,直到第二天也沒回來。
我看着加熱板上的紅燒大排,猶豫片刻還是拍了張照片發給秦凜。
【秦總,飯菜在加熱板上,冰箱裏有包好的小餛飩,您記得喫。】
【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祝好。】
-7-
回到家後我看着新的養殖場以及紛紛胖胖的豬們,心裏正感謝秦凜時,手裏突然震動了下。
工資到賬的短信震得手掌發燙。
這…這給的也太多了。
銀行卡是有點滿了,但心裏怎麼有點空呢。
但也沒空太久。
因爲實在是太忙了。
養殖場上新設備,母豬生崽,抽空還得給鄰里鄰居普及些科學餵養的知識。
我累得每天倒頭就睡根本顧不上渾身哪空。
好不容易閒下來琢磨給豬打豬瘟二免,村長就來了電話說要來我家實地走訪。
「小漁呀,你該幹什麼幹什麼,領導們就是去看一下扶持成果。」
所以再跟秦凜四目相對時,我手裏還拿着注射器,腿上騎着豬。
滿院只有豬「昂昂」的叫聲。
秦凜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摁住我腿間的豬,嘴裏低聲說什麼家裏的小餛飩快喫完了。
我沒明白秦凜這沒頭沒腦的話什麼意思。
秦凜的視線從我手裏的豬挪到了我的肚子上。
「幾個月了?」
我夾住亂蹦的豬,右手麻利的把針頭斜角扎進豬脖子,「快三個月了。」
秦凜語氣中帶了絲不耐:「孩子他爸呢,怎麼還讓你幹這活?」
「它爸也不會幹這活啊。」
秦凜冷哼:「不會就去學呀,你天生就會嗎?」
我摁着豬,一臉迷茫:「秦總對它爸的要求都這麼高嗎?」
我話音剛落,從養殖棚出來的林育邊走邊說:「小漁,交互系統安裝的沒有問題,使用視頻我發給你了。」
林育看着摁豬的秦凜,滿聲驚訝:「秦總?」
我看着臉黑如鍋底的秦凜心裏哆嗦,剛要開口解釋我就是不太會用新安裝的系統纔想起來那天飯局上加過林育的微信。
真的不是挖他牆角。
可秦凜嘴角的笑都結上了冰碴:「好好好,合着孩子的爹還是我介紹的?」
「我是讓你跟他了解行業知識,不是給你倆牽線搭橋!」
-8-
在如此尷尬的時候,看了半天戲的村長終於張開了嘴。
「領導,咱還視察嗎?」
十分鐘後,這場視察就結束了,因爲我家豬挺有勁的,一頭頂翻了秦凜。
沒辦法我只能把秦凜帶回去洗澡。
可好巧不巧的碰上了我逛街回來的爸媽。
我媽一聽秦凜是我前老闆,非要留秦凜在家喫飯。
我爸一聽秦凜是扶持我家的牽頭企業,一下子性情了,說什麼要殺頭豬。
一時間我家院裏除了豬叫還有我奶沒帶假牙的豪邁笑聲。
滿院的香氣中,秦凜端着酒杯連連起身。
跟我二叔說心裏暖,跟我老舅我家家庭氛圍好。
我沒忍住吐槽,你心是暖了,豬心涼了。
我爸搖搖晃晃的給秦凜夾菜,嘴裏嘟囔什麼豬心涼了不好喫。
酒過三巡,我奶攜手我姥給秦凜塞紅包時,我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
而喝得微晃的秦凜把紅包塞給我後,滿院的起鬨聲讓這事更不對勁了起來。
秦凜低頭朝我湊過來,溫熱的呼吸噴在頸側,「林育來的時候,你爸給他殺豬了嗎?」
「叔叔嬸嬸,舅舅舅媽都來了嗎?」
「他收到紅包了嗎?」
我搖頭,「但是林育來的時候給豬帶了點東西。」
林育說爲紀念我家轉型,特地給買了個蝴蝶結頭繩綁在了豬尾巴上。
秦凜憤憤道:「他這麼周到嗎?」
我無語的瞧着秦凜,周到有啥用啊。
那豬不都進你嘴啦?
