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媳懷孕了,卻要求嫁給我未婚夫。
我媽同意,我弟也同意。
我以爲未婚夫會拒絕。
沒想到他笑道:「都是一家人,幫個忙也沒什麼,你別那麼小心眼。」
我沒攔着他。
他把我的沉默當成默許,第二天就帶着我弟媳去領證。
而我,也答應了別人的追求。
即將嫁入豪門。
-1-
弟媳懷孕後,全家都很開心。
我媽看誰都笑臉相迎,唯獨對我莫名黑臉。
我百思不得其解,直接問她怎麼回事。
她低頭擇菜,悶悶地說:「是,別人都說你好,每次回家都帶一大堆禮物,還總給我跟你爸零花錢,一給就是上萬,我們生病你也陪着去醫院,出錢又出力,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孝女。」
我靜靜地等着她的下文。
她一咬牙,抬起眼皮就控訴我:「可是你做的這些都是表面功夫,真正對我跟你爸好的事兒,你是一件沒做。」
她說着說着就委屈了,掩面啜泣。
我懵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媽,你把話說清楚,我到底是哪點沒做好?」
她哭着說:「你馬上就要嫁給餘向了,他可是港城人,以後你生的孩子也是港城的身份,留學就醫什麼的都很方便。」
「你弟弟的孩子可就慘了,鄉下身份證,以後要是不夠聰明,高考擠不過人家,你弟這輩子還有什麼指望啊?他沒了指望,就等於我們老兩口沒指望,都是你害的啊。」
媽的聲音很大,在外頭陪我爸看電視的餘向聞聲走來。
我跟他對視了一眼。
我失笑問我媽:「那也沒辦法啊,孩子父母都不是港城人,難道爲了公平,你不讓我嫁給餘向了?」
我媽冷眼瞪過來:「不是不讓你嫁,是讓你晚點嫁!」
她一把抓住我和餘向的手,勸說:「我們商量過了,先讓晶晶嫁給餘向,等孩子生下來,戶口的事兒搞定後,再離婚,然後自然就可以娶你了。」
我驚呆了。
把手從我媽溫暖的掌心裏抽出來。
「不可能!這太荒謬了!那這孩子算餘向的還是我弟的?」
媽媽態度堅決:「我們都已經商量好了,等孩子生下來就帶回來養,戶口不變,但是跟着我們生活,自然是我們家的孩子!」
說罷,她也不理我了,扭頭就衝餘向跪下。
「小余啊,就當阿姨求你了,給你磕頭了。」
餘向驚恐,急忙把人扶起來。
「阿姨,這件Ťŭ̀₄事可以慢慢商量,彆着急。」
他給了我一個眼神,示意我別再刺激我媽。
我心情悶得慌,默默看向我弟的房間。
-2-
弟媳錢晶晶是我弟追了八年才追到手的大美女。
膚白貌美,家住縣城,是被捧着長大的小公主。
我弟爲了娶她也很爭氣,愣是從一個月薪四千的打工仔變成了今天的小老闆,名下有三家小商鋪,足夠一家人活得很滋潤。
我不敢相信,這樣視老婆如命的他居然會答應這種荒謬的要求。
飯桌上,我媽不出意外又提起這事兒。
我直接問我弟:「可慶,你的意思呢?」
弟弟埋頭喫飯,一臉不痛快,半晌後,悶悶地說:「晶晶開心,我沒意見。」
錢晶晶就坐在我旁邊,身上有很濃郁的香水味,是橘子的清香。
她微微垂着頭,眼神若有似無地朝餘向那邊掃了一眼,又快速收回。
「我都聽媽的安排。」
我媽這下可開心了,忙說:「看,大家都很配合,可盈,你就別封建了,只是走一下程序而已,又不是真的讓晶晶嫁給餘向。」
我放下筷子:「不管過程如何,只要蓋了戳,那就是受法律保護的真夫妻!」
餘向給我夾了一個大魚頭:「好了可盈,你別跟爸媽置氣,這件事其實沒那麼嚴重,是你思想太保守了。」
我震驚不已。
我媽更開心了,忙說:「那你們回去好好商量一下,明天給我們答覆,可盈,你記住,只有你侄子好了,我跟你爸才能好。」
一頓飯喫得我滿肚子火氣,還沒喫完就提前下樓,坐車裏等餘向。
他過了十多分鐘纔下來。
一打開門,就撲過來一陣橘子味的香水。
如果不是看到他,我還以爲是錢晶晶來了。
我問他:「你拒絕了吧?」
餘向握住我的手,英俊的臉揚起溫和的笑:「放心,我永遠是你的。」
我鬆了口氣,說:「我們下週就領證了,我不希望中間出現任何意外,你知道的,爲了你,我放棄了很多。」
他抱住我。
「我知道,你願意放棄京城的工作陪我去港城是對我最大的誠意,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我剛要回抱他,卻看到他脖子上很細微的口紅印。
是我最討厭的芭比粉。
我感覺手腳冰涼,彷彿被吸入一個失重的空間裏,就連大腦都短路了。
餘向把我送回家後,就連夜趕回港城那邊處理公事。
我一夜無眠。
第二天,撐着疲憊的身子去上粵語課。
我做事喜歡做完全的準備,既然決定下半輩子在那邊過,最起碼要解決溝通上的問題。
這節課我沒聽進去多少,眼前全是昨晚那個口紅印。
或許,是我看錯了?
