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末世副本里的萬人嫌嚮導。
隊伍裏所有人都不喜歡我，只喜歡 S 級嚮導，白惜。
於是，我決定也不喜歡他們。
秦墨找我做疏導，我頭也不抬，「我一個 C 級嚮導，怎麼配給你疏導？」
賀翎要和我組隊打怪，我翻了個身，「腰痠，腿疼，走不動路。」
後來，我被白惜陷害，推下崖底。
落入反派的巢穴，我破罐子破摔閉上眼睛，打算擺爛。
「要殺要剮，隨便。」
反派冰涼的蛇尾纏上我的腳踝，聲音愉悅。
「你這麼漂亮，給我做老婆好不好？」
-1-
A9 區，凌晨五點。
我還躺在牀上睡覺。
聽見門外傳來一聲巨響。
一股大力踹開我的房門，把我從牀上薅了起來。
我睜開眼睛，看見秦墨正一臉怒氣地瞪着我。
「莊離，你還在睡？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你啊！」
我眨了眨眼睛，還沒清醒，「嗯？」
「今天要去 B 區給精神污染的哨兵做疏導，你忘了？」
我打了個哈欠，又慢悠悠躺下。
「我去做什麼？」
「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嚮導。」
我瞥了一眼站在門邊，滿臉怯生生的白惜，嗤笑一聲，「這不有個現成的 S 級嚮導嗎？還要我做什麼？」
「別到時候我去了，又嫌我沒用。」
秦墨噎了一下。
我不耐煩地蓋上被子，催促他們離開。
「別打擾我睡覺了。」
半晌，秦墨才忿忿地踹了一腳在我的牀腳。
「特麼的，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沒應聲。
白惜柔柔的聲音響起。
「秦墨哥，莊離哥大概是不舒服吧，我們就彆強迫他了，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白惜，謝謝你。」
聽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聲音，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我怎麼變成這樣了？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呢。
-2-
我身處的世界是一個末世副本。
隊伍由三個哨兵和一個嚮導組成。
起初，我們之間的相處還是很和諧。
但一切，從白惜來了之後就變了。
白惜是我們出門尋找物資時，從怪物手裏救下來的。
他弱小的身體蜷縮在角落裏，連白貓形態的精神體都顯得可憐兮兮的。
帶回隊裏後，才發現他是一個 S 級嚮導。
大家都很高興。
因爲嚮導本就稀缺。
多少哨兵因爲得不到疏導，精神污染死去。
在這種時候，出現一個 S 級嚮導。
無疑是雪中送炭。
白惜熱心、善良。
即使自己很疲憊，也會爲出行一天的哨兵完成疏解。
大家都很喜歡他。
可漸漸的，他會在我要做疏導的時候攔住我，眉眼帶笑，「莊離哥，還是我來更好。」
「你做的疏導，哨兵們ţû₄都不能完全放鬆。」
每次我想幹活，白惜都會搶先一步。
隊伍裏的人認爲我幹喫白飯，一味壓榨白惜。
就算我解釋無數遍也沒有用。
一開始，我還會憤怒、難過。
想盡力做到最好，讓他們看到。
但無數次，他們都只會忽略我，然後把讚賞的目光投向白惜。
一股麻木和無力攀上我的心頭。
他們不喜歡我。
那正好了，我決定也不喜歡他們。
-3-
副本規則，隊伍一旦組成，不能隨意拆散。
因此就算我成了隊裏的萬人嫌，他們也不能把我趕出隊伍。
週末，隊長沈煜然提出要驅車去 A1 區尋找物資。
彼時的賀翎剛接受完白惜的精神疏導，孔雀形態的精神體開着屏，看上去精神狀態良好。
「行啊，這次我們一定不能手軟，再像上次一樣把物資讓出去！」
白惜也是眼神亮亮的，小貓精神體的爪子搭在黑豹背上，玩得不亦樂乎。
只有我神態懨懨。
看上去和他們格格不入。
不過當然，他們也不會在意我的想法。
坐上車後，一行人便出發去了 A1 區。
A1 區大而荒涼。
沈煜然提出分頭行動。
我樂得如此。
蹲在灌木叢旁，看有沒有能喫的果子。
身後居然傳來熟悉的一聲。
「莊離。」
扭過頭一看，是白惜站在我身後。
不知何時，他竟和我走到了一起。
我不是很樂意搭理他。
於是把頭轉了回去，繼續摘果子。
白惜的聲線變得委屈，「莊離哥哥。」
我無語地站起身。
「現在這可沒人，你也要這麼裝嗎？」
