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裏的光消散

老婆很討厭我兄弟,每次出去都要視頻。
兄弟覺得掃興。
酒精上頭,我笑着把別的女人拉到懷裏,「畢竟你是因爲出軌離的婚,她啊,怕我學你。」
我老婆防備的有道理,外面的女人確實很會。
包間裏還有人呢。
她就敢伸出手朝我靠近。
玩的興起。
我抬起頭,隔着玻璃,對上老婆泛紅的眼。

-1-
我愣住。
她走進來,平靜地望向那個姑娘。
「還沒弄完麼?」
小姑娘也被嚇到了。
茫然地抽出手。
蓄勢待發,我很難受。
但我顧不得,抓住金阮的手。
「老婆,你怎麼來了?!」
音樂,恰好停在這裏。
兄弟喝多了,醉眼朦朧地望過來,「淵哥,什麼意思?你又點一個呀?」
他笑嘻嘻:「一個人玩倆,回去你還有沒有子彈交作業啊。
「這個好看,不行我替你弄她吧,你再去換一個。」
他的手還沒碰到金阮。
沒開封的香檳,直直地砸到他的頭上。
「嘩啦——」
巨響。
兩個姑娘被嚇得尖叫,抱着腦袋跑出去。
兄弟應聲而倒。
面朝下,躺在酒瓶的碎片裏。
幾縷鮮血,混合着酒水蜿蜒在地。
我的酒醒了幾分。
「金阮,你瘋了?!」
她回頭看向我,沒有繼續撒潑,反而用陌生的眼神凝視了我半晌。
幽幽地問我:「他要弄你老婆,難道不該打嗎?」
顧不上回答。
我跑過去堵住他腦袋上的口子,朝金阮大喊:「快打 120,快給 120 打電話!」
我的掌心裏全是液體。
燈光昏暗。
我看不清是血,還是那瓶香檳。

-2-
一路上。
我的心都高高懸着。
直到兄弟進了急診,有患者提醒我。
「兄弟,拉門沒鎖。」
混亂的頭緒,像是一下子找到了錨點。
我給金阮打電話。
一遍兩遍,提醒的全都是無法接聽。
她去哪了?
醫院裏根本走不開人,大半夜的,這個時候鬧什麼脾氣!
鍾瑞在處置室裏,人命關天。
我根本走不開。
媽的。
我暗罵着。
金阮平時明明不是這麼大的脾氣。
等了好久。
手機沒電了。
鍾瑞才悠悠轉醒。
腦袋上纏滿了紗布,他茫然地看着我。
最後冒出來一句。
「淵哥,你媳婦平時對你也這麼兇?」
我皺着眉,腦海裏卻不受控制地回想金阮質問我的樣子。
「他要弄你老婆,難道不該打嗎?」
該打是該打。
但沒必要以這種方式……
揉了揉疼痛的腦神經,我沒好氣,「你先打針吧,她不接電話,我得回去看看。」
臨出門前。
鍾瑞叫住我。
「別犯犟脾氣啊,我沒啥事,你媳婦不一樣,哄不好那是要鬧個天翻地覆的!」
「別放屁!」
我走出門,突然就想不通。
鍾瑞剛離婚,沒人陪他說說話。
向來識大體的金阮,怎麼就那麼針對我這兄弟。
煩!

-3-
到家時,天已經亮了。
金阮正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
我摔了車鑰匙,故意弄出聲響。
她抬頭看我,「玩爽了是嗎?」
這話,像是把夜場裏那一幕又重新拍到我臉上。
被金阮看見了。
是我理虧。
ṱũ̂⁼我下意識解釋:「沒玩,喝多了,她們瞎鬧的……」
金阮不說話。
微微腫脹的眼睛淡漠地掃向我。
「呵……」
沒有人能忍得了自己的老婆做出這副表情。
我惱怒地踢翻了最近的椅子。
巨大的聲響。
顯然嚇了她一跳。
我又控制不住有些心軟。
試圖給她講清:「你把人打了,我總要陪着去醫院,在那裏耽擱到現在我也沒睡。
「你今天做事情太沖動了。
「還有,我給你打了很多次電話,你爲什麼不接?」
她沉默了。
我這才注意到,她換了一條裙子,裸露出來的手臂上隱隱透露出淤青。
小小的女人。
坐在沙發的角落裏,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我嘆氣。
「別鬧脾氣,金阮,我是男人,在外面是有些逢場作戲的,沒有真的出格,相信我,好不好?」
爲了緩和氣氛。
我坐在她身邊,嘗試性地環住了她的腰肢。
誰知道剛碰到她。
她像被刺激到一樣,猛地跳起來,嫌惡地尖叫,「不要碰我!」
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盯着她。
直到金阮的軀體漸漸僵硬。
還要鬧什麼呢?
我壓不住火,乾脆跑出去,摔上門。
電梯到之前。
能聽到房間裏崩潰的哭泣。

