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我給每個室友都送了從某姆買的瑞士捲後,室友陳雪尖叫,
「你怎麼這麼敗家?這麼貴的蛋糕,說送人就送人!」
我解釋這個只能買整盒,不分掉的話壞了太浪費。
她卻把每個人的蛋糕都收回來。
「我哥就在附近的工地上班,我帶過去給他喫。」
還沒等我說話,她就一邊挑剔地看着我,一邊開口,
「別這麼看我,我這是提前幫你和未來老公打好關係。」
「有我這樣的小姑子,你就偷着樂吧。」
不是?我什麼時候跟她哥有什麼關係了?
我直接奪回蛋糕盒子,
「送你哥?那還不如直接放到壞了呢!」
-1-
「來來來,我買了瑞士捲,大家分着喫。」
我笑着把印着某姆超市 logo 的盒子放在宿舍公共區域的桌子上,透明包裝下金黃的蛋糕卷和雪白的奶油清晰可見。
這盒瑞士捲花了我一百二十八塊錢,相當於我三天的伙食費。
雖然肉疼,但想到能和室友們分享,心裏還是美滋滋的。
畢竟這是我們宿舍第一次集體活動後的小慶祝。
李夢和王悅立刻歡呼着圍過來。
李夢是個活潑的南方姑娘,一頭短髮顯得特別精神。
王悅則文靜許多,戴着圓框眼鏡,是我們宿舍的學霸。
我們三個從開學就相處融洽,唯獨陳雪總是獨來獨往。
「哇!某姆的瑞士捲!我饞好久了!」
李夢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濃郁的奶油香氣立刻瀰漫在整個宿舍。她誇張地深吸一口氣,「這味道,絕了!」
「婷姐破費了。」
王悅推了推眼鏡,靦腆地笑着,但眼睛一直盯着那盒蛋糕。
唯獨陳雪坐在自己牀上刷手機,頭也不抬。
她是我們宿舍最特立獨行的一個,總愛佔小便宜,還經常把「我哥」掛在嘴邊。
開學不到一個月,我已經聽她提起「我哥」至少二十次了——我哥在工地當小領導、我哥一個月掙八千多、我哥說城裏姑娘都嬌氣……
我也沒在意,反正東西放那兒了,她愛喫不喫。
正當我們準備開動時,陳雪突然放下手機走過來,看了眼包裝,眼睛瞪得溜圓,隨即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周婷!你怎麼這麼敗家?這麼貴的蛋糕,說送人就送人!」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差點把手中的瑞士捲掉在地上。
穩了穩心神,我解釋道:「這個只能買整盒,不分掉的話壞了太浪費。」
陳雪卻一把將盒子蓋上,動作粗魯得差點打翻王悅剛倒好的奶茶。
「我哥就在附近的工地上班,我帶過去給他喫。」
她說着就要把盒子往自己包裏塞。
我愣住了,完全沒想到她會來這一出。
還沒等我說話,她就一邊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我,一邊開口:「別這麼看我,我這是提前幫你和未來老公打好關係。有我這樣的小姑子,你就偷着樂吧。」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未來老公?什麼小姑子?
我和她哥連面都沒見過!
一股怒火直衝腦門,我直接奪回蛋糕盒子:
「送你哥?那還不如直接放到壞呢!」
-2-
宿舍裏瞬間安靜得可怕。
李夢和王悅面面相覷,陳雪的臉則漲得通紅。
「周婷,你什麼意思?」
陳雪聲音尖銳起來。
「字面意思。」
我冷靜地打開盒子,重新分給李夢和王悅。
「我的東西,我想給誰就給誰。」
陳雪的臉漲得通紅,「周婷,你什麼意思?我哥在工地上累死累活,喫點好的怎麼了?你知道他手上全是繭子嗎?他爲了供我上大學,初中就輟學打工了!」
我這才注意到陳雪說這話時,手指不自覺地絞着衣角,指節都發白了。
她的眼神里閃爍着一種複雜的情緒——既是對哥哥病態的崇拜,又夾雜着某種說不清的自卑。
這種矛盾的表情讓我想起被拴住的狗,既想咬人又怕捱打。
「你哥辛苦關我什麼事?」我反問,「我又不認識他。」
「裝什麼裝!」
陳雪突然提高了嗓門,聲音尖銳,「你不是一直想找男朋友嗎?我哥雖然現在在工地,但他以後肯定有出息。我這是在給你機會!你知道村裏多少姑娘想嫁給我哥嗎?」
我氣得差點笑出來。
陳雪的哥哥我連見都沒見過,她居然在這裏自說自話地給我安排起姻緣來了?
