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萬人嫌假少爺。
得知自己悲慘的下場後,我決定將真少爺買下,當自己的情人。
就在外界瘋狂傳播我倆緋聞的時候。
真少爺正跪在我的腳邊,乖順地任由我挑起他的下巴。
可分明是謙卑的姿態,仰頭看我的眼神卻陰鷙而又狂熱。
我眼皮跳了跳,一股怪誕的感覺湧上心頭。
直到某天從他牀上驚醒。
不是?
爲啥我是下面那個?
-1-
A 星 A 星的地下拍賣會上。
顧晏作爲壓軸拍賣品,被人小心翼翼地抬上了臺。
拍賣師賣力地解說着這件拍賣品的來歷。
在衆人急切的目光中,隨着紅布的掀開,籠子裏的情形一覽無餘。
顧晏的四肢被鏈條牢牢鎖住,動彈不得。
他跪坐在地,雙手高舉於頭。
手腕被鐵鏈緊緊固定着,使不上勁,只能無力地下垂。
爲了防止拍賣品自殘,顧晏的嘴上甚至被人戴上了止咬器,只能從喉嚨發出幾聲憤怒的嘶吼。
裸露的肌膚上還殘留着幾道鞭痕,無端帶着幾分凌虐的美感。
臺下逐漸開始騷動起來,價格也隨之炒得越來越高。
看着臺下吵得面紅耳赤的商人,我不禁想看一看顧晏的表情。
可當我再次抬眸看向拍賣臺時,卻和他看過來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顧晏傷痕累累地蜷縮着,隔着籠子遠遠朝我望過來。
額頭上的鮮血順着他臉側滑落至嘴角,襯得他本就俊美的臉更顯妖異。
他低垂着頭,面容一半隱藏在黑暗當中,晦澀不明的眸子微闔着。
像只不接受馴服的野獸。
稍微不留神,就會被他咬破喉嚨。
顧晏的眼眶微紅,鐵鏈隨着他的掙扎叮噹作響。
他呼吸粗重,看過來的眼神竟是帶着幾分攝魂奪魄的引誘意味。
我嚥了嚥唾沫,鬼使神差地舉起了手中的牌子。
-2-
這並不是我和顧晏的首次見面。
高考結束那年。
和狐朋狗友打賭輸了後,爲了滿足這些富二代的獵奇心理,我獨自前往了 A 星最南邊的貧民窟。
在這最混亂不堪的街道里。
見到顧晏的第一眼起。
我就硬了。
月光透進巷子裏,照在青年蒼白俊美的臉上。
昏暗的光線模糊了他鋒利的輪廓,有種說不出來的柔和美。
站在他面前的人很多,可看着他的眼神卻沒一個帶善意的。
他不以爲然地理了理微亂的衣角,下一秒便抬腳將調戲自己的混混踩在腳下。
他狹長的眸子微眯着,神情異常亢奮。
明明年紀看着不大,出手卻招招狠厲。
像只矯健的黑豹。
危險,卻帶着致命的吸引力。
注意到來人後,他停下手中的動作。
白皙的指腹劃過沾染鮮血的臉頰,漫不經心地朝我看來。
在看到我的窘迫後,他嗤笑着開口。
「你也想和他們一樣嗎?」
他的嘴角上揚,笑意卻不達眼底。
那一刻,我明白。
我掌握不住他。
所以當我明確得知,自己會被顧晏丟到垃圾星流浪的悲慘下場後。
沒有絲毫抱怨與不甘。
反倒是精蟲上腦,心一橫,決定幹一票大的。
我要睡他。
-3-
顧晏被人壓着送到了我的房間,狼狽地跪在我的腳邊。
聽說他之所以被賣進地下拍賣會,是因爲他在貧民窟得罪了人。
如今經過這一系列的打擊,被磨平了棱角不說,人也變得聰明瞭許多。
我仰靠着沙發,用腳勾起他的下巴,仔細打量着他的五官。
真像啊。
跟我那死人臉大哥幾乎是一模一樣。
同樣的深褐色眸子,眼尾微微上挑。
眯眼看人的眼神,很像鎖定獵物的野獸,隨時都能奮起咬破我的喉嚨。
不愧是親兄弟,就連神態也都如此相似。
怪不得周圍的人總說我長得不一樣。
不像爸,又不像媽。
性子也不如大哥那樣沉穩。
簡直就不像沈家的小孩。
自懂事起,我便在想。
爲何沈家的孩子,個個都出類拔萃,偏偏我啥也不會?