白惜咬了咬櫻紅的脣。
「莊離哥哥，現在隊伍裏的物資很緊俏，你知道嗎？」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是正在找嗎？」
「可是每次出來找物資，都是很危險的行動，上次賀翎哥哥就因爲找物資，差點被喪屍咬傷……」
我打斷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莊離哥哥，你退出隊伍好不好？」
「你只是一個 C 級嚮導，對隊伍能有多大用處呢？」
「退出去的話，大家也不用那麼辛苦，總是要出來找物資了。」
我被氣得想笑。
「所以呢？退不退出去是我能決定的嗎？」
「那不然，我來幫你吧，莊離哥哥。」
我下意識挑眉。
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忽然一輕。
我被白惜推了下去。
萬丈懸崖。
徹底落下去前，我的面前浮現的，是白惜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4-
其實我並不那麼在乎生死。
在進入這個副本前，我早就已經身患癌症，無力迴天。
進入副本，也不過是想博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就算沒有，也沒關係。
我實在太累了。
我以爲自己已經死了。
可當我再次睜開眼。
發現自己似乎是身處一個洞穴之中。
小腿處傳來一陣黏膩冰涼的觸感。
心下頓生不妙。
側過身，看見一個人身蛇尾的男人，正一動不動地看着我。
他的蛇尾此刻正絞在我的腿上。
只需稍一用力，就能將我的腿骨徹底粉碎。
這是末世副本里的大 boss。
紀尋。
我嘆了口氣，重新躺了回去。
被大 boss 殺死，而不是被喪屍喫掉，或者掉下懸崖摔得稀巴爛。
還行，不虧。
更何況，這個大 boss 長得還頗有幾分姿色。
綠眸烏髮，五官立體。
估計就算喫人也是很優雅的。
我慢吞吞地開口。
「要殺要剮，隨便。」
-5-
紀尋良久沒有開口，也沒有動作。
過了很久，他才慢慢朝我挪動。
我能感受到他的髮絲擦過我的臉側。
他在觀察我。
在考慮往哪裏下口嗎？
最好是先一口把我的頸動脈咬斷，這樣不會太疼，我想。
「小可憐。」
紀尋的聲音出乎意料地清冽。
像個少年。
「你是被你們隊伍裏的人給拋下來了嗎？」
「我這裏，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來過人類了。」
「你這麼漂亮……」他語氣帶笑，「給我做老婆好不好？」
我喫了一驚。
我？漂亮？
且不說我是不是和漂亮沾邊。
就論我眼角那塊該死的胎記，就被很多人議論紛紛。
也成了我自卑的源頭。
紀尋似乎是心有所感，伸手觸碰到我的眼角。
「你臉上，長了一隻蝴蝶。」
「很特別。」
「小蝴蝶，留下來做我老婆好不好？」
心頭一顫。
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沒想到第一次被誇，竟然是出自一個末世反派 boss 之口。
大概也是將我當做食物前的調戲罷了。
我順應着他的話，答應下來。
「好啊。」
這下輪到紀尋震驚了。
「你就這麼答應了？」
「我本來就是要死的人了，無所謂啊。」
紀尋：「……」
後來，他和我說。
其實他這麼久以來，只見到我一個人類這句話是騙我的。
有很多人類掉下來。
但無一例外的，不是拿着刀子斧子要打打殺殺。
就是驚慌失措，然後嚇暈過去。
我那麼「松死感」的人，還是第一次見。
所以沒忍住調戲了一下。
沒想到我竟鬆弛到如此地步。
「嗯，還行吧。」
我伸手拽了兩下大 boss 的蛇尾。
手感又韌又彈。
我望着他。
「有喫的嗎，我餓了。」
-6-
紀尋用蛇尾裝了一兜子果子給我。
我喫果子，他就在一旁幽幽地看着。
「喫了我的果子，是要給我做老婆的。」
我含糊不清點頭，「嗯嗯。」
紀尋忽然笑了一聲。
「給我當老婆，是要滿足我的。」
「你這麼瘦，能喫得下嗎？」
我不太理解他的意思，「喫得下啊。」
「又不多。」
「多的。」紀尋說，「你不知道，蛇有兩……」
我一下噎住了。
咳了半晌才順過來。
我把果子放回原地。
打着商量說，「不行，我還是死了得了？」
紀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我湊過去，捧住他的臉，將一個吻印在他的頰邊。
「不然，先這樣也行。」