這已經不是佔小便宜的問題了,簡直是精神不正常。
「陳雪,」我一字一頓地說,「我對你哥沒興趣,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請你別自作多情。」
陳雪臉色變得鐵青,她猛地轉身回到自己牀邊,把簾子拉得震天響。
李夢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小聲說:「陳雪一直這樣,上次我買的車釐子,她也說要帶給她哥。她總是說她哥初中輟學打工供她上學,所以她特別崇拜她哥。」
王悅也點頭附和:「是啊,上個月我新買的防曬霜,她一聲不吭就拿走了,還說她哥在工地上更需要防曬。」
我這才注意到陳雪桌上擺滿了和哥哥的合影。
一個三十歲左右、皮膚黝黑的男人,在各種工地背景前擺着姿勢。
而她的衣櫃裏,幾乎沒什麼像樣的衣服,全是洗得發白的 T 恤和牛仔褲。
-3-
接下來的幾天,宿舍氣氛明顯變得緊張。
陳雪開始有意無意地在宿舍裏說些陰陽怪氣的話。
「有些人啊,就是看不起勞動人民。」
她一邊塗指甲油一邊大聲說,眼睛卻斜瞟着我。
「就是,裝什麼大小姐。」
她對着手機自言自語,但明顯是說給我聽的,「我哥說了,這種嬌生慣養的女生最不好找老公了。」
我選擇無視,但心裏已經打定主意要和她保持距離。
畢竟還要同住三年,撕破臉對誰都不好。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
週五晚上,我和社團同學聚餐回來,發現我的衣櫃被打開了,一條我新買的連衣裙不見了。
那是我省喫儉用一個月,花了六百多買的生日禮物,一次都還沒穿過。
我立刻在宿舍羣裏詢問:「誰動了我衣櫃?我新買的裙子不見了。」
陳雪很快回復:「哦,我借去穿了,今晚和我哥喫飯,總不能穿得太寒酸吧?」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擅自拿我的東西,都能那麼理直氣壯?!
「立刻還回來。」我只發了這五個字。
「急什麼?明天就還你。」陳雪不以爲然。
「現在,立刻,馬上。」我加重了語氣。
十分鐘後,陳雪不情不願地回來了,裙子已經穿過了,領口有明顯的粉底漬,下襬還沾着油污。
她把裙子往我牀上一扔,「至於嗎?又不是不還你,小氣吧啦的。」
我檢查着裙子上的污漬,怒火中燒,「陳雪,從今天起,不準再碰我的任何東西。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切,誰稀罕。」
陳雪翻了個白眼,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不過周婷,我哥可喜歡看你ṭû⁶穿這條裙子了,說你身材真好。」
我渾身一僵,「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喫飯的時候給我哥看了你的照片,他特別感興趣。」
陳雪得意地晃了晃手機,「要不要加個微信啊?我哥說了,像你這樣的城裏姑娘,他願意花大價錢追。」
我氣得渾身發抖,抓起裙子直接扔進了垃圾桶,「噁心!」
陳雪臉色一變,「你幹什麼?那裙子我還要……」
「要你個頭!」
我打斷她,「被你碰過的東西,我嫌髒!」
陳雪突然衝過來推了我一把,「周婷!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踉蹌着後退幾步,撞到了書桌。
李夢和王悅趕緊過來拉架。
當晚,我輾轉反側。透過牀簾縫隙,我看見陳雪在臺燈下小心翼翼地縫補一件舊襯衫——那是她哥哥的工裝。
她的眼神里透着一種病態的執着,針線在布料間穿梭的樣子,像個虔誠的信徒在進行某種儀式。