直到覺醒後,我才明白。
不是因爲自己基因發生了突變,而是因爲自己根本就不是沈家的種。
只是沒想到的是,如今真少爺卻被我這個冒牌貨玩弄於股掌之中。
真是可笑之極。
我挑了挑顧晏的下巴。
「沈家不養閒人,以後我的生活起居就由你來負責。」
頓了頓,我又繼續補充道:「當然,暖牀也是你要負責的工作之一。」
看着顧晏依舊垂着個腦袋,我有些不滿地開口:「怎麼?不滿意?」
顧晏悶不做聲,好半晌才聽見他不情不願地回了聲:「沒有。」
真可憐啊。
讓人不禁想把他欺負得更狠一點。
本着爲了追求刺激,就要貫徹到底的原則。
我饒有興致地朝他揚了揚下巴。
「叫聲主人來聽聽。」
顧晏撇過頭,咬牙切齒地叫了一聲。
我心滿意足地收回了腳。
不料下一秒卻被他抓住腳踝,拉了過來。
我急忙抓住沙發扶手,穩住了身形。
低下頭,便看見握住我腳踝上的手,正在細細地摩挲着。
手的主人許是常年幹粗活的緣故,掌心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薄繭。
覆在我的肌膚上摩擦時,不疼,但很癢。
「放手。」
瞧着顧晏沒有絲毫要照做的意思,我不悅地又一次開口,帶着幾分威脅的意味。
「別讓我說第二遍。」
顧晏鬆開了手,猛地站了起來。
他的個子很高,雙手搭在沙發扶手上站在我面前,不由得帶着幾分壓迫感。
見過他揍人時那副不要命的狠樣,我心中不免有些發怵。
「你……你要幹什麼?」
他垂着眸,臉湊得越來越近,溫熱的吐息幾乎全然拍打在我的臉上。
「不是你想要我這樣做的嗎?」
我剛想開口反駁,下一秒就被他堵住了嘴。
顧晏的吻極重。
沒有半分戀人之間的溫柔繾綣。
倒更像是一種報復。
藉着這個吻,將所有情緒發泄在我身上。
但我想顧晏定是憤怒和不滿的。
因爲我絲毫沒有體會到,像狐朋狗友說的那樣快樂。
反而一副被他吻得快要喘不過氣的模樣。
我反應過來扇了顧晏一巴掌。
他低垂着頭,幽深的眸子對上我的眼睛。
沒有想象中的憤怒與不甘。
只是看我的眼神,陰鷙而又狂熱。
-4-
顧晏是個很合格的狗。
叫他幹啥就幹啥。
哪怕半夜叫他起牀給我買奶茶,他也從不抱怨。
但我很討厭他這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就彷彿我的一切挑釁,在他眼裏都如同兒戲一般,讓我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就在我思考如何整治顧晏時,好友裴珉突然給我打來一通電話。
我靈機一動,帶着顧晏出了門。
剛走進包間,就聽見裏面巨大的音響聲。
吵得我耳朵疼。
我側過頭,看見顧晏緊皺的眉頭,不由得嗤笑出聲。
真是個老古董。
簡直和他親哥一個樣。
我走到裴珉身邊坐下。
他自然地摟過我的肩膀,剛要開口,手就被顧晏打了下來。
他揉了揉手臂,像是才注意到我身後的顧晏,疑惑地問道:「這位是?」
許是害怕我當衆侮辱他,顧晏的身體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我收回視線,饒有興致地開口:「不必管他,我們接着玩。」
裴珉見狀,挑了挑眉。
「小少爺,輸了遊戲可是要罰酒的,你那位大哥允許你喝嗎?」
我不以爲然地輕笑出聲。
「他人在國外,哪裏管得了我。」
裴珉臉上的笑意更甚。
「哦~乖寶寶也開始叛逆了。」
見他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少廢話,要來就來。」
-5-
放話時很帥氣,輸的時候卻很狼狽。
幾輪下來,我被灌進了不少酒。
在又一次輸了遊戲後,顧晏快一步地奪走了我手中的酒杯,低聲勸道:「別喝了。」
瞧見他微蹙着眉的樣子,簡直都快和大哥的身影重疊了。
我大腦昏昏沉沉,有意與他作對。
「你是我什麼人?」
「憑什麼管我?」
顧晏眯着眼。
