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禮就該隨意揮霍

訂完婚回去上班，我正坐下準備開始工作。
平時跟我關係不錯的女同事，突然把我拉到茶水間。
「我打聽了，你們那邊的習俗，彩禮是訂婚前拿的。」
「很大一筆吧，有錢了吧，小富婆？」
頓了頓，同事亮出自己的購物車。
「你幫我把這三萬的購物車清了。」
「今天下班，請我去附近新開的米其林餐廳喫飯。」
「對了，我還看上了一個包，五萬，你幫我買了。」
我愣了一下，本能地詢問。
「爲什麼啊？」
同事理直氣壯。
「因爲你拿彩禮了，你有錢啊。」
「彩禮就是女方拿來揮霍的啊！」

-1-
捱了挨我的肩膀，同事嘴角帶笑。
「我們的關係這麼好，你發了橫財，肯定不能忘了我的。」
「那麼大一筆錢，你至少不得花一半在我身上啊？」
「就這麼說定了，快點轉錢吧！」
「誒，我跟你說啊，你請假訂婚開始，我就在挑東西了……」
「……又多又雜，挑得我眼都花了！」
「不過時間沒白費！我挑的這包，可好看了……」
邊說着，女同Ṫű⁼事邊要切換手機界面。
我從她這認真的神情和雀躍的分享中反應過來。
她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她是認真的！
我忙舉手打斷她的動作。
「等一下等一下，我沒答應你……」
「彩禮，是，沒錯，已經拿了。」
「不過已經存進我和我老公一起開的卡里了。」
「彩禮嫁妝一起放着，我們婚後帶回小家，當作新家庭的啓動資金。」
「彩禮不是屬於我的橫財，我不能亂花，不能隨意支配。」
被我打斷，同事表情不變，笑看着我。
到我說完，她臉上的激動和笑意有些僵硬了。
她乾笑了兩聲。
「嗐……你……你在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我神情認真。
「不是的，我是認真的。」
同事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她看着我的眼睛。
「你……把婚前收到的彩禮，存進了你和你老公一起開的卡里？」
「不是自己拿着，不能自己隨意支配？」
「你……說的是認真的？」
我回看向她，點了點頭。
登時，同事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徐婉茹，你瘋了吧！」
「什麼狗屁的新家庭啓動資金！」
「那是給你的錢，你自己一個人的錢，任由你隨意揮霍的錢！」
「你居然……居然就這麼還回去了！」
煩躁地跺了跺腳，同事突然靠上來，推着我往外走。
「走走走，回家，立刻馬上回家。」
「把那卡拿回來，把錢全部轉到你自己的卡里！」
「快點，不能便宜了那狗男人！」
她突然的反應嚇了我一跳。
我被推得踉蹌，往旁邊走了兩步才躲開她的手，穩住身形。
「汪思雯，你冷靜一點。」
「那錢我們商量過，用途已經安排好了，不會變了……」
汪思雯一下打斷我。
「狗屁的安排好！」
「那是彩禮，是你的錢！」
「你就應該花在你自己身上，花在我身上！」
「家庭那是男人才應該考慮的事情，是他自己出力的地方！」
說着，汪思雯上手就又要推我。
我躲開她的手。
她這話，太怪了。
我看着她，解釋。
「我跟他在一起，跟他結婚，今後我和他就是一體的。」
「那個家不止是他的，也是我的。」
「怎麼可能如你說的只讓他自己出力，我只想着我自己。」
「共同出力，共同負責纔是對的啊。」
汪思雯的動作停住了，她怪異地看着我。
「你覺得你也要出力？」
「你不會覺得自己是什麼獨立女性，不要依靠男人吧？」
我沒太理解汪思雯這突然反問的意思。