車輛警報聲喚回我的思緒。
我晃眼瞧過去,一眼就看到我弟手持斧頭,對着我的車一頓亂砸。
ṱū₋3
我火冒三丈跑過去。
「路可慶!你在發什麼瘋!」
路可慶陰鷙的眼瞪着我:「斷了你的翅膀,看你怎麼飛!」
說罷,他又是一斧頭,把我的前擋風玻璃給砸碎了。
「你簡直莫名其妙!」
我抬起手裏的包要打他,卻被突然衝出來的我媽攔住。
她猝不及防甩了我一耳光。
「反了你了!還敢打你弟!」
「要不是你不肯鬆口,不願意讓餘向跟晶晶結婚,晶晶也不會帶着孩子回孃家!你弟感情危機,都怨你!」
「你弟沒Ŧųₕ好日ťũ₎子過,你也甭想逍遙自在!我不准你嫁去港城了!連門都不能出,以後就給我待在家裏!」
「可慶,給我砸,砸爛它,看她能去哪裏!」
我氣笑了:「媽,你是逼我跟你們斷絕關係嗎?」
我媽眼神閃爍了一下。
「好,有本事你就斷!我看你有幾個膽子敢這麼做。」
看着昔日的親人對我如此這般,我腦子嗡嗡直響。
我下意識聯繫餘向。
無意間,卻誤點了位置分享。
對方一秒答應,可很快又退出去了。
雖然他退得快,但我還是看到了他的位置。
沒在港城。
我那顆懸了一夜的心,終究還是碎了。
他立刻發語音過來解釋了一大堆,說自己本來要回去,但因爲中途跟一個朋友見面,就沒回。
之後,才問我怎麼了。
我淡定地舉起手機拍了一張現場的照片發過去。
「你不跟我弟媳領證,我弟跟我鬧呢。」
他溫柔地說:「都是一家人,幫個忙也沒什麼,你別那麼小心眼。」
「好。」
那頭忽然靜了。
這邊的弟弟和媽媽也不鬧了。
在他們詫異的眼神中,我平靜地陳述:「我答應你們,你跟錢晶晶去領證吧,我不會再攔着了。」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我媽變臉如翻書,摟住我的胳膊哭道:「我的好女兒哦,委屈你了,你放心,等你侄子拿到港城的戶口,我們第一時間把餘向還給你!」
弟弟也換了態度,丟開手裏的斧頭,撓着頭說:「姐,謝謝你,我會記住你的恩情的。」
我看着他,嗤笑:「過陣子再謝也不遲,現在,先把我的車還給我。」
我媽嘴角噘起:「你弟也是上了頭才這樣的,你非要跟他計較啊?」
我沒什麼情緒地反駁:「不還,我明天拉着餘向去領證。」
「還還還!我這就開去修還不行嗎?不就是塊玻璃嗎,這玩意便宜!」
路可慶興沖沖地開車去修車行。
妻子跟人跑了都那麼高興,天底下,恐怕就只有他了。
-4-
餘向和錢晶晶領證那日,家裏給他們辦了一大桌好酒好菜慶祝。
餘向送了我六位數的禮物。
席間,他摟着我:「就一年,一年後,我們各歸各位,我還是你的。」
他現在說話的口氣都是橘子香水味的。
我舉起酒杯,跟所有人宣佈:「今天我要跟大家宣佈一件事,從此以後,我跟餘向再無瓜葛。」
我在衆人的愕然中喝光那杯酒。
餘向不知所措地看着我,隨後乾笑:「你跟大家開玩笑的,是吧?」
我媽接過話就說:「可盈就是喜歡胡說八道,你可別在意,離開你,她上哪兒去找這麼好的對象?」
我沒心思跟他們吵,抓起包包就離開。
餘向跟在後面追我。
「可盈,是你答應我們領證的,這會兒又給這個態度,是什麼意思?」
我甩開他的手:「有婦之夫,別對我動手動腳的。」
他抬起雙手,深吸了口氣,說:「行,你先冷靜下來,我們再慢慢談。」
我搖頭:「從你騙我那一刻開始,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他臉色閃過一絲慌亂。
「我,我騙你什麼了?」
我試着去套他的話:「我朋友撞見你們了,還跟我裝什麼?」
他欲言又止。
「就是給她買了點禮物,沒什麼其他的意思。」
果然,女人在這方面的直覺是對的。
我的心沉甸甸地落入谷底,擠出一個笑:「哪能沒什麼意思啊,現在,她可是你名正言順的老婆啊,我們之間,就到此爲止吧。」