我把豬尾巴上的蝴蝶結頭繩套在了秦凜手腕,「借花獻佛。」
「感謝你作爲第一個支持我們村的科技企業。」
不知道秦凜聽沒聽見我說的話。
因爲秦凜醉得一頭槌鑿在了我肩窩。
秦凜醒酒倒是快。
第二天一早就不見了身影,只剩我爸看着院外感慨:「小秦這人真不錯啊。」
我打着哈欠點頭,十分的不錯啊!
前幾天交靈活就業時才發現,秦凜給我交了五險二金到現在還沒斷。
我爸甩了下牙膏沫。
「不過小漁啊,小秦說他早起是要參加什麼座談會,你不去嗎?」
我:?
秦凜一點也不提醒我啊!
這人怎麼不經誇呢!
-9-
但秦凜的報應很快就來了。
因爲座談會結束後,門口的車堵得太多,秦凜新買的座駕根本挪不動地方。
秦凜看了眼我的電動車長腿一跨,直接坐到了我電動車的後座。
還拍了拍我的肩讓我出發。
「走吧,回家,你小舅說我新姑爺上門,今天要給我殺羊。」
我一個急剎。
秦凜健碩的胸肌緊貼我的後背。
我終於反應過來不對勁,摘下頭盔下車,一本正經的站到秦凜面前。
秦凜左手腕上還繫着林育送的蝴蝶結頭繩。
我深吸一口氣,開門見山:「你是不是喜歡我?」
秦凜點頭,「對啊。」
秦凜坦蕩的像是說他性別男一樣。
我嚥了下口水,腦子懵懵的坐回了電動車座。
秦凜把我拱到了後座,「我來騎,你坐後面緩緩腦子。」
一路的風馳電掣絲毫沒吹走我臉上的熱意。
但爲了緩解這種尷尬的氣氛,下車時我誇道:「秦總電動車騎得真不錯。」
秦凜摘下了我的頭盔讓我重新組織下語言。
我嗓子發緊,「秦總,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爲前段時間我做保姆時太盡職盡責,所以我離職後您一時半會受不了?」
秦凜疑țű⁸惑道:「什麼保姆?」
「江玥推薦我去你那的呀,住家保姆嘛。」
秦凜一口氣不上不下,翻出了江玥翻的朋友圈。
【給表哥找女友,長得好看優先。】
我翻出了我的朋友圈,【招聘,女性,貌美,會做飯最好。】
我咳了兩聲,所以會做飯說的不是那個顛勺?
找的也不是保姆而是金絲雀?
我一個頭兩個大,問出了關鍵問題:「那,ṱũ̂⁻那給我的工資的還用退嗎?」
秦凜可能是有點生氣。
因爲我問完工資的事後,他就沒跟我說過一句話,但喫了半扇羊排。
全場只有我老舅心花怒放。
「這小夥子飯量真好,一看就有勁。」
秦凜走的時候,左手拎得羊腿跟韭菜花,右手拎得肘子跟香腸。
秦凜突然湊近我問要不要跟他回去。
秦凜話沒說完就被我塞了個油炸糕。
「嘔~」
秦凜嘴裏嚼嚼嚼,就連上車的時候都雙頰鼓鼓。
我剛舒了口氣,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
秦凜:【後天農科院在京市有講座,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還給你訂了一起回的航班。】
我猛拍了自己右手兩下,這手咋這麼欠呢。
-10-
我騎着電驢疾如閃電的奔到村口就瞧見了秦凜停在村口的車。
我氣喘吁吁的開門上車。
高祕書笑着朝我點頭,「小漁,好久不見呀。」
我咬牙切齒的斜眼看萬惡的資本家,考個察還得把高祕書帶來。
我謹慎措詞:「那個…我都離職了,再住名苑不太合適吧。」
秦凜頭也不抬的翻文件,「有什麼不合適的,還是你這麼快就忘本了,不願意住保姆間?」
這不埋汰人嗎?