-4-
我實在沒辦法理解。
鍾瑞是希望我過得好的。
他一個男人,對金阮沒有惡意。
金阮卻就是接受不了我和鍾瑞的接觸。
歧視二婚?
我被自己的猜測氣笑了。
在車裏給手機充上電,突然覺得。
鍾瑞說的有道理。
女人作,是因爲被寵壞了,晾她兩天吧。
等她自己冷靜了。
好歹能聽得進去人話。
沒必要一親近,都做出那副被人強迫似的反應。
搞得人火大。

-5-
金阮那一下下手巨狠。
大老爺們,砸出了腦震盪。
好在他是我兄弟,沒打算追究金阮的責任,還反覆安慰我:「不就是一酒瓶,以後咱兄弟也算過了命的交情。等我出院,你可得好好安排一場。」
當然行。
打人的是金阮,安排他一條龍,也算我們夫妻倆的賠禮。
醫院裏。
我睡的迷迷糊糊又突然驚醒。
睜開眼,一雙眼睛笑眯眯地望着我。
「淵哥,你終於醒啦~」
往常,金阮也是這樣。
眉眼彎彎地撲到我的懷裏,「老公醒醒,竈具壞,做出來的飯菜都是黑色的。」
我有些恍惚。
下意識地拉住女人的手。
她有些錯愕,但還是乖巧地任由我拉住不放。
鍾瑞笑我。
「夜場裏都把人家摸乾淨了,這會兒裝純情只拉手啊。」
我猛地反應過來她是誰。
撒開手。
她用溼漉漉地眸子望着我。
「淵哥怎麼了?你不喜歡小美了嗎?」

-6-
她是跟着團隊來一起慰問顧客的。
怎麼說,我們也是在她家店鋪裏受的傷,她們有一部分責任。
我有些不自在。
因爲根源還是在金阮身上,是她莫名其妙動的手。
我跟着小美出去。
有些話還是要提前說清楚。
比如,我老婆不是故意犯錯的。
比如,以後她不要叫我淵哥,最起碼在外面不行,萬一金阮發現了,麻煩就大了。
話還沒說完。
小美嘟起嘴。
「淵哥,那天的事情還沒完,難道你——
「不想繼續嗎?」
我的聲音卡了殼。
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水嘟嘟地脣上。
心裏想的是。
繼續……好像也行。
小美說:「是我主動要一起過來的,哥哥~
「我從來沒摸到過你這樣的,一定很舒服~」
她的臉頰泛着紅暈,輕飄飄地撲在我的胸膛上。
這裏沒人。
她乾脆手越來越向下,「這裏也行,公共場所,一定更刺激……」
幹!
腦神經在跳!
我跟着本能把手伸到她的裙底。
一大早。
明明沒什麼人,整個走廊都很安靜。
電梯突然「叮」的一聲。
有女人從電梯裏走下來。
就像宿命。
我和金阮,在這種情況下,對上了眼睛。

-7-
她白着臉。
視線又落在小美身上,隨後漸漸向下。
我猛地抽出手。
小美「哼唧」一聲,兩腿像發軟,抖了一下,立刻又欲蓋彌彰藏到我的身後。
我想。
這次好像,解釋不清了……
不過,金阮沒有馬上發作。
反而像陌生人一樣,從我身邊經過。
我望着她的背影。
刻意挺直,單薄又孤寂。
我承認。
我心疼了。
懊惱地盯着自己的手。
我他媽到底在做什麼?
明明,明明我們之前還好好的,沒吵架,也沒有鬧離婚。
我想要追上她。
好好地把她哄好,道歉,做什麼都行。
鍾瑞卻突然從病房裏出來。
「淵哥,兜裏揣煙了嗎?」
我霎時冷靜下來。
現在並不是哄她的好時機。
鍾瑞在這,我不確定,金阮看到他,會不會再動一次手。
萬一我來不及阻止。
喫虧的是她呢?
小美抱住我的手臂。
「淵哥,好倒黴呀~」
她問:「那我們還繼續嗎?」
我煩躁地點了支菸,猛吸一口。
繼續個屁。