「我們慢慢來？」
紀尋的蛇尾迅速盤起，然後唰的一下鑽入山洞深處。
這樣子ṱṻ⁼，活像是被調戲的良家婦男。
很久之後，洞穴深處才傳來一聲尖叫。
「啊——」
「我怎麼會，被一個人類調戲了啊？！」
-7-
遇事不決，睡大覺。
反正一時半會紀尋也沒有從裏面出來的打算。
那我暫時應該大概可能也許不用喫他的「東西。」。
第二天，陽光從洞穴外照進來。
我被晃了眼睛，緩緩睜開。
莫名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
好像還是……在叫我的名字？
「莊離，莊離！」
聽聲音，是隊長他們。
我搖了搖頭，最終還是沒有應聲。
就讓他們以爲我已經死了也好。
反正，我回去，對隊伍也沒有用處，只會討嫌。
「你不回去嗎？」
「不通關的話，就要永遠留在這裏了。」
紀尋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留在這也好，說不定比我出去還要活得久。」
「副本通關後，任何人都能長命百歲，健康到老。」
紀尋深綠色的眼睛看着我，「你陪我的這些時間，我挺開心的。」
「就算知道是演戲，也很開心。」
眼前一片眩暈。
再睜眼，發現自己已經離開洞穴，回到了 A1 區的土地。
不遠處的秦墨他們聽到聲響，朝我這邊跑來。
「莊離！」
我低着頭，腦海中還在回想，最後一眼，紀尋將我送回陸地的場景。
……真無語啊。
就這麼不顧我的意願把我送回來了？
真是一條壞蛇。
「莊離，你怎麼樣？」
隊長沈煜然朝我走來，檢查上下發現沒事，狠狠皺眉，「我們還以爲你死了！」
「都怪我。」白惜眼中含淚，「都怪我昨天和莊離哥吵架，他才賭氣躲起來的。」
秦墨的眼神瞬間變了。
「莊離，你幼不幼稚啊？」
我嘆了口氣。
心累無比。
我還不如回洞裏去喫紀尋的「東西」。
兩個也行。
-8-
「對，是我幼稚，我懶得找物資，所以躲起來偷懶了。」
我拍拍身上的灰，自顧站起身，「但我也沒求着你們找我，不是嗎？」
秦墨是個暴脾氣，聽到我這麼說，一下炸了。
「莊離，你什麼意思？好心當做驢肝肺是吧！」
「你不僅不願意給哨兵們做疏導，現在連物資都懶得找了。」
「你那麼自私，就不能和白惜學學嗎？」
又是熟悉的話，又是熟悉的感覺。
無數次，他們都只會拿白惜和我做對比，他是天上月，我是地上泥。
側過臉，餘光看見白惜正一臉譏諷地看着我。
我沒吵也沒鬧，只淡淡道。
「行啊，那你們把白惜留着唄，我走了也行。」
說完，我不顧隊裏三人難看的臉色，自顧往外走。
「喂！」
秦墨衝上前，攥住我的手腕，「多大的人了還賭氣，幼不幼稚啊？」
賀翎看似毫不在乎，實則眼中也閃過一絲緊張。
「莊離。」
沈煜然也在身後叫住我。
「你明知道副本里的隊伍組成就不能輕易解散，否則會遇到危險。」
「就算你要賭氣，也不要拿全隊的命開玩笑行嗎？」
我停下腳步。
他們這副樣子，倒像是離了我就活不了似的。
有點可笑。
這個副本已經走過一半。
剩下只需要找到副本中的「晶源」，即可離開。
得到晶源的只會是一支隊伍。
而其餘的隊伍，則全部死亡。
在這個關鍵節骨眼，他們自然不願意出什麼插曲。
我勾脣笑了笑，最終應了下來。
「可以。」
「找到晶源後，我退出隊伍。」
秦墨煩躁地揉了一把頭髮，「Ṭûₘ只要你這段時間安分點，之後出去了想幹嘛幹嘛。」
我們一行人重新走在一起，好像從未產生過隔閡。
白惜跑過來，接過我手裏的揹包，「莊離哥哥，我來幫你吧。」
沉甸甸的、被紀尋裝滿果子的揹包被白惜接了過去。
沉得他表情失控，扭曲了一下。
我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白惜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命真大啊，這都沒死嗎？」
「我死了，誰陪你玩呢。」我拍了拍白惜的肩，「你不是玩得很開心嗎？」
-9-
對付這Ŧū⁷種綠茶，就越應該表現出不在乎，才足夠氣人。
我只可惜自己沒早點意識到這點。
之前還獨自鬱悶了許久。
得到晶源可能出現的信息，小隊一行人也不想再拖延，準備立刻出發。
驅車進入 D 區後，我們一行人進入了一個廢棄的基地。
基地大而空曠。
我們決定分頭行動。
我跟着隊長沈煜然，秦墨和賀翎保護白惜。
「莊離，你看這裏。」
不知不覺地，我們走進了一間實驗室。
不知道這裏是做了多麼慘無人道的手術。
一張鏽跡斑斑的鐵牀，上面綁着束縛帶和一堆電線。