在昏暗的光線中,幽深的眸子顯得詭譎莫測。
他將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看過來的眼神兇狠至極。
我心中暗自叫糟。
可還沒等我開口,就被他吻了上來,餵了一大口酒。
我嗆了不少酒進去,反應過來後打了他一巴掌。
「你幹什麼?」
他眸子幽暗,又喝一口酒吻了上來。
-6-
我酒量極差。
以往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哪怕是我輸了遊戲,別人也不敢給我灌太多酒。
如今被顧晏餵了一杯又一杯高度數的酒,我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反應也逐漸開始遲鈍起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將目光投在中心的我倆身上。
正值精力旺盛的年紀,又沒有長輩約束的紈絝,雖嘴上口嗨無數,但實際上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
男人和男人的接吻,說起來總是帶着一點奇怪的腔調,很容易被人打上變態的標籤。
但此刻,彷彿所有人都被按下了暫停鍵,只是傻愣愣地看着。
而分明之前還對我嫌棄得要死的顧晏,此刻的臉上也滿是奇怪的癡態。
一手掐着我的腰,一手按着我的後腦勺,癡癡地吻着。
像是餓狠了的野獸一般,要將我整個吞喫入腹。
我瑟縮着想要躲避周圍人的目光,滿腦子都在胡思亂想。
或許他們可以清晰地看見,被顧晏抱在懷中的人,是如何被吻得情迷意亂的,嘴巴又是如何被含住,被親得紅腫的。
光是想想,就讓我感到羞恥不已。
也不知道那個缺德的把音樂關了,此刻包間裏靜得可怕,只留下纏綿的水聲。
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古怪。
我伸手推了推顧晏。
他被推開後,又不滿地再次吻了上來。
像是出於野獸本能的掠奪一般,將舌頭強硬地擠進狹窄溼潤的口腔吮吸着。
裴珉坐得離我最近,像是嚇傻般,一動不動地看着,連眼睛都沒眨。
我的大腦混沌不堪,思緒像是被籠罩在一片迷霧中,下意識地朝裴珉伸手求助。
偏偏這會兒,他腦子像被驢踢了一般,看着我伸來的手直髮愣。
沒一會兒,伸出來的手就被顧晏牢牢握在了手中。
我不禁悶哼出聲。
聲音並不大,我卻羞得直髮顫。
結束後。
我暈乎乎地趴在他懷裏,咬牙切齒地罵着。
「你這……瘋狗。」
他撩起我額前汗溼的頭髮,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像是突然感到悔恨般,垂着眸,好半晌纔開口討饒。
「我錯了……」
「主人。」
剛燃起來的火被瞬間澆滅,我撇過頭,不想看他。
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爆紅的耳根,早已將自己的心思暴露無遺。
顧晏嘴裏低聲哄着,肩膀卻在微微顫抖,似乎在偷笑。
真討厭。
-7-
趁着衆人還在愣神之際,顧晏強硬地將我帶了回來。
心中的怒火還未消散,我一口咬住顧晏的脖子,在他身上撒氣。
以往總是要更進一步時,我的身體總是不爭氣,喝完牛奶就開始犯困。
所以我倆每晚,都只是單純地蓋着被子睡覺。
今夜藉着酒勁,我非要試一試這霸王硬上弓的滋味。
可剛將顧晏推倒在牀,便聽見樓下傳來汽車的笛鳴聲。
我瞬間酒醒了大半,連忙衝到陽臺。
果不其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裏走出來。
男人身姿挺拔,剪裁得體的西裝緊貼於身。
許是察覺到我的視線,他微微抬頭,鏡片下的眸子冷傲輕蔑,俊美非凡。
是我的大哥,沈明淵。
可按照劇情,他這會兒應該還在國外才對……怎麼突然提前回國了?