-4-
第二天一早,我發現我的化妝品被人動過。
雅詩蘭黛的粉底液瓶口有明顯的指紋,YSL 口紅也被擰出來一截,膏體都變形了。
我環顧宿舍,李夢和王悅都回家了,只有陳雪躺在牀上裝睡。
我默默拿出手機,拍下了證據。
然後打開電腦,在社交媒體上發了一條動態:
「宿舍裏有人未經允許使用他人化妝品是什麼心理?粉底液瓶口全是指紋,口紅被擰出來一截。這種人是不是覺得別人的東西都是她的?」
配圖是我拍的證據照片,當然,沒有直接點名。
很快,這條動態被大量轉發評論。
我們學校的很多同學都看到了,紛紛猜測是誰。
雖然我沒點名,但知道我們宿舍情況的人自然能聯想到陳雪。
【是不是那個總愛佔便宜的陳雪?】同班同學張曉雯評論道。
【聽說她經常拿室友東西給她哥。】另一個同學回覆。
下午,陳雪氣勢洶洶地回來,把手機摔在我面前:「周婷,你什麼意思?在網上抹黑我?」
我平靜地看着她:
「我抹黑你什麼了?我說的是事實。難道那些化妝品不是你用的?」
「用一下怎麼了?」陳雪理直氣壯地說,彷彿是我欠她的。
「不問自取就是偷。」我冷冷地說,「我已經向宿管申請調取監控了,如果確認是你,我會報告給輔導員的,到時候結算下來多少錢,你就賠我多少。」
陳雪的臉色變了,「你,你至於嗎?」
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我,我只是想變得漂亮一點,讓我哥多看我一眼……」
我愣住了,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陳雪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我從未見過的脆弱,但轉瞬即逝。
「我哥說了,女孩子就要大方一點。」
她又恢復了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他用我什麼東西都可以,我在家時連買衛生巾的錢都要省下來給他買菸!」
說着說着,陳雪突然哭了起來,聲音大得整層樓都能聽見。
「周婷,你怎麼這麼狠心?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哥,喫我醋了,才這麼對我吧?」
我簡直要被她的邏輯氣笑了。
「第一,我根本不認識你哥;第二,就算認識,我也沒有義務因此容忍你的無理行爲;第三,喜歡是相互的,不是單方面的妄想。」
陳雪哭得更兇了,但這次我沒心軟。
她之前的行爲已經超出了我能容忍的限度。
晚上,李夢和王悅回來後,宿舍氣氛更加尷尬。
陳雪在她們面前哭訴我如何欺負她,但我注意到,李夢和王悅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安慰她,而是保持了沉默。
「你們怎麼了?都被周婷收買了?」
陳雪尖聲質問。
李夢嘆了口Ṫű̂₁氣,「陳雪,這次真的是你不對……」
「就是,用別人東西至少要打招呼。」王悅小聲補充。
「呵,說那麼多,你們不就是討厭我嗎?一羣虛僞的人!」
陳雪的臉色變得難看,她抓起包包衝出了宿舍。
-5-
第二天,輔導員找我談話。
原來陳雪去告狀了,說我校園霸凌她。
輔導員辦公室裏,張老師推了推眼鏡,「周婷,陳雪同學反映你經常針對她,還在網上散佈不實言論?」
幸好我早有準備,拿出了化妝品被擅自使用的證據照片,以及之前她在宿舍羣裏那些無理言論的截圖。
「張老師,這是事情的全部經過。」
我還遞上了一份整理好的時間線。
輔導員看完後,表情變得嚴肅,「周婷同學,這件事我會處理的,陳雪這種行爲確實不對。」
「謝謝老師。」我鬆了口氣。