不知爲何，我腦海中竟能想象出曾經有人被捆在上面掙扎的情形。
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這裏有一本實驗日記，還有一堆試劑，會不會和晶源有關？」
沈煜然的手碰上試劑。
我心中浮現出一股不妙預感。
下意識想要阻止。
「等等！」
下一秒，試劑瓶被捏碎。
粘膩的液體流出。
一陣死一般的寂靜後。
腳下的地開始微微震顫起來。
有什麼東西，像是從遠處湧了過來。
透過窗外，烏壓壓的一片。
沈煜然神色驟變。
「喪屍來了。」
「快跑！」
-10-
喪屍沒有視力，只有聽覺和嗅覺。
剛剛沈煜然捏碎了試劑瓶。
大概就是那管試劑，影響了副本中的某個關鍵節點，引來了喪屍。
我們匆匆離開基地，躲進了一處洞穴。
通訊設備在跑動的過程中不知道掉在了哪裏。
至此，和小隊中的其他隊員徹底斷了聯繫。
「對不起。」
我撥弄着草掩蓋洞口。
聽見身後的沈煜然垂着頭，低聲道歉。
「我不該亂動東西的。」
「這下，把你們給連累了。」
我聳了聳肩。
「通關過程中遇到一些意外情況，也很正常。」
「與其道歉，不如想想到時候該怎麼出去。」
沈煜然低低「嗯」了一聲。
我們現在雖然暫時安全。
但外面一羣喪屍可並沒有走遠。
估計正虎視眈眈地等着我們出來呢。
我和沈煜然兩人在洞穴裏，不敢發出太大聲響。
連交談都是儘可能避免。
半夜裏，我被一陣響動吵醒。
睜開眼，看見一旁的沈煜然正翻來覆去，眉頭緊緊皺着，難受得不行的模樣。
我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滾燙得不行。
「沈煜然，沈煜然。」
我把他叫醒。
沈煜然含糊地應了一聲。
「你起來，我給你做精神疏導。」
沈煜然搖搖頭，「不用。」
我譏諷挑眉，「怎麼，現在這種狀況還挑上了？」
「這裏可沒有白惜給你做疏導。」
「你愛做不做。」
沈煜然沉默片刻。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只是覺得，你沒有必要浪費太多精神力在我身上，到時候我們兩個都會很危險。」
「別廢話了。」
我將精神觸絲探入沈煜然的精神識海中。
沈煜然的白虎精神體趴在一旁，蔫蔫的。
我給沈煜然做了暫時的精神聯結。
「謝謝你。」
接受完疏導的哨兵精神明顯好了許多。
他輕聲向我道謝。
「不用。」
「我一個 C 級嚮導，最多也只能做到這裏了。」
「你做得很好。」沈煜然說，「其實，你沒必要非要和白惜比較。」
我簡直無語。
「我非要比較？」
「算了，懶得說。」
我一抬眼，瞧見自己的精神體還在和白虎玩耍，立刻開口召回，「小白，過來。」
別和蠢狗玩，降智。
-11-
和沈煜然在山洞裏苟着的第三天。
他再次發燒。
我掀開他的衣袖，這才發現他的手臂上有幾道已經發炎化膿的傷口。
這傷口，大概就是沈煜然爲了掩護我撤退，被喪屍抓傷的。
「有傷，你爲什麼不早說？」
「說了…也沒用，醫藥包都在白惜他們那。」
我被氣得沒招了。
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思索片刻，我決定獨自出門找點消炎的草藥。
不然等小隊找到這，沈煜然的屍體估計都臭了。
我拿了一把小刀，在沿途的路上做上隊伍的標記。
這樣，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他們能看到標記，找到這兒來。
我在不遠處看到一座補給站。
裏面有些水和食物，還有酒精繃帶之類的醫療用品。
手放在門把手上，推開的瞬間。
刺耳的警報聲衝破雲霄。
不遠處的喪屍聞聲異動。
朝我這邊奔走而來。
「操，被坑了。」
低聲暗罵一句，我來不及多想，轉頭就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
手上都是喪屍粘膩腥臭的血液。
我只感覺精疲力竭，再也跑不動了。
腳下一滑。
掉進一個埋屍坑，徹底失去意識。
-12-
再次睜開眼。
渾身痛得像是骨頭被敲碎。
喉嚨乾澀，自言自語，「我這是……死了嗎？」
耳邊傳來一聲嘆息，透着幾分無奈。
「你怎麼一點都不想活啊？」
「兩次見你，嘴邊都離不開個『死』，你是討死型人格嗎？」
側過頭，紀尋撐着手看着我，無聊地將蛇尾巴晃來晃去。
我沒忍住咳嗽起來。
「又是你啊。」
「是啊，」紀尋笑眯眯地衝我歪歪頭，「我又救了你一命呢，小蝴蝶。」
「這都是緣分，說明你就還不該死。所以好好活着吧。」