還沒等我反應，汪思雯又開口了，語速極快。
「白癡，徐婉茹，你真的是個白癡，天底下居然有你這麼蠢的人！」
「獨立女性不依靠男人，根本就是男人的騙局！」
「獨立女性並不意味着你一定要獨立賺錢、獨立負擔自己的生活、承擔責任！」
「獨立女性是隻要你獨立地做選擇就行！」
「要你經濟獨立、要你承擔責任、要你顧及家庭，那都是男人騙女人的鬼話！」
「你居然信了，你還照做！」
「你獨立個屁你獨立，你這種就是死嬌妻，是死婚驢，是垃圾男人的掛件！」
「要不是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女性幫女性，我根本就不會理你！」
獨立女性不意味着獨立賺錢、經濟獨立？
我有獨立賺錢、承擔家庭責任的想法，我就是死嬌妻，死婚驢？
越聽，我的眉頭越發皺起來。
這是什麼奇葩說法。
我反駁。
「連經濟獨立都做不到，都要依靠別人，談什麼獨立，談什麼選擇？」
「連最基本的承擔責任都做不到，談什麼進入人生的下一階段，談什麼享受權利？」
「盡我應盡的義務，怎麼就要被貶低成嬌妻婚驢了？」
「你的想法有問題！」
汪思雯的眼睛一下圓睜，瞪着我。
「你還反駁我！你……」
說到一半，她頓住，上上下下打量我一遍。
一下，臉上的神情滿是鄙夷和嫌惡。
「……你個死嬌妻，你根本就不是被男人洗腦騙錢了！」
「你就是性子下賤，你天生就喜歡當狗！」
「你就是個死母狗！愛倒貼的賤貨！」
我一時有些難以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看着面前那張熟悉又無比陌生的臉，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汪思雯冷嗤，蔑着我。
「你能犯賤，我還不能說嗎，可笑！」
「一次次攔着我，一次次反駁我！」
「嬌妻那股味這麼純正，家裏肯定不止你一個嬌妻。」
「你媽肯定也是，像狗一樣舔着你那生物爹。」
「一家女的，全都是，真他媽噁心……」
一手叉腰，汪思雯一手伸出。
「給錢，十萬！」
「犯賤，護着垃圾男人，幫着垃圾男人。」
「你想被喫幹抹淨，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幫你了！」
「不過該花在我身上的那一份錢，不能少我的！」
「給錢！」

-2-
汪思雯跟我年齡相仿。
因爲愛好相近的緣故，我們的距離一下拉近。
平時的交流也多圍繞愛好和工作。
原以爲我已經認識她了，跟她會是職場裏難得的朋友。
沒想到，不是！
根本不是！
維持和氣、解釋，根本就沒有意義。
一開始就沒有意義！
我冷冷地回看向她。
「狗乞食還知道搖尾巴。」
「伸手就要十萬，你就是這種態度？」
「你連狗都不如！」
滿臉鄙夷和嫌惡的汪思雯怔了一下。
「……你……你罵我？」
「你個倒貼貨，婚驢，你竟然敢罵我……」
我用汪思雯的話打斷。
「你能嘴臭我還不能罵嗎，可笑！」
熟悉的說辭，汪思雯的臉色鐵青了。
她一下吼了起來。
「你根本沒資格罵我，你個賤人！」
吼着，汪思雯揚手就是一巴掌。
沒料到她會突然動手，我反應不及。
憑着本能躲了一下。
沒完全躲掉。
她做了美甲的指甲還是劃過了我的臉。
登時，被劃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那巴掌沒完全扇實，汪思雯還不罷休。
一步迫上來，她的又一巴掌又揚了起來。
連我帶家人一起罵的時候，那麼歡快。
我纔回懟，就立刻翻臉動手。
還一巴掌接着一巴掌。
心底翻湧起鬱氣，我一下揚手。
一把，抓住了汪思雯的手，將她擒住。
反手，我一個巴掌還了回去。
扇實了。