「不過,」輔導員猶豫了一下,「陳雪家庭情況比較特殊,她父母都是農民工,哥哥在工地幹活。可能在某些觀念上和你們有些不同……」
我打斷道:「老師,家境不是佔便宜的理由。我家也是普通工薪階層,這條裙子是我省喫儉用一個月買的。」
輔導員點點頭,「你說得對,我會找陳雪談話的。」
輔導員談話後的兩週,宿舍裏異常安靜。
陳雪每天早出晚歸,幾乎不與我們交流。
我以爲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直到那個週四下午。
「周婷,能出來一下嗎?」李夢站在宿舍門口,臉色蒼白地向我招手。
走廊盡頭,李夢顫抖着遞過手機,「我剛纔借用陳雪電腦查資料,不小心看到了這個……」
屏幕上是一段微信聊天記錄。
陳雪發了一張我在圖書館看書的側臉照,配文:
「哥,這姑娘不錯吧?雖然脾氣差了點,但長得漂亮,配得上你。」
照片明顯是偷拍的,我甚至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拍的。
「還有更過分的。」
李夢滑動屏幕,下面幾條消息讓我血液瞬間凝固。
「她家條件不錯,獨生女,以後她爸媽的錢都是你的」
「就是有點清高,需要好好調教」
「週末我帶她衣服回來給你聞」
我渾身發抖,奪過手機衝進宿舍。
陳雪正翹着腿塗指甲油,看到我們進來,懶洋洋地抬眼,「幹嘛?門都不敲。」
我把手機摔在她面前,「你他媽什麼意思?」
陳雪瞥了一眼,竟露出得意的笑容,「喲,被發現了啊。」
她放下指甲油,用一種施捨般的語氣說:「我原諒你上次舉報我的事了,我哥看了照片很喜歡你,你還可以當我嫂子。」
「你瘋了嗎?」我聲音發抖,「誰允許你偷拍我照片發給陌生人的?」
「給我哥看是你的榮幸。」
她翹起二郎腿,眼神輕蔑,「你知道多少女生想嫁進我們家嗎?我哥在工地可是個小領導,一個月能掙八千多呢。」
我氣得眼前發黑,轉身就要走。
陳雪突然跳起來拽住我的手腕,「周婷,你裝什麼清高呢!」
「要是你真被我哥看上,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你別不識好歹。」
她力氣大得驚人,另一隻手已經撥通了視頻通話。
屏幕裏出現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油膩的Ţû₁臉上堆着笑,背景是雜亂不堪的工棚。
陳雪把手機懟到我面前,興沖沖地說:「哥,你驗驗貨。」
「妹子真俊啊!」
男人湊近鏡頭,黃牙參差不齊,「哥願意讓你當女朋友!明天就給你買金項鍊!」
男人猥瑣的眼神讓我有些不適。
我強忍着胃裏的翻湧,猛地甩開陳雪的手。
手機啪地摔在地上,屏幕裂開一道縫。
陳雪尖叫着去撿,「周婷!你賠我手機!」
她抬頭瞪着我,眼裏閃着惡毒的光,「裝什麼裝!能被我哥看上那是你的福氣!你以爲自己是什麼千金大小姐呢?」
「比起你哥,我寧願嫁給一條狗。」我一字一頓地說。
陳雪的表情瞬間扭曲。
「周婷,你這個賤人竟然敢侮辱我哥!!」
她抓起桌上的水杯就要砸過來,被及時趕到的王悅攔住。
「你們別鬧了!隔壁都聽見了!」
王悅死死抱住陳雪,向我使眼色讓我快走。
我皺了皺眉,拿起手機出去了。
-6-
當晚十一點,我的微信突然彈出一條好友申請。
備註寫着:「我是陳強,你未來老公,小雪給的照片不夠看,加我發點露骨的。」
我立刻點擊拒絕,並設置了禁止通過微信號搜索。
可半小時後,又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申請:
「老婆別害羞,哥稀罕你。」
我繼續拒絕,但這個號碼開始不斷髮送驗證消息:
「加我,哥給你發紅包,去買杯蜜雪喝。」
「明天哥哥去學校找你,好不好啊?」
「不回哥消息?」