他攔住我:「你要去哪兒?不跟我去港城了?」
「我三點鐘的飛機回京城。」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說得出話:「你要回去?你不是辭了那邊的工作?」
「你誤會了,我不是回去上班,是去嫁人。」
他愣了一秒,隨後捏了捏眉心,擺出耐心被我耗乾的可憐樣:「證是你讓我去領的,現在領回來了,你又給我鬧這一出,可盈,我也是個人,也有脾氣,你不能把我當猴耍。」
「我跟你弟媳能有什麼事啊,那天就是碰巧她給我發私信說不知道怎麼選珠寶,讓我參謀參謀,我想到她是你的親戚,也不能不給面子,所以就順道去了。」
「至於騙你,純粹是不想讓你想太多。」
我沒搭理他,提步就走。
他大力把我拽回來,眉眼凌厲。
「你要嫁給誰啊?周良敘那個舔狗是不是?拜託,你要找人演戲也要找個像樣點的,那個姓周的從大學追你到現在,你都沒給過他一次正臉,你讓我怎麼相信你會嫁給他?」
我一臉平靜地望着他:「是人都會變,我就是突然之間發現他的好,他長得比你帥,比你努力,更比你有錢,最重要的是,他滿眼都是我,我有什麼理由不選他?」
像是命中註定那般,剛好我的手機來了周良敘的電話。
一股火魔怔地驅使着我打開了免提。
不等那邊說話,我先開了口:「周良敘,你之前說想娶我,還作不作數?」
那邊一片死寂,然後發出堅定的聲音:「作數,永遠作數。」
「好,我下午到京城。」
直到通話結束,餘向都沒插一句話。
他盯着我沉默了好一會兒,眼裏的情緒從緊到松,握着我的那隻手也緩緩鬆開力道。
「行,你去嫁吧,但我告訴你,三天後,如果你不去港城找我,我們就真的結束了。」
落下這番話,他疾步走開。
看着他決絕的背影,我的心一陣鈍痛。
這就是我主動追回來的男人。
是我的卑微給了他無盡的自信,讓他可以隨便傷害我。
不過,一切都結束了。
以後,我不會再犯賤了。
-5-
頭腦冷靜下來後,我發了一段話跟周良敘解釋剛纔的事情。
剛要發送出去,又覺得誠意不夠,還是當面說比較好。
我跟他雖然認識了很多年,但交集基本都是點到爲止,從不逾矩。
他爲人清冷疏離,不愛社交,唯獨對我的事情特別上心。
但凡我遇到什麼困難,他都會出手幫助。
這也是餘向說他是舔狗的原因。
事實上,他每次都是幫完就走,不會跟我有過多的糾纏。
他根本沒說過愛我、喜歡我,更別談什麼娶我。
剛纔的話,是我爲了氣餘向胡說的。
他的回答很給我面子。
所以,我不能只發條信息道歉就了事。
我笨拙地在網上搜索適合道歉所用的禮物。
最後買了一束鬱金香拿上飛機。
下飛機後,我正想着該去哪裏找他,無意間就在人羣中看到一抹頎長挺拔的身影。
他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翹首以盼。
他也看到我了,便朝我這邊走來。
恰好一個旅遊團從我們之間走過去,蜂擁的人羣像海浪一樣把我越推越遠。
混亂間,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把我帶出人羣的包圍圈。
鬱金香和玫瑰火熱地碰撞在一起,花香裏混有淡淡的酒味。
我發現他的臉頰略帶微紅,彷彿是剛從酒局上趕來的。
我一臉不好意思:「其實你不用過來的,給個地址我就好了。」
他嘴角微勾,靜靜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頻頻垂頭,不敢直視。
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開門見山比較好。
「對不起,那通電話是我唐突了,我就是想擺脫前男友的糾纏,所以利用你擋了一下,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說完,他還是沉默。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他。