登時，汪思雯的臉上就起了五指紅痕。
「罵我，給我和我的家人潑髒水就可以，我還嘴就不可以？」
「狗都不如的垃圾，雙標那一套玩的還挺溜！」
「給我和我的家人道歉！」
捱了我一巴掌，汪思雯更加癲狂了。
她越發掙扎想還手，看向我的眼神越發惡毒。
「啊啊啊！還手還想我道歉！你個賤貨……」
狗吠！
我擒着她的那隻手，一直沒松。
這會，我越發用力，將她的手死死擒住，擠壓。
矮我半個頭，狗吠到一半的汪思雯立刻痛呼了起來。
像條蚯蚓一樣，她在我手裏發了瘋地扭動。
我冷冷地看着她。
「道歉！別讓我再說一遍！」
手上，汪思雯還在試圖掙扎。
可任由她怎麼掙扎，我擒着她的手就是紋絲不動，力道絲毫不減。
疼痛慢慢爬滿了汪思雯的臉，替代了怨毒。
終於，汪思雯撐不住了。
她連連輕拍我的手。
「對……對不起！對不起！鬆開我！你鬆開我！」
冷冷掃她一眼，我揚手把她推開。
重獲自由，汪思雯捂着被我捏紅的手，臉上的怨毒重又深了。
死死地瞪着我，她還是不忿。
我看着她。
「還想再試一次？」
說着，我上前一步。
幾乎是本能，捂着手和臉的汪思雯連連後退了幾步。
根本就沒有耍橫的實力。
但就是喜歡嘴上不乾不淨，還喜歡先動手。
白癡一個！
看都懶得再看她，我扭身徑直離開。

-3-
跟這麼個奇葩翻臉，我有預感她會報復我。
但我怎麼都想不到，她會那麼噁心，那麼沒有下限！
第二天上班，經理照例表揚上個月業績優秀的員工。
被表揚的有三個人，業績一二三名。
我是業績第一。
是三人中唯一的女性。
經理前腳才走，後腳，汪思雯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誒，這業績第一之類的東西輪不到我頭上，那太正常了。」
「畢竟啊，我那兩條腿可沒那麼容易爲了項目張開。」
「嘖嘖嘖，這人啊，沒法形容，沒法形容吶。」
纔剛上班，投入工作的人還不多。
汪思雯這話，立刻傳到了絕大部分人的耳裏。
登時，大量的目光刷刷落在汪思雯身上。
迎着那些目光，汪思雯笑了一下。
隨後，她的目光似有似無地落在了我身上。
順着汪思雯的目光，看熱鬧的目光，又全轉移到了我身上。
立刻，竊竊私語起來了。
「……這什麼意思……徐婉茹的業績是睡出來的？」
「汪思雯跟徐婉茹不是關係很好嗎，這不是說徐婉茹吧……」
「你傻啊，業績第一就是徐婉茹，汪思雯這相當於點名了！」
「對，她說的肯定是徐婉茹！」
「就是因爲關係好才知道點什麼，才能爆出真料……」
「嘖嘖嘖，真看不出來啊，都快結婚的人了，還玩的那麼花……」
「你們別胡說！婉茹能力很強，她用不着使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就是，婉茹姐用不着，我相信她！」
汪思雯都聽到了。
她嘴角勾了勾，得意地笑了笑。
看我一眼，沒再說話，坐下了。
我也都聽到了。
一瞬間，我難以遏制的生理性反胃。
這爛人！
昨天嘴裏喊着女性幫助女性。
喊完，立刻對同爲女性的我罵母狗、婚驢。
今天，又立刻造我的黃謠！
嫺熟，沒有一丁點的心理負擔！
這爛人，從根上就已經爛透了！
深深吸了口氣，我一點都不Ŧù⁼忍！
沒有絲毫遲疑，我撥通了經理的電話。
邊走向汪思雯，我邊開口。
「經理，有同事懷疑我跟客戶睡了，質疑我業績第一的位置。」
「辛苦你過來一下，主持公道。」
汪思雯在得意的笑看着我。
她似乎，在等我跟同事們解釋，要我自證。
要我解釋那莫須有的黃謠。
看到我撥通了經理的電話，聽我說完，她臉上的得意一下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稍稍的慌亂。
只是慌亂，可不夠！