紀尋小聲地補充一句，「我想活還活不了呢。」
我精準地捕捉到他這句話。
心中生出一絲預感。
難道這個副本的關鍵節點，和反派 boss 紀尋的身世有關？
「爲什麼？」
紀尋沒答，只吸了吸鼻子，然後露出一副瞭然的神情，「看來你們已經去過那個實Ţű̂₊驗室了。」
「還打碎了試劑？那個味道可是會引來喪屍的。」
我看了眼自己身上。
血跡斑斑，灰塵和泥土沾了滿身，實在是慘不忍睹Ṱū́ₛ。
這都能聞到？
「那個實驗室，是和你有關係嗎？」
「準確的來說……」
紀尋沒說完。
他看着我的眼睛，深綠色的眸子彷彿能把人徹底吸進去。
下一秒，好像腦中的神經被人撥了一下。
瞬間湧入一堆陌生的記憶。
-13-
紀尋在成爲末世反派之前，是個當之無愧的天才少年。
他的導師切尼斯是個實驗狂魔。
而紀尋就是他最得意的學生。
但兩人之間的觀點卻總有分歧。
切尼斯想研發出一種藥劑，能作用在人體身上，將人類的精神體和本體結合，變得更加強大。
可紀尋卻十分反感這樣的人體實驗。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爭吵後。
切尼斯喪心病狂，決定對自己的學生下手。
眼前浮現一個個片段。
紀尋被捆在那張鏽跡斑斑的鐵牀上。
尖利的針頭刺進他的皮膚。
尖銳、絕望的嘶吼傳遍整個基地。
我的雞皮疙瘩瞬間起立。
直到回憶結束。
我的眼前還是那幅令人生寒的畫面。
「你的精神體……是蛇？」
「嗯。」
我釋放出自己的精神體，趴在紀尋的蛇尾上。
紀尋笑了笑，「原來是隻小狐狸啊，難怪那麼愛喫果子。」
「可是我的精神觸絲根本看不到你的圖景。」
「因爲我早就不是一個正常人了。」
沉默片刻。
我問，「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紀尋語調又變得不正經起來，「不知道啊，可能我第一眼見到你，就很喜歡吧？」
我：「……」
看來反派 boss 是真的很無聊了，那麼愛逗人玩。
我正色道，「我在基地的時候看到切尼斯的屍體了。」
「我可以幫你鞭屍解氣。」
紀尋瞪大眼睛，定定地看了我許久。
然後大笑出聲。
邊笑還邊摸Ṭŭₚ我的臉，「天哪，你怎麼能用那麼可愛的臉，說出那麼變態的話？」
我被笑得有些臉熱，挪開視線，「你不要就算了。」
「你這樣，我真有點捨不得你離開這遊戲了。」
「我本來就……」
也沒那麼想離開。
通關後，我回到現實生活中，又能做什麼呢？
之前生病，已經把我全部的積蓄都用光了。
父母自小離異，唯一疼愛我的奶奶也已經過世。
我早就沒有什麼牽掛了。
那個世界，沒有人愛我。
我想繼續說，我願意留在這裏。
卻被外面一陣嘈雜的聲響打斷。
「莊離，莊離……！」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紀尋冰涼的蛇尾纏過我的手腕，又很快抽離。
「對了，看在你是我老婆的份上，幫你做個弊吧，應該也不要緊。」
紀尋沉思兩秒，「嗯，我是 boss 嘛，肯定不要緊的。」
「你們隊裏那個白惜小朋友，是另一隻隊伍派來的臥底哦，要小心一點。」
我驚了一瞬，還沒消化完他說的話。
下一秒，紀尋消失在了原地。
只在我手腕上留下一條細細的草編繩結。
-14-
白惜，是臥底？
這是我從未想過的。
雖然在這個末世副本里，很多人爲了活着不擇手段。
但對於共患難的隊友們。
大家都是無條件信任的。
我循着聲音走出去，看到的就是沈煜然焦急的臉。
「莊離，你還好吧？」
我搖搖頭，「沒事。」
「你的傷怎麼樣了？」
「他們後來跟着你留下的印記找過來了。莊離，謝謝你。」
秦墨在一旁，臉卻很臭，「你就這麼跟沈煜建立精神鏈接了？」
賀翎也盯着我。
我不知道這兩人突然發什麼瘋。
最後還是沈煜柔聲問我，「你出去時有什麼發現嗎？」
「有。」
餘光瞟見白惜的神色變得緊張起來。
我勾了勾脣，「我發現，喪屍的聽覺都特別靈敏。」
「我本來想去補給站拿點酒精的，結果一個警報，把他們全吸引過來了。」
「……」
「莊離，你這不是在說廢話麼？！」
晚上的時候，我們一行人躺在臨時搭建的營地裏。
我閉着眼，一直沒有睡着。
耳邊是秦墨輕微的鼾聲。
凌晨兩三點的時候，我聽見對面翻身下牀的聲音。
睡在我對面的人，是白惜。
透過簾子外的月光，我看見他從包裏翻了什麼，然後走了出去。
片刻後，我也下了牀，跟着他走了出去。
-15-
「拿出來。」
白惜顯然沒想到我會跟着他一起出來。