-8-
金阮的電話還是打不通。
找機會,我找遍了附近的科室。
沒有看到她的影子。
她不是來醫院找我,或者鍾瑞的。
我忍不住煩悶。
心底有種抓不住的慌亂。
那她來醫院幹什麼?!
鍾瑞叫我,可以辦理出院了。
小美和她們都沒走,拉着我,非要今天就去開心一把。
鍾瑞也循循善誘。
只有這幾天,我能借着陪鍾瑞的機會。
金阮不會打來視頻。
我也可以做一些之前沒機會的事兒。
他瞥着小美,暗示的意味明顯。
可我的心裏全是金阮的背影。
除了孤寂,還帶着微不可查地決絕。
不像每一次。
只要我țú₇從她身邊離開,她都會抱着我的脖子。
很不高興地撇着嘴。
「那你一定要早點回來。」
男人,承認這個很難堪,
但又不得不承認,我想她了,我願意去哄她。
哪怕這一次,她要和我慪好久的氣。
我突然慶幸。
好歹沒有真的和別的女人發生不可挽回的關係。
我到一樓,結算費用。
「你們先去吧,我回家看看金阮,消費算我的,哄好她我再出來陪你。」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
小美委屈巴巴地盯着我,「淵哥,店裏都知道,我今天和你出來了。」
我皺着眉。
乾脆從身上找了一些現金遞給她。
沒數,但三四千肯定是有的。
她依依不捨地問我:「那以後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不了吧。」
我想。
金阮會生氣。
繫好安全帶,副駕駛突然滑上來個男人。
頭上纏着沙袋。
「錢不夠?」
我剛剛給鍾瑞轉了八千,又把手機拿出來,輸入金額,卻被他按滅屏幕。
鍾瑞說:「不是錢。
「我準備去外地了,後天的飛機。
「金城是個傷心地,以後就不回來了。」
車廂裏。
忽然就瀰漫起淡淡的分離。
「我沒想到,這裏只剩下你一個朋友。」他吐出一口煙氣,露出挫敗感,「再陪我一天吧,就一天。」

-9-
再次坐到夜場的沙發裏。
ŧű̂₉我是恍惚的。
忍不住會想,我又晚了一天哄她,她會不會更生氣。
可小美又千嬌百媚地倒在我懷裏。
「哥哥,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嗎?」
我心不在焉。
陪鍾瑞喝了幾杯。
這小妞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換了一套透明的漢服,在我面前跳着。
轉來轉去。
叉開的很高,領口也低。
可偏偏想看的地方隨着她的晃動若隱若現,就是看不見。
她笑着。
撲到我的胸口,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尾巴。
柔柔軟軟地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她問:
「你猜一猜,我的尾巴,長在哪裏?」

-10-
我沒忘。
金阮還在家裏等我去哄她。
可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鍾瑞走了,我會在她面前保證,以後和鍾瑞斷了聯繫。
那是她最想要我做的。
她曾經咬着脣,遲疑地問我。
「他是出軌方,除了你,沒人陪他在一起,就不能不要聯繫嗎?」
當時我告訴她。
「鍾瑞就只有我一個朋友了。
「不管他犯了天大的錯,阮阮,他都是我兄弟。」
她失望地垂下頭。
沒再說話。
我想,等回去我就發誓。
一定能給她哄開心。
當下,最主要的是把小美的尾巴從身體裏拔出來。
換上我的。
那一刻。
我無法形容有多刺激。
我和金阮結婚四年了,除了她,再沒碰過別人。
就這一次。
等鍾瑞走了,我還是她的完美愛人。
我會補償她的。

-11-
小美的花樣多的人目不暇接。
我的手機來了ṭù⁾電話。
陌生號碼。
當然沒空接。
對方打了幾遍,也放棄了。
給我發了短信。
【金城市公安局朝陽分局】
沈淵先生:
請您於 24 小時內前往朝陽分局刑偵二隊(地址:金安大街 1723 號)配合案件調查。
關聯人:金阮。
又是詐騙電話。
鍾瑞沒報警我是知道的。
我老婆能關聯什麼案件。
我輕哼,懲罰性地拍了拍身下的肉浪。
「嘶……
「攢下來的都給你了,真他媽是個妖精。」