我要把她的面具徹底撕了！
經理就在樓下。
我的電話打過去不到一分鐘，他上來了。
皺着眉看着我，經理嚴肅開口。
「怎麼回事？」
我看向汪思雯。
「怎麼回事？」
汪思雯臉上的慌張擴大了。
陰沉地瞪我一眼，她看向經理。
「經理，Ťŭₑ我……我不知道啊，我什麼也沒做啊……」
還嘴硬。
看你能硬到什麼時候！
我立刻打斷。
「既然不知道，那就調一下監控。」
「茶水間同事少，沒有監控，辦公室可到處都是能收音的監控。」
「順便，我再給我手上的客戶一一打個電話。」
「我好好問一下他們，到底是他們中的哪一個睡了我！」
「要是一個都不承認，那我就報警，告他們強姦！」
「雖然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物證都沒有。」
「但是我有你——汪思雯這個人證。」
「你是知情人！」

-4-
我迫向汪思雯，一步一句。
到說完，我離汪思雯只剩一步的距離。
我站着，她坐着。
我冷冷地俯視着她。
經理不知道事情的經過。
但經過並不複雜。
我說完，他神情已經瞭然，審視的目光落在汪思雯身上。
我順着汪思雯的說法，把事情往嚴重了引導。
本就在看熱鬧的同事，目光一下更加炙熱，全都看向汪思雯。
全公司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汪思雯身上。
汪思雯的眼神躲閃了。
身形一個勁地往後縮。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
「好！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你記住你說過的話！」
「我自己處理！」
沒有絲毫猶豫，我指着監控說完，立馬要跟客戶對峙。
幾乎是我纔有動作，汪思雯的臉刷一下白了。
踉蹌的一下站起，她雙手抓住我的手。
「……別……別打！」
「我……我……我……」
眼神偷偷瞥了一眼經理，她囁嚅着開口。
「我……我胡說八道的……」
「我沒看到什麼你爲了項目陪客戶睡覺，張開雙腿……」
「沒……沒有……」
「我之所以那麼說都是……都是……」
囁嚅着，汪思雯的眼裏突然閃過怪異的鋒芒。
「……我那麼說都是因爲我嫉妒你，嫉妒你業績第一，而我沒有！」
「對對對，就是因爲我們關係好，你業績第一，我業績差，我嫉妒你。」
「我是小人，我心胸狹隘，我不會說話……」
「我想超過你，想壓過你，所以這樣小看你，詆譭你，給自己一點動力！」
我的眉頭一下皺了起來。
根本不是因爲業績的原因！
她是在爲昨天的事情報復我！
「不對，你根本不是……」
我就要順勢拆穿她。
可才說到一半，汪思雯一下打斷我。
她狠狠地撞開我，扭身走到了經理的面前。
「經理，我……我能力不如同事們出衆，業績一直很差。」
「但是你一直沒有嫌棄我，而是耐心地教導我！」
「我都記在心裏，我一直都想更進一步，更進一步！」
「但我能力實在有限，自己激勵自己，沒什麼效果……」
「所以……所以我想出了這麼個損招，損人利己……」
「但我心思不壞的，真的，你相信我！」
這理由，這表忠心，蹩腳得可笑！
可經理嚴肅的面容，緩和下去了。
語氣依舊沉沉，但已經沒了質問。
「……這種辦法怎麼能用。」
「你……別再有下次了。」
說着，經理看向我。
「別鬧了。」
「嗯……就是個誤會，解開了就好了。」
「讓她給你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吧。」
怎麼可能就這麼過去！
她在撒謊！
「不是經理，不是她說的那樣，她是要報復……」
我沒說完，經理的眉頭皺了起來，打斷我。