被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什、什麼啊？」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我面無表情地看着白惜，「你應該是陸晏行他們一隊的吧。」
「到這來，是想做什麼？」
「莊離哥哥，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
我忍無可忍，抽刀抵住他的脖頸。
「別再裝了，你從基地到底拿了什麼，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白惜細瘦的脖頸溢出血珠。
眼中也慢慢浮起水霧。
「莊離哥哥，我真的沒有……」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風力將我掀開。
「莊離，你瘋了！」
賀翎怒斥一聲，將白惜死死護在身後。
隊裏的人被接二連三吵醒。
看着我們這副劍拔弩張的模樣，露出不解的神情。
「莊離白惜，你們在吵什麼啊？」
「我只是半夜餓得受不了了，所以拿了兩個果子喫……」白惜從口袋裏掏出果子，「對不起，我應該留給莊離哥哥的。」
「他之前受了那麼重的傷，我不該偷喫的。」
「就因爲兩個果子？」秦墨像是忍無可忍一般，「莊離，你能不能別再針對白惜了？」
「你知不知道，昨天是他把果子讓給你喫的，物資本來就不多了！」
「根本不是這個原因。」
我直視着他們，一字一句道，「白惜是陸晏行他們隊伍派來的臥底。」
「他從實驗基地拿了什麼，我不知道，但絕對是對隊伍無益的東西。」
話音落，周圍一片安靜。
秦墨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傻子。
「莊離，你是沒睡醒吧？」
「你有被迫害妄想症？」
我將目光挪向沈煜然。
我們曾建立過精神聯結，他應該能相信，我說的是真的。
但沈煜然卻移開了視線。
他不相信我。
即使我們一起患難，甚至差點死掉。
他依舊不相信我。
「早點休息吧。」
但，沒關係。
我凝神，劈手朝白惜揮去。
他尖叫着往賀翎身後躲。
精神高度警惕的哨兵，在做出下意識反擊的時候，是極其恐怖的。
賀翎龐大的精神力朝我劈頭砍下。
在即將觸碰到我的瞬間。
手腕上的繩結忽地閃了閃。
一股柔和的屏障將我籠罩。
我睜開眼。
紀尋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我的身邊。
-16-
「我現在忽然有點後悔。」
紀尋低着頭對我耳語，「這就是你要保護的隊友們？」
「他們看起來真蠢啊。」
「我都有點後悔，把你交給他們了。」
白惜瞪大眼睛，手指着我，「莊離……是叛徒！」
「他居然和反派 boss 有勾結！」
隊伍裏所有人的神色驟然變得警惕。
「莊離，你怎麼會？」
「殺了莊離，通關副本的晶源一定在他身上！」
聞言，秦墨與賀翎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操控一般。
瞳孔異化成獸人形態。
……這是哨兵進入戰鬥形態的模樣。
幾乎是瞬間，我的精神壁壘就被衝破。
對於 S 級哨兵的攻擊，我幾乎毫無反制能力。
精神觸絲盡數斷裂，頭痛到快要爆炸。
連精神體小白都受不了跳了出來，發出嘶嘶的聲音，想衝上去一口咬在那些野獸身上。
「別害怕。」
一雙溫柔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小蝴蝶，我帶你走。」
我不知道紀尋把我帶去了哪裏。
我只知道，他放出了自己的精神體。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精神體。
是一隻很漂亮的蛇。
此刻正趴在我的腿上，安撫着我。
我扯出一抹笑。
「不需要了。」
「我只是一個 C 級嚮導，不需要這些。」
紀尋不顧我的話，自顧把我抱在懷裏，像在抱一個娃娃。
他在我的識海里探了一圈，隨即不滿道，「你和沈煜然產生過聯結？」
「嗯。」
「斷掉。」
「暫時……斷不掉。」
不僅斷不掉。
我甚至能通過這個聯結，感受到他精神絲產生的動顫。
這是一種令人不安的反饋。
就好像…..外界有什麼東西在瘋狂的，想要突破這層銅牆鐵壁，徹底入侵。
-17-
「他們已經被白惜控制了。」
S 級嚮導，通過極其正常不過的疏導。
就能將哨兵們的精神識海攪亂，徹底入侵。