難道是我去酒吧的事被他知道了?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顧晏湊了過來,低聲問道:「怎麼了?」
思緒被打斷後,我這才猛地想起,還有個更大的祕密不能被沈明淵知道。
我慌不擇路地將顧晏藏進衣櫃。
甚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一會兒你就呆在這裏面,聽到什麼都別出聲。」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就在我以爲他聽進去了,準備收回手的時候,掌心突然傳來溫熱的觸感。
我才意識到,這人心思壓根就不在這上面。
我低聲咒罵了一句。
「死變態。」
-8-
敲門聲響起,我慌忙跑去開門。
將門打開一道縫隙,只露着個腦袋往外看。
「大哥。」
站在門口的沈明淵,面色平靜地看了我一眼,輕聲回應。
目光觸及到我赤裸的雙腳上,他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記得穿鞋,彆着涼了。」
「嗯嗯,好的。」
我乖巧地回應着。
聽完沈明淵的嘮叨後,我站在門後等了一會兒,但他依舊沒有離開。
我也不敢開口趕他離開,只能乖乖地陪着他站在門口等着。
男人的身量很高,背對着燈光站在門口時,在我面前打下了一片陰影,像是被他整個籠罩似的。
看着我侷促不安的樣子,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突然開口問道:「又犯什麼錯了?」
我低着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沈明淵極其厭惡撒謊,卻又能每次在我撒謊時精準察覺到。
被他懲罰的次數多了,我也漸漸學乖了。
企圖以沉默矇混過關,讓他自己猜。
沈明淵蹙了下眉,似乎想要絮叨我幾句。
可話到嘴邊,他突然意識到,從開門到現在,他們一直都是站在門口交談。
面前的人也只伸着個腦袋,一副很不方便的樣子。
那模樣倒像是……
屋裏藏了人似的。
沈明淵神色微變,連着周圍的空氣也跟着降了幾個度。
他嗓音冰冷。
「怎麼不讓我進去?」
「還是說……裏面有什麼人,不方便讓我看見?」
-9-
我心虛地抿了抿嘴。
「沒有啊。」
沈明淵張了張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又猛地頓住。
我心頭一緊。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見他問道:「你嘴怎麼了?」
我眨了眨眼,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
「喫飯時不小心咬到的。」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眼神犀利。
「那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麼弄的?也是自己咬的?」
我猛地伸手捂住脖子。
就聽見沈明淵冷不丁地來了一句:「捂錯了,是右邊。」
這下心更慌了。
可我心中也在喊冤,自己也不記得這是什麼時候留下的痕跡啊,要是知道的話,也不會就這樣水靈靈地跑出來見你了。
隨後又轉念一想,難道是方纔接吻的時候,被顧晏咬的嗎?