「徐婉茹，都是一個辦公室的同事，和氣最重要。」
「讓她澄清，道歉，可以了。」
我還要開口。
但經理的表情越發嚴肅了。
看着我的眼神里，漸漸有了不耐。
解釋完的汪思雯，臉上沒有絲毫窘迫。
她將經理的表情、眼神收入眼底，挑釁地看向我。
嘴脣無聲翕動：
「自作聰明！」
「母狗，你能耐我何！」
我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反應。
伸手不打笑臉人！

-5-
不管汪思雯的理由、表忠心，有多蹩腳。
不管經理有沒有真的看透汪思雯。
但汪思雯這爛人，讓這事在面子上過得去了！
因爲想進步，想給公司做貢獻，所以詆譭造謠了我。
這不合適。
但這還是爲了公司，忠心於公司！
那就算是不合適，很離譜，也不是不可原諒的！
汪思雯裝模作樣，避重就輕，把想報復我的心思掩蓋過去了！
掩過去後，還藉着表忠心，變相讓經理堵住我說出報復的真相。
堵住了我沒有直接證據的繼續追究！
我要是繼續說出真相，繼續追究，破壞這過得去的面子。
那站在我對立面的就不只是汪思雯。
還有「顧全大局」，「保持公司穩定」的經理！
那我就是在找茬。
有問題的人，就成了我！
汪思雯這女人。
不傻。
一點都不傻！
可就讓汪思雯這麼揭過去，讓汪思雯如願？
不行！
長長地吐了口氣，我眯着眼睛看向汪思雯。
不行！
「原來是這樣啊。」
「你還挺有上進心的，這是好事，好事。」
「但你這張嘴啊，今後要好好管管了，別跟幾年沒刷過牙一樣，話這麼臭。」
「我也不是什麼小氣的人。」
「好好給我道歉，這事就過去吧。」
邊說，我邊狠命地拍着汪思雯的肩膀。
嘭嘭嘭的悶響，一下比一下重。
重的汪思雯有些齜牙咧嘴。
但我此刻的話雖然難聽、動作不當，大方向上卻還是在原諒她。
她不能有疑議。
看着我，汪思雯臉色沉了下去，她艱難藏住不滿，道歉。
「徐婉茹，對不起，我不該無端造你的謠，對不……」
她差一個字說完，我掏掏耳朵後退，一下打斷。
「什麼，你說什麼？」
「我剛剛有點走神了，沒聽到！」
邊說着，我邊越發後退。
被我打斷，汪思雯的神情有些不滿。
但她沒敢說什麼，只能重新開口。
我在她說到一半時，再次打斷。
「你聲音大一點，我在這都聽不見！」
「剛剛造我黃謠的時候，你聲音不小啊，這會就突然不行了？」
「大點聲！」
說着，我看向經理，提前堵住經理。
「經理，我很想息事寧人啊，可是汪思雯她不配合啊！」
「這麼小聲我都聽不見，我看她還是不服，還想再犯！」
面子功夫我也會做！
經理看我一眼，目光落在汪思雯身上。
「你大點聲！」
已經道了兩遍歉的汪思雯，扯着嗓子大聲地道第三次歉。
同事們都聽到了。
汪思雯喊完後，臉色漲得通紅。
我大聲原諒。
「好，我原諒你了！」
「你那腦子以後多用用，多想想怎麼完成業績。」
「別全都是些髒東西，上不得檯面，損人不利己。」
「你通點人性，學機靈點，這樣才能討人喜歡！」
我大喊着說完，身後傳來低低的笑聲和議論聲。
「哈哈哈，這是在罵汪思雯不是人吧。」
「很明顯啊！不過婉茹姐罵得好！」
「對，罵得好，汪思雯太噁心了！」
……
經理在，議論聲很低，不知道汪思雯能不能聽見。
但肉眼可見，汪思雯的臉色更紅了。
垂在身旁的兩個拳頭，更加捏緊了。
我將她的反應收入眼底，心裏輕鬆了一點。

-6-
打我彩禮的主意，提出暴論。
被我反駁後，辱罵我和我的家人，跟我動手。
敵不過我，還有臉繼續報復我。
汪思雯正如她自己所說的，她心胸狹隘。
既然心胸狹隘，那就不會只狹隘一次。
她對我的報復，肯定還有一次又一次。
這不行。
我是來上班賺錢的，不是來宮斗的。
連續的業績第一，我就要升職加薪了。
更不可能被她干擾！
我不是什麼聖人，我的利益最重要！