-12-
又累又困。
可我還是去超市買了最新鮮的蔬菜。
金阮的手藝不好。
家裏基本不開火,除非我做。
平時忙,沒時間,可哄人就要拿出哄人的態度來。
準備齊全。
我纔回了家。
房間裏沒有半點聲音。
看來是氣極了。
「老婆,我回來了。
「給你打電話怎麼一直都沒接呢。
「剛剛路過商場,順手給你買了個新款手機。」
推開臥室。
空無一人。
我的心驟然提起來。
書房、客臥、衛生間廚房陽臺統統都沒人!
金阮……金阮去哪了?!
我下意識往外跑,玄關處,卻留意到打印好的——
離婚協議。
金阮瘋了嗎?!
她甚至不能篤定,我一定和外面的女人發生了關係,她要離婚?!
強烈的迷茫,憤怒衝到我的腦海裏。
我已經要哄她了!
漫無目的地衝到車裏,我纔想起來。
先給她爸媽打電話。
二老語氣正常。
金阮沒回去。
她還能去哪呢?
爲了備孕,她已經辭了職,能去的地方……就只剩下她閨蜜那裏了。
可我沒有她的聯繫方式。
耐着性子,在金阮的所有賬號裏一個個翻找。
我已經又困又累了。
男人的社會壓力大,她爲什麼就不能理解呢?!
終於找到了她的聯繫方式。
順着加上好友。
我還沒開口,對方就發來語音。
「不要個嗶臉,你還好意思加我?!
「離婚協議籤沒簽,簽完趕緊一拍兩散滾!
「社會新聞曝光就應該曝光你這樣的狗東西,你爹\的,臭傻\嗶!」
我還沒說半個字。
對方就一通含金量極高的輸出。
我壓不住火氣。
「你發什麼瘋?金阮在不在你那,趕緊讓她回家!
「給你幾分面子是看在阮阮的份上,不會講人話就不要講!」

-13-
對方啪的一下掛斷。
我剩餘的話全都卡在喉嚨裏。
閉上眼,胸腔裏全是鬱氣。
我百分百肯定,金阮不知道我做的事。
就算她親眼看到了,也只有肢體的互相觸碰,她沒辦法就這樣敲死我。
包括她的朋友,也沒有資格對我人身攻擊。
我開始反思。
是不是我平時太嬌慣她了。
導致她的朋友,都不知道怎麼叫尊重人。
沒想出所以然,對方又把語音通話撥過來。
我接通後馬上大喊:
「金阮在外面就交了你這樣的朋友?道德素質兩空,趕緊轉告她,立刻回家,別把事情是鬧大。」
手機的對面。
安靜的只有我最熟悉的呼吸,「沈淵。」Ṭũ₇
金阮?
瞬間,我的脾氣泄了個乾淨。
喉間乾巴巴地。
罵不下去。
又不知道說什麼打破這種局面。
她的聲音很淡,「我不想和你這種人浪費時間,協議簽了嗎?」
一句話,彷彿宣判了我的死刑。
我太疲憊了,累到大腦無法正常思考,軟下了語Ťů⁷氣哄她。
「你先回家吧,我們當面談,行不行?
「一點小事,真的沒必要鬧到外人家裏。
「還有你的手機,我一直都打不通,是丟了?還是壞掉了?你先回來,我給你買了新的。」
「不用你假好心!」那邊突然傳來她閨蜜拔高的尖叫。
緊接着。
是壓抑不住的哭音。
她在那邊崩潰。
「當初我就不該讓你嫁給他的!ťũ̂⁵」
語音又斷了。
我盯着徹底黑了屏的手機。
隱約地不安。
好像有什麼事情,正在朝我不可控制的方向進展……