「你還要管他們嗎？」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想不到怎麼幫他們。」
紀尋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的精神體纏着我的大腿，開始往不可描述的地方遊走。
我欸了兩聲。
「你的小蛇想幹嘛？」
「看不出來嗎？」紀尋的聲音帶笑，「他對你有慾望。」
紀尋這樣直白的話，讓我的臉瞬間爆紅。
精神體的確是最主觀反映出主人心情的。
而此刻的小蛇……
「我大概是第一個能和副本 boss 產生關係的通關者吧。」
我小聲自言自語。
「不止。」
「你還是第一個能和 boss 睡覺的通關者。」
「要睡覺嗎？」
紀尋向我發起睡覺邀請。
我抿着脣，扭捏半天。
最後還是同意了。
嗯，兩根就兩……
等等。
怎麼，還真是單純的睡覺啊。
紀尋的精神體纏着我的精神體。
本體則把我緊緊抱住。
「啊。」
「好香好軟好暖和。」
「我幾百年沒和活人睡過覺了。」
他這是……
給我當阿貝貝整了？！
-18-
如果忽略我的精神絲時不時產生的動顫。
那這些天對我來說還是十分美好的。
畢竟每天睜眼就有果子喫，閉眼就睡覺。
絲毫沒有之前風餐露宿，還要提心吊膽會不會突然衝出一隻喪屍的恐慌感。
啊，原來抱上大腿是這樣的感覺。
和紀尋待在一起的一個星期後。
沈煜然跌跌撞撞地找到我。
他滿身是傷，渾身狼狽不堪。
像經歷一場混戰。
「莊離，求你、幫幫我們。」
「秦墨和賀翎他們已經徹底失去意識了。」
「再這樣下去，他們會被攻破精神壁壘，徹底死掉的。」
看着沈煜然祈求的眼神。
紀尋不知何時蹭了過來，抬眸看我。
「你要幫他們嗎？」
我沉默半晌。
最後還是應下。
「我可以幫你們。」
「但我也沒辦法保證，我能做到。」
就當是他們曾經在無數次危機時刻也幫助過我的回報吧。
精神絲探入秦墨和賀翎的精神識海時，我被驚了一瞬。
曾經戰無不勝的 S 級嚮導，此刻的精神壁壘已經搖搖欲墜。
只要輕輕再碰一下，就會徹底精神崩潰，變成廢人。
原本枝繁葉茂的土地，此刻也變得荒涼破敗，寸草不生。
而我將精神觸絲探進去的瞬間……
就好像被沼澤寸寸吞噬。
泥濘、幽暗。
難以呼吸。
不知道過去多久。
不知道耗費了多少精神力。
才勉強將哨兵的精神識海搭建完成。
退出來的瞬間，只覺得一陣恍惚。
眼前陣陣發黑，而後，徹底失去意識。
-19-
再次睜開眼。
秦墨、賀翎、沈煜然整整齊齊地坐在我的窗邊。
三雙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我。
包括他們的精神體。
六雙眼睛。
……詭異至極。
「謝謝你，莊離。」
「多虧了你，不然我們大概就，還沒通關，就得死在這個副本里了。」
秦墨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就知道，你還是會回來！」
「我們對你來說也是很重要的，對不對？」
賀翎有些難堪的撓了撓頭，「之前我們還總是爲白惜說話，忽略你，對不起啊……他現在已經被我們解決了。」
「我們接下來好好的，努力把這個副本通關！」
我聽着曾經很想聽到的道歉。
無數次，我都在幻想。
但當我真的聽到了。
又覺得，好像也沒什麼。
別人的認可，亦或是誤會。
對我似乎也並沒有那麼重要。
我現在只想見到那個對我唯一重要的人。
紀尋。
我坐起身。
沈煜然遞給我一個水果罐頭，「你耗費太多精神力了，再休息一會兒吧。」
「不用。」
「我的任務完成了，我打算退出隊伍。」
「謝謝你們曾經在危險時候對我的幫助。」
「這下，我們兩清了。」
秦墨第一個站起身。
「你瘋了？！」
「你要退出隊伍？」
「莊離，你是不是還在生我們的氣啊？」
「我們都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或者你要我們做什麼，都可以說出來啊！」
我看着他們焦躁不安的眼睛。
連精神體都有些狂躁不安地上躥下跳。
我搖搖頭。
「沒有。」
「我對你們，沒有任何情感了，憤怒或是喜愛，全部都沒有。」
「你們道歉，我原諒了。」
沈煜然開口，「可你一個人，怎麼通過這個副本啊？」
「我不打算離開了。」
說完，我不顧身後人神色難看的臉，徑自朝外走去。
我要回去找紀尋。
然後告訴他，我要留在這裏陪他。
-20-
不過，看着紀尋的臉。
我又感覺自己什麼話都忘記了。
只想和他抱着，狠狠睡一覺。
「快把你的小蛇放出來，給我玩玩。」
我拍着紀尋的腰，示意他放出精神體。