見我走神,沈明淵臉色暗得可怕。
「交女朋友了?」
「玩得夠野的啊。」
我只能蒼白地解釋。
「沒有。」
然而沈明淵並未相信我的鬼話,而是沉默地將我拉進了書房。
隨着房門合上的聲音響起,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懲罰要開始了……
這間書房記載了我從小到大捱打的所有黑歷史。
而罪魁禍首,毫無疑問,就是坐在我面前的男人。
沈明淵靠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抬眸朝我看來。
「小瑾,過來。」
沈明淵的表情越是平靜,就說明越是生氣。
我不敢在這個點上忤逆他,只能扭扭捏捏地挪了過去。
像被老師罰站的學生一樣,乖乖地低頭站在他面前。
空氣沉默了半晌。
我聽見頭頂傳來沈明淵的嘆氣聲,以爲他終於消氣了。
可剛鬆一口氣沒多久,就被他翻過身,趴在了他的腿上。
察覺到臀上覆蓋着的大手,我連忙驚慌求饒。
「大哥!別!」
-10-
沈明淵的懲罰很變態。
不似尋常人家那樣罰跪,亦或者用戒尺抽打。
而是打屁股……
巴掌一個一個落下。
不痛,但是特別丟人。
男人薄脣輕啓,緩緩地開口。
「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學什麼不好,學那些紈絝玩女人。」
我又氣又急。
心中委屈極了……
分明又不是我親哥,憑什麼管我。
隨即頭腦一熱,竟是衝着他吼道:「我已經成年了。」
「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話落,看見沈明淵明顯愣住的手,我心中莫名有些緊張。
我一直都知道沈明淵不是什麼善類。
作爲聯邦的要員,在政治上,他輕飄飄的一句話,都可能給 C 級以下的星球帶來重創。
可正是如此恐怖如斯的人,卻偏要學別人戴什麼金絲眼鏡,莫名有種斯文敗類的既視感。
我心虛地等待下一個巴掌的落下。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一個溫熱的懷抱。
沈明淵將我抱在了懷裏,手掌覆上我的臉頰,輕聲問着:「委屈了?」
明知故問。
我撇過頭,不想看他。
可男人卻嘴裏不饒人地繼續說道:「很痛嗎?」
「我已經很輕了。」
「要是下手再重一點,你這幾天都別想下牀了。」
見話題越跑越偏,我下意識地捂住了他的嘴。
「哥哥,別說了。」
沈明淵嘴角上揚,眉眼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好。」
-11-
沈明淵很容易生氣,卻又很容易哄。
見這件事情已經翻篇了,他甚至主動給我放好洗澡水。
他似乎很懂打一巴掌,再給一個棗的道理。
所以這麼多年,都把我整治得服服帖帖。
我泡在浴缸裏,心中鬱悶至極。
只是再多不滿,我也只敢小聲咒罵他幾句。
怕聲音再大點,會讓他聽見。
洗完後,我發現浴室裏沒有準備自己穿的衣服。
許是心有靈犀的緣故。
下一秒,浴室外就響起沈明淵的聲音。
「我去給你拿件衣服。」
聽到這話,我急急忙忙地套上剛換下來的衣服就衝了出去。
一邊跑,嘴裏還一邊喊着:「大哥,我自己來就行!」
可還是晚了一步,沈明淵已經拉開了衣櫃,和裏面的顧晏大眼瞪小眼。
沈明淵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低沉的嗓音裏夾雜着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沈!瑾!瑜!」
這下好了。
懸着的心終於死了。
-12-
客廳裏。
沈明淵坐在沙發上,冷着一張臉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我低着頭站在他面前,簡單地把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遍。
當然,黃色部分跳過。
還順帶着給自己立了清純小白花的人設。
沈明淵聽後,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你是說,你恰好路過地下拍賣會,出於好心,將他買了下來,還貼心地給他安排了工作,而他又恰好在收拾你衣櫃的時候,不小心摔了進去,是嗎?」