-14-
鬧的太瘋。
確實是力不從心了。
我有些懊惱地錘了下方向盤,先回去睡覺。
養足精神,再去想接人的辦法。
可明明已經很累了。
躺在牀上,又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被子裏全是金阮身上的香氣。
往常回家,都是應該她躺在我的手臂上。
偶爾麻了,我也捨不得推開她。
閉上眼。
全都是她撒嬌的樣子。
給我打視頻,也要一遍一遍地確認了周圍沒有別的女人。
她明明對我很在意……
我坐起來。
可悲地承認。
我失眠了。
因爲沒有金阮。
我需要酒精。
想給鍾瑞打電話,卻想起來他要離開金城,通訊錄裏一個個掃過去,大家都是體面人,白天忙着工作,夜裏,只會去能賺錢的應酬。
唉。
我嘆氣。
等把金阮接回來,還是應該恢復正常的生活方式。
一圈看過。
突然看到兩個陌生號碼。
仔細回想,是那天鍾瑞一起帶來的。
喝酒喝了一半,那兩個人說有事,搖搖晃晃地走了。
鍾瑞拍着胸脯說。
「淵哥,只要你有事,我這兩個兄弟,隨時隨地都能出現在你面前。」
明明是很冒失的事。
鬼使神差地,我撥通了其中一個電話。
很快,被對方接聽。
陌生的聲音,帶着正氣。
「你好,金城市公安局,請問你是哪位,是機主的朋友嗎?」
我的腦子嗡的一下。
打錯了?
對方沒掛,還在反覆確定着我是否在聽。
大腦混亂。
這時又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我的腦子裏,突然閃過那天金阮坐在沙發上的表情,可憐兮兮的,還有兩條手臂上的淤青。
一閃而過。
好像抓到了什麼。
又茫然地什麼也想不起。
無意識地被身體驅動着打開門。
穿着警服的男人們魚貫而入。
爲首的人抖開了證件。
「金城市公安局,是沈淵吧?」
「是。」
「是金阮的愛人對吧。」
我愣住,「和金阮有什麼關係?」
有人拿起了玄關櫃上的協議看了看。
「是他。」
離我最近的男人,語氣不容置疑。
「您好,涉及到本市一起強姦案,聯繫未到,麻煩您配合調查。」
強姦案?!
我傻在原地,「什麼意思?什麼強姦案?那和金阮有什麼關係?!」
他們皺着眉,面帶不屑地看着我。
有比較年輕的,踢了踢已經倒在地上的椅子。
「這他媽什麼人呢,自己老婆出事了,他還不知道呢?」
左右兩邊都有人把住了我的手臂。
我的心突然緊緊地。
像被人捏緊,無法呼吸。
眼眶很熱,我抓住ţüₛ了最近的人,哆哆嗦嗦地問他。
「什麼意思,你說……你說我老婆出了什麼事?」

-15-
不是強姦。
是輪姦。
一週前,被兩個醉漢。
在夜色朦朧的門口。
一股寒意,直直地湧上我的頭頂。
我不信!
可他們還在繼續問我,「案發當天,你在哪裏?」
「我在……夜色朦朧裏……」
審訊員沉默了片刻。
繼續問:「大概是,從十點半到十一點半,你一直在那裏嗎?」
「不是。」
我的喉嚨像灌了砂礫,說不出話,完全說不出來。
對方重重地拍着桌面。
「在哪?!」
我閉上眼,「十點半,我送朋友去醫院,那時候大概剛剛從裏面擡出來,一直都在路上……」
「根據調查,事發後金女士報了警,在那之後,又和你有短暫的會面,你是全程都不知道這個事情嗎?」
我的口腔裏,湧出一層又一層的鐵鏽味兒。
「是。」
「所以,你們溝通了什麼?」
「我和她說……」
我和她說,她做事太沖動了,讓她別鬧脾氣,外面的全都是逢場作戲,讓她相信我……
在她受到傷害之後。
可這些。
可這些我怎麼說的出口!
我瘋了,掙扎那個椅子,「我要見金阮,她在哪?我要見她!」
她爲什麼……
一個字都不和我說,難道我那麼不值得相信嗎?!
江遇從外面衝進來。
她像瘋婆子,我在椅子上出不去。
她抓着我的衣領。
瘋狂地扇我的臉。
「人渣,我幹你\爹!你知道你送那個男的出來的時候,阮阮正在呼救命嗎!她拼命的喊你!喉嚨都喊啞了!被那些人用土塞到嘴裏,她是眼睜睜看着你,抱着那個男的從裏面出來,哭爹喊娘地上了救護車。
「你他\爹是死了媽還是死了爸,你那麼在意,你自己老婆在被人欺負,你瞎了一樣,從阮阮的身邊過去了,沈淵,我要打死你!
「你出軌,玩的很高興是嗎?啊?回答我!」
她每說一句話,那些巴掌就瘋狂地落在我的臉上。
「你說啊,你說啊!
「你知不知道,你和別的女人在醫院裏調情,是她一個人去開阻斷藥的,沈淵,你沒有心,你這樣的人就應該早點下地獄!
「你是瞎了嗎,精蟲上腦嗎,啊?她是擔心你,擔心你被那個傻\逼男的騙了,她去夜場裏找你;你在幹什麼呢?
「沈淵你告訴我當時你在幹什麼呢?
「她就那麼死死的盯着你,周圍的草坪都被她抓禿了,可你呢?
「就你這樣的人,就應該陪你的朋友一起下地獄!你下地獄!」
她的嘶吼,像是尖刀,一刀一刀地凌遲着我。
最後她打累了,眼淚一串一串地掉下來。
「沈淵,你不得好死。
「你知道嗎,這些痛苦,原本阮阮都不用經歷的,都是因爲你!」