那就只有逼迫她加碼。
假意接受道歉，實則當着公司那麼多同事的面攻擊她，就是我的逼迫。
最好的結果當然就是她不再招惹我，我的逼迫失效。
就此，我們相安無事。
可事實證明，相安無事對汪思雯來說，並不存在。
我老公的上班時間比我的自由、寬鬆。
我上班他沒上班，他下班了我沒下班。
自由寬鬆的時間下，家裏的家務多歸他。
近半年他開始ťü¹健身，對做飯有了興趣。
我的午餐就由外賣一下變成了他給我做的便當。
「逼迫完」汪思雯的第四天，我的便當ṭŭ̀⁵被動了。
趁着茶水間沒人，汪思雯悄悄打開我的便當，往裏擠了番茄汁。
我對番茄過敏。
嚴重過敏。
最危險的一次，誤食一點點後直接過敏性休克，被送進了醫院。
醫生說再晚個二十分鐘，我可能就沒了。
那之後，我一直小心小心再小心。
跟汪思雯關係不錯，一起喫飯時，她給我飯後番茄，我提起過。
曾經的信任此刻化作刺向我的利劍！
幸好，我一早就不再信任她了！
幸好，我對她的癲狂早有認識！
公司裏唯有衛生間和茶水間沒有監控。
汪思雯對我的報復必定不敢在有監控的辦公室、地下停車場和不方便的衛生間。
那就只有茶水間。
就只有我的便當。
茶水間沒監控，那我就自己帶一個。
小巧，有不引人注目的外觀，就放在我裝便當的包裏。
就連着我的手機。
觸碰，就有提醒。
提醒有了。
我立刻報了警。
戲，開始了！

-7-
警察來的很快。
幾乎是汪思雯才哼着曲子回到辦公室，警察就到了。
我立刻掐了自己一把，痛得憋紅了臉。
然後衝上去，一巴掌狠狠砸在汪思雯的臉上，怒吼。
「你個毒婦，你給我下毒，你想毒死我！」
「好歹也是同事一場，你就這麼對我！」
「我跟你拼了，我打死你！」
警察反應很快，一下把我拉開。
我佯裝掙扎，又吼又叫。
很熱鬧，動靜很大。
經理辦公室的門開了。
出來的第一眼，經理看到了我，看到了警察。
冷着臉，他開口。
「搞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我立刻亮出拍到的視頻，大聲地把早就編好的臺詞嚎出來。
「經理你看，汪思雯還不服氣Ťų₀，她想下毒毒死我！」
「汪思雯造我黃謠，經理你調解那次，我不服氣！」
「我在原諒她的時候，藉機出氣，我拍汪思雯，罵汪思雯。」
「我的氣出了，氣順了，但汪思雯沒有，她記恨上了我！」
「她知道我番茄嚴重過敏，她偷偷往我的飯里加番茄汁！」
「之前的幾次，我就已經很不舒服，但我沒多想。」
「直到昨天我看到她偷偷去了茶水間，之後我喫飯又過敏了！」
「我留了個心眼，在自己的飯盒旁放了個攝像頭。」
「沒想到真拍到了，真是汪思雯往我的飯里加番茄汁，要弄死我！」
經理陰冷的目光一下轉移，落在了汪思雯身上。
奏效了。ṭū⁺
經理調解造黃謠的時候，我要說出真相。
但汪思雯給出的面子已經能過去。
我繼續，那我就是在找茬。
就是駁經理的面子。
現在，我又是放攝像頭，又是把警察叫來，那我就依然是在找茬。
依然是在駁面子。
這不對。
我可是個聽話的好員工！
我可已經對汪思雯沒有怨恨沒有脾氣了！
我可不會駁經理的面子！
我可不想惹惱經理，弄丟即將到手的升職加薪。
所以……
是汪思雯！
是她先多次給我下番茄汁，我多次中招。
我最後迫於無奈，我才拍，我才叫警察。
我啊，是被迫做的那些事！
我可是個聽話的好員工！
我嚎完，經理看向汪思雯。
汪思雯看一眼我亮出的視頻，又看一眼經理。
愣怔消化一下眼前的事實後，她滿臉的震驚。
「你……徐婉茹，你偷拍我……你……」
「不是，根本不是，經理……不是的！徐婉茹她放屁！」
「我之前沒給她下過番茄汁！」
「我……我今天，第一次……」
我打斷，繼續潑髒水。
「纔不是第一次！」