我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沈明淵摘下眼鏡,無奈地揉了揉鼻樑。
「沈瑾瑜,你當我傻嗎?」
沈明淵依舊面色如常。
但我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看到他伸手過來的那刻,我險些腳軟跪在地上。
好在身旁的顧晏見狀,立馬上前攙扶。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周圍的溫度彷彿又降了幾度。
我打了個哆嗦。
由於方纔跑得着急,連褲子都還沒來得及穿。
下身涼颼颼的,我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
又聽見頭頂傳來沈明淵咬牙切齒的聲音。
「先把褲子穿上。」
我乖巧地點了點頭。
-13-
最後,顧晏還是留了下來。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我在沈明淵的眼皮子底下,戰戰兢兢地度過每一天。
我想過要把顧晏送出去,畢竟他呆在家裏,以沈明淵的智商,發現他的身份也是遲早的事。
可沈明淵卻將他留了下來,每每看向我的眼神里,也總帶着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果不其然,在某天午後,沈明淵突然帶着顧晏離開。
看着他回來時手裏拿着的文件。
我知道,他還是發現了。
甚至比劇情還早了半年。
當檢測報告遞到我面前時,我內心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開始盤算着該怎麼跑路。
沈明淵見狀,以爲我打擊太大,便低聲安慰着。
「別擔心,我會永遠照顧你。」
「如果你想,也可以換一種身份永遠留在沈家。」
然而他的話並未起到安慰的作用,因爲不久的將來,他還是會選擇站在顧晏那邊。
我深知劇情不可逆的尿性,趁着他還偏向着自己的這段時間,偷偷存了錢準備跑路。
-14-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幾乎沒出過房間。
我深知自己已經把顧晏得罪了個徹底,便有心避着他,害怕沈明淵不在的時候,被他報復。
甚至就連他時不時地來敲響我的房門時,我都沒敢理會。
直到某天夜裏,我下樓覓食。
在經過顧晏房間時,突然從裏面伸出一雙手捂住了我的口鼻,攬着我的腰抱了進去。
關上門,顧晏將我堵在了牆角。
他氣憤地磨牙,頗有些咬牙切齒地問道:「躲着我?」
我推了推他,解釋說:「沒有。」
他嗤笑一聲,沒有戳穿我蹩腳的謊言。
「三日後的宴會,你會去嗎?」
我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這不是爲他舉辦的迴歸宴嗎?讓我去幹嘛?砸場子嗎?
「怎麼?不願意?」
顧晏將牙槽咬得幾乎發酸,每一個字都是惡狠狠的。
怒氣都快將他的理智全部吞沒,卻依舊沒有捨得說一句重話。
我點了點頭答應下來,他這才鬆開了手。
直到回到臥室,我的腦袋還是暈乎乎的。
他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想看我在宴會上出糗嗎?
好在我早就有所準備,提前準備好了資金,隨時都可以跑路。
-15-
到了宴會那天。
沈明淵帶着顧晏穿過人羣,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到場的人很多,就連來自最偏遠的 M 星上將都來了,可見沈明淵的厲害之處。
不過到場的人,除了看在沈明淵的面子上以外,更多的應該是來看我的笑話的。
好一個借刀殺人……
我攥緊拳頭,怒罵顧晏真是好心機。
我沒有心情聽別人的冷嘲熱諷,躲在清淨的角落裏悶悶不樂地喝酒……
裴珉找到了我。
他湊到我面前,嘴依舊那麼欠。
「小少爺,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有點不太符合你的人設啊?」
我連白眼都懶得給他。
「滾。」