「裝什麼清高,小雪說你平時可騷了。」
我截圖保存所有記錄,直接拉黑。
凌晨兩點,手機又亮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老婆,睡了嗎?想你。」
我渾身發冷,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卻再也無法入睡。
第二天清晨,五個未接來電和十幾條短信轟炸着我的手機。
內容從最初的「早安寶貝」逐漸變成「賤人敢不理我」,最後一條寫着:「今天必須見到你,不然去你學校鬧。」
我把所有證據打包發給了輔導員,但還沒等到回覆,危機就已經降臨。
週三下午,我正要去圖書館,宿舍樓下突然傳來刺耳的喇叭聲。
「周婷!周婷你給我下來!」
一個穿着髒兮兮工裝的男人站在樓下,手裏舉着擴音喇叭。
他約莫三十五歲,頭髮油膩地貼在頭皮上,工裝褲上沾滿油漆斑點。
正是視頻裏那個陳強。
「大家評評理啊!」
他對着越聚越多的人羣大喊,「這女人花我的錢,現在想甩了我!拜金女!老子爲她花了錢,連手都不讓摸!」
我的ț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時陳雪不知從哪冒出來,站在她哥身邊尖聲附和:「就是!我哥對她一片真心,她連杯奶茶都不肯陪他喝!城裏姑娘了不起啊?」
人羣開始竊竊私語。
幾個路過的男生吹起口哨:「兄弟牛逼啊,泡大學生!」
陳強得意地咧嘴笑,露出煙燻的黃牙。
我渾身發抖,正要衝下去理論,李夢死死拉住我,「別去!他們就是想逼你露面,你越激動他們越來勁!」
這時輔導員帶着三個保安匆匆趕來。
陳強見狀,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沓皺巴巴的鈔票,猛地撒向空中,「周婷!這些夠不夠?不夠哥再去掙!」
百元大鈔如落葉般飄散,人羣瞬間混亂。
學生們彎腰撿錢,陳強趁機又喊:「做我女人,以後錢都歸你管!」
幾個男生起鬨鼓掌,陳雪在一旁得意地笑。
保安終於擠過人羣控制住陳強。
輔導員臉色鐵青地抬頭,正好對上我的視線,向我做了個待在原地的手勢。
校方會議室裏,陳雪哭得梨花帶雨。
「張老師,我哥是真心喜歡周婷的。他攢了三個月工資想請她喫飯,她不該這樣羞辱人的。」
我直接打開手機相冊:
「這是陳強發來的 63 條騷擾信息,這是他在宿舍樓下的鬧劇視頻,這是陳雪偷拍我照片的聊天記錄。」
校領導們的臉色越來越沉。
學生處處長點開視頻,Ṱų⁴陳強猥瑣的聲音在會議室迴盪:
「妹子真俊啊,讓哥驗驗貨,哥就願意讓你當哥的女朋友。」
「你胡說!」
陳雪突然尖叫着撲過來搶我手機,「你剪輯的!我哥纔不是這樣的人!」
保安及時攔住她。
陳雪掙扎着,頭髮散亂,活像只發狂的野獸。
「周婷!你不得好死!我哥看上你是你們家祖墳冒青煙!」
最終,校方決定給陳雪記過處分,禁止陳強進入校園,並安排宿管阿姨重點關注我們宿舍。
我以爲這場噩夢終於要結束了。
直到那個暴雨夜。
-7-
實驗課拖到晚上九點半。
雨下得太大,我的傘在狂風中幾次險些被掀翻。
距離宿舍還有兩百米時,我突然感到背後有人跟蹤。
回頭望去,一個黑影迅速躲進樹後。
我加快腳步,心跳如擂鼓。
轉過最後一個拐角時,那個黑影突然衝出來攔住我。
是陳強!
他渾身酒氣,工裝溼透貼在身上,眼裏閃着兇光。
「周婷,你讓我在工地抬不起頭。」
他一步步逼近,嘴裏噴出濃重的白酒味,「工友都笑我連個女學生都搞不定,今天我非得讓你知道老子是不是男人!」
我轉身就跑,卻在溼滑的路面上摔倒了。
膝蓋傳來劇痛,陳強獰笑着逼近,「敬酒不喫喫罰酒。」
他的手已經抓住我的衣領。
「住手!」
一道強光照過來。
是巡邏的保安!