「你就是記恨我，趁機攻擊我，你蓄意報復我！」
「這不是第一次！這是第二第三第四次！」
「一點點讓我過敏！」
「我要是沒反應過來，你就一點點加大劑量，你要弄死我！」
「汪思雯，你個毒婦，你髒心爛肺！」
我保持着情緒亢奮，讓自己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動情。
冷冷審視着我們的經理，微微點頭了。
汪思雯慌了。
「不是！」
「徐婉茹，你血口噴人！」
「你……你污衊我，你這是在報復我！」
我直直地看着汪思雯的眼睛。
「我爲什麼還要報復你！」
「你造我黃謠的氣，我已經出了，我們已經扯平了！」
汪思雯幾乎是脫口而出。
「不是造黃謠的矛盾，是彩禮！」
「你記恨之前的彩禮，我攻擊……」
我沒打斷汪思雯。
但說到一半，她自己停住了。
她看看經理，看看我，眼中一下恍然大悟。
「你不攔我，你想讓我說！」
不。
我沒有想不想。
她說不說出來，對我的影響都不大。
她說出來，確實可以以此反駁我潑給她的她多次給我下番茄汁的髒水。
可說出來，她先前所謂的嫉妒我的業績而造謠的說辭，就不攻自破了。
不說，如我那天被噎着，難受的也只會是汪思雯。
喝下我眼前潑的髒水，喫下啞巴虧的，也是汪思雯。
說不說都情況不利，都難受的人，只有汪思雯自己！

-8-
汪思雯似乎想通了前因後果，她最終沉默了。
她、我、經理，被一起帶回了警局。
我不接受和解，要警察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
最終的結果是：
因爲我及時發現，沒出現嚴重的過敏反應。
所以對汪思雯的處理，只要賠償我一千，關五天就行。
得知是這麼個結果，汪思雯嘲諷我。
「廢那麼大的力氣有用嗎，我不過是被關七天而已！」
「這也能算報復？」
壓着聲音，我淡淡地笑。
「我一早就知道是這麼個結果。」
汪思雯臉上的嘲諷神情更甚。
「呵，自我安慰！」
「白費力氣就是白費力氣！」
我自顧自繼續開口。
「要跟你不死不休，送你進去坐牢，我就要喫下你加的番茄汁。」
「我嚴重過敏，那就是在搏命。」
「我們，還沒到那一步。」
「至少，我對你的恨，沒到那一步。」
汪思雯臉上的嘲諷被疑惑取代。
「你什麼意思？你在說什麼？」
我看着汪思雯的眼睛。
「你有裝模作樣、耍人的能力，我也有。」
「而且，我並不比你差。」
「你也看到了，效果不錯。」
頓了頓，我沉下了臉。
「我希望你能識趣，懂事點，別再招惹我。」
「不然，我不止會用你的爛招對付你，那番茄汁，我也會喫下去。」
「我會嚴重過敏，會被推進去搶救，會去博那一線生機！」
「至於你，就要博一下法律會不會放過你了！」
我冷冷地看着汪思雯的眼睛。
「我永遠都記得你那給我放的番茄汁！」
「我是不是在開玩笑，我做不做得出來，你自己判斷！」
汪思雯愣了一下，後退了兩步，視線一下躲開。

-9-
我只是個普通人。
沒有滔天的權勢和富貴，能翻手就讓一個人低頭臣服。
甚至，我連富餘的時間都不太多，不能隨便耗。
所以，我只能跟汪思雯拼。
效果不錯，我拼贏了。
經理因爲番茄汁的事件，炒了汪思雯。
汪思雯沒有丁點糾纏，她收拾東西離開了。
至於我。
我那一套裏，我是被動的，是反擊的。
找茬的不是我。
面子上是能過去的。
加之業績不錯，我的工作最終如我的願沒受影響。
那屬於我的升職加薪，也如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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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得到汪思雯的信息，是一年後，在短視頻上。
