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生夏涼

我是娛樂圈有名的狗屎運藝人。
參演什麼劇，什麼劇必定爆火，男女主資源飛昇，我跟着喫流量紅利。
同組主演出席頂奢晚宴，我不在網傳的受邀名單內，卻被狗仔拍到搶 C 位。
當紅小花許舒雲的粉絲炸了：C 位本來是我們云云，硬蹭遭天譴！
次日，許舒雲官宣新戲，出演女一。
原定的女一是我。
粉絲直呼現世報，大快人心！
助理打來電話：小喬總，這部戲還投嗎？
我看着網上潑天的討論度，擲地有聲：投！
其實，不是我運氣好進了會紅的劇組，是劇組運氣好，遇到了我這麼大方的金主。

-1-
經紀人王哥哭紅了眼：
「你說你惹他們幹嘛？」
「鑲邊配角做了這麼多年，終於要翻身做主角，現在到手的合作吹了！」
我聞言也是一臉鬱悶。
好不容易要獎勵自己當一次女主，沒成想壞了口碑。
熱搜一打開，讓我退圈的言論滿屏飛。
#Aurora 搶 c 位
#許舒雲喬楚
#許舒雲天選女主
#雙強好磕
「早看不慣了哈，運氣好演了幾個爆劇的不知道幾番女配，天天營銷自己是內娛錦鯉！」
「她是誰，怎麼敢在 Aurora 盛典丟人現眼？」
「本來還挺有好感的，結果居然舔餅給自己抬咖，真女主是許舒雲，真是爲了熱度不擇手段……」
「我爽了！許舒雲好剛！你搶我 C 位，我就用實力奪走你想要的資源。」
「云云和楚總好般配呀，商圈新貴 x 當紅女星，又磕死誰了！」
許舒雲站在話題中心，雲Ŧũ²淡風輕地發了條微博：無意捲入紛爭，我一直都是《驚雲》定下的主演，不存在搶資源，謝謝影迷朋友的支持。
王哥恨鐵不成鋼地瞪着我，扭頭去組織反黑了。
我滿頭問號。
《驚雲》是我投的新戲，她是主演，怎麼沒人通知我？
小文的電話恰好打來：「小喬總，譽恆國際的陳總想要把許舒雲塞進組，開價很高，但她演技好像一般，需要回絕嗎？還是把林珺換掉？」
我大驚失色。
換什麼林珺？把我換了！
開什麼玩笑，這部戲就是我爲林珺量身定做的。
我，喬楚，娛樂圈七八線演員，不溫不火，有名談不上，主要是有錢，近期越來越有錢。
集團這幾年仰仗我哥，市場越拓越寬，不久之前全現金收購了 Aurora，話事人敲定了不才在下。
我不算有出息，但沒什麼敗家的癖好，唯一的樂趣就是看美女帥哥，順便把他們捧紅，讓全國人民都能一起看美女帥哥。
一想到銀幕裏充滿了神顏，我就心旌盪漾。
這麼幾年，但凡遇到德藝雙馨、鬱郁不得志的藝人或導演，我就以企業名義投錢、挑劇本、組班底、攢局。
製作力求精益求精，燒錢無所謂，重點是拍出好片，所有人大紅大紫。
唯一的要求就是分我一個配角演演，近距離欣賞藝術張力。
雖然演技平平，但好在戲份少，我的路人緣一直不錯。
直到晚宴當天，我哥喊我去現場觀禮，順便熟悉熟悉團隊。
人剛到，正巧撞見許舒雲和我哥握手，想上去湊個熱鬧，沒想到一把登上熱搜。
熱搜上他倆是濃情蜜意了，我掉十八層地獄了。
我可以犧牲，林珺不行。
她是我最喜歡的濃顏大青衣，美貌驚人、英姿颯爽。
《驚雲》是雙女主劇，其中的女劍客非她莫屬。
小文遲疑道：「您不是一直想和林珺演對手戲嗎？我看了劇本，另一位主角是盲女，您演繹起來會比較容易。」
我沉默了半晌：「小文，話密了哈。」
「表演難度是不高，許舒雲應該能把握，就衝現在這個討論度，項目繼續。」
「馬上安排開機，主演就定林珺、許舒雲。」

-2-
《驚雲》官博主演名單一發，就有狗仔緊跟着爆料，說驚雲的資方背靠楚氏，許舒雲是楚遊欽點的女主。
之前在熱搜底下磕雙強的網友紛紛留言。
「我磕的 cp 是真的！誰懂你是我欽點的女主角這句話的含金量？」
「楚遊誒，明星嫁豪門倒不罕見，但這麼帥的豪門，不敢想象他們孩子的顏值……」
「所有女婿裏面最滿意的一次，云云只有一個，那些什麼頂流影帝你們可以開始和他競爭了。」