-16-
有工作人員跑過來。
做樣子,卻還是拉不開江遇的手。
我不知道被她打了多久,整個腦袋脖子都麻了,沒有知覺。
只能努力地瞪着她。
「你說什麼?金阮呢?金阮在哪?」
她的腳步聲,很輕很輕。
但我仍然聽出來了,是她,她也來了!
我瘋了一樣大喊她的名字。
「金阮,阮阮,你讓我見你一面,讓我看看你,老婆,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她終於出來了……
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
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崩潰哭喊。
那雙看着我時,會發亮的眸子,平靜無波地望向我。
「老婆……」
我不知道要怎麼樣講我有多難過。
只能看着她。
發覺,她瘦了好多。
我是想要道歉的。
可千言萬語,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先從哪句說起。
「跟我回家……好嗎……」
「沈淵,離婚。」
同一時間。
我們一起開口。
我不明白,她爲什麼一定要離開我,讓我彌補她,讓我幫助她,不好嗎?
她走了。
江遇告訴我,我可以不簽字。
但她一定會把我送到法庭。
渾渾噩噩地。
我不知道該去哪?
我要去哪?
沒有了金阮,那裏還是我的家嗎?
爲什麼?一個鐘瑞,會把我害成這樣……
金阮留的協議我也不肯籤。
江遇起初會打電話來咒罵我,知道那兩個人渣判了,每人十五年的量刑。
我關注了那兩個人的入獄體檢。
身體健康。
好歹沒有傳染病。
那就好。
我想,應該還有機會的。
雖然她髒了。
但我也睡了別人。
我勸了自己好久,勉強吧,就當扯平了。
等她回來。
我會好好地和她在一起,像以前一樣。
可她卻把我送到了法庭。
我沒想到,金阮的手裏有我那麼多出軌證據。
每一次和小美的。
她手裏都掌握着視頻。
怎麼會這樣?!
我開始慌了。

-17-
諮詢律師,他給我講的確實對方主張的可行性。
法律上雖然不支持絕對的淨身出戶。
但是另一方,完全可以主張出軌方的經濟賠償。
也就是說。
這個婚,我離定了。
家裏的財產,也要分割給金阮不少。
我不是捨不得……
只是覺得,沒必要走到這一步的……
開庭之前。
我還能再見到她一面。
「阮阮……」我說:「我知道錯了,別和我離婚,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沒有什麼矛盾是不可逆的。
「就算有,我可以改正。
「包括鍾瑞,我可以發誓,我這輩子都不聯繫他,不再見他了好不好?」
我低三下四地。
金阮卻笑了。
「你知道,你這些出軌視頻是誰發給我的嗎?」
我的聲音哽住。
三次和小美在一起,都是在鍾瑞身邊。
幾乎不用想。
她嘆了口氣,「我很早就告訴過你,鍾瑞的人品不行,可你不信。
「你只願意相信你的兄弟,你覺得他不會坑你。」
我所有的話,彷彿都被她噎了回去。
「你們……怎麼會聯繫上……」
江遇在她身邊笑。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好兄弟揹着你加了阮阮多少次?
「他覺得離婚好,所以作爲兄弟,也必須要帶上你。」
她們兩個走上臺階。
帶着那些證據鏈條,把我的婚姻,財產,一錘定音。