他依舊笑得很和煦,喃喃着道:「前男友?前,男友?」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不知道他爲什麼只抓住了這三個字。
他的眼睛似有星光,明亮燦爛。
我察覺自己看得有點失神了,忙找話題:「呃,那你當時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他笑得深邃,眼神微醺,宛如一隻喝醉酒的薩摩耶。
忽然,眼皮微垂,他的身子跟着往前傾。
我下意識扶住他。
他靠在我的頸窩裏,語氣溫熱:「當時喝了點酒,想問你很重要的事。」
「嗯?」
他的臂彎將我攏緊,聲音堅定又溫柔:「我想問你,如果結婚的話,能不能選我。」
不知是機場人聲太吵,還是我腦海裏的聲音太雜,以至於我迷失了方向,糊里糊塗就陷入他的柔情裏。
我說:「如果我點了頭,那也不一定是我的真實想法,因爲現在的我腦子很亂,很大程度Ṱú₃有負氣的成分在,那麼,你就會被我利用第二次。」
我看着他的眼睛,又說:「可我可恥地發現,我不想拒絕你,當然,你可以拒絕我。」
他的眼神柔情似水,微微笑開:「我不後悔,你也不會後悔。」
-6-
周良敘的執行力很強。
才領完證,就安排我跟他家裏人見面。
我只知道他家境不錯,卻沒想過是相當不錯。
家住別墅,豪車遍地。
可他家人似乎見過我一般,對我熱絡又親切,一點也沒有嫌棄的感覺。
預想中的尷尬和不安基本沒有出現。
第三天,他詢問我什麼時候安排兩家人見面,商量婚禮事宜。
我讓他看着辦就好。
隨後,我在朋友圈公佈已婚狀態,發了我們的結婚證合照。
我想,我跟餘向的事情,在這一秒應該算是徹底劃上句號了。
從現在開始,我要好好過我的日子。
一小時後,弟弟打電話給我。
張口就是火急火燎的一句:「姐,你快點趕去餘向那邊,媽暈倒了,醒來後死活不肯去醫院,我們都急死了!」
「無緣無故,怎麼會暈倒?」
「不知道啊,所以要去查嘛,她最聽你的話了,求你了,去勸勸她吧!」
我沒想太多,立刻訂機票去港城。
輾轉幾個小時後,我來到餘向家門口。
門上還有我們年前一起貼上去的對聯。
我下意識輸入密碼,又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便改爲摁門鈴。
門開時,一陣橘子味香水撲面而來。
錢晶晶眼皮上挑,顯得有點詫異。
「可盈,你怎麼來了?」
話音未落,她身後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餘向從拐角出現,看到我後,故意放慢腳步,皮帶系得有點凌亂,像是匆忙而爲。
「三天時間已經過了!」他冷冷地說道。
「我媽呢?」
餘向挑起一抹譏誚的笑:「找藉口也不知道用腦子,你媽怎麼會在我這兒?」
我忽然意識到被騙了,便轉身就走。
餘向幾個大步擋在我面前。
語氣比剛纔軟了一些。
「行了,都回來了,還作什麼?進來。」
「不用了!」我甩開他的手,「不方便。」
他力道倏地收緊,用力將我拽進屋內。
「夠了,你再鬧我就真生氣了,你能不能學一學晶晶,她比你聽話可愛多了!」
說話間,我被他甩到沙發上。
抬眼就看到怒目俯視我的他,以及站在門邊抿脣不語的錢晶晶。
我冷笑:「原來你喜歡的是乖巧聽話的啊,怎麼不早說,早說我就不追你了。」
「不過沒關係,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互不相干。」
餘向臉色鐵青:「你少給我來這套,我照顧晶晶是受你們家人所託,說到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是爲了幫你維護親情,你不理解就算了,還反過來質疑我,你把我當什麼了?」