紀尋的精神體涼冰冰的，捏着特別舒服。
「也就你敢這麼命令我了。」
紀尋嘴上雖然不滿，但精神體可不是那麼說的。
小蛇歡快地翻上翻下，差點在我手裏擰成了麻花。
「你和你那個隊長的精神聯結解除了沒？」
「解除了，早就解除了，本來就是暫時的。」
我伸出手，托住他的下巴，「你要和我聯結嗎？」
「我可以嗎？」
「當然。」
「你知道徹底聯結要幹什麼嗎？」
我耳廓慢慢泛起薄紅。
「……知道。」
紀尋將我抱在他的身上。
我低下頭，將脣印在他的脣上。
和想象中不同。
紀尋哪兒哪兒都是涼涼的。
但脣卻出乎意料地火熱。
貼上去的瞬間，幾乎要將我灼透。
小蛇緊緊纏着小白。
我只感覺無數精神觸絲都在叫囂着震顫。
雙腿發抖，眼中不受控制地溢出生理性的淚水。
這纔是真正的神交。
將彼此的精神觸絲都纏繞着交合。
最後, 徹底動彈不得。
-21-
第二天, 日上三竿。
我睜開眼睛, 陽光灑在臉上。
門口傳來爭吵的聲音。
推開門, 看見沈煜然他們站在外面。
「怪不得莊離說要留在這，紀尋, 你給他下什麼迷魂湯了？！」
「他出不去，你就沒想過他會死嗎？」
紀尋勾了勾脣。
「好冠冕堂皇。」
「你們之前爲了白惜攻擊莊離的時候，沒想過他會死嗎？」
聞言，三人皆是噎了一下。
「那是我們被精神控制了, 我們不知道啊。」
「白惜不可能和你在這裏一輩子的，把他還給我們！」
「夠了。」
我出聲阻止。
「你們走吧。」
「好歹隊友一場，我祝你們早日找到晶源, 順利通關。」
「……」
半晌沉默。
沈煜然緩緩開口。
「莊離。」
「其實我對你，不僅是隊友, 還有……」
「別說了。」
不管是喜歡也好, 愛也好。
都別說了。
我會覺得很噁心。
這種以愛爲名的傷害, 我會覺得很噁心。
沈煜然的臉色一白。
像是懂得了我的意思。
原本倚在門框上的紀尋看戲看了半天，忽然笑了一聲。
「呵。」
我轉過頭看他。
他伸手捧住我的臉，將一個吻印在我的頰邊。
「和他們一起走吧，寶貝。」
我不由皺起眉。
下一秒，紀尋將手伸進自己的胸膛。
我瞪大雙眼，不可置信。
他將自己的心臟活生生剝離了出來。
好像絲毫感受不到痛苦。
就這麼笑着。
我看見那血淋淋的心臟, 變成發着光的晶源。
遞到我的手中。
「這就是通關的鑰匙，晶源。」
「我怎麼捨得那麼自私, 把你留在這個鬼地方。」
「和他們一起出去吧, 莊離。」
「回到你的世界裏去。」
-22-
「晶源是……副本 boss 的心臟？」
「特麼的, 這誰能想得到？」
「怪不得這個副本，從始至終都沒能有人過關……」
他們說什麼，我已經不在乎。
我看着紀尋慢慢變得透明的身體。
心臟也像是被一隻大手掏了出來。
痛到麻木。
「走吧, 寶貝。」
「紀尋, 你這個瘋子。」
「你要瘋是吧？我陪你一起。」
我把晶源捏碎。
不遠處浮現出一扇光門。
「你們走吧。」
「莊……莊離？」
「我要留在這。」
我定定看着紀尋那雙深綠色的, 從來古井無波的眸子, 盪出一片綠波。
「就算死, 我也要留在這。」
「光門生成, 只有兩分鐘。」
「如果不離開的話，那你們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虛空的聲音傳來。
沈煜然拉住我的手, 懇求道, 「走吧, 莊離。」
「就算你不能接受我們, 活着也……很好。ṭú⁷」
秦墨嘶吼, 「別留在這鬼地方啊！」
「出去之後，我們做什麼都可以！」
紀尋淡淡道, 「還有五秒哦。」
「再不出去, 門要消失了。」
沈煜然、秦墨和賀翎咬咬牙, 最後相繼離開。
【玩家通關，副本即將結束。】
【三、二、一……】
腳下的土地開始震動。
身邊的建築也逐漸塌陷。
就在我即將被石塊砸到的瞬間。
紀尋伸手暫停了時空。
他將我狠狠抱進懷裏。
「看吧寶貝，他們還是不夠愛你。」
「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想看我會不會走，對不對？」
「我只是想把他們逼走, 一羣煩人的蒼蠅。」
「這麼大的情敵，我居然有三個。」
我勾脣笑了笑。
「情敵？他們還不夠格。」
紀尋悶悶的聲音響起。
「這下好了，你得永遠陪我留在這了。」
「再也回不去你原本的世界了。」
我伸手回抱住他。
「可我求之不得。」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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