陳強罵了句髒話,跌跌撞撞地逃進雨幕中。
我在保安室做完筆錄後直接報了警。
警方在工地宿舍抓獲陳強時,他正和工友吹噓:「遲早把那個大學生搞到手,到時候拍視頻給你們看!」
鐵證如山,陳強因騷擾和恐嚇被拘留十五天。
消息傳回學校,陳雪在宿舍發瘋似的砸東西。
我的水杯、鏡子、檯燈全被她摔得粉碎。
「周婷!你毀了我哥!」
她抓起我的枕頭就要撕扯,我冷靜地舉着手機全程錄像。
「繼續,」我甚至笑了笑,「這些都會成爲你被開除的證據。」
第二天,陳雪的父母被緊急叫到學校。
她母親一進門就扇了陳雪一巴掌,「小賤人!我讓你照顧好你哥,你就是這樣照顧的?把我寶貝兒子送去監獄了!」
這個瘦小的農村婦女嗓門大得驚人,濃重的方言口音讓每句辱罵都像刀子般鋒利。
辦公室裏瞬間鴉雀無聲。
輔導員手中的筆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突然明白了陳雪扭曲性格的根源。
生在這樣的家庭,難怪她三觀會逐漸扭曲。
「媽,不是我,是她!是她勾引哥哥不承認,報的警。」
陳雪捂着臉,眼神里充滿了恐懼——不是對我,而是對她母親的恐懼。
果然,婦女直接衝到我面前抬起手,想打我。
在婦女巴掌落下的一刻,我抬手攔住了她。
「你搞清楚,我是受害者,你沒資格打我。」
老婦女可能生平第一次打人被攔住,她氣得面部顫抖。
她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潑打滾,「哎呦,這年頭真是沒法活了,狐狸精勾引我兒子,結果還讓我兒子坐牢……」
一旁站ṱů⁽着抽菸的男人沒有半點表示,像是看熱鬧一樣。
「夠了!」
一旁的警察出聲呵斥婦女,「你兒子犯罪是有證據的,如果你再胡鬧下去,我就把你一起關進去。」
婦女一聽,立馬不鬧了。
她瞪了眼一旁無動於衷的陳雪,罵道:「賤胚子,還不快扶你老孃我起來。」
「哦。」
陳雪這才慢慢過去把她扶起。
陳雪在父母的跟前完全沒了往日的囂張。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成語,一物降一物。
一家的奇葩。
校領導直接打開投影儀。
屏幕上,陳強的騷擾信息、撒錢鬧劇、雨夜尾隨的監控錄像依次播放。
看着兒子猥瑣的嘴臉和女兒的瘋狂,這對父母的囂張氣焰終於熄滅了。
陳雪被勒令回家反思。
收拾行李那天,她惡狠狠地瞪着我,「你等着,這事沒完。我哥出來不會放過你的。」
我微笑着晃了晃手機,「我保存了所有證據,包括你剛纔的威脅。我隨時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
她的表情瞬間僵住,拖着行李箱灰溜溜地走了。
宿舍終於恢復平靜。
李夢長舒一口氣:「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王悅買了蛋糕慶祝:「惡人自有天收!」
我望向窗外明媚的陽光,卻隱約感到不安。
陳雪臨走時的眼神告訴我,這件事可能還沒真正結束。
果然,當晚我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臭婊子,十五天後見。」
-8-
陳強出獄那天,我正在圖書館複習期中考試。
窗外的陽光很好,照在攤開的《刑法學》課本上,我卻怎麼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自從收到那條十五天後見的短信,我就開始數着日子過。
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上跳出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
照片裏,陳強站在我家小區門口,穿着那件熟悉的髒兮兮工裝,對着鏡頭比中指。
附文寫着:「找到你家了,先跟你爸媽聊聊。」
我的手指瞬間變得冰涼,差點拿不穩手機。
照片背景裏,能看到我家那棟樓的單元門,還有陽臺上母親最喜歡的那盆綠蘿。
他們是怎麼找到我家的?