「再說了,我又不是沒叫你跟我回來,是你不肯,還非要拉周良敘跟你一起演幼稚的戲碼來氣我,孰是孰非,你自己心裏明白。」
我氣笑了。
攤手:「你非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話不投機半句多,我沒必要繼續在這裏待下去。」
他一副被我氣到的樣子,轉過身去沒講話。
錢晶晶小心翼翼地插一句話:「姐,我們真沒事兒,我就是帶寶寶過來感受港城的氛圍的。」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嘴角很紅,令我沒來由地想到餘向凌亂的皮帶。
我瞥向她:「看在你叫我一聲姐的份上,我勸你有話就對路可慶直說,他把你當成他的命,鬧不好的話,可不好收場。」
錢晶晶垂眸,一副委屈的樣子:「我聽得出來,你不喜歡我待在這裏,那我回去吧。」
我順着她的話點頭:「行啊,那回吧。」
她抿脣不語,幾秒鐘後,紅着眼,掉頭衝出去。
-7-
餘向臉色陰下來,但沒有對我說重話。
只說:「晶晶她語言不通,我出去看看。」
走了兩步,他又說:「畢竟,她現在是我名義上的妻子,如果出了事,對我名譽不好,我不想將來你嫁給的是一個有污點的我。」
「你在家裏好好待着,以後我們三個人一起生活,多點理解,少點質疑,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他沒有給我還嘴的機會,便快步走出去。
我剛要開門,卻發現他在外頭把門反鎖了。
反正我也想過要收拾自己的東西,便也不急着走。
我取出自己的行李箱,一件件地往裏面放自己買的東西。
每一樣東西都承載着一段鮮明的回憶。
畢竟是自己付出過真心的人。
這一刻,我難免感傷。
整個人彷彿被無邊的黑暗籠罩,難過得快要窒息。
周良敘的電話剛巧打來。
我應了一聲,他便問:「聲音怎麼了?你在哪兒?」
我嚥下那陣酸澀感,告訴他沒事。
「我只是回來拿自己的東西,一會兒就走。」
「過期的東西就不必要了,我給你買新的。」
「給我發個定位,我去接你。」
「別跟我客氣,我現在是你丈夫。」
溫煦的聲音一點點地撫平我內心的不安。
我滿腔的委屈只剩下一聲「嗯」。
半小時後,餘向帶着錢晶晶回來了。
錢晶晶正在打電話,對那頭的路可慶十分不耐煩,滿嘴的「我知道了,你好煩啊」。
餘向遞給我一個雕家的袋子,裏面裝的是口紅。
「看到很適合你,就買了。」
我笑都不想笑了:「我最討厭的,就是芭比粉。」
他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輕嘆:「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送給晶晶了,反正只是一支口紅,懶得退了。」
「隨你的便。」
他眉頭擰得更深了。
在我面前蹲下,問我:「就十個月,都等不了嗎?」
我態度冷漠:「不是等不了,是不想等,這是原則問題。」
他再次嘆氣,沉默良久後,抬頭:
「好,那我跟她去離婚,可以嗎?」
我心煩意亂,耐心也耗盡了。
「我已經跟別人結婚了,你的事情跟我沒關係,我該走了。」
這次,他沒攔我。
等電梯時,屋內傳來錢晶晶嬌弱的聲音。
「餘向哥,你不去追真的沒關係嗎?」
「放心吧,她就是脾氣大,過幾天就好了,真要她離開我,她才捨不得。」
「現在不過是跟我演戲罷了,我哄哄就哄回來了。」
我突然感到一陣噁心,趕緊走進電梯裏。
-8-
飛機抵達首都機場時,周良敘的身影穩穩當當地屹立在不遠處,似乎已經在那裏站了幾個小時。
我剛走近,就被他撈進懷裏。
「以後家裏有事,我陪你回去處理。」