可回了名苑後,我看着冰箱裏僅剩的兩隻小餛飩,不解的問秦凜:「剩這倆幹嘛,一起煮了得了。」
秦凜不做聲只是隨手把冰箱門關上,「出去喫吧。」
電梯一路往下走時,停了三次,進來的人都是暖居那天桌上的朋友。
大家倒是都很熱情,「喲,池姐,跟秦哥出去喫飯?」
我戳了戳秦凜,低聲吐槽:「果然你們這樣的人張口閉口都是『跟』的。」
秦凜伸手捏住我的嘴。
但喫飯的時候,秦凜總不好捏我的嘴。
所以我喫飽喝足後就開始卸磨殺驢,「秦總,我們不是一路人的…」
秦凜慢條斯理的給我夾了塊魚,並表示我們都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嫩滑的魚肉在舌尖炸開。
我含糊ẗü⁾說:「我們之間貧富差距也很大啊,聽說你們豪門規矩也挺多的。」
「豪門也是人,也得生活。」
秦凜又給我夾了塊紅燒肉,「再說你家豬賣個兩茬,你也是當地小豪門了。」
我還想繼續狡辯,秦凜突然握着我的手腕放在他的胸口。
「池漁,你願意裝鴕鳥你就裝。」
「我可以等你裝夠了再說。」
其實氣氛到這裏剛剛好。
要是我沒捏秦凜的胸肌就更好了。
-11-
從京都回去的日子倒也沒什麼不同。
村裏新批了一塊地,養殖棚擴建,見上下游企業,糞污處理…
兵荒馬亂間,第一批科學餵養的豬正式出欄了。
村長看着圈裏的豬連連豎大拇指,「看這豬後襠多開闊,毛眼順溜,還吊肚的。」
「這得讓領導們看看啊!」
我扭捏了下,「不好吧。」
我還想在裝一陣鴕鳥呢。
村長擺手表示沒什麼不好的,「你家是咱們村的第一個試點,讓村民們眼見爲實就不排斥自動化了。」
「到時候咱們上游帶下游,先富帶後富。」
比村長更激動的是秦凜。
因爲秦凜看見豬屁股上一扭一扭紫色的「秦海科技」後,絕望的閉緊眼睛靠在我身上。
「這就是你說的地推宣傳廣告?」
我掏出一沓宣傳單,「宣傳效果挺好的,來人問就給發傳單。」
秦凜身邊的高祕書點頭,「嗯,最近業務經理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
絕望的霸總在村民們注視下只能耐心講解環控系統。
一羣人硬Ŧűₓ是看自動飼餵機餵了兩頓豬才捨得離開。
從養殖棚出來後,我爸瞧了眼半黑的天喊大家去我家喫飯。
「這茬豬膘情不錯,肉緊味香,大家都來嚐嚐。
秦凜第二次喫殺豬菜已經可以輕車熟路的搗蒜泥了。
村長一眼就發現了問題所在,「秦總常來呀,連老池家蒜杵子都知道在哪。」
秦凜點頭,「正在努力的融入咱們這個大家庭。」
在衆人的起鬨聲中,村長笑道:「那秦總可得加把勁呀,像我們小漁這種有眼界有毅力能喫苦的好姑娘可不多。」
「小漁上週還被評上了鄉村農業振興標兵呢。」
秦凜上個月還被評了十佳青年企業家呢。
村長怎麼關公門前耍大刀啊。
我嚇得直捂秦凜耳朵,「村長,要不您打開手機搜搜秦總呢?」
村長笑得像只大鵝,「查不查的不都一回事,往前查幾百年誰家不是世家大族呀。」
秦凜握着我的手從耳邊拿開,「就是,你怎麼還搞分裂呢。」
「小漁這孩子心思重。」
村長拍了拍我的肩,「小漁呀,掙多少是多,人在世不就圖個開心嗎?」
秦凜也附和說錢本身是沒有意義的,有意義的是錢花在哪裏。
秦凜這句話一下子給大家聊性情了,聊得到半夜都沒散。
我一覺睡醒,我爸跟秦凜還坐在桌前。
我一手拉起秦凜,一手捂住我爸的嘴,「可以了,秦凜再不走趕不上飛機了。」
高祕書在門口脖子都快抻斷了。
我把手裏的袋子塞給秦凜,「你帶兩根香腸走吧,我出不了屯子了。」
秦凜黑了臉,「咋地,小池漁,你買不起機票啊?」
我:?
所以他昨晚跟我爸聊一宿,把普通話給聊忘了?