我抬頭看着不遠處,正在與那些老狐狸交談的兄弟倆,心中莫名有些發酸。
果然是親兄弟,適應得就是快。
裴珉也不氣惱,笑嘻嘻地環住我的脖頸,順着視線望過去,嘴角的弧度逐漸放大。
「就這麼喜歡啊?」
「要不要哥哥幫幫你?」
見我將目光落到他身上,他頗爲得意地晃了晃手裏的東西。
「這是助興的藥,我想小少爺應該能用得上。」
我愣在原地,思考良久。
抱着離開前打一次分手炮的想法,我接過了藥。
然後趁着給顧晏敬酒時,混水摸魚地將藥下進去。
見他真的將有藥的酒全部喝下,我心虛地跑到陽臺,還不小心撞到了沈明淵。
他皺着眉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我解釋說道:「裏面空氣太悶了,我出來透口氣。」
說着我慌忙地跑開了,沒敢看身後皺着眉的沈明淵,怕再多說一個字就會暴露。
而正在與人交談的顧晏突然感覺到不適,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
他的視線掃過會場所有人,最後精準地找到了躲在角落裏,偷偷觀察他反應的我。
他大步走來,強硬地拉着我上了樓。
隨着房門的上鎖聲響起,我被顧晏抵堵在門上。
他湊得很近,結實的手臂撐在我的臉頰兩側。
房間裏沒有開燈,他背對着月光,高大的身影將我整個籠罩,帶着一股不可忽視的壓迫感。
房間裏靜得可怕,我甚至能清楚地聽見,黑暗中顧晏難掩的粗重喘息。
我眼神閃爍,主動伸手環住他的脖頸。
他看我的眼神幽暗得可怕,漆黑的雙眸裏彷彿醞釀着一場風暴。
摁住我的腦袋吻了上來。
-16-
出人意料的是,我纔是下面那個……
我不明白,顧晏分明中了藥,力氣卻依舊大得驚人。
折騰起人來,簡直不要命。
有好幾次,我差點以爲自己會死在牀上。
我躺在牀上,捂着屁股懷疑人生,趁顧晏洗澡的期間悄悄逃了出去。
-17-
逃到一顆偏遠的星球后,我將所有人的聯繫方式通通拉黑。
可還沒等我清淨幾天,就感覺自己被一道若有似無的視線給監視了。
由於一直相安無事,我也沒放在心上。
直到某天,我比往日都要早回家。
剛走進門,就看見沈明淵坐在我最喜歡的沙發上,懷裏還抱着我新養的貓。
聽到開門聲,他漫不經心地抬眸,「回來了。」
我沉默地走了過去,看見我的貓在他的擼毛下,舒服地翻着肚皮撒嬌。
我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受不了,上前將貓趕了下去。
這我忍不了,這是真的破防。
這傻貓,對着我時一臉兇狠,對着沈明淵又是另一副模樣。
渣貓。
……
最後,我被帶回了沈家。
顧晏穿着圍腰從廚房走了出來。
「終於捨得回來了?」
一邊又別捏地開口:「這是我剛做好的菜,快來嚐嚐。」
我低着頭,沉默地喫着他們剝好的小龍蝦。
顧晏突然開口問道:「你還走嗎?」
我抬眸看見他倆期待的眼神,一時間竟有些答不上來。
空氣沉默了半晌。
沈明淵反應過來打岔,瘋狂給我夾菜。
看着他倆眼下一片青黑,小心翼翼的樣子,我心裏突然很不是滋味,小聲答道:「不走了。」
他倆驚訝地抬頭。
「……什麼?」
「我說,我不走了,以後就賴在沈家了。」
沈明淵連說了幾個好,冰冷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意。
看着他倆忙碌的身影,我突然升起一股就這樣與他們度過一生也挺不錯的念頭。
直到夜晚降臨,看到一個在沙發上看書,一個瘋狂凹姿勢的倆人,我悄然不禁抱起腳邊的貓退了出去。
要不還是走吧?
番外(沈明淵視角)
沈明淵的父母是商政聯姻,生下沈明淵這個繼承人後,兩人就常年呆在別的星球,許久纔回來一次,或許早已各自組建了自己的小家。
在沈明淵六歲之前,一直都是一個人喫飯,一個人睡覺。
在空曠的別墅裏,孤獨快將他壓得喘不過氣。
有時候甚至連沈明淵自己也會覺得,或許在這個家裏,他纔是那個多餘的。
這樣的想法伴隨着沈明淵成長。
直到沈瑾瑜的出生,好像一切都變了樣。
沈明淵很喜歡這個弟弟。
小糰子也喜歡跟在他的身後,軟軟地喚他哥哥。
沈明淵十分享受這種被人依賴的感覺。
甚至爲了更好地照顧沈瑾瑜,沈明淵每晚都將他抱到自己牀上。
夜深人靜的時候,沈明淵喜歡將熟睡的沈瑾瑜抱在懷裏,感受着他溫熱的吐息。