「這下喬楚不得尷尬死，故意遛粉絲開心呢。」
「別提這麼晦氣的名字，許舒雲就是值得世界上一切美好的愛，事業粉流淚了。」
也有路人發出某家最愛炒 cp 的嗤笑，但很快被粉絲的喜悅淹沒。
又有娛記放出採訪視頻。
「楚先生，網傳《驚雲》是您非常看好的項目，請問是真的嗎？」
出鏡的男人穿着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裝，眉目深邃，風采卓然。
他噙着禮貌的笑：「確實，我們的經理人一向很有眼光，我相信這會是一部佳作。」
「這部戲的女主角很有人氣，您也是她的粉絲嗎？」
「粉絲？」楚遊笑容微斂，短暫思考了一下：「倒也談不上。但我的家人很欣賞她。」
短短 20 秒的視頻，稱得上引爆熱搜，雲遊 cp 熱度飛馳至榜一。
王哥奪過我的手機，打開評論區遞給我看。
「磕學家來了！楚遊不承認是云云的粉絲，因爲不單單是粉絲嘛。」
「懂得都懂，這個欲言又止的停頓，他怕直接說出來影響不好，畢竟云云是憑實力拿下的角色，我太喫這種隱忍又深情的愛了。」
「沒人發現嗎？他說家人很欣賞她……都到家人也滿意的程度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兩眼一黑。
楚遊大概以爲，採訪提到的女主角是林珺，我欣賞的演技派。
誤會大了。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Ṭú⁷個？」王哥咬着牙問。
「壞消息吧。」我心一橫。
「你本就不多的活粉掉了幾千，現在到處都在說你是嫉妒許舒雲火，搶她資源不成，就在晚宴上當她面勾搭楚遊，就爲了踩着她上位。」
「快說好消息！」
真沒有一句是我愛聽的。
王哥笑出八顆大白牙：「好消息是你小子又蹭上熱度了，《驚雲》那邊想讓你客串單元角色；你還是雲遊愛情中的惡毒反派，所以有一檔生活體驗綜藝給我們發了邀請。」
「他們邀請了《驚雲》主創團隊當飛行嘉賓。」
我面露慘笑：「除了捱罵，生活給我帶來了什麼？」
王哥指了指合同上的數字：「潑天富貴，反正已經被罵了，這不比你當打醬油女配來錢快？」
好有道理，很難不被說服啊。

-3-
這是一檔面向全平臺的直播節目，頂着慢生活綜藝的名頭，讓常駐嘉賓邀請圈內好友，圍爐八卦。
彈幕能即時反饋，爆點多，因此擁有非常高的國民度。
我是最早抵達錄製現場的，自己找了個沙發位坐着。
剛坐下，就看到工作人員迎着一位包裹嚴實的嘉賓進來。
來人卸下寬檐帽和墨鏡，露出一張清麗動人的俏臉。
是許舒雲。
她熱情地朝着機位打招呼，彈幕瘋狂滾動。
我想站起來問個好，她已背對攝影機直直走來，眼裏寫滿了輕蔑。
什麼眼神？演都不演了？
我一屁股穩當坐下了。
彈幕飛速滾動。
「不是，這姐太沒禮貌了吧？」
「好歹站起來寒暄兩句呢？」
「許舒雲好像要主動打招呼啊，體面人。」
她果然言出法隨，拂着頭髮對我說：「好久不見了，上次見面是在 Aurora 的晚會吧？」
我點點頭，擺出演員假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喬楚這表情，晚會搶 c 位未遂是這樣的。」
「還擠在我們雲遊中間，搶着和楚總說話呢。」
許舒雲又開口了：「聽說你也要參演《驚雲》，我一般都在片場磨戲，到時候能照應你，不用太緊張的。」
是，照應我，讓陳總把我的戲份照應給你了。
我仔細打量了她一眼：「我戲份不多，不勞煩了。」
許舒雲完美的笑容出現了一絲裂痕，氣氛有些尷尬。
彈幕很護着她。
「我真欣賞不來。看得出來許舒雲想緩和關係，喬楚非得女人膈應女人嗎？」
「有些人不火真是有原因的。」
「蹭熱度也是她，現在假清高也是她，既要又要玩明白了。」