我下意識想要拒絕。
忽然間想起他那句「我是你的丈夫」。
便只是窩在他肩上,閉眼休息。
他輕輕地撫摸着我的頭髮,讓我感到莫名的安心。
夜晚,我們筆直地躺在同一張大牀上。
從領證那晚開始,我們就同居了。
只是,一直很默契地「涇渭分明」。
他睡他的,我睡我的。
彼此之間隔了一人的距離,睡時什麼樣,醒來還是什麼樣。
前幾晚相安無事。
今晚卻格外侷促。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不困。
我覺察到他的呼吸不均,應當也是沒睡。
便隨意找了個話題開聊:「你,那個,呃,多大了?」
支支吾吾半天,腦子就只想到問年齡。
我只知道他比我小一屆,不知道具體小几歲。
他忽然清了清嗓子,呼吸變得略顯急促。
我睜開眼,藉着昏暗的光線看到他棱角鮮明的側臉。
脣輕輕抿了抿,喉結滾動。
氣氛莫名變得微妙。
他沒說話,抓住我的手,往他的被子裏伸進去。
滾燙的觸感襲來。
耳邊同時傳來他嘶啞的聲音:「就這麼大。」
我心如擂鼓,手猛地收回。
他卻摁住,順勢翻身靠近。
我想,已經是夫妻了,真到這一步也是自然的。
這一夜,窗外的月光格外溫柔。
有了肌膚之親後,我們的關係拉近許多。
周良敘決定一個月後帶父母回家拜訪我父母。
我沒意見。
我提前跟媽媽打招呼,她還是敷衍地回我一句:「知道了知道了,你嫁人了,那就帶回來見我們唄。」
這語氣,顯然是還以爲我在演戲。
罷了,反正他們遲早會相信。
周良敘喜歡傳統禮儀,非要按照習俗請媒人帶着聘禮去我家下聘。
在那之前,我先一步回到老家。
回家的那天晚上,媽媽沒給我好臉色。
飯桌上,一個勁兒地把肉從我的碗裏夾走。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弟讓你去港城守住你男人,你卻置氣跟他異地!這孤男寡女的,你弟媳不尷尬啊?」
我淡笑:「正經法律夫妻,有什麼好尷尬的?」
聞言,弟弟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對我怒目而視:「不行!你喫了飯就回去!姐夫明天就過來,你必須跟他走!」
我懶得跟他打口水仗,填飽肚子就回房。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感覺有呼吸撲在我的臉上。
睜開眼,就看到餘向放大的臉。
-9-
我翻身拉遠距離,驚恐地看着他。
他被我嚇到,無辜地看着我:「怎麼了?又不是沒親過,怎麼防着我幹什麼?」
我驚魂甫定,問他:「你幹什麼?」
他一副拿我沒辦法的樣子,緩緩說:「之前我說過會跟晶晶離婚,我說到做到,這是離婚證。」
「你啊,就別跟我鬧了,乖乖跟我回港城,我再另外找一個合適的日子帶你去登記。」
我搖頭,對他只剩下無語。
「我現在是周良敘的妻子,我沒有跟他離婚的打算。」
他舔脣,在屋內來回踱步。
「不是,我都離婚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難道你懷疑這本證的真假?」
這時,我手機響了。
是錢晶晶發來的消息。
她跟我曬結婚證。
【可盈,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你坦白,餘向拿給你的是假證,我們沒離婚,他只是想暫時穩住你。】
下一秒,她又發了一個ţü³圖片過țů₅來。
是層層疊疊的套子。
【他沒碰我,但我碰他了,幾乎每天都碰,他說喜歡我的口技。】
【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們是受法律保護的吧。】
【你識趣點,以後別纏着我老公了。】
錢晶晶的意圖太明顯了。