意識到他們纔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這點,讓沈明淵格外亢奮。
他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
然而直到某天,沈瑾瑜受了傷,沈明淵突然發現沈瑾瑜的血型和父母的對不上。
他偷拿了父母的頭髮做了 DNA 測試。
果不其然,沈瑾瑜不是沈家的孩子。
沈明淵得知後,並沒有告訴他人,而是選擇了隱瞞。
包括沈瑾瑜本人。
他抱着一臉茫然的沈瑾瑜,力氣大得似乎要將沈瑾瑜揉進自己骨子裏。
他不斷告誡自己:
沒關係。
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他們也是最親密的人。
他也可以保護好沈瑾瑜。
只是不知何時,這種兄弟情逐漸變了味。
沈明淵一直都是個理智剋制的人,作爲繼承人來說,他很合格。
但作爲戀人來說,他自己都覺得他是個悶葫蘆。
面對好友的調侃, 沈明淵鬱悶地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可酒水下肚, 翻滾的不是胃。
而是心。
當晚,他滿身酒氣走進了沈瑾瑜的房間。
在沈瑾瑜抱着他手臂撒嬌的時候,他忍了又忍, 纔將那幾乎是呼出於口的喜歡憋回了肚子。
隨着沈瑾瑜年齡的增長, 沈明淵對他的約束越來越大,可也將他推得越來越遠。
直到看見沈瑾瑜脖子上的吻痕, 沈明淵心中的妒意達到了頂峯。
他將沈瑾瑜拉進了書房, 自以爲站在家長的角度懲罰着沈瑾瑜, 殊不知心中的慾念早已溢出了雙眸。
最後還是沈瑾瑜的哭喊聲將他的理智拉了回來。
聽着沈瑾瑜大聲質問,他頭一次體會到心裏空落落的感覺。
對啊, 他們又不是親兄弟, 自己有什麼資格約束沈瑾瑜呢?
能守在他身邊, 看他結婚生子,幸福美滿地度過一生就足夠了。
沈明淵好不容易將自己開導出來, 直到發現躲在沈瑾瑜櫃子裏顧晏的那一刻, 沈明淵又破防了。
可那一張臉,越看越熟悉, 竟是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沈明淵隱約猜到了顧晏的身份。
他不由自主地想, 會不會是沈瑾瑜故意找了一個自己的替身?
那爲什麼……站在沈瑾瑜身邊的人就不能是他呢?
沈明淵思量了許久。
他想讓沈瑾瑜轉變一下對自己的態度。
最起碼別再是對兄長的態度。
可當沈明淵將檢測報告遞到沈瑾瑜的面前,看着他面色平靜的樣子時, 沈明淵不由得慌了神。
他低聲安慰,嘴裏承諾着自己會照顧沈瑾瑜一輩子。
可心裏想着的卻是, 希望沈瑾瑜能和他結婚, 這樣他的一切都是沈瑾瑜的。
給顧晏舉辦迴歸宴的那晚, 沈明淵許久沒有在宴會上看到沈瑾瑜。
怕他躲在角落偷偷生悶氣,沈明淵便到處尋找着他的身影。
當經過顧晏房間時, 沈明淵隱約聽見從房間內傳來的一道細微的啜泣聲。
他愣在了原地。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不用找了。
沈明淵在書房坐了一晚上。
想起沈瑾瑜瞧見顧晏時,那雙發亮的眸子,沈明淵突然有些泄氣。
罷了,只要他開心就好。
可第二天,看見顧晏裹着浴巾慌慌忙忙地跑出來的模樣,他眼皮跳了跳。
心中隱約覺得有些不好的事發生了。
果不其然, 沈瑾瑜跑了。
他派人到處尋找, 最後在一個偏遠的小星球找到了人。
他沒有打草驚蛇,反而買下沈瑾瑜對面的房子, 就這樣觀察了許久。
他知道沈明淵不喜歡打掃機器人,所以每次沈瑾瑜出門時,沈明淵都會趁機潛進去,偷偷給他整理房子。
順帶擼一下他的貓。
直到某天,沈瑾瑜比以往回來的時間都要早得多。
視線相撞的瞬間,倆人似乎都沒有過多的驚訝之色。
沈明淵將他帶回了沈家。
聽到沈瑾瑜心軟說再也不會離開沈家的時候,沈明淵心跳突然很快。
當晚, 他走進沈瑾瑜的房間,意料之內的遇見了他的好弟弟。
面對顧晏充滿挑釁的眼神,沈明淵揚起了嘴角。
這次他可不會再退讓了。
(完)
(已完結):YXXBPDkygrEZ95hKXRmACe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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