電話撥回家,響了很久,母親都沒有接。
我掛斷電話,又給父親打去,這次接通了。
還沒等我開口,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女聲:
「我的好室友,你家還挺大的嘛。」
「陳雪?」
我ẗüₙ的聲音瞬間拔高,引得周圍同學紛紛側目。
電話那頭傳來陳雪得意的笑聲。
「沒想到吧?我們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你家的地址呢。」
我強壓着怒火,快步走出圖書館,「你在我家幹什麼?我爸媽呢?」
「別緊張,叔叔阿姨去買菜了。」
陳雪的聲音輕飄飄的,帶着令人作嘔的虛僞,「我們聊得可開心了,阿姨還誇我懂事呢。對了,你家新裝修的客廳真漂亮,尤其是那個古董花瓶……」
我的心咯噔一聲。
那個花瓶是父親的傳家寶,從他太爺爺那輩傳下來的。
父親每天都會擦拭花瓶,可見他有多愛惜它,如果花瓶真的碎了,父親肯定會很難過的。
「陳雪,你敢動那個花瓶一下試試!」
我壓低聲音,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電話那頭突然換成陳強的聲音:「周婷,你爸媽挺喜歡我的,剛纔還留我喫飯呢。」
他的聲音黏膩得令人作嘔。
「叔叔說想看看我的工地,我明天就帶他去。你說,要是工地上出點意外……」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你敢!」我幾乎是吼出來的,「陳強我警告你,你敢碰我爸一下,我讓你牢底坐穿!」
電話那頭傳來兄妹倆刺耳的笑聲。
「急什麼?」
陳雪搶回電話,「想保護你爸媽?很簡單,今晚七點,來城東廢棄工廠。就你一個人來,否則……」
電話突然掛斷。
我站在圖書館門口,渾身發抖。
十月的陽光照在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手機又震動起來,是一條彩信。
照片裏,陳強站在我家客廳,手裏把玩着父親最珍視的那個花瓶。
附文:「七點見不到人,這花瓶就會不小心摔碎,你猜下一個會是什麼?」
我立刻撥通了報警電話。
-9-
下午五點,我按照警方安排,獨自前往廢棄工廠。
身上藏着警方給的微型錄音設備,口袋裏還裝着防狼噴霧。
工廠位於城郊,周圍雜草叢生。
夕陽將斑駁的牆體染成血色,空氣中瀰漫着鐵鏽和腐木的氣味。
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陳強正坐在一堆廢料上抽菸。
陳雪站在他身旁,看到我時露出勝利的笑容。
「來得挺準時的嘛。」
陳強吐出一口菸圈,眯着眼睛打量我。
「哥,我就說她肯定會來!」陳雪邀功似的湊近陳強,卻被他一巴掌推開。
「閉嘴!要不是你上次壞事,老子能進去?」
陳強狠狠瞪了妹妹一眼,唾沫星子飛濺到她臉上。
陳雪縮了縮脖子,聲音立刻低了下來,「這次,這次保證不會出錯了。」
我強忍着噁心,直視他的眼睛,「我爸媽呢?」
「急什麼?」
陳雪蹦跳着走過來,伸手想摸我的臉,被我一把拍開。
她也不惱,笑嘻嘻地說:「只要你答應做我哥女朋友,我保證叔叔阿姨平平安安。」
「做夢!」
我後退一步,「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是犯罪!」
陳強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廠房裏迴盪。
他站起身,ŧúₙ一臉不屑。
「犯罪?」
他一步步逼近,「老子剛從局子裏出來,還怕這個?」
「哥,小心她有詐。」
陳雪怯生生地提醒,立刻換來陳強暴怒的咆哮:「輪得到你教老子做事?再插嘴信不信我抽你!」
陳雪立刻噤若寒蟬,縮到角落裏,但眼睛仍怨毒地盯着我。
我不斷後退,直到後背抵上冰冷的牆壁。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部手機,在我面前晃了晃。
「知道這是什麼嗎?你爸的手機。裏面存着你媽犯心臟病的病歷。你說,要是她突然收到你出車禍的消息……」
我的心跳驟然停了一拍。
母親確實有輕微心臟病,受不得驚嚇。
「你!」我氣得渾身發抖,「把手機還給我!」
陳強伸手撐在我耳邊的牆上,濃重的煙臭味撲面而來,「今天你最好能乖乖跟我好,否則……」