這下是演都不想演了。
我把證朝他的臉砸過去。
「拿着你的假證,滾出我家。」
他眼眸狠狠閃了閃。
突然拉住我抱住。
「你這是怎麼了?你從來沒這麼對過我,你變了,路可盈!」
不等我回答,外頭就傳來鑼鼓喧天的敲打聲。
一片喜氣洋洋。
窗外樓下,豪車結隊陸續停靠我家門口。
媒人笑盈盈地上門祝福我爸媽。
我爸媽沒見過這場面,着實驚呆了。
我甩開餘向的手,快步走出去。
他跟上我的腳步,狠狠拉住我。
「你騙我!你不是演戲!」
他陰鷙的眸鋪開一片血腥,瞳仁在顫抖。
「你真的嫁給了周良敘!」
我沒有多言,乾脆把錢晶晶發來的消息投屏到電視機上。
客廳裏爆出我弟的怒吼。
餘向還來不及說更多的話,就被我弟摁在地上揍。
我沒有多看一眼。
把聘禮放下後,就跟媒人走了。
我爸媽自始至終處在懵然的狀態裏,直到我見到周良敘時纔想起打電話跟我確認事實。
我把電話交給周良敘。
他們聊了幾分鐘。
最後電話又回到我手上。
媽媽哭着說:「女兒啊,你有更好的歸宿,媽很欣慰,晶晶那個不守婦道的,我們家也不準備要了,等她把我孫子生下來,我就再也不跟她來往了!」
「就是你弟弟可憐啊,你是姐姐,要幫襯着他一點啊。」
我的心冷下來,沒回應就把電話掛了。
-10-
婚禮那日,保安告訴我,有人在門口鬧事。
通過監控,我看到餘向頂着一張傷痕累累的臉,在酒店門口撒潑。
他指着我的婚紗照,說是他老婆。
還拿着一張離婚證對着監控喊:「我離婚了,我這次真的離婚了,你看到了嗎,可盈!」
周良敘淡淡掃了一眼,只說了三個字:「處理掉。」
不一會兒,鏡頭裏就出現十幾個保鏢,把餘向架起來抬走。
婚禮照常舉行。
後來,我聽媽媽說,錢晶晶起訴餘向強了她,導致她三個月的孩子掉了。
結果敗訴了。
調查結果顯示,是錢晶晶不滿意離婚結果,自己用手段把孩子弄掉的。
我弟得知此事,已然崩潰,一氣之下抱着錢晶晶一起跳河。
錢晶晶怕了,立刻跪下來求他,說可以再懷一次,把孩子還給他。
最後,兩人去復婚了。
說到這裏,我媽一頓,緊接着又說:「那臭不要臉的東西休想再進我家門,她來一次我罵一次,你弟那個不爭氣的東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悟!」
「好在你弟沒有以前那麼慣着她了,看不順眼就打,打多幾次,她就乖了。」
聽着她的絮叨,我倍感疲倦。
剛要掛電話,她忽然就哭了。
「可盈啊,你弟弟剛纔來信息說,錢晶晶子宮壞了,以後都懷不上孩子了!」
在這之後,我媽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催我弟去離婚。
家無寧日。
幸好,我已經是周家人。
周家父母格外注重距離感,不跟我們同住,只會在節假日聚餐喫飯。
也不會催我生孩子,只會叫我一起出去玩。
我這才知道,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幸福的日子過了兩年後,在一個花好月圓的晚上,我跟周良敘的第一個孩子誕生了。
六斤半的小公主,眼鼻跟周良敘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全家人都去逗小寶寶,只有周良敘守着我。
他很久沒睡了,纔跟我說了一會兒話就趴在牀邊睡着了。
我手機恰好響起。
不想吵醒他,我就趕緊隨便點了一下。
意外點了接聽。
那頭傳來一個男聲。
「你好,我這邊是酒吧啊,你老公餘向在我們這裏喝醉了,ťü⁹趕緊來接走吧。」
我頓了頓,道:「我不是他老婆。」
「沒道理啊,我看他手機就是這麼備註的啊。」
我沒再廢話,直接掛斷。
現在的我,只想眼前人。
(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