-12-
我爸說秦凜人挺好的,有分寸,對未來也有規劃。
但跟我不合適。
我點頭說我知道。
秦凜真的挺好的,人帥大方,溫柔,有腦子,胸肌還大。
更重要的是他幫了我太多。
我爸拍拍我的頭表示我要是真喜歡的話也支持我。
「反正咱家也不圖他傢什麼。」
我踢了下腳邊的土沒說話,轉頭去給豬圈的水泥牆上也刷上了「秦海科技」。
我刷的起勁,我媽趕着三頭豬扭回來了。
我邊給豬消殺邊問我媽:「外面都能撿到豬了?」
我媽給了我一肘,「你林大爺家的豬,前段時間你林大娘生病從咱家借的錢,用豬抵了。」
我手上動作一頓,「收豬的快來了,抵了多可惜。」
「你林大爺前兩天沒了,你林大娘去世後,林大爺瞧着笑麼呵的,可喫完你林大娘給他包完的餃子人也走了。」
「就留了封信,說豬給咱家抵債,土豆白菜給鄰居們都分分。」
我媽嘆了口氣,「人吶,這一輩子。」
人吶…
我把給豬消殺的噴頭塞進我媽手裏,「我得出去兩天。」
可一路舟車勞頓回到名苑後又生了兩分退意。
我深吸一口氣打開門,屋裏什麼都沒變。
植物依舊茂盛,只是門庭擺着玩偶多了一排。
我把冰箱裏剩下的兩個餛飩煮完,一回頭瞧見了靠在門框的秦凜。
秦凜眼疾手快的握住勺柄喫了一個餛飩,並貼心的表示剩下的那個留給我。
我拉開冰箱冷凍層,一排排滾圓的小餛飩趴在冷凍層。
「秦凜,其實我不是很喜歡做飯。」
秦凜愣了下,「我會做點。」
秦凜可能是看出了我臉上的懷疑,一言不發開始半生不熟的切菜顛勺。
四十分鐘後,我坐在桌前感慨也喫上老闆做的飯了。
我把手機遞給秦凜,「給我拍幾張照片留作紀念吧。」
秦凜找了下角度還讓我記得給菜調個色調,「多記錄點生活挺好的。」
我點頭,「趁年輕多拍點照片,老了好網戀用。」
秦凜長腿一邁,坐到了我身旁。
十分鐘後,我的相冊裏多了一段跟秦凜親親的視頻。
心跳如鼓,是喜歡。
不是感激。
飯喫到一半,我才張嘴問秦凜:「那我們這樣算不算談戀愛呀?」
秦凜滿臉驚訝,「小池漁,原來你這麼開放,隨便跟人…」
我捂住了秦凜的嘴,「我算了下,我每四十天可以抽出一週時間回京都。」
「如果我們都比較忙的話,我們可以視頻。」
「如果我哪裏做的不好,你要跟我說,但別趕在我氣頭上說我。」
我倒豆子似得說了一通,然後問秦凜有什麼要補充。
秦凜:「嗚嗚嗚嗚。」
我冷哼:「果然男人得到後都一樣…」
秦凜:「嗚嗚嗚嗚。」
-13-
秦凜說他在齊市設立了分公司,而且線上工作是大勢所趨,不用我兩地辛苦。
「而且你們政府扶持力度也大,最近還要開產業鏈整合的研討會。」
「估計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得在一塊。」
但我沒想到秦凜說的在一塊是寸步不離,連我倆在研討會的座位都挨在一起。
我看着寫着我名字的桌卡,感嘆又沾了秦凜的光,
秦凜卻說是他沾我光,「這次研討會基本都是本土企業,我這名額可是村長看在你的面子幫我爭取的。」
「看來以後還得仰仗我家小漁。」
我抵住秦凜的胸肌,「秦總,工作時請稱職務。」
秦凜坐直了身體,「好的,池廠長。」
我分享完經驗回到座位時,秦凜邊海豹鼓掌邊誇我:「池廠長年少有爲。」
我不好意思的轉移話題,問秦凜密密麻麻的會議記錄記的什麼。
秦凜一本正經,「聽取別人的意見,順便記一下誰對我有意見。」
秦凜歪頭看了眼我會議記錄上的畫的豬牛羊,熟練的在豬旁邊畫了個大拇指。
「池廠長講的很好,做得更好。」
「原來泥土地裏也能長出小魚。」
我朝秦凜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還得是你罵人難聽,你知道土裏的肺魚長得多醜嗎?」
秦凜煞有介事的說:「天冷了, 給嘴穿件衣服吧。」
我看着被我噎得氣鼓鼓的秦凜,在桌下悄悄握住了秦凜的手。
宣傳冊上我家豬屁股上依舊蓋着「秦海」科技, 面前的桌牌不知何時也緊靠在一起。
原來很多時候命運已經替我做了選擇。
掌聲雷動間,我悄悄湊到了秦凜耳邊。
「我喜歡你。」