「否則怎樣?」
一個冷冽的男聲突然從門口傳來。
我們同時轉頭。
逆光中,三個穿警服的身影持槍而立。
「警察!不許動!」
陳強瞬間變了臉色。
陳雪尖叫一聲,想往側門跑,卻被埋伏的警察當場按住。
「周婷!你竟敢報警!」
陳雪瘋狂掙扎,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刀,「我爸媽不會放過你的!」
警察給她戴上手銬時,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你以爲這就完了?我告訴你,我哥的朋友都知道你家地址!他們會……」
「閉嘴!」
年長的警官厲聲喝止,「威脅證人,罪加一等!」
我雙腿發軟,扶着牆纔沒倒下。
一位女警扶住我,「別怕,你父母很安全,我們的人一直在保護他們。」
原來警方早就監控了陳強的手機,提前在我家附近布控。
那些威脅照片,都是在警方監視下拍攝的。
-10-
案件審理得很快。
陳強因恐嚇、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等罪名被判五年。
陳雪作爲從犯, 被判一年勞教。
開庭那天, 出現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陳雪的父母竟然在法庭上要求陳雪替她哥頂罪。
「法官大人,我兒子是家裏的頂樑柱啊!」
陳雪母親聲淚俱下,粗糙的手掌拍打着胸口, 「這丫頭片子就是個賠錢貨,讓她去坐牢好了!」
陳父也附和道:「是啊, 我兒子還要傳宗接代呢。這丫頭反正遲早是別人家的,關幾年無所謂。」
法庭上一片譁然。
法官連敲三次法槌才恢復秩序。
陳雪站在被告席上,臉色慘白如紙。
當法警要將她帶離時, 她突然轉向我, 眼神複雜得難以解讀,「你贏了, 但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這句話像根刺, 紮在我心裏很久。
後來李警官告訴我更多關於陳雪的事。
她從小被灌輸「哥哥是全家希望」的思想, 初潮時用的衛生巾,是她哥用過的煙盒裏的錢買的;她考上大學那年,她哥當衆扇她耳光, 只因她「浪費家裏錢」。
李警官的話和以前陳雪在宿舍說的有些不同。
我疑惑地問他:「可爲什麼陳雪跟我們說的是, 她哥初中輟學不讀書是爲了供她上大學。」
李警官喝了口茶, 說:「那只是她父母道德綁架她的話,陳強初中根本不是輟學, 而是在校行事惡劣,被開除的。陳雪長期的被父母打壓,被哥哥欺負,她也需要一個理由來告訴自己,她這樣做是值得的。」
我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情緒, 只是覺得恍惚。
我一直以爲陳雪雖然有個重男輕女的父母, 但她好歹有個對她還不錯的哥哥。
沒曾想,這一切都只是陳雪麻痹自己的謊言。
「這家人簡直有病!」李夢聽完後憤憤地說。
王悅推了推眼鏡,「典型的扶哥魔家庭。女兒只是兒子的附屬品。」
一週後,學校召開了安全會議。
陳雪被正式開除,她父母變賣老家房子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而陳強, 等待他的是漫長的牢獄生涯。
「總算結束了,」李夢長舒一口氣, 遞給我一杯奶茶, 「你不知道, 那幾天我們多擔心你。」
我望向窗外燦爛的陽光。
這次經歷讓我明白,面對惡人, 忍讓只會助長他們的氣焰。
而有些原生家庭的悲劇,需要整個社會的力量來改變。
宿舍門被敲響,王悅抱着一堆零食進來,「慶祝惡有惡報!對了周婷, 輔導員說給你調了新宿舍。」
「不用了,」我笑着搖頭, 「這裏就很好。」
畢竟,該逃的人從來不是我。
「對了, 」李夢突然神祕兮兮地湊過來, 「聽說法律系那個學霸陸野一直暗戀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笑着把抱枕扔向她, 「去你的!我現在只想好好學習,然後……」
「然後什麼?」王悅好奇地問。
我看着窗外明媚的陽光,微笑着說:「然後好好享受我的大學生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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