-18-
「哦對了。」
從法院走出來,我尚且沉浸在難過中。
江遇頓住腳步,「有個事情忘了告訴你。」
她說:「阮阮懷孕了。」
我愣住。
「幾個月?」
「兩個月了。」
我的腦子,飛速旋轉。
兩個月,不是那兩個人的,是我的!
我看向阮阮,聲音都帶着欣喜。
「她說的是真的嗎?你懷孕了,我要當爸爸了?!」
阮阮穿着白色的紗裙,裙襬落在腳踝,仙女一樣,漂亮極了。
我想。
如果是一兒一女就好了。
男的像我, 女的像她。
那我一定會好好保護我的女兒,不會再讓她受一點傷害。
阮阮憐憫地看着我。
江遇卻在笑。
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你不知道嗎?阻斷藥,是孕婦禁服的呀。」
「什麼意思?!」
我真不懂。
是懷了還是沒懷?
江遇的笑容惡劣, 「懷了, 但爲了阻斷, 又打了。」
我的腦子一陣陣地發暈。
忍不住脾氣,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江遇和我對罵, 用我完全招架不住的方式。
法院前, 吸引了很多人。
她們要走, 我又趕忙追上去。
「阮阮……我知道我錯了,我現在理解了,另一半身邊有你不喜歡的朋友有多難受。
「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孩子, 我們還會有的……」
她的視線落在我的臉上。
聲音悅耳極了。
「你知道嗎, 沈淵,其實去找你那天, 我就準備不要這個孩子了。」
「爲什麼?」我不能理解。
阮阮說:「當你的朋友說要弄我的時候, 你傻傻的站在那裏。
「我就知道,你,不值得我託付終身了。
「就像遇遇, 你始終都知道她不喜歡你, 但你們始終井水不犯河水, 爲什麼呢?」
爲什麼呢?
金阮沒有把話說全。
她走了,溫和的像個仙女。
帶着我的大半家底。
那我要怎麼辦呢?

-19-
沒日沒夜地。
我看着那本證書, 開始嘔吐。
控制不住的噁心。
口腔潰瘍, 壞了一次又一次。
感冒始終不好。
反覆高熱,之前家裏的藥都是阮阮準備的。
我翻找藥箱,對症喫了幾顆,可還是不好。
去醫院檢測。
護士的表情變得驚恐, 戴上一層又一層的防護保障。
最後的結果下來了。
HIV 陽性。
婚後的生活,除了金阮,我就只接觸過一個女人。
我笑了。
放聲大笑。
那護士以爲我瘋了。
「先生, 只要及時干預,HIV 也不會持續發展的!」
周圍看熱鬧的。
立刻散了一圈。
是鍾瑞把我害成了這個樣子。
我想方設法, 終於打聽到了鍾瑞現在的地址。
他以爲我是來找他喝酒的。
很開心。
摟着我勸, 「世界其實就是這樣,及時行樂, 把自己哄開心了最重要。」
喝了很多。
我卻還是記得住這趟來的目的。
從酒館的門出來,死死地踩下油門。
他被我嚇醒了。
嘴裏大喊,「我沒有要故意害你,沈淵,淵哥,你瘋了嗎?快停下來啊!」
我停不下來了!
我的人生,已經被他毀了。
那就一起毀滅吧!

-20-
「嘭——」
好美妙的聲音。
我來回地倒車,再開出去。
骨骼碎裂的聲音,通過橡膠,清晰地傳到我的耳朵裏。
酒館出來的人,都說我是個瘋子。
那就是吧。
我已經進了地獄了。
去自首時,聽到了電臺的廣播。
主持人說:「真正的好朋友,是不會以任何理由拉你下地獄的。」
回想起江遇的咒罵。
我笑出聲。
要是人生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就好了。
我一定會好好珍惜……
我的金阮。
聽說她又要結婚了。
對方是個很好的人, 謙遜有禮,也不在意她的過去。
真好啊。
我最後看了一眼江遇的朋友圈。
圖片裏。
金阮的笑容恬靜, 真好看啊。
雙手舉高。
走進公安局。
「我來自首, 酒駕,撞了人,生死不知。」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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