我聽見我說。
秦凜一本正經的鼓完掌後,歪頭啄了下我的嘴角。
「可我超級無敵霹靂喜歡你。」
番外——秦凜
我媽給我安排第九次相親的時候,我給江玥發了個信息讓她給我找個擋箭牌。
最好漂亮有腦子些。
因爲我媽給我介紹的無一例外都是家世相當的花瓶。
我媽說我古板無趣就得要花瓶點綴,可按照她說的人生, 我一眼就能看到頭。
但我沒想到江玥找來的是池漁。
那個在講座上大膽說出農戶訴求的池漁。
思路清晰,有理有據, 有夢想的池漁。
我正迷茫來的怎麼會是她的時候, 池漁上來就給我展示了個四菜一湯,以及她的健康證, 營養師證。
展示完了還非常自覺的拿着小飯盒回了保姆間。
我以爲她是知道來做擋箭牌,誰知道我每天連池漁的面都見不到。
屋裏只有定時更新的飯菜以及窗明几淨的房間。
不像是演我的金絲雀, 倒像是住家保姆。
但很奇怪的ţũ⁸是聊到畜牧生產與管理時, 池漁眼睛依舊亮晶晶。
池漁慢慢又忙了起來,忙着看書, 忙着生活。
家裏變成了五彩斑斕的黑,筷子有了枕頭,門把手上長出了貓爪, 連沙發都穿上了衣服。
以至於我路過玩具店時下意識就帶了幾端盲盒回去。
生活變成了動詞。
很久以後, 阿姨每次打掃衛生都說我們家人山人海。
當然這是後話。
因爲這樣的好日子沒過多久,池漁就留下一封辭職信跟一堆小餛飩走了。
每次回家覺得這房子空空的時候, 我都會煮兩個小餛飩。
池漁靈動的臉隨着在沸水中的小餛飩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來找池漁玩的江玥看到桌上的辭職信,一臉嫌棄, 「你企業文化都搞家裏來了?」
「分手還得寫離職信?」
我沒說話, 可能不是離職, 是我被綠了。
也算不上綠吧, 池漁是自由的,自由的回家養胎了。
我受不了江玥的碎碎念, 只說池漁回家了。
江玥說明白了, 「哥唱歌不會跑調,但哥的池漁跑掉了。」
我深吸一口氣。
我解釋說池漁是去追逐養豬夢了。
在江玥滿眼不相信中, 我突然想起我的餛飩快喫完了。
所以我就跟着考察團去了池漁她家。
騎豬的池漁倒是挺可愛的, 但從豬圈裏出來的林育讓人噁心。
池漁什麼眼光看上林育了?
我心裏正如何挖牆角時,林育喊住了我說他就是純來幫忙的。
而且我幫池爸殺豬時就打探到是家裏新配的豬揣崽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我對池漁有所圖,偏池漁看不出。
我看了眼從我手裏搶長輩紅包搶得飛快的池漁,突然覺得她也不是看不出。
我明白池漁的瞻前顧後, 也明白她的猶豫擔憂。
但嘴硬的小⻥總會到水面上喘氣。
我也有的是耐心。
就在我準備打持久戰時,池漁又游回了名苑。
我不知道池漁爲何回來。
但我能感覺到池漁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我把最後一個菜端上桌時, 池漁興奮得說要拍照留念。
可我拍照時, 指尖不小心點開了左下角的照片。
是我在人羣中給村民們講解系統的側臉。
好在那天我提前抓了頭髮。
池漁鏡頭下的我帥得一塌糊塗。
池漁的嘴還在說個不停,可眼下我只想親她。
好在我手臂⻓, 手指靈活, 親上去的一瞬拍下了我們第一次親吻的視頻。
那一晚我們坐在桌前聊對未來的規劃, 聊行業發展,聊每一個心動的瞬間。
池漁的養殖場再次擴建後,池漁財大氣粗的表示要娶我。
我求了六次婚沒用, 但是她銀行卡上的數字有用。
我無奈的親了下池漁,說以後全靠池廠長宣傳。
畢竟池漁每天在平臺上的宣傳視頻全是跟豬屁股一起扭動的秦海科技。
我瞧着用豬屁股招商的池漁,心裏止不住的感慨。
還好這條小⻥上了我的鉤。
還好我乏善可陳的人生遇見的是池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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