人陸陸續續到齊了。
另外兩位嘉賓是主演林珺、製片人劉培，他們和常駐人員一塊進來。
林珺落落大方地和大家打了招呼。
製片人沒搭理我，致意兩位主演後，在許舒雲旁邊坐下了。
大家不鹹不淡地嘮了會兒家常，導演暗示把話題轉回《驚雲》的宣傳。
程少遠反應很快，單刀直入：「說起來，舒雲最近業務很忙，居然還有空來我們節目做客呢。」
他是得過幾個獎的老演員了，在圈內口碑向來不錯，人緣好，情商高。
「也要配合新戲宣傳呀，《驚雲》團隊每個人都很費心。」許舒雲從善如流。
粉絲髮來一波心疼。
「云云昨天還在趕通告，拍了好幾個廣告，感覺眼睛都有點紅。」
「聽說她爲了盲女這個角色，專門看了很多盲人相關的紀錄片，真是太敬業了。」
林珺似乎有些不悅，半晌笑道：「她確實太忙了，最近劇本圍讀都騰不出時間。我很期待我們的對手戲。」
此言一出，我看到彈幕難得發出了疑問。
「劇本圍讀不去，反而去看紀錄片？有點分不清主次了吧。」
「哪來的黑子啊？云云就是事業批，業務多還不允許分身乏了？」
「真那麼忙就不要接新戲呀。」
「不好意思了，楚總非欽點我們云云當女主角哦。」
看着這條彈幕，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許舒雲勾起一個勉強的笑，語氣尤爲溫柔：「我很抱歉。因爲籌戲前就約了一些商務，所以缺席圍讀，和製片人提的時候也特別內疚，怕到時候影響進度。幸好大家都對我很包容。」
製片人劉培連連點頭，捧場說了幾句安慰話，林珺也淺淡笑了，表示理解。
許舒雲接着說：「但希望大家不要再說楚總選定我出演了，這個角色是我努力面下來的，不依靠任何人。」
只見她面帶倔強，眼神飄忽一圈，最後定定看向我。
「演員要看真本事，沒有捷徑可走。蹭熱點或者攀附誰，是我覺得最不齒的事。」
彈幕沸騰了。
「不愧是上升期小花，這覺悟不是糊咖能比的。」
「有點被圈粉了，溫柔又堅定。」
「說的是誰大家心裏有數，還是太給她留面子。」
太對了，我真就太給她臉了！
「我們這邊，誰蹭誰了？有人想走捷徑嗎？」我揚聲問。
一直沉默的影星關奚慢悠悠開口：「我想也是。在場都演戲老油條了，這話未免太說教。」
許舒雲匆忙開口：「關老師，沒這回事！我只是想表達自己的理解，並沒有說在座各位的意思。」
我冷哼一聲。
「天啊，喬楚是多見不得別人好？這樣一問，讓別人被前輩誤會。」
「心機好重，惡毒女配走進現實了。」
「又是翻白眼又是冷哼，火氣真大。」
我扭頭看到許舒雲眼裏一閃而過的竊喜，覺得挺沒趣的。
《驚雲》不差陳總那點贊助費，盲女人設不錯，現在再重新物色個美人還不晚。
許舒雲固然貌美，演技也算合格，可確實沾點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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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裏盤算着換角的可行性。
許舒雲解釋完，看關奚不置可否，ƭŭ̀₋她又將矛頭對準了我。
「喬楚，我真不明白你爲什麼這麼反感我，說實話，我那天沒想阻止你和楚總接近。」
「是嗎？」
「我只是覺得，女孩子要自重自愛，而且想必，楚遊不是單身這件事大家也有所耳聞。」
「是嗎？」
許舒雲痛惜地看着我，並不回應反問。
劉培說話了：「小喬，你也不用這樣置氣吧？還在錄節目呢，我們也不相信你想插足別人的感情。」
「舒雲說出來也是給你一個辯解的機會。」
我清晰地聽到自己冷笑出聲。
「第一，我們並不熟，請你稱呼我喬楚或喬女士。」
「第二，我沒做錯任何事，不需要辯解，」我直視許舒雲：「你也沒資格給我所謂的機會。」
「最後，我確信楚遊和你不存在任何親密關係，請你澄清。」
現場陷入一片死寂。
節目錄制以來，沒有過如此直觀的修羅場。
導演雙眼放光，示意大家看彈幕，即時熱度正在狂飆。
「喬楚真的糊瘋了。」
「她居然敢得罪劉製片，這下配角也撈不着咯。」
「她確信？她要求澄清？以爲自己是皇帝嗎？」
「爲了炒作居然能說出這些話，活久見了，難道真和楚總認識嗎？」
「怎麼可能，這種小角色能和楚家攀上關係？」
「路人，許舒雲沒必要說謊，楚遊的採訪我們都看過。」
看着沸沸揚揚的討論，導演心滿意足地宣佈，《驚雲》主創團隊的最後一位嘉賓，正是資方楚遊。
他已經在路上了。
此話一出，我瞥見許舒雲攥緊了拳，又慢慢鬆開了。
院子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疾步而來的人踩着運動鞋，一身利落的灰色衝鋒衣，肩寬腿長，很快進入鏡頭。
「各位久等，大家好，我是楚遊。」
他轉頭看向我們，隨即發問：「你怎麼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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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直接的問話方式，所以雲遊果然很熟了！」
「是在問喬楚吧，她一個配角參加夜話，明顯不是《驚雲》安排的。」
「好心疼，云云從是嗎姐發瘋開始表情就不好看，肯定很委屈。」
「沒事，楚游來撐腰了，男帥女靚對眼睛太友好……」
我正要應聲，許舒雲站了起來。
「這期節目劇組的主演都收到邀請了，所以大家聚齊了。」
劉培陰陽怪氣了一句：「沒錯，喬女士也是，不像 Aurora 晚宴，不在受邀名單內她也能強闖。」
楚遊蹙眉：「喬女士？喬楚嗎？」
許舒雲此時已經走到他身側，眼眶微紅，柔聲說：「每年都有很多人想進 Aurora 主場，很正常。楚總快坐吧，我旁邊還留有空位。」
這話一出，劉製片趕緊挪了挪屁股，騰出更多沙發位。
楚遊神色不明，淡淡掃了一眼周遭，徑直走到我旁邊，利索坐下了。
「？？？怎麼不和云云坐在一塊呀？」
「坐這人旁邊，看她怎麼發瘋啊，還喊別人澄清，我看是神志不清。」
「楚總冷臉殺我，這坐在糊喬旁邊，不得給她嚇退圈了。」
氣氛一時有些奇妙。
程少遠開口：「想來這還是楚總的綜藝首秀，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我們在一次慈善拍賣會上見過。」
他一起頭，在座紛紛開始和楚遊寒暄。
楚遊應了兩句，忽然把目光鎖在許舒雲的方向。
導演興奮地看着彈幕。
「不是吧不是吧，盯妻這麼明顯嗎都不避嫌嗎？」
「楚總沒看直播啊，前面云云受的委屈都沒看到，不然早錘是嗎姐了！」
「不對吧，如果他沒看直播，爲什麼要坐在喬楚旁邊威懾她？」
「之前這女的又搶 c 又搶云云角色，楚總早不爽了唄。」
「他眼神好認真啊，你要是知道我磕雲遊也會覺得我命好。」
我盯了會兒彈幕，險些憋不住笑。
楚遊渾然不覺，仍舊看着許舒雲，只是把話題繞了回去：「如果你們前面討論的是喬楚，關於 Aurora 晚會，她不是……」
「是的！我不是強闖，」我趕緊止住他的話頭：「我也是被正式邀請出席的。」
我避着鏡頭掐了一下他的腿。
笑話！
他要是直接說出我是以 Aurora 大中華區董事總經理的身份進入會場，我這麼年的低調不就毀了？
我還怎麼以普通人的身份在娛樂圈摸爬滾打，怎麼深入基層，物色娛樂圈滄海遺珠？
到時候大家只會前赴後繼地敬着我、討好我，甚至 going 我，我再也獲得不了單純的感情了。
這太可怕了。
楚遊表示不理解，但尊重。
6Ṱū́ₛ.
彈幕即時滾動着。
「所以喬楚並不是強闖，這個情Ţū́₊況看來，她和楚總還真認識。」
「呵呵，那也改變不了蹭 c 位的事實。」
「沒人關注嗎？如果他們認識，喬楚說許舒雲和楚總不是一對，很有可能是真的啊。」
「你的意思是我們家云云炒 cp 嗎？」
「採訪的苗頭全網目睹，保不齊是楚遊爲了流量給當紅小花做局呢。」
「可笑的資本！」
「看笑了，楚氏集團四個字不認識嗎？像許舒雲這咖位的小花，楚遊還費心做局，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支持樓上，終於看到正常人了。楚氏集團捆綁許舒雲，屬於洲際導彈轟蚊子哈。」
「我們家趙青蘊姐姐求捆綁。」
「我們家哥哥也可以捆。」
「資方 look look 我們家藝色雙絕多次影后提名的關奚啊。」
我看着屏幕上一水的「求捆綁」陷入沉思。ƭŭ̀ₘ
事情的發展和當代粉絲的精神狀態還是太超前了。
許舒雲的表情肉眼可見發生抽搐，但她馬上勾出一個純良可人的笑。
「大家真是太可愛了。」
「正好楚總也在，我想借機會與大家說明，喬楚說的沒錯，我和楚總目前並不存在任何親密關係，希望大家不要誤會我們。」
「但是，我個人對他，確實……」她抬頭，含着瀲灩眼波的漂亮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楚遊：「很有好感。」
此話一出，舉座皆驚。
這姐，真是節目效果的神啊。
我也是瞳孔地震。
《驚雲》換不換人呢，感覺她很會來財。
程少遠大笑着先開口：「舒雲果然一點沒變，真是一直都特別直來直往，敢愛敢恨。」
林珺難得露出八卦的神情，其中竟還夾雜着一絲欣賞。
關奚的目光也是在兩人之間穿梭，嘖嘖感嘆：「還是年輕好啊。」
彈幕更是瘋了。
「許舒雲好勇敢，我太喫這一款了。」
「老粉落淚，她真的一直都特別好，光明磊落，喜歡就會明說，誰擁有這樣熱烈真誠的愛真的有福了。」
「不管他們倆是不是在曖昧或者拉扯期，我都覺得許舒雲太惹人憐愛了……」
「快！哪個導演遞個本子，直球追愛明豔女星 x 外表冷峻內心敏感迴避型霸總。」
這彈幕我真的繃不住了。
回去得截圖下來到時候在楚遊婚禮現場滾動播放。
坐在話題中心，面對眉目傳情的美女，楚遊默默把衝鋒衣的拉鍊扯緊了。
「謝謝你的欣賞。」他說。
上半場的直播內容中止在這一刻，節目開始例行休息，順便進廣告了。
其實平常上半期沒這麼快，但眼見熱度飆升，我一連給小文抄送好幾條消息，讓她別怕花錢多，趕緊聯繫宣發，把我們子公司的廣告鋪滿。
可能是廣告多了，上半期的時長就縮了，但更多應該是導演想吊胃口。
總之，先來財！
這邊現場鏡頭剛剛撤下，那邊小文就發來微信：小喬總，太狠了，親哥你都消費。
我：小文，不利於團結的話不要說。

-7-
楚遊謝完之後沒開過口，大家也知情識趣地各自回到休息室，把私人空間留給男女主角。
我還在。
我左看一眼楚遊，右看一眼許舒雲。
許舒雲眼見沒後話，快步走過來拉住我。
「喬楚，前面在錄製，沒機會單獨說話，現在可以請你到我的休息室嗎？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說。」
她的表情，晦澀不明。
我很好奇，火速答應。
節目組給每個藝人準備了單獨的休息間，不算豪華，但物品齊全，齊全到也配備了直播設備。
但開不開啓，看藝人自己。
往期來的一些愛豆，除去睡覺時間，都會全程開着直播，也是一種陪伴粉絲、增加曝光的方式。
許舒雲難道有什麼新的節目效果要展示？
沒曾想一走近休息室，她鎖門轉身，飛快卸下了溫和的面貌。
「你以爲我沒看到嗎？」
我看着許舒雲，半晌沒吭聲。
難道，她已經識破我和楚遊的關係了？
「你當着我的面想勾搭楚遊，伸手戳人家的腿，你下不下賤啊？」
「這麼低劣的勾引手段，哈哈，你腦子裏是海水嗎？」
「喬楚，你最好認清你的位置，Aurora 的代言是我的，你想要拍《驚雲》升咖？不好意思了，我只要撒個嬌，你就會被換掉。」
「譽恆國際知道嗎？有點自知之明，別跟我爭，不然這個圈子，你別想混了。」
我發出一聲輕笑：「你想封殺我？」
似乎是見到威懾沒用，許舒雲表情有些扭曲，狠狠推了我一把。
不重，我順勢跌坐在寬大的沙發上。
她露出嘲諷的笑：「再敢和我作對的話，可不是封殺那麼簡單哦。」
「我會慢慢把你的名聲搞臭，讓所有營銷號都去發你的上位史，到時候，無戲可拍，過街老鼠。」
「網暴一個你，輕而易舉。」
我嘆了口氣，重新站起來，摁住了她的肩膀。
「許小姐，我發現你臺詞功底比我想象的好，但是力氣太小，身板脆了點，盲女這角色還是得有Ṫų⁶勁兒。」
我手腕施力，把她往後一推。
她跌坐在地上，溢出一聲痛呼。
「你不用參演《驚雲》了，怕哪天你塌房，把我劇封了。」
說完，我轉身離開休息間。

-8-
半小時後，《驚雲》劇組因換角延遲開機的消息和楚氏集團的澄清聲明同時引爆熱搜。
許舒雲被換，劇方宣佈會重新挑選「盲女」一角的演員，並進行公ẗṻₛ平公正公開的直播試鏡，杜絕黑幕。
楚氏集團的澄清中，強調了楚遊單身，無意於女星許舒雲，有且此後僅有商業上的初次交集。
喬楚爲楚氏集團委派的 Aurora 新任 CEO，與集團掌舵人楚遊屬同胞兄妹關係，網絡流傳的「搶 c 位」「無邀入場」等消息均爲謠言。
我從來沒上過這麼多個熱搜。
#喬楚楚遊親兄妹
#打臉爽文走進現實
#許舒雲資源咖
#驚雲內涵
#喬楚內娛財神爺
我點開最感興趣的一條，底下討論尤其熱烈。
「你們滿意了？人家有錢有顏有實力，我只有鍵盤！老天爺我再也不叫你爺了你根本沒好好對你的孫子嗚嗚嗚嗚……」
「我以前就好奇，怎麼什麼良心製作好班底裏面都有喬楚演女配，敢情是她養的劇組。」
「看似內娛錦鯉，實則內娛財神爺。」
「前排替我擔接驚喜資方，楚遊可以，最好是喬楚。」
好吧，本來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大家相處。
好煩惱。
我快速瀏覽其他詞條。
「我有罪，我向喬姐道歉，沒想到她纔是真體面人。許舒雲一直在捆綁炒 cp 啊。」
「我就知道什麼雲遊 cp 是無稽之談，強賣遭天譴咯。」
「前面罵喬楚的人呢？她上節目都忍着沒想讓表演慾爆棚的某家難堪，出來道歉啊。」
「笑死，到頭來人家是一家人，許舒雲還教育上 Aurora 總裁了。」
「很喜歡許舒雲的一句話：女孩子要自重自愛。」
「沒罵過喬楚，領先互聯網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
「驚雲劇組好會陰陽怪氣啊，這次杜絕黑幕，那上次就是被黑幕了？」
我的微博粉絲激增，數字按秒滾動。
一批網友在我的日常營業下面道歉，一批在兢兢業業爲自家藝人發簡歷。
風口浪尖上，王哥打來電話：
「喬楚，熱搜上那是真的嗎？」
「假的。」
「我跨專業讀研讀的計算機，那幾個官微都是我黑進去發的博。」
電話那頭傳來開香檳的聲音。
「喬總，以後你管我叫哥，我管你叫祖宗，咱倆各論各的。」
「王哥，喬姐不是說假的嗎？」隱約聽到他旁邊有人問。
「包真。」他篤定：「她壓根沒考上研究生。」
……哈哈。
鐵打的人也會受傷。

-9-
剛掛了經紀人電話，就收到導演組的羣發通知，下半期的直播即將開始，請各位嘉賓回到前廳。
我到的時候，除了許舒雲和楚遊不在，大家都已經聊上了。
製片人劉培站起來領我，面色似乎有些蒼白。
「喬總，可以坐我這兒的空位，我們正好聊聊劇本。」
純失誤。
只顧着把許舒雲弄走，忘記抽這個勢利眼了。
我坐回本來的位置，狀似驚訝：「呀，劉製片怎麼還在這錄節目？」
「女主換角可是大事，劇組沒喊你回去與會嗎？」
劉培面色更白一度。
恰有電話打進來，他搖着手摁了接聽，連麥都忘記取下。
「綜合出品方那邊的考量，這項目你不用接着做了，另外，行業內很介意你在節目上的所作所爲，實在有悖專業，我也絕不會和你再合作。」
聽筒裏微弱的聲音被耳麥放大，導演的聲音變得清晰可聞。
「另外，網絡上出現了很多控訴你利用職務之便潛規則女性的實證……」
聽到這裏，劉培火速掐斷電話，如夢初醒般扒下收音麥，他顫抖着左顧右盼，早已失去上半期的從容與高傲。
兩名安保人員將他帶離現場。
手機亮起，楚遊發了個 OK 的小表情。
變故突發，場上一時鴉雀無聲。
導演組正想插些暖場環節，鏡頭中闖入了一張素淨的臉。
不施粉黛，雙目微紅。
許舒雲竟然回到現場了。
她一露面，原本對劉培羣情激憤的彈幕，馬上轉移了怒火。
「不是，這人還有臉回來錄節目？」
「演員果然是青春飯，老了臉皮薄了都混不了圈。」
彈幕中也夾雜着許舒雲粉絲的維護。
「你們都是喬楚的水軍吧？云云又不知道他們是兄妹，也沒報道過，誤會怎麼了？」
「對啊，而且也不是我們家罵喬楚搶 c 位，她自己隱瞞真相，不就是想搞草根努力人設嗎？私底下不知道用錢給自己行了多少方便。」
「長見識了，真是粉隨正主，許舒雲造謠喬楚不自愛，雲粉張嘴就是用錢行方便。」
「對對對，喬楚用錢請許舒雲參演《驚雲》想捧她，好心當成驢肝肺哦。」
許舒雲掃了一眼彈幕，眼圈更紅，她柔着嗓子開口：
「喬女士，請問我能說些話嗎？」
關奚咳嗽一聲，壓住嘴角：「肯定行啊，言論自由，喬楚又沒捂着你嘴。」
許舒雲的粉絲急了。
「云云問她了嗎？落井下石的娛樂圈，她來陰陽什麼！」
「路轉黑了，本來覺得關奚演技還行。」
「別沾我姐，茶味這麼濃還不讓人笑了。」
我放下劃拉的手機，對許舒雲點了點頭。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聽起來破碎感拉滿：
「佔用公共資源，我感到非常抱歉，想當面向喬女士表示誠摯的歉意，由於信息落後，我誤解了你，對你造成了言語傷害，不奢望你原諒我，但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我也尊重《驚雲》劇組的選擇，只能說是我緣分不夠，這在圈內是很常見的事，我剛開始拍戲的時候也被換掉過，我能承受，希望我的粉絲們可以放下心來。」
我抬頭看着彈幕，觀點各異，但安慰許舒雲的評論更多了。
「其實也能理解，人無完人，她那麼喜歡楚遊，把喬楚當情敵而已，口頭說說，並沒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我們云云就是被資本做局了，炒 cp 熱度宣傳劇，某家利用完馬上踢開。」
「連用心準備的戲都不能演了，好霸道啊。」
「喜歡許舒雲很多年，她性格直又沒後臺，真的被欺負麻了。」
「純路人，有點心疼了。」
我抬手打斷她接着施法。
「許小姐，《驚雲》的新試鏡還沒開始，你不用急着在我這表演。」
許舒雲的眼淚停在眼眶，有一剎那錯愕。
很快，她落下淚來：「我不會去試鏡的，不會再礙你的眼。」
「我不知道要怎麼樣你才能接受我的歉意，我給你跪下，可以嗎？」
她作勢真要下跪，程少遠離的最近，想搭手去截住。
我氣定神閒地窩在沙發上，短短三秒，上了兩新熱搜。
#許舒雲下跪
#喬楚職場霸凌
有時候真被她旺盛的表演慾逗笑了。
我切屏回了楚遊一個 ok，就聽到他邁着大步朝裏走，一把拎起了許舒雲。
「尊重別人拒絕的權力，請不要道德綁架。」
他疊着腿在坐在次機位攝像老師的旁邊，對導演點了點頭。
導演揚了揚手：「現在插播一段公開錄製的直播留檔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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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呈現的是許舒雲的個人休息室。
她並沒有關閉休息室的直播鏡頭，於是儲存卡內保留了我們的對話：
「不好意思了，我只要撒個嬌，你就會被換掉。」
……
「再敢和我作對的話，可不是封殺那麼簡單哦。」
……
「網暴一個你，輕而易舉。」
錄像仍在播放，許舒雲褪去了所有血色，俏麗的臉慘白如紙。
程少遠驚愕地望着屏幕，這次他沒來得及扶, 許舒雲如泥般跌在地上。
她在鏡頭前第一次失態大吼：「假的！這是假的！」
「是你要害我，你們, 你們怕我紅……」
楚遊平靜開口：「已經送檢，不存在一絲一毫的剪輯痕跡。」
我緩緩起身：「許舒雲, 原本不會放出來的, 你爲什麼又要加演一場我霸凌你的戲碼呢？」
她脖頸紅了一圈，目眥欲裂：「賤人！譽恆國際不會放過你的！」
「我還有很多粉絲, 哈哈, 你以爲他們會相信嗎？我是最善良淡泊的，你以爲……」
她癱軟在地，聲音越來越低，幾不可聞。
彈幕在高速刷新。
「天啊, 她纔是真正的霸凌姐、資源咖。」
「演技最好的時候是騙粉絲立人設的時候。」
「不是, 誰家的房子着火了……原來是我自己。」
「這純賽博案底啊。」
「我收回前面幫她說的每一句話。」
「感覺許舒雲已經瘋了……」
「這種程度的社死, 誰受得了，真現世報。」
楚遊敲桌喚回怔愣的衆人：「大家別擔心, 我喊救護車了。」
許舒雲一聲尖叫, 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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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王哥說，許舒雲很快醒了, 她倒了臺, 很多被她欺凌、打壓過的小演員們紛紛檢舉，連帶譽恆國際的聲名也大受影響。
因爲接受不了網上如潮的惡評以及需要賠付的大筆商業違約金, 她一直在裝瘋，哪怕醫生說, 她精神情況良好。
小文聽完表示：「裝的就行，不影響量刑。」
「她又是偷稅又是造謠，又是霸凌造成人身傷害, 造的孽都數不清，要不是這回上節目鬧了被扒出來，還有多少人要含恨看她表演啊。」
我深以爲然。
小文又補充道：「譽恆的陳總打了好幾個電話了，說是希望請您和楚總喫飯，說別傷了和氣。」
「我哥同意了？」
「沒有, 他趁譽恆風評低谷搶進好幾宗生意，計劃談收購了, 簡直是追着殺。」
「現在網上都在傳你們是霸總兄妹。」
是的是的, 就這樣宣傳我！
《驚雲》官宣了公開試鏡的直播時間, 我在劇組換角後首次接受了媒體採訪。
「喬小姐，請問你會原諒許舒雲嗎？」
「這個問題沒什麼意義啊，」我笑答：「法不容情。」
「楚遊先生早先的採訪裏提到，許舒雲是他家人欣賞的演員, 請問您原本是欣賞她的嗎？是從愛到恨？」
「別亂剪啊。」
「我欣賞的是另外一位主演，林珺老師。她是我在校期間很仰慕的學姐, 基本功和表演張力在校內圈內說得上有口皆碑。」
「真的很開心能邀請到她出演《驚雲》的劍客一角。我也向大家保證，會帶領團隊持續出品和支持更多優秀的影視作品，不會辜負大家的信任！」
「那喬小姐，你有什麼話想對觀衆朋友們說嗎？」
「確實有。」
我接過麥克風, 清了清嗓子：「演員喬楚，已報名《驚雲》劇組盲女一角的試鏡，請大家監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