汪思雯被自己的未婚夫砍了。
離職後，她沒再重新找工作，而是直接去相親了。
第一個，很順利。
相識，合拍，訂婚，給彩禮。
到彩禮到手後，汪思雯一下覺得不合拍了。
「我對你沒有感覺，我不想跟你結婚。」
「跟自己不愛的人過一輩子，那太折磨了。」
她要不退彩禮的退婚。
男方不同意，也不聽汪思雯說的走什麼法律程序。
男方直接帶了二十幾人圍了汪思雯家。
僵持了兩天，汪思雯退彩禮了。
第一次的相親，給汪思雯漲了經驗。
這種男人不好騙。
要騙，就騙木訥的老實男人。
她照做了。
二十萬到手了。
她悔婚了。
她的經驗奏效了。
第二個男人要錢, 汪思雯讓他去告。
告贏了就還錢。
那男人不懂得按鬧分配的思想, 他真的去告了。
官司走了半年，判下來了。
彩禮退還四分之三。
按照判決, 男人去找汪思雯要錢。
汪思雯雙手一攤。
「沒有。」
男人亮出判決。
男人講理。
男人說錢急用。
男人說那是他爸媽東拼西湊給他的。
男人說那錢一定要還回來。
汪思雯雙手一攤。
「沒有。」
忍了半年，男人最終沒有忍住。
提刀，他砍了汪思雯。
右手手腕處, 齊根砍斷。
直接殘廢。
本來這不是什麼大新聞。
但調查的記者敏銳察覺了汪思雯行爲的異常。
她深究了。
最終, 記者查出了汪思雯手上有一個羣聊。
羣名叫仙女今天暴富了嗎。
羣裏妖魔鬼怪亂舞：
【五十萬彩禮到手了，準備走人了，姐妹們推薦個旅遊的地方！】
【給大家沾沾我五十萬的喜氣，給大家發紅包！】
【直接出國玩一圈唄，直接讓他們聯繫不上你, 又可以嚐嚐外國男人。】
【哇，謝謝姐姐的紅包, 姐姐大氣！】
【啊啊啊, 下輩子我還和你們一個羣，大紅包都收到我手軟了！】
【希望早日跟姐姐們一樣成功，到時，我也回羣裏發大紅包，發大大紅包！】
……
【鏈接——楊莉：我們都是自己的大女主，男人都是垃圾！】
【鏈接——真正的女性獨立，並不意味着你一定要獨立賺錢、獨立負擔自己……】
……
【鏈接——姐妹們，向上吧！不要跟他們在一個世界！】
【滴滴滴，大家快去這條微博下聲援！有惡臭男說不沾男不花男的一分錢！】
【搞笑，太搞笑了，除了賺錢給我們花，那幫垃圾還有什麼用！】
【聲援！聲援！聲援！】
……
【……別理那幫蠢人, 他們沒腦子的！】
【你看我，三個孩子都不是我丈夫的, 他一點都不知情。】
【還吭哧吭哧工作，養着我們四個, 太好笑了！】
【哈哈哈, 我那男人也是。】
【他在外頭打工，打錢回來給我。】
【可他不知道，我早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了，他那錢在養着別的男人！】
【昨天我跟他打離婚官司, 他還哭了。】
【哈哈哈, 我當場沒忍住, 笑死我了！】
……
看完完整的報道, 我一下恍然。
爲什麼汪思雯說彩禮是給我揮霍的？
爲什麼她要我給她花十萬？
爲什麼她罵我不是獨立女性，是死嬌妻？
原來, 她身邊是這麼一羣人。
按她們的相處方式, 按她們花錢的邏輯。
確實，跟汪思雯關係不錯的我，該給汪思雯花十萬彩禮。
可, 我跟她們不是一路人。
永遠都不是。
後續的詳細, 我沒太瞭解。
聽說汪思雯和羣裏那一大波人都被扒出來Ťũⁿ了。
聽說她們遭遇了網暴，一個個成了過街老鼠。
聽說汪思雯殘疾後，又抑鬱了……
不過不關我的事。
我勤勤懇懇工作, 在又一年後，我在公司當上了經理。
原來的經理被炒了。
面子上過得去，沒那麼重要。
最重要的是能力和業